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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哈哈哈⋯」當他姊姊湊近黑澤並聞到他身上的氣味時，隨即嘲笑說，「你沒有進步過呢，優一。」

她的弟弟從小就會在自己喜歡的玩具留下標記，比起不能收起獸形的部分，黑澤更不擅長控制自己的氣味，氣味也是不應該在人類狀態出現的，畢竟都是野獸為了佔據地盤，還有交尾時才會發出的費洛蒙味道。

「為什麼這麼高興的事不告訴我呢？」這樣不經意地透露着氣味的弟弟，一定是因為有了動情的對象，才引發了他強烈的佔有慾。

黑澤緊鎖眉心很擔憂地問：「我的氣味真的很明顯嗎？」

「不用擔心，普通人類不會感覺到。不過我們就能聞得很清楚呢！」

黑澤不禁羞恥得捂着自己的臉。真糟糕，這樣的我不自覺地表現了自己的佔有慾，好可怕⋯⋯但是安達卻沒有顯得很排斥，是因為發現不到嗎？還是說，安達真的有一點喜歡自己⋯⋯

姊姊看到黑澤尷尬的反應，十分驚喜而打斷了黑澤的思緒：「不會吧？那孩子原來也是貓嗎？我也很看看！現在在你家對吧？所以才不讓我住？」

「不、妳會嚇到他的⋯他的情況很特殊，他會不穩定變身。」黑澤堅決地拒絕她的要求，無奈抬頭望向自己的單位，「我也一直嚇到他⋯⋯」

「唔？等等，你們還沒有在一起的嗎？」姊姊才發現到奇怪的地方。

「沒有。」黑澤收回望向家的目光，坦白回答，「我怕他不喜歡我。」

「欸？你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表白嗎？而且那孩子一直在你的氣味下也沒有說過什麼，根本就很喜歡你吧？」姊姊用手指戳着黑澤的胸上，表達着不滿說，「那是對伴侶的信任才會接納的感覺啊。」

「嘖！我不打擾你了，你快點回去。」姊姊揮了揮手去要黑澤趕快回家。

「原來妳也知道打擾了我啊。」黑澤不忘調侃一句，但然後對姊姊點了點頭微笑說，「謝謝，姊。」

在打開家門前黑澤依然是有點畏懼，原來我早在單戀時透露了自己沉重的感情，而安達無意地接受了自己的貪念。安達會繼續願意接受這樣的我嗎？

黑澤想起今早在床上安達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那是安達鼓起了勇氣走近自己的提示，我為什麼還要站在原地等待呢？黑澤毅然打開了家門。

「安達？」

然而家裏寧靜得使人不安，看到留在走廊地上屬於安達的衣服，還有書房中打開了的窗户時，黑澤才發現突發事情的嚴重性。


在安達意識到時他已經是貓的形態流浪在街上，他甚至運用了貓的靈活逃出黑澤的家。在看到黑澤與其他人擁抱時，他的心臟很難受，無形的失落壓迫着肺部的呼吸，使他的身體感到撕裂的痛楚，大概因為忍受不了人類沮喪的情緒，他才變回貓。

由當初的信任變做了現在的親密，我對黑澤的好感不只是好朋友的關係，但是沒有談過戀愛令我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即使再親密，我們都是男人，像黑澤這樣優勝的對象，他必然也有位相當出色的戀人。是我一直以來打擾黑澤的生活了吧，終究還是脆弱的自己再次選擇了逃避現實，懦怯的我從來沒有進步過，所以我是一隻沒人憐愛的貓。

拉上夜幕的天空是灰暗的，昏暗的燈光打在停下腳步的身上，寂寞得讓安達猶如回到第一天剛剛失控的時候。

但是，那之後黑澤主動來找我了，他讓我不是孤單一人，他讓我感受到被重視的感覺，他不介意我的問題而溫柔地照顧着我，黑澤的一切都感動了我，我慢慢對他打開心扉，我甚至有勇氣去主動牽他的手。

不管是以人還是貓的狀態，不管黑澤有沒有喜歡自己，我還是想繼續留在他身邊。我好像⋯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更喜歡黑澤⋯

