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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天空在哭哭…」

「什麼？雨那ちゃん妳是要說『下雨』是吧？」

「『下雨』很像天空在哭哭啊！但是天空一直哭不停，感覺好可憐喔…」

一位女孩趴在窗戶上，一邊與身後的母親對話，一邊抬起頭仰望窗外落下細細雨絲的陰暗天空。

「呵呵，雨那ちゃん真是善良的孩子。」女孩的母親走向了窗邊，來到了女兒的身後並輕輕地撫摸著孩子的頭髮。
「那我們一起來陪伴著天空吧，等到他發現他不是寂寞一個人，他就會停止哭泣而放晴了喔。」

「好啊！」女孩興高采烈地點點頭，便打開了窗戶向上伸出手，像是要安撫天空地在半空中拍打空氣說著：

「天空不哭不哭，我會一直陪伴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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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看到有人難過或哭泣時，心裡都會默默地感到難受。

有時候在一旁聽到同學聊到了難過的事情、或者班上有誰哭泣了，想像著如果是我遇到的話，我是不是也會難過？我會想要什麼才能停止哭泣？如果我為了那個同學做了什麼，能不能安慰到他呢？

但是我面對同學很容易緊張，跟大家很不熟，他們也有好朋友會彼此安慰，如果我靠過去了，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會不會覺得我多管閒事？覺得我又不是好朋友，幹嘛要管他們的事情呢？

我容易看著別人難過，但一直沒有勇氣…一直不敢上前為別人幫上忙…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跟媽媽一樣…覺得我礙眼…


在我小學一年級之前，爸爸總是工作很晚才回家。那一年爸爸生日，媽媽提議我們一起到爸爸工作的地方嚇嚇他，再接著跟爸爸一起去吃大餐。

但是，我跟媽媽卻看到了，爸爸跟別的女生接吻。

然後，媽媽帶著我回到車上，顫抖的手發動了引擎，開著車子一邊前進口中一直大罵著爸爸。

媽媽一直很愛爸爸，如果我所愛的人愛上了其他的人…我會難過嗎？
我需要什麼樣的安慰才能好起來呢？

腦裡努力想著該如何安慰媽媽，媽媽一邊生氣、一邊哭著開車…好難受…好難受…得趕快安慰媽媽才行…但是我還沒有喜歡過別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媽媽…

當天晚上爸爸回家，媽媽直接跟爸爸開始吵架。「我明明對你那麼好，為什麼這樣對我？」、「妳每次都拿這句話威脅我」…以此為開端，媽媽越來越瘋狂地大吼著，爸爸則是一直都冷冷的。

最後，爸爸直接離開了家，丟下媽媽一個人在玄關。

「…媽媽…」

現在的媽媽就像下著雨的天空，流著淚、捂著臉哽咽了起來…我走向媽媽，想要抱抱媽媽、想要安慰媽媽，結果媽媽卻用力地把我推開。

「妳走開…！！！妳這個留著人渣的血…！！！！」

「看到妳就覺得噁心…！！我為什麼要跟那種人渣生孩子…！！！」

「給我消失在我眼前啊…！！！！！」

我直接撞上了櫃子，從後腦勺撞到的疼痛讓我覺得頭暈暈的。

…好…痛…

「…媽…媽…」

——呵呵，雨那ちゃん真是善良的孩子。

——那我們一起來陪伴著天空吧，等到他發現他不是寂寞一個人，他就會停止哭泣而放晴了喔。

溫柔的媽媽不見了…因為被爸爸拋棄…所以一個人寂寞的哭著…

…媽媽…不要哭啊…

還有我會陪著妳呀…媽媽不要哭了…我會一直一直陪著媽媽的喔…

但是之後媽媽不怎麼理我了，可能因為我跟爸爸長的相似的關係，所以伸出手想要上前跟媽媽說說話，媽媽卻冷冷地瞪著我。

沒關係的…我知道這不是媽媽的錯…

所以…所以…我會一直守護媽媽喔…

————————

「那我們今天直接在地下城見面啦！」

前方的同學聊著線上遊戲，走到了分岔路後揮了手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前進。

我獨自一人走著，沒有前往回家的路，而是漫無目的地亂走著。

今天媽媽還好嗎？我希望媽媽可以開心…媽媽如果不喜歡看到我，那我是不能出現在媽媽面前的。

隨意地找了可以寫作業的地方，寫完後再晃到很晚很晚才回家…為了不讓媽媽不高興，回到家後我盡量不讓自己出現在媽媽眼前，小心地確認媽媽今天是否平安無事後，再躲到房間裡面。

