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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塢狼 HollyWolf
#冰獨 IceMav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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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和煦的假日午後,酒吧還未迎來最熱鬧的時段,卻已盈滿臨別同窗間的歡聲笑語。

本屆Top Gun修業期滿已是一週前的事了,部份的人今晚就會啟程前往各自崗位,因此各奔東西前最後的狂歡從午時便展開。

昏黃的陽光落進窗裡,灑在角落的圓桌上,也暖著桌邊兩個青年的臉。Maverick已然微醺,將初入熱戀的炫耀偽裝成抱怨滔滔不絕,其他幾個同儕老早就沒耳聽離了席,只剩難得落單的Wolfman樂呵呵地應和著,時不時地也將自己的戀人安插進對話裡。

「Wolf,你對Hollywood就沒什麼抱怨嗎?」

可能口若懸河總也有流乾的時候,Maverick把玩著酒杯、心不在焉地問,眼神卻癡癡望著酒吧門口,暈紅著臉等待他因公務遲來的男友。

Wolfman倒也不在意,輕笑著應答:「沒有啊。當初連能交往我都沒想到呢,還要抱怨什麼?」

這個回答倒是引起了Maverick的興趣,本還茫茫的綠眼睛溜地又回到了他身上。

「你和Hollywood到底是怎麼開始交往的?」

相處的時間長了,Wolfman也久沒有想起他們當時的模樣,但鮮明的回憶隨時都能再次五彩斑斕起來,勾動他嘴邊明媚的笑意,像喧鬧的室內裡小小一處彩虹。

§

那年十七歲的Leonard Wolfe終究沒能活成他父母想要的那種兒子,在剛踏入海軍官校入學門檻的年齡,就並著兩只皮箱被攆出了家門。所謂加入軍旅磨礪人格,也不過是斷絕往來的另一種說法。

若是他人看來,這段過往也許始於悲劇,但對當時的Wolfe而言卻摻雜著一種解脫。軍中應是壓抑的,他卻反而感覺自己的世界無限制地寬廣起來,猶如幼年時父母讓他做的禱告,沿著遠處機尾的航跡雲直上天聽。

他本來就是個樂天的性子,甚至是有點天真,作為Leonard Wolfe時是如此,成為Wolfman後也是如此。儘管並不是沒有年少無知吃過虧,也曾看著青澀的戀愛落回現實塵土的模樣,但結局如何始終不是Wolfman的第一考量。

如果是依循著自己的願望走得,長的短的都好。他總是在每份感情花落時,悄悄覆誦。

回想起來,Wolfman當時的告白或許是著急倉促了些,但也未必無跡可循。

畢竟Hollywood本就長了一副在街上都能被星探搭訕的帥臉,性格又平易近人,在同儕間的人緣自然也好得不行,要說這樣的Hollywood沒有魅力那是天方夜譚。不過,更深層的因素實際上發生在Wolfman成為他的RIO後第三天。

幾趟練習搭配下來,他們這時已掌握一定的默契,那次訓練不過幾分鐘便完美達成了教官的要求。歡暢的成就感洗禮中,耳機裡除了教官的嘉獎,還有Hollywood爽朗的歡呼聲,伴著他興奮的笑聲響成共鳴。

直到降落,Wolfman的耳邊都揮不去那種震動,回神時滿臉笑意的Hollywood已在機艙外,一張俊臉逆著空曠停機場反射的強光,自然地向他遞出一隻手。

Wolfman有些愣怔,他已經快要不記得上次有人這麼毫無顧忌地向自己伸出手是什麼時候了。雖然討喜的性格讓他總能交到不少朋友,但他總不擅長掩飾自己,而知道他的性向後,任誰都開始對肢體碰觸感到遲疑。

除了Hollywood。

如今看起來,那些人的顧慮也是對的。因為這一牽,Wolfman就把自己整顆心都放上掌心交出去了。

所以對Wolfman而言,自己的喜歡是這樣水到渠成、理所當然。相較之下,Hollywood的答覆大概更令人詫異。

那時Wolfman其實是準備好被拒絕的,他也就是圖個暗戀終結的儀式感。安靜的休息室裡連血液奔湧的聲音都聽得見,他提醒自己揚起嘴角,笑一個帥氣灑脫,心口卻沒出息地隱隱發著顫。

他怎麼也沒料到,Hollywood順著他嘴邊的弧度一起笑起來,沒有猶豫多久,也沒有解釋什麼,只輕輕回了個「好」。

很久之後的某天,Hollywood針對當時的回答作出解釋。他怪Wolfman老是那樣笑,不管遇到好事或壞事、勝利或挫折,都是這樣笑著,自己才不知不覺想讓一切都順了他的意,去幫襯那個笑容。

一段情話說得認真,Wolfman一個浪漫主義者都聽得肉麻,泛紅著笑說他根本早看上自己的翹臀,Hollywood的手配合地攀上飽滿的臀線,便又是一串纏綿與笑語。

看著如今的Hollywood和Wolfman,大概很難想像他們交往初期實際上有多收斂克己。或是說,當時的Wolfman有多收斂克己。

他本身當然是不愛隱晦的,但是經驗也告訴他同性間再青春萌動,見了光總死得快。所以Hollywood越是對他好,他越小心翼翼地守著現狀,不想讓珍惜的情感接觸空氣後風化成灰。

