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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夢的盡頭
              ——關於要圭的惡夢



  「我說過了吧,想要消失是你的壞習慣!」要圭聽著自己發出從未有過的怒吼,他像個旁觀者卻又站在第一視角,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一舉一動。
  憤怒?不對,那情感比憤怒要來的更加深沉而空虛,如同罐子底部被敲破、在揭開時察覺裡面的物品不見。

  看著面前的背影,模糊的身姿似曾相識。
  要圭知道那是誰,而對方自始至終也未曾動過。

  對方不願意轉向他,更不願意與他接觸,要圭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擅自動起來朝著對方奔去,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他什麼都抓不住。

  睜眼時只有自己那無處安放的手以及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要圭從床上彈起,緊張與恐懼佔據他的腦海,夜半時分不好因為自己的惡夢製造騷動,於是他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悄悄打開隔壁的房門,看見被子的起伏才松一口氣。

  他那如同自己半身的弟弟還在,微微蹙起的眉頭像個小大人。要圭伸手輕輕一戳眉間的川字,下一秒便對上與他相仿的琥珀色眼瞳。

  「……怎麼跑到我房間了?衣服還濕的,哥哥應該沒勤奮到去夜跑吧。」智將從床上坐起,嗓音還有些沙啞並且低沉,聽著這聲音就能帶給要圭莫大的安心感。

  「做惡夢了,智將陪我睡覺。」要圭彎下身將頭靠在弟弟的肩上,汲取對方的體溫、確認他的存在。
  他的弟弟、他的半身、他的寶物,此刻就在他面前——惡夢只是夢,但他仍舊害怕。

  智將已經習慣了哥哥的撒嬌,叫他先等一下,隨後起身從衣櫃隨意拿出一件衣服給他換。兩個超過一米七的高中生就這樣共用枕頭棉被、擠在狹小的單人床上緊貼著彼此,像回到小時候那樣,只是雙方角色對調過來了。

  「所以哥哥是夢到什麼?居然怕成這樣?」智將側身抱著哥哥,收起一貫的毒舌拍背安撫。

  「……夢到重要的東西不見了,找不回來……如果智將也不見的話怎麼辦?」要圭的眼皮隨著背後傳來的節奏開始感到沉重,他掙扎著不要睡著,這裡的一切既安心又空虛。

  拍背的動作突然停下,要圭困惑的看著智將卻因為背光而難以看清表情。他能明確地感受到放在背後的手抽離開,接著發現自己的小指被勾著,原來是要跟他拉勾作約定。

  「我會一直陪著哥哥的,哪裡也不去。說謊的話就吞一千根針。」

  要圭聽見承諾忍不住笑出聲,拉勾約定什麼的跟小學生一樣,對他卻依舊很有效。即便無法看見對方的表情,但指尖的溫度也已經為他填滿空洞,神經完全放鬆後終於能安然入睡。

  「這樣的話智將可要努力……不要吞針喔……晚安。」要圭說完後便沉沉睡去,智將藉著月光端詳睡顏,無憂無慮不像是剛做惡夢的人。他撥開散落在額前的瀏海,在上面烙下如同蜻蜓點水般的晚安吻。
  這次誰都不會再消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