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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otori
清晨 海邊 淚水

黛紫長髮隨著清晨微風飄逸搖擺，少女站在陽台上面，望著距離不遠的海洋，手上捧著剛沖泡好的咖啡啜飲，絕大多數人仍舊在夢鄉中，此時僅存靜謐陪伴。似乎是被照入的晨曦光芒所打攪，傳來布料窸窣摩擦聲，以及原先躺在床上那人踢踏著拖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來的聲響。

「早安……Ina，你可真早醒。」

「抱歉，吵醒你了嗎？」

對方隨興地抓抓一頭睡亂長髮，走向靠在陽台欄杆上的友人，那一頭橙橘在陽光照射下閃爍，眨眨仍舊朦朧的雙眼，適應光線變化。一邊深呼吸一邊伸展，隨興地靠在少女的肩上，伸直雙臂玩弄凝視自己的十根指頭。

翹起的髮絲搔癢著臉頰，但Ina只是微側過頭，讓女子能更加舒適地倚在肩上，將咖啡杯送到唇邊，讓那充盈鼻腔的苦澀、深沉香氣，以及覆蓋每吋味蕾的甘甜，將自己徹夜未眠的昏昏欲睡掩藏。

她們是來度假的，因為對方即將遠行，力圖在那之前捕捉能夠盡情歡笑的燦爛時光，讓她能夠擁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未卜的一切。不死鳥，眾人僅僅望見它們擁有無數次復活的光彩，卻遺漏了背後所付出的代價，唯身旁深愛珍惜之人記憶、體會，在欣喜淚水混雜的同時，試圖找回她所失去的過往。

「等等就要離開了呢。」

「Kiara……我們去散散步好嗎？」

「……嗯。」換上輕便拖鞋，自飯店後門走向剛剛所遠望的沙灘，數隻海鳥已然清醒，在天空彼處振翅翱翔，尋找著今日目標。

兩人在浪花拍打的末端上漫步，在吸收海水後潮濕的沙上留下兩對腳印，其中一對相較另一略小，如此時投在沙灘上的身影，一高一矮。碧海的鹹澀香氣遣著海風撫過面龐，浪潮飛濺的水珠輕落在腳背、小腿，微涼，些許沙粒在踏步的同時竄入指縫，沙沙的，趕不走驅不散。

燦橘索性將拖鞋拖到一旁，迎著潮水赤足踏在濕軟沙灘，黛紫沒有跟上，佇立在後方，怔愣著友人甩動腳掌，水珠潑灑於空，承蒙地心引力的召喚，再度返回它的群體之中。夜色雙眸映著對方背影，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是恍惚間覺得，此刻彼此之間短短幾步的距離，顯得好遙遠。

興許是直覺、預感，又或許是杞人憂天，但她的悲傷油然而生，沿著眼角滑落，在身上鬆散T恤、腳下沙灘上留下點點印痕，回首望向兩人走來的方向，那些腳印在潮水漲起後，早已被沖洗，無影無蹤。

戰爭，往往，也將許多事物洗為一片慘白，記憶、生命、未來……。

少女是內斂的，綜觀大局，唯有如此才能使最多人獲得最大利益，況且當事者半句未言，妄自出頭只是在懷疑對方的判斷力。可人同時是矛盾的，她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低垂著頭，拒絕觀看那過於刺眼、扶出地平線的朝陽，誠如躲避內部翻滾洶湧的挽留。

隨後被陰影壟罩，那人一如既往溫暖的掌心包覆雙頰，以輕柔卻又不可抗拒的態度將自己的臉抬起，視線交錯，眉尾微垂，嘴角卻是相反的上揚。用拇指抹去殘留晶瑩，傾身，柔軟唇瓣在額上慎重地落下，最後被埋入她的熾熱懷裡。

「我會回來的。」

「……，我相信你。」

伸出手將對方也摟進臂彎，閉上雙眼。

她回覆、不，如此祈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