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 8 對安達來說,有些事就像泡面蓋撕了一半、買到不合身的毛衣、洗好衣服突然下起雨來一樣,是生活中一些必然會遇到的小煩惱,安達以前很容易泄氣並且隨波逐流,愛的衝動也是遇到黑澤後才發生的。他分辨不清這種對黑澤的愛究竟是什麼,和他愛公司樓下的流浪貓是一種東西嗎?如果安達的內心也有法庭,站在被告席上的自己大概會對如何辯解這件事異常苦惱,但一旦走入愛的深處,安達好像看見了不一樣的景象。沒有欲望也沒關係,用剪刀把泡面蓋裁開,把不合身的毛衣拿去更換,洗好的衣服只要晾進開著暖風的浴室就可以。黑澤一直站在他身邊,溫柔地旁觀著,不做打擾,似乎只要安達願意,他們可以是任何一種關係。等安達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被愛領著走到了很遠的地方。 何況,也完全不是沒有欲望,對吧?安達捫心自問。每當他走進愛的深處,他就會被一種陌生的、環繞胃部和心腔的電流纏上。他想要爲它命名。 10 「想吃帶胡蘿蔔碎的漢堡肉。」 「那種做起來很簡單,但家裡的食鹽好像用完了。」 「說的也是,不如明天一起去超市一趟吧……啊,有點痛……」 「抱歉,是不是太深了?」 「嗯,稍微有點。」 「這樣呢?」 「這樣比較好,想要再往上。」 「這樣?」 「啊……嗯……」 「安達喜歡這種力道,我知道的。」 「是是是,你是完美先生,黑澤君。」 「那安達可不可以獎勵我?」 「已經在獎勵了……唔……小腹那裡好癢……」 「麻煩安達稍微忍一下吧,馬上……啊……」 11 「說起來,黑澤爲什麼總這麼小心翼翼?」 「會嗎?可能是怕完全放開的樣子嚇到安達。」 「原來還沒有完全放開嗎?上次在浴室那次就嚇到我了。」 「那次是意外!因爲安達突然不穿睡褲出現……」 「原來黑澤喜歡這種。黑澤還喜歡什麼?」 「安達的全部我都喜歡。」 「對於我討厭的東西,你怎麼看?」 「那我也討厭。」 「好,既然黑澤這麼講了,我——我討厭黑澤的標準答案。想要我做什麼,喜歡我做什麼,清楚地講出來,我才知道。」 「那安達答應我,聽完不可以生氣。」 「絕對不會。」 「我喜歡安達流眼淚。」 「意外很正常的癖好,我喜歡黑澤的喘氣聲。」 「那我喜歡安達的腰部,尤其是被摺起來的時候。」 「有嗎?二十多歲的時候會比較細,現在長肉了。」 「就是長肉才可愛。」 「我喜歡黑澤手臂上的青筋,還有那裡的……」 「嗯?哪裡的?」 「就是那裡,每次都能感覺到,就覺得很少有人的筋絡這麼明顯,摩擦起來會舒服。」 「是哪裡呀?安達不說出來我沒辦法知道。」 「是這裡。」 「喔,是這裡啊。」 「黑澤每次眉毛亂飛,都讓人覺得色色的。」 「可是色色的我也是我的一部分,安達不是喜歡真實的我嗎?現在安達先生已經購入了,不能再退貨,而且我還會做夾胡蘿蔔碎的漢堡肉。」 「好啦,開玩笑的。要再來一次嗎?」 「可以嗎?安達會不會太累?」 「沒關係,腰還可以,我想在上面。」 「……」 「黑澤你在想什麼啊,是騎、騎的意思!不是我要抱黑澤的意思!」 12 「啊……漢堡肉想多加鹽……」 「清,別再說漢堡肉了。」 「因爲很舒服,總想說點什麼掩飾自己害羞的心情……嗯——黑澤,再快一點……」 13 手柄自從接上以後就一直沒有卸下來,安達下定決心繼續挑戰boss,在讀取遊戲存檔前,他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包括把手機扔進臥室,反複觀看油管上的速通攻略,順便還在腰和沙發中間墊了一個柔軟的抱枕。 他提前和黑澤溝通了今晚的安排,黑澤說沒關係,反正他剛好也有事可做。 黑澤說的有事可做指的是他躲在廚房裡消磨必須一個人待著的時間,他把胡蘿蔔切成丁,然後和肉碎攪拌在一起,再一團一團分成拳頭大小,用保鮮膜蓋好送進冰箱,明天午餐直接煎成漢堡肉就可以。 想到安達吃食物時鼓起的臉頰,黑澤覺得連第二天是周一而他今晚在冷冷清清的廚房裡待了一個小時這件事也可以原諒。 大功告成。黑澤解開繡著卡通小貓熊臉的圍裙——他選了很久才挑中這條,安達說好可愛哦,黑澤表示因爲這個小貓熊和安達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才買的——打算關心一下安達的戰況他聽見客廳裡喀啦喀啦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有小貓熊——不,是安達沖進了廚房,黑澤還沒來得及把圍裙掛好,安達就興奮地撲到他身上。 其實是跳到了他身上。 