「貓咪！」

尖銳的聲音大喊嚇了安達一跳，他才發現自己走進了公園裏，家長們相繼催促玩樂中的小孩子回家，他身上純白色的毛髮引人注目，活潑的小孩子都留意到他而且好奇地走近。

「有貓咪！」小孩子們伸手想去撫摸可愛的貓咪，安達意識到臨近的危機，急忙拔腿就跑。

糟糕，不快點跑的話會被包圍的！憑着擅長躲藏的技巧，安達成功避開想要抱起自己的小手，跑進暗角的草叢後。在剛剛開始要鬆一口氣時，不遠處傳來「呯嘭！」一聲，嚇得安達四足繃緊而跳起，身上的毛也微微炸起。接着他聽到微弱的哭泣聲，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他穿過草叢往聲音傳來的位置走近。

一位小孩趴倒在不遠處地上，手上握着斷裂的樹枝，看來是因為爬樹失手而意外掉下，他沒有放聲大哭只是靜靜地在啜泣着，安達急忙上前了解小朋友的傷勢。

幸好傷得不重，但也不能放置不理，要是我是人類狀態的話事情就輕鬆地解決了，可是我現在的我變回人類會全身赤裸啊⋯怎麼辦？安達貓擔憂地湊近小朋友想要安慰對方，他蹭了蹭小朋友的手臂，小朋友留意到後挪動着身體而換了跪坐的姿勢。

「貓咪⋯嗚⋯⋯」小朋友手肘上的傷使他因為痛楚而不動，軟弱地坐在地上哭着，令安達手足無措。

「喵⋯⋯」不要哭啊⋯安達用貓掌按着小孩的手背，正煩惱着如何安撫小朋友的情緒時，小朋友哭着呼喊自己的媽媽，安達才靈機一閃，叼去小朋友掉落的鞋子跑出去。很快地安達在遊玩區讓家長們發現了自己的提醒，跟着他找到了為了玩捉迷藏而爬樹受傷的小朋友。

「真是一隻聰明的貓。」

太好了，本來以為自己是貓咪就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說不定我是人類去幫忙的話還會被誤以為是誘拐犯呢⋯⋯安達自嘲地在內心笑着，想要偷偷地功成身退之時，他已經被好奇的人包圍了。

「好可愛啊！」
「這麼可愛的貓咪是流浪貓嗎？」
「牠沒有頸圈啊？」
「不過牠很乾淨啊，不像是流浪貓。」

「啊、是位男孩子呢。」

「喵！」等、等！你在看哪裏呢？！安達羞怯地想要逃跑時卻被一位小朋友抱起擁到懷中，撫着他的背問：「貓咪，你有主人嗎？」

「喵——」不不、我不是寵物⋯⋯曾經因為慌亂而抓壞過黑澤的衣服，所以現在安達怕弄傷小朋友而不敢用力掙扎，只好乖乖地繼續待在小朋友的懷裏。

明明都是被撫摸着，但和被黑澤擁抱住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黑澤每一下的觸碰都彷彿直接地撫慰着自己懦怯的心靈。緊貼在他結實的胸懷中聽到的心跳，還有那道令他動心的氣味，一切都溫暖了他的心房。

逃避不僅傷害了自己的感情，更是辜負了黑澤對我的溫柔，我得要回去向黑澤道歉，而且也要將自己的心意⋯⋯

「不好意思。」

熟悉的聲音響在自己身邊，安達抬頭望向小朋友的身前，抱着外套的黑澤喘着氣跑到他們面前，擔憂的表情在看到安達貓後瞬間變得安心，但依然微微皺起了眉。安達因為驚喜而扭轉身體，小朋友卻把他抱得更緊。

黑澤沒有其他方法，他緊張地吞噬了口水，接着誠懇地說：「那是⋯⋯我的貓。」

「真的嗎？這是叔叔的貓？」

黑澤⋯？安達驚愕地看着單膝跪下的黑澤，伸出手想要觸上自己的臉。安達從來沒有看過黑澤如此複雜的眼神，既是憂慮卻是寵愛，又帶着哀求的情感凝視着自己，令安達感到無比心痛。