這一天回家，我像往常那樣確認媽媽的房間，卻看到了媽媽跟其他男人交纏的模樣。

…咦…？騙人…？

難以相信眼前的情景，我悄悄地關上門。

……

…媽媽…交了男朋友…？

什麼時後有的…？什麼時後開始的…？在我平時晚回家的時候媽媽認識的嗎…？

仍陷於震驚之中尚未平復，心臟猛烈地跳動、胸口非常地煩悶…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好奇怪…應該要為媽媽感到開心的啊…媽媽已經不會寂寞了…為什麼…？

我應該要覺得…媽媽終於找到幸福了…太好了啊…？

————————

再後來，我沒有對媽媽的幸福有太多的干涉。曾經被爸爸拋下的她，我不忍心再把媽媽的幸福摧毀。

在一開始得知媽媽有了交往對象的時候，試圖說服著自己要為媽媽感到開心，但多少還是無法接受…我明明這麼擔心媽媽，卻有其他人能讓媽媽變得開心…

後來在沉迷線上遊戲慢慢去調適，心裡也很清楚自己是爸爸媽媽相愛之下的產物，所以媽媽看到我會覺得疙瘩是可以理解的。

後來覺得，媽媽能過得開心就好了，即使我不存在也無所謂，我打算在高中畢業後直接自立生活，不再跟媽媽有所牽扯。現在的我已經高中畢業後過了兩年，自己一個人搬出來外面住，找了份簡易的工作維持生計。

過去在我陷入低潮時透過了玩線上遊戲慢慢調適自己，在那之後偶爾會關注著最近流行的遊戲，而今日有一款名為「夢境漫遊」的全息網遊上市，我正購買完全息眼鏡正走往回家的路上，人煙稀少的小巷裡意外瞥到似曾相見的人。

…是媽媽的男朋友？

若是普通的相遇那倒沒什麼，但是為什麼他的手被身邊的女人摟著…那又是誰？為什麼跟其他人那麼親密…？他欺騙了媽媽…？媽媽又被拋棄了…？

腦裡浮現了媽媽被爸爸丟下的那畫面…為什麼…媽媽總是遇到會拋下她的人呢…？

很想抓住對方跟他問個清楚…不過，突然介入他人大概是很沒禮貌的事吧…？

…可是，沒辦法就此作罷。

「…等一下…」

快步走上前，搭上那人的肩膀，壓低聲音，以阻礙那人的行動。

「為什麼你會在這？媽媽呢？旁邊那是誰？」

被我抓住的那個人轉頭過來，連同他身旁的女人也注意到我，兩人便分開來。

「…喔？我記得妳，濱川的女兒，有什麼事嗎？」

那人對著我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令人不舒服…為什麼他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地露出笑容…？

「先看看你正在做什麼…可以給我個解釋嗎？」

「解釋啊…」那人搔了搔頭，接著對他身旁的女人說著。「我跟這人單獨談一下，很快就會回來。」

單獨談一下？看來是有什麼藉口？抱著即將面臨難以接受的場面，憤怒、緊張地跟隨在那人的背後。

我們來到了難以被他人察覺的黑暗小巷。

「…在跟妳解釋之前，我先聲明。」在前方的那人停了下來後，突然間轉身伸手揪住我的衣領。「我自覺自己的行為會遭人唾棄，妳那自以為是的價值觀來制裁我是沒用的。」

…？什麼？

「妳是要來教訓我『怎麼可以欺騙妳母親』是吧？妳的行為是多餘的，不用白費力氣跟我解釋，我知道這個道德觀，但我何必去遵守？別人都不曾回應我的期待，我又為什麼要回應別人的期待？」

「…什麼…啊…」

被那人說中…我是想來教訓他的，但對於他所抱持的消極心態頓時心軟…不…不對…

既然不喜歡別人那樣對待你…那為何要讓自己成為你所不喜歡的那個模樣？

「…你這不是…已經知道別人所做的事是會傷害人的…？那你…為什麼…？」

「哈，從來沒有人說他們錯啊？被檢討的永遠都是我，說我不懂得保護自己？我被騙活該？笑死人了，既然問題都是出在受害者身上，那當個騙子還不如比當受害者還來得愉快啊！」

那人以更用力的力道拉扯我的衣領，露出了輕蔑的冷笑。

所以說…因為一直以來都被檢討…所以現在是不准我檢討他嗎…？

我好混亂…我不想要媽媽受傷…又忍不住同情起這個人…想要責備這個人的心情化為了罪惡感反回來深深地刺著我…

不是啊…所以這樣媽媽受傷就是應該的嗎…？就可以把自己欺騙他人的行為合理化嗎…？

「…那你…現在做了跟那些人一樣的事…我認為你是錯的…那也就表示…我認為那些人也是錯的…」

「…呵呵，不是都叫妳不用白費力氣嗎…？！！」

但是，或許…我堅持要指責他的錯誤，終究還是踩到了他的痛處。那人狠狠地把我摔到地上，用力地踹向我的腹部、狠狠地踩踏。

…好痛…

隨著陣陣的哀嚎聲，那人對著地面上的人露出了狂妄的笑容。

「與其來花時間來責備我，不如好好去關心妳母親吧？一直把母親放置不管，還來要求我要好好善待妳母親？笑死人了！」

…我才…沒有…

我…想要好好陪伴媽媽啊…我想要媽媽開心…但是…但是…媽媽不想要看到我啊…

但是…無法反駁…我完全沒為媽媽做到什麼…光只是擔心她…卻因為害怕沒有任何的行動…

…這樣…膽小的我…真的…很沒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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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了。