「結束了!」 「什麼?」 「黑澤,成功了。」 黑澤被衝擊地向後倒退兩步,但還是毫髮無傷地接住了安達。安達把兩腿環在黑澤腰上,他的手臂交叉在黑澤腦後,過度興奮和缺氧把安達的兩腮燒成粉紅色,他用額頭抵著黑澤,睫毛飛快地霎著。「那個boss,終於被我利落地幹掉了!」 「恭喜,安達好厲害。」黑澤盡量平靜地回應安達的話,他的心,正因爲安達的突襲砰砰直跳。 安達夾緊面前人的腰,好像只是額頭貼著還不夠,安達不停用鼻尖蹭黑澤的鼻子。「最後真的差一點就被反擊了,幸好我拉開了距離,真的超級、超級、超級不容易,黑澤,黑澤,黑澤……」 太興奮了吧。黑澤有點被狂喜的安達嚇到,他稍微抬了下手臂,好讓自己能更穩地托住安達。 「親。」安達邊用唇瓣啄吻著黑澤下巴邊忍不住笑出來,他笑得身體微微發抖,黑澤也被他傳染了,笑得有些站不直,只能移動到料理台邊,把纏在身上的安達放到料理台上。 最後一下點吻落在嘴唇中央。安達把下巴架在黑澤肩膀上,問他:「黑澤今晚在做什麼呢?」 「在做漢堡肉,明天早上煎好就可以帶到公司去了。」 「好期待啊。」安達坐在料理台上,抱著黑澤,他垂下的腳一晃一晃。 「現在要去洗澡嗎?」 「不要。」 「那接下來幹什麼呢?」 「就這麼和黑澤抱一會兒慶祝勝利?」 「好。」 安達的手揉皺黑澤背後的襯衫布料,他們心照不宣地在每次擁抱時都要悄悄搖晃一下。 「安達的難題已經結束了,」黑澤貼著安達的耳朵,「不知道我的有沒有結束呢。」 「嗯?」 「漢堡肉有讓安達感受到我的吸引嗎?」黑澤開玩笑地提起那個話題。 「黑澤要聽實話嗎?」 「是,請講。」 安達不笑了,他的手反扣住黑澤的肩膀:「對我來說,那種體驗就像擁抱巨大的毛絨玩具,我想陪黑澤做這件事,也許有時候會走神——對不起,但更多時候……」 安達閉上眼睛。「更多時候,很愛很愛黑澤的時候,果然還是心臟更想緊緊地貼著黑澤,那麼,身體是先心臟一步去做了這件事,這沒什麼不好,我是這麼認爲的。」 「真的?」 「我在打boss的時候都在想這件事,所以這是很認真的答覆。」安達把臉埋進黑澤的側頸裡,「而且……肌肉很好,短髮也不錯,黑澤認真的時候很漂亮。」 「啊,聽安達這麼說,我好高興。」黑澤感覺到安達吹拂在自己頸邊的呼吸癢癢的,他握著安達的手,把它領到自己胸口,「安達,敲敲看,它正跳動地很厲害,即使你站在我面前,也那麼強烈地思念著你,不能讓它太幸福了。」 安達聽話地敲了敲黑澤心室的位置。 「晚上好。」安達輕聲和它打招呼。 14 安達在睡前收到了一條訊息。 ——安達君,看我翻到了什麼。 是金子前輩發來的。黑澤正幫安達吹頭髮,在吹風機的轟鳴運作裡,安達點開聊天框,對面傳了張圖片過來,因爲在等待加載,所以屏幕上灰色方塊的正中有個白色圈圈在旋轉。 頭髮吹乾了,黑澤停下吹風機,手指從安達乾燥柔軟的髮絲上摩挲過去。突然的安靜裡,加載好的照片跳了出來。 「黑澤?」 「嗯?」 黑澤離開床邊,把吹風機收好。聽見安達在叫自己,於是又走回去。 「你還記得入職的第一年嗎?」 「有一些部分記得,安達具體說的是什麼?」 「豐川第一年的忘年會上,原來黑澤就注意我了。」 「因爲……暗戀得比較早嘛,我還很可惜第一年沒和安達留下什麼紀念。」黑澤不好意思地扭著肩膀。安達把手機舉了起來,給他看屏幕。 「啊,這個我記得。」黑澤說。 「黑澤。」安達放下手機,他張開手臂,黑澤順從地走過去,讓安達摟住自己的腰。安達將臉埋在黑澤的腹部,他悶悶地說:「一共七年,到底誰才是更純白的那個啊。」 15 黑澤叮囑安達把那張照片傳給自己,他想珍藏起來。 六角後來看見黑澤的手機用這張照片做背景,他一眨眼,黑澤就鎖屏了,沒給他仔細端詳的機會。 那個場景六角認識,豐川每年辦忘年會都是在那家有描銀梅花屏風的壽司店,都會有現場的金槍魚解體秀,舉辦到最後有人負責炒熱氣氛,拉開四五個噴花筒。 照片是偷拍視角,像素模糊,光線晦暗,勉強能辨認出黑澤站在屏風側面,他身旁是一群西裝革履的地中海老頭圍著解體的金槍魚發表議論,照片裡年輕的黑澤正伸出手去,他大概是想越過前面一個人,摘去人群中一蓬烏髮上的藍色彩帶屑。那個人微微回首,只露出一只烏黑圓潤的眼睛,他也許還沒注意到黑澤,而黑澤的手就懸停在他的頭髮上空。 照片裡的時空就凝固在那刻。 六角不是很明白,只是一張年輕時的照片而已,黑澤前輩怎麼捨不得給他多看幾眼。 -END-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H5ExT8F5tvjazTRGiI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