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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soner Of Love》03

　　暴雨連續下了三天三夜。
　　這段期間，獄寺好像刻意與他保持距離般，即使身處相同的屋簷下，碰面的次數也寥寥可數。而作為傷患的山本需要靜養，大多時間都待在房主借給他的房間或是客廳，以致他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好像霸佔了整棟屋子裡唯一的床。
　　銀髮青年的起居室縈繞著一股淡淡的佛手柑味道，混著一點菸草的辛香，連帶他的衣服也沾染上了這股清新。他搖晃地下床，拖著負傷的右手下樓找水喝。
　　甫步進客廳，山本便見那名銀髮屋主正面向落地窗盤坐於木地板。黑紅相間的耳罩式耳機連接著大腿上的鍵盤，一邊敲打一邊哼著不成章的曲調。瞧那人似乎沒發現自己走近的身影，他盡量放輕動作地倒水，然後選了個能夠看到對方背影的餐桌位置靜靜坐下。
　　山本不懂音樂，所以他只能從銀髮青年每唱一小段就側過身記錄的行為猜測大概是在作曲。是興趣？還是工作？山本發現自己被久違的好奇心稍稍驅散了些許苦悶，單手撐著側臉觀察起對方沉浸而毫無防備的模樣。
　　半晌，或許有一小時之久，男子終於卸下耳機站起身子舒展筋骨，並在轉身瞥見他時發出山本聽過最奇怪的叫聲。
　　「山本武你甚麼時候有了嚇人的癖好？」獄寺迅速走來，有些惱怒地俯視著他。
　　「抱歉，因為你是整間屋子裡唯一在動的東西，不知不覺就……」他乾笑著試圖打哈哈矇混，而獄寺不悅地雙手環胸頓了頓，最後竟真的放過他地走開了。
　　「你自己找點事情做吧。」男子從冰箱拿出幾片吐司塞進烤箱，自顧自地張羅早餐。
　　「老實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除了打棒球和體能訓練以外的事情了。」山本尷尬地承認，換來對方不可置信的白眼。
　　「該說你是自律還是無趣啊。」他嘆道。「別跟我說你也很久沒有逛街或散步了。」
　　山本沉默。直到烤箱叮一聲地提醒，獄寺方才眨了眨那雙佈滿震驚的灰綠色眼瞳。
　　「真的假的……」

　　山本一直到坐上副駕駛座的那一刻，依然不知道獄寺的打算。
　　「獄寺、我們要去哪……？」
　　「去體驗活著的感覺。」
　　「啊？甚麼意思……嗚哇！」
　　獄寺幾乎是在車庫門關上的瞬間便踩下油門衝上馬路。
　　車窗外的暴雨依舊，雨水打在車窗上的聲響很是沉重，可銀髮駕駛絲毫沒有理會的意思，並以極快的速度駛上濱海公路。
　　「獄、獄寺！」山本幾乎是用吼的才能勉強蓋過雨聲的嘈雜。「這種天氣開慢點啦！」
　　「就是這種天氣路上沒車，飆起來才會心情舒暢啊！」
　　「話不是這麼說吧！」
　　然而對方僅是揚起滿意的笑容，不再回答。
　　勸說無果的山本長嘆口氣倒回座位。他百般無奈地歪頭看向車窗玻璃上倒映出他們倆的身影——沉著臉的自己與雀躍笑著的獄寺——然後，忽然頓悟銀髮青年稍早所說、何謂「活著的感覺」。
　　快樂、悸動、享受當下……曾幾何時這些美好的情感從自己的生命裡悄悄溜走了？
　　他甚至現在才注意到廣播流淌出歡快的輕搖滾樂，以及獄寺手指隨著音樂節奏敲打的喀喀聲響。
　　「哦嚯、今天的天氣預報很準哪！」
　　未待山本消化完獄寺的話語，一道過於明亮的光線便直直射落他的眼前。
　　放晴了。
　　陽光像是箭矢一樣穿過東方海面上厚重的雲層，他眺望著原本褪色的海面被雨後曙光漸漸染回應有的色彩，接著，又跟遠方天空的藍色緩緩交融為一體。
　　無預警搖下的車窗讓尚未停歇的強勁海風直灌入車內，山本復睜開眼，方才反應過來獄寺已於不知不覺間泊停了車子。他轉頭瞥向銀髮駕駛，發覺對方正慵懶地趴在方向盤上，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注視著他。那因風吹掀髮絲而顯露出耳垂上的銀飾一晃一晃地，同湖綠色的雙眼閃爍著攝人心魄的碎光，向他提出邀請——

　　「等等一起去吃冰淇淋嗎？」

　　——是多麼地吸引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