他也習慣了這條路上沒有什麼相伴一生,多的是兩個人趁著愛意正濃享受當下罷了。所以他告誡自己應該為Hollywood留有後路,不至於要像自己在艱困裡一路到頭。

Hollywood是多細膩的人,Wolfman也知道。不論對誰、對什麼情況都是進退得宜,說話總是挑讓人聽著舒服的說,Wolfman正是了解,才更不希望他的體貼被自己濫用。不僅對Hollywood不公平,自己要是染了癮也不是什麼好事。

但正是細膩,Hollywood才不會錯過Wolfman拼命隱藏的心思。

他看著每當走到人前時,從不拖泥帶水便主動鬆開的左手。

他聽著每次自己提到未來時,那段短暫而實心的沉默。

他撫著對方提出任何細小請求時,都下意識縮起的肩膀。

Hollywood並沒有點破所有他留意的細節,也不曾指責這份有意無意的不信任,只是變本加厲地試圖以行動抹消Wolfman的思慮。

放開的手,他會安靜平穩地牽回來。

多思的沉默,他會用更多期待來填滿。

緊繃的肩胛,他會以無數次的包容撫平。

Hollywood的溫柔如同一份精心調配的食譜,拌以各種甜蜜溫和的香料,將Wolfman文火慢燉,直到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何時開始不再訝異於Hollywood過分的寵溺,甚至還漸漸地學會了索求。

喜歡Hollywood晨間浸染優格香味的親吻,Wolfman便一次次舔去對方嘴角殘留的香甜味道。

喜歡午後暖陽裡Hollywood溫潤的微笑,Wolfman便一天天拉著對方耗盡僅有的假日去公園散步。

喜歡Hollywood低沉困倦的嗓音道出晚安,Wolfman便一夜夜撐住沉重的眼皮賴在對方邊上,直到他抱著自己一起埋進舒適的被窩。

Wolfman這時才知道,歲月原來可以平和得好像不曾流動。

似乎那次告白後度過的時間都是一體的,沒有起伏、遺失盡頭。Wolfman幾乎都要忘記了,同性間的愛情原本是多不被世間所容,轉而迷失在Hollywood鋪成的這方柔軟淨土裡,再不凋零。

又過了兩年,某次凶險的任務之前,Wolfman輕扯住Hollywood的飛行服,在廣闊的停機坪再次向他告白。這次他有些想哭,笑容的幅度堪堪能看出他強忍淚水的意圖。

「如果我們平安回來的話,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Wolfman的問題被吞噬在周圍陸續發動的引擎聲中,Hollywood卻一字不漏地聽見了。他笑了,沒有一點陰霾,好像待會並不是去送死,而是要帶Wolfman去預訂的餐廳吃飯。他說「好」,像是第一次回應他的告白時那樣輕巧。

俯升的機翼劃破氣層,引擎留下的高溫氣體形成一行長長的航跡雲,彷彿正銜接上入學那天Wolfman見到的純白軌跡。機身沿著Hollywood帶領的方向,翩然錯身在敵軍之間,穩定又精準、不緊也不慢,直到數分鐘在高度專注下延展成數小時,直到他們安穩地將飛行路線畫回安全的甲板。

戰機停妥後,Wolfman還沒從渾身緊繃的狀況恢復過來,但他耳邊轟雷般的歡呼卻不容他繼續發愣。回神時Hollywood再次滿臉笑意地向他遞出手,明明這副畫面和耳道中的震動都如此似曾相識,但Hollywood的眼神裡,卻多了一種當年還未萌生的柔軟。

這次,他也同樣接過他的手。

§

「下個月就是我和Wood交往六週年了。」

Wolfman笑得幸福洋溢,Maverick倒是安靜了,大概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秀了一下午的恩愛,會這麼快就連本帶利被討回來。但他還是不甘示弱。

「難道你連床上都沒什麼要抱怨嗎?Ice他褲子裡簡直——」

還未說完,Maverick隨即被修長的手指摁住了嘴,都不用猜來人的身份,就賭氣地瞇起眼睛,悶悶地發出了一聲似是「Ice」的抗議。

Iceman沒有理會掌下口無遮攔的傢伙,點頭向Wolfman打了招呼。Wolfman回以微笑後,立刻注意到其身後同行的帥氣身影。

「Wood!」

Hollywood熟稔地揉著Wolfman沙金色的頭髮,俯下身就是不帶猶豫的一個吻,明明僅是短短一瞬,卻又莫名有種難以割捨的味道。Wolfman心滿意足地笑開了嘴,笑裡比起稍早似乎多了別樣的愉悅。

片刻後,Wolfman像是想起了對面兩人的存在,目光回到Maverick那雙正控訴著Iceman虐待的眼裡。

「在床上尺寸可不是關鍵啊,甜心。」

Hollywood隨著愛人輕佻的話語偷笑出聲,眼看初訪情場的兩位新戀人在日暮照映下紅了臉頰,一如往常地替調皮的愛人接過話頭。

「你可別嚇到孩子了,親愛的。」

還說著,Hollywood的手卻照著此刻的話題,懂事地貼上那寸纖瘦的後腰,不輕不重地開始揉捏。

年輕的孩子總是容易撩撥的。Wolfman和Hollywood看著那兩人火急火燎地走了,有趣得相視一笑。

Wolfman攬上愛人的後頸纏著他坐下,意猶未盡地加深了方才點到即止的吻。吻畢,望著那副比起過去長開了些,脫去稚氣的英俊五官,沉溺在記憶中的腦袋還微微發熱,催化了對愛人的想念。而Hollywood不需要問出口,就認得眼前這情動的模樣。

夜幕方落,歡鬧的酒吧又離開了一雙身影。

他們也還年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