「嗯，所以可以將他交給我嗎？」

小朋友低頭望了望安達，稍微鬆開了雙手，彷彿將決定權交給了安達。

「我帶你回家好嗎？」黑澤伸出了雙手，頓了頓才呼喚，「清。」

黑澤的聲音很輕柔，似乎在掩飾着自己的不安，這一個呼喚讓安達更加揪心，他隨即轉身而撲向黑澤的懷中。

真的要感謝自己的佔有慾，讓自己能隨着氣味找到安達的行蹤。黑澤托着貓的臀部，將下巴擱在安達頭上，溫柔地擁抱着對方。

「叔叔不可以再拋下貓咪喔！」

受到小朋友的指責，黑澤欣慰地一笑，然後抱緊了懷中的安達，很堅定地回應：「我不會再放手了。」

安達感受到黑澤強烈急促的心跳，本來應該讓他感到安心，然而黑澤身上的氣味比以往的淡，他甚至隱約嗅到屬於另一個人的香水味，但是他不能無視黑澤像是告白般的宣言，感動地往黑澤的胸懷蹭了蹭。

「謝謝你⋯」

安達感覺到這一句道謝並不是向小朋友說的，而是對接受了黑澤的自己說的。


「安達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黑澤默默地帶着安達回家後，他先將安達放到沙發上，單膝跪在對方面前問道。

「喵⋯⋯」變不回人類，也許是因為現在的心情太混亂了，除了自己的心意，黑澤剛才的說話也使自己很困惑。空氣中平常瀰漫着的香味變得虛幻，令安達更加敏感地從黑澤的外套上聞到使他卻步的香水味。

「沒關係，你先休息一下。」黑澤只是輕觸上安達的臉而沒有撫摸，「我去收拾一下。」

在黑澤帶着微笑轉身的瞬間，安達捕捉到他黯淡的眼神，黑澤的眼淚曾經落在自己的夢境中。

於是像那個夢一樣，安達拉住了黑澤的手心。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不管是剛才的躲避還是現在的挽留，即使沒有辦法繼續留在黑澤身邊，我也必須告訴他我的心意。

黑澤用脫下了的外套圍住赤裸的安達，安達自責地垂下頭，黑澤對安達的沉默不安地問：「因為我就這樣隨意地讓你獨自在家，你生氣了嗎？」

「不是！」安達急忙否定，留意到黑澤疑惑的表情，他先是解釋，「我不是生氣，而是⋯⋯」

安達深呼吸去鼓起勇氣，以一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方式去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你身上的氣味⋯」

氣味⋯⋯正如他姊姊說，我標記的氣味愈來愈重，安達果然有留意到了。黑澤打斷了安達的話想去解釋時，「對不起，我⋯」

「我不想你身上有其他人的氣味。」安達卻直接說，使黑澤驚愕地看着他。

「欸？」

「對不起，當我發現你和女朋友在一起，我難受得不能控制自己，所以逃跑了。」安達拉着披在肩上的外套，激動的情緒讓他忍不住哭着說，「我很貪心，我還想和你這樣待在一起，你的氣味一直都讓我很安心，而且你的溫柔讓我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你，但是我現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黑澤被安達的坦白所震撼，他握緊了安達的手，難以置信地問：「再說一遍？」

「欸？我、我不知道怎麼辦了⋯」安達反握着黑澤的手，手心傳來的溫熱使他稍微平服了心情，遲鈍地回應黑澤的問題。

「上一句？」黑澤的眼神充滿期待，他湊近安達的瞬間甜蜜的味道包圍在兩人曖昧的氣氛中。

安達這才記起自己剛剛的告白，馬上感受到自己臉上羞紅的熱度，在黑澤的凝視下再說：「啊、我⋯不知不覺喜歡上黑澤了⋯」

內心的喜悅讓黑澤將安達擁進懷中，安達因為突然的擁抱而嚇得身體一顫。

「你真的確定嗎？」

「欸？」

「我真的不會再放手。」黑澤的大手撫上安達的後腦，環緊了放在背上的手，真誠而堅定地告白，「安達，我喜歡你。」

安達的眼淚在笑容中落下，兩情相悅的感覺令他雀躍，同時也很感動，心臟激動得幾乎要躍出自己的胸脯。在他回抱着黑澤時，卻想起了重要的事。

「但是、黑澤的女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黑澤很快回答，他鬆開懷抱撫着安達的頭髮，「你應該是看到我姊姊了。」

