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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動物化

  動物收容所位置偏僻,不是三人平常的活動範圍,放眼望去除了草地外什麼都沒有,儼然就是荒郊野嶺。如果是人還能搭車回到市區,但他們現在都是動物的樣子,一出現在人前肯定會立刻被抓進籠子裡。

  好不容易從籠子裡逃脫,當然不想再次被關起來。

  Vitas狐嗅聞著空氣裡的味道──人類的體味混合著沐浴乳的人工香氣、放置很久的食物、汽車排出的臭味、草地與泥土……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聞久了感覺鼻子都麻木了。

  聽說狐狸的嗅覺很靈敏,說不定也能藉著味道找出他們來時的軌跡。但他變成動物還不到幾個小時,技能不熟練,聞了半天除了頭暈目眩外還是無法找到有用的線索。

  既然從氣味找不出線索,他們便決定使用最熟悉的方法──網路地圖定位。指派體型適中而且靈敏的Micah喵為代表,悄悄潛入收容所的辦公室,借用一下某個人的電腦或手機,藉此找到回家的方向。

  Megan兔負責把風,體型最大的Vitas狐則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避免再次成為抓捕的靶子。

  Micah喵順利從窗戶溜進辦公室裡,發現了吃到一半的泡麵,還有亮著的手機,螢幕上還在撥放搞笑的短片。他習慣性地想握住手機,抬起來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只有爪子和肉球。

  於是他乾脆把手機叼在嘴裡,再次從窗戶溜出去。於是等人類回來,透過監視器便看到了一隻黑貓偷走手機的奇景。

  三隻小動物聚在一起研究怎麼滑手機,毛絨絨的腳爪不太好觸控,最後Vitas狐發現用鼻尖比較容易被觸控面板感應到。停留在樹梢上的幾隻麻雀看著銀狐、兔子和黑貓的奇怪組合,嘰嘰喳喳地討論起動物也沉淪人類科技的危險。

  Megan兔趴在Vitas狐的背上負責看手機指路,Micah喵打前鋒確認不會再次撞上人類。這是一趟需要耗費一兩個小時的路程,幸好動物的體力比較好,即使走了很久都不會感覺到明顯的疲憊。

  但要避開人潮,走偏僻的路就會遇上同在城市裡躲藏的動物。當幾隻老鼠像是障礙一樣堵他們前面,他們才意識到原來在動物的世界裡也有惡霸。

  「Micah交給你了!」Megan兔說完,後腿輕輕跺步讓身下的Vitas狐退後幾步,留給黑貓表現的空間。

  「?」Micah喵一臉茫然困惑,他抬起前爪看了看,理智上知道貓抓老鼠是常態,但內心他還是認為自己是人類,一時間要讓他碰觸老鼠還真的有些為難。

  更何況眼前圓潤肥胖的幾隻老鼠絲毫不畏懼黑貓,雙足站立,挺直了身體直勾勾地盯著Micah喵。

  身後有一隻Megan兔和Vitas狐時不時起鬨助威,Micah喵雖然遲疑但還是走上前和幾隻老鼠對視,高高舉起爪子朝著牠們揮了過去。但當肉球碰到粗糙凌亂的灰色毛皮,內心的不適被推到的極點。

  ──碰、碰到老鼠了!

  像是有成千上萬的細菌纏繞在手上,Micah喵在心裡驚慌了一會,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前爪,用淡然高傲的語氣說道:「借過一下。」

  場面一時陷入寂靜,幾隻老鼠聽懂了黑貓的話,但也覺得莫名其妙,畢竟這是牠們第一次聽到貓說這種奇怪的對話。老鼠們竊竊私語,討論著黑貓是不是哪根筋不對,然後吱吱地跑開了。

  雖然和想像中的情況不太一樣,但至少是完美解決了路障。

  「Micah摸了老鼠呢──」Megan兔開玩笑地調侃著,一旁的Vitas狐像是附和般往旁邊兩步,看似嫌棄地刻意遠離黑貓。

  「這個女人!」Micah喵豎起毛,心想要不是對方忽悠他去處理老鼠,他哪會伸爪。

  玩鬧了一會又繼續跟著導航往前走,穿越各種平時不會接觸的路徑──屋頂、水溝、狹窄擁擠的小巷,花了大量了時間,終於順利看到了熟悉的環境。

  到了這裡就不需要手機導航了,Micah喵自在地穿梭在街道上,看到家的瞬間,彷彿遠離家鄉千里的遊子歸來,心裡格外思念這裡。他迫不及待地跳上窗,一溜煙鑽進家裡。

  Megan兔和Vitas狐跟在後面,跟著跳上窗戶,回到了舒適安全的屋子裡,在放鬆下來的那刻累積的疲勞瞬間湧出,三個人感覺身體像是壓了巨石般沉重,不自覺地蜷縮在各處睡著了。

  再次睜開眼時外面已經天黑了,Vitas是最先醒來的人,他坐起身,發現自己已經變回了人類。他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除了有些痠痛和髒亂外沒有任何異常。接著又確認了其他人的狀態,睡在沙發上的Micah和待在房間裡的Megan也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Vitas先去洗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接著Megan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跟著打理好自己後,兩人便到廚房弄了些簡單的料理。

  食物的香味喚醒了Micah,他的鼻子微微抽動,看起來還保留著貓咪的習慣。這讓Megan忍不住想逗弄對方,她翻出了柴魚片在Micah鼻子前晃動,開玩笑地說道:「貓咪吃飯了──」

  結果意識還沒回籠的Micah還真的反射性地張開嘴咬下了柴魚片,柴魚濃烈的味道在嘴裡擴散開來,他睜開眼看見了變回人類的Megan,腦袋一時間還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好乖好乖。」Megan故意逗弄地說著。

  Micah咀嚼著柴魚片看了看Megan,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隨後整個人跳起來,左右檢查了一番。他沉浸在變回人類的喜悅,完全忘了自己被當成貓逗弄的事情。

  隨後他又想到自己先前碰了老鼠還沒洗手,光是想像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趕緊衝進浴室裡洗澡,把Megan拋在腦後。

  事後,那隻幫助他們順利回家的手機被清潔乾淨,跟一些禮物一起寄到了動物收容所,並附上一封替黑貓道歉的小卡片。這個奇特的事件至今仍在動物收容所被人傳頌,所以有一陣子黑貓變成收容所裡特別受歡迎的動物。

  當了一回動物才知道當人類的好,不過三個人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會變成動物,當然不曉得怎麼變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