據說是有人發現我倒在巷子口…記得我是在巷子很深處被毆打的，當時記憶有點模糊，但似乎有印象不甘心讓那人跑掉，持續地往前爬行。

當時攜帶的包包遺落在不遠處，現在放在病房的一處…看起來發現我昏倒的人也連同包包一起送到醫院了。

身上各處都疼痛地無法動彈…但也無所謂，一直以來我都是不被需要的人，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醫院裡，也不會有人因此難過吧？

在醫院度過的日子非常寧靜，外面的世界彷彿已經與我無關，隔壁住進了新的病人也與我無關，僅是帶著空殼虛無地度過每一天。

「和晴！在這裡嗎？！媽媽來看你了！」

這一天隔壁病人的家屬過來探望，雖然是跟我毫無關聯的事，空殼仍無意識地聽著隔壁母子的對話。

「不用太擔心我啦，媽媽好好專心在工作上就好了。」

「說什麼傻話，你出車禍誰不會擔心。」

「欸…所以媽媽是怎麼知道的？」

左手包著三角巾的少年堅強地笑著，絲毫沒有任何落寞的表情，來探望的母親看上去都比兒子來得緊張。

「啊對了，媽媽買了禮物過來給你喔。」

呆滯的身軀在那位來探病的母親從包包裡拿出了物品，彷彿間看到熟悉的物品神智清晰了起來。

那是…「夢境漫遊」的全息貼片？

「和晴！這個呀是最近新上市的全息網遊！你在醫院閒到受不了想動動你的手臂可以進來裡面玩玩！」

「等、等一下這、這個會很貴吧？！把這個當禮物？！」

「不用擔心啦，媽媽希望和晴不會因為住院而因此失落，但真的覺得難過的話，就好好地玩遊戲放鬆心情吧！媽媽可是最愛和晴了喔！」

「…嗯，我也愛妳，媽媽。」

看到那對母子的互動，我才想起送來醫院的那一天正是「夢境漫遊」的發售日，全息眼鏡沒有意外也在包包裡。

我不知不覺就睡超過開服日了啊…

等那位母親離去，少年帶著落寞的表情打開了來自於母親的禮物，口中悄悄地唸著：「…真是的…不用…對我這麼好啊…」

「…」

原本還在想著，或許我們往後會剛好玩著同一款遊戲，但彼此不熟識，也沒有必要跟對方表示自己也有打算玩。

但是少年的喃喃自語，不自覺地令人在意起來。

「…那個是…『夢境漫遊』…？」

沒有想太多就脫口而出了，以往的我就算在意著別人也不會有所行動，不過…承認了自己的不足後，反而能夠有下一步行動。

反正頂多就被無視，自己也不是多偉大的人，再怎麼樣也不會比被人毆打跟被輕蔑來得糟糕。

「？妳也知道這款遊戲嗎？」

「…嗯。」

然後，也不知道能接什麼話題下去了，氣氛挺尷尬的，不過早就有心理準備，也不至於太過失落。

「…其實，我沒有玩過任何遊戲，妳會玩嗎？」

然而，意外地話題延續下去了…？

「我還沒進去玩，不過，看過遊戲官網…應該可以用過去玩線上遊戲的經驗上手吧？」

「有遊戲官網啊？我去找找看。」少年說完，東張西望地尋找著什麼東西，接著拖著行動不便的身體在病床上的緩慢前進。

應該是要找手機吧？我在心裡猜測著。

「我可以拿我的手機給你看…痛…」

我的手機分頁有保留著遊戲官網，打算直接拿我的手機分享給少年看，沒想到移動太大力，腹痛上的疼痛使得身體彷彿要裂開般。

「啊…我拿我自己的手機就好了，妳好好休息…」

「不…你也要好好休息啊…」

「至少我還可以移動啊，妳不是動一下就很痛嗎？」

「你也不方便…不是嗎…？」

「我只要小心不要傷到肩膀就可以了，不用擔心。」

最後兩邊還是各自拿了手機，少年靜靜地瀏覽著網頁。一段時間後，他把他的問題統整起來，再向我提問。

那一天到入眠前，我們兩個不斷地討論著遊戲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