「欸？是嗎？」原來是黑澤的姊姊⋯⋯我竟然在吃他姊姊的醋！嚴重的誤會使安達難為情地抿着嘴，不敢與黑澤對望。

黑澤不禁失笑，見識到安達的佔有慾後，他無法控制地散發着自己的費洛蒙香味。留意到氣味的改變，安達好奇地問：「黑澤的氣味為什麼有時候會改變呢？」

這條問題考起了黑澤，在安達天真的眼神下，他只好坦言：「其實，我不應該在人類形態時散發氣味，因為那也是屬於獸形的部分，多數在佔據地盤，或者⋯在標記伴侶時才有的。」

「咦？標記？」所以⋯黑澤在一開始已經在暗示他喜歡我嗎？安達驚詫地看着黑澤。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吧？」

「不⋯」不如說，我竟然這麼遲鈍，現在才意識到黑澤對自己的感情。黑澤的照顧都是因為喜歡自己而溫柔，他同時亦很謹慎地想去維持距離，即使他不經意表露了沉重的佔有慾，我也無法抗拒他這種深情。安達不禁主動地抱住黑澤，將真摯的情感透過擁抱全部傳遞到兩人身上。

也許，我就是為了發現黑澤的真心，才會成為貓科人類。

在撫到安達赤裸的肌膚時，黑澤終於回過神來，他將外套包緊安達的身體，在抹着安達臉上的淚痕時，安達害羞地問：「那個、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嗯？」黑澤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着安達更加羞澀地說：「就是⋯我們現在是⋯？」

太可愛了。黑澤忍不住壞心地捉弄第一次戀愛的安達，他伸手將安達橫抱起，被包得緊密的安達無法反抗，只能詫異地盯着他而發出疑惑的聲音，「欸欸？」

「我們現在是戀人，對吧？」安達抿着嘴點了點頭，黑澤便繼續說，「我抱你到浴室洗澡，我再去準備晚餐。」

戀人⋯⋯安達笑着在黑澤懷中聞着安心的氣味，突然抬起頭問道：「黑澤，我也可以在你身上留下標記嗎？」

黑澤幾乎因為驚訝而失足，他彷彿感覺到心臟的停頓而停下腳步，看着純真無邪的雙眼對自己眨了眨，他只能反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咦？你剛才說豹可以用氣味來標記伴侶，貓不行嗎？」安達仍然未能發現真正的意思，使黑澤無奈地將額擱在他的額上。

黑澤的手抱着安達的雙腿，提醒了他正抱着的人在外套下是全身赤裸，安達的問題猶如要讓他要向天使犯罪，「你這樣太犯規了，你這樣子問我，要我怎樣回答你？」

「欸？為什麼？」我問了什麼奇怪的問題了嗎？為什麼黑澤看來有點害羞？

現在告訴安達的話，感覺他會立即羞恥得變回貓咪。考慮到安達的情況，還有只是剛剛成為戀人的階段，黑澤只好壓抑着自己的慾望，以調戲的話回應：「答案在我們一起洗澡後再回答你，好嗎？」

「咦？不⋯那個⋯」安達忸怩地縮起了身體，雖然這段時間中他開始習慣了和黑澤的親密，但是這麼快就要坦誠相對了嗎？

安達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要求才是最親密的行為，黑澤忍不住偷偷笑着，然後親上了安達的額頭。

「我們就一步一步慢慢來吧。」黑澤溺愛地看着臉紅的安達，「像這樣逐一去感受全新的體驗，不是很好嗎？」

安達認同地在自己懷中點點頭，黑澤也不再調戲容易害羞的戀人，快步將懷中的人帶到浴室中。

要是現在說，我喜歡把樂趣放到最後，一定會嚇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