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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 盛夏38°c秘密 (葦日)

*短篇


今年暑假的合宿延長了日數。

日向翔陽從排球部經理谷地仁花收到合宿日程表時，馬上就發現這點。

「聽說今年森然高中附近會舉行夏日祭典，所以教練他們將最後一天下午的練習取消。」

「原來如此啊…那、谷地同學會跟山口一起去嗎？祭典。」

深知日向的直率，但一個扣殺打過來，谷地還是無法習慣。

「咿——！那、那個…」

而且開始驚慌失措。

「怎麼了？我講了什麼不應該講的嗎？」

下任主將與球隊經理的戀情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同時清楚日向沒有絲毫惡意，儘管如此，谷地仍然難以跟他人談論關於戀愛的話題。

尤其是滿腦子只有排球的同學，雖然這樣形容對他顯然有點過份，不過事實歸事實，即使自己純粹被嚇到，也足以換來前輩的關心。

「日向，你還不去自主練習嗎？」

緣下力察覺到谷地仁花的窘境，馬上出現替她解圍。

「啊啊啊！一秒都不能浪費！」

看著日向捧著排球邊大喊邊走掉的背影，緣下只能嘆口氣，轉頭代替隊員向球隊經理道歉。

「抱歉啦，仁花。日向那傢伙還是一樣什麼都不懂…還是說，他不懂才正常…」

主將也好、前輩也好，被來自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誠懇道歉，谷地感到異常尷尬，不斷彎腰說是自己的失誤。

「不不不、冷靜點！」

場面尚未失控，因為山口忠剛好出現，讓谷地得到了根救命稻草。

「但是…前輩說日向同學不懂…我覺得最近日向同學好像有了戀人…」

蛤？沒有可能。

緣下力跟山口忠對於谷地仁花丟下的震撼彈嗤之以鼻。對方可是那個日向翔陽，腦袋只有排球的日向翔陽，除了「戀人是排球」的選項以外，戀愛什麼的跟他毫無關係。

然而，谷地是正確的。

「嗯，我今天也收到日程了。」

日向從電話另一頭也確認了對方收到了合宿日程，不過原本會致電給他單純是課業問題。

「所以那天是取消練習啊…不會太浪費嗎？」

說出了排球笨蛋的發言大概是意料之內，明明已經提醒了無限次適當的休息也是很重要，可惜日向總是三秒後就拋諸腦後。

「而且，森然那個夏祭會有很漂亮的花火，我有個秘密地方可以不用跟其他人擠沙甸魚又看得很清楚，日向你不想去嗎？」

「嗚哇哇哇…前、前輩…那個…我們兩個人而已？花火大會。」

看來對方十分擅長應付日向。

「說是秘密地方，當然只有我們兩個。」

他說得輕巧，日向卻在開始手腳慌亂。

「這、這個…我很期待。」

「那麼，考試要好好加油，不合格的話就全都泡湯了。」

想到這幾次的考卷都是個位數字的成績，日向整個人都石化了一半。

「啊啊啊！請別說了！我我我我我…」

好了，現在他很清楚日向的成績。

「沒事的，你有不懂的就打電話來問我吧，日向。」

雖然從未想過原因，那人的聲音總是能幫助日向冷靜下來，受著他耐心指導的可不止於排球，還有各種課業上的困難。

「謝謝！赤葦前輩！」

身處東京的赤葦京治在日向翔陽掛斷電話之後也緊接著結束通話，回想起來好像每次也是這個順序。一人在東京、另一人在東北的遠距離戀愛，要維持也就只有依靠郵件與電話。

小小的發現讓赤葦放下了手上的自動鉛筆，試圖追憶跟日向的相處，最初有所交集是在練習賽，有所交流則是在第三體育館的自由練習。本以為僅此而已，為期一周的合宿裡，意外地在幾個晚上碰到日向。

場上給人感覺無畏無懼，場外卻在怕鬼。到底是誰在關燈前講怪談？無論是出來喝水或者散步，好幾晚日向都戰戰兢兢地在走廊，先不論自己為何在深夜的校舍散步，他那副被鬼嚇到流著鼻涕的樣子，實在無法讓赤葦置之不理。

「你出來喝水嗎？」

初次在晚間的碰巧相遇，赤葦開口詢問就讓日向嚇得慘叫。幸好赤葦反應夠快，用手捂住他的嘴才免於受罰。

「你們怪談要講幾晚？這樣你早上真的有精神練習嗎？」

連續兩晚看到日向，雖然白晝或者自主練習也沒見到他露出疲態，不過天性使然，還是會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再者，今天練習時他即使減少了焦躁感，但與他想要尋求的新技巧仍然有段差距。

「還好有見到赤葦前輩，不然我真的會嚇到睡不著，謝謝前輩！」

被後輩道謝不是第一次，但被他校後輩誠懇道謝倒是挺新鮮。

「我純粹擔心而已，影響表現就本末倒置。」

只見日向歪了歪頭，啊…可能不懂得本末倒置的意思。

「你來這裡不是聽森然高中怪談的吧？精神不足影響表現可不好。」

「沒事的，我就只有精神論可言。」

不不不，這個精神跟那個精神是兩碼子的事吧？

然後，赤葦開始在日向練習時悄悄地將視線落在他身上，觀察他的狀態。一天如此，翌日如是。久而久之，無論之後的合宿，還是在東京體育館，赤葦的視線就會輕易地追著日向跑。

日向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視線，在去年春高、烏野回宮城的那天，日向跟赤葦有過短暫的交流，那時他看起來已經痊癒，但想必用這種方式結束比賽，內心一定充斥著不甘與懊悔。

「赤葦前輩好像時常在看我，還是說是我的錯覺？」

到底是自己看得太露骨，抑或對方的感覺過於敏銳？

「因為日向時常都很令人擔心，睡眠不足也好，身體狀況也好。」

「咦？咦咦咦？不、不會啦…我我我我又不是小學生！」

那個時候，赤葦只是笑了笑，摸了摸日向的頭髮，接著目送他的離開。赤葦盯著觸碰過日向髮絲的手心，一直盯著、注視著，早就埋下的東西，原來已經萌芽，只是並未期望會有結果，因而被赤葦有意無意地忽略。

最終他敗給了日向，到底是誰給日向自己的聯絡方式！本來只有郵件，到日向哭哭啼啼說自己的成績又再包尾以後，赤葦主動把電話號碼給他，促成突如其來的春華秋實。

課業的指導，偶然夾雜一些無聊的閒話家常，就在初夏之際，日向毫無預警地對赤葦告白——我真的很喜歡赤葦前輩。

這句話重扣在赤葦的那邊球場，無法攔網、無法接起來的直接得分。

連表明心意都被他領先。赤葦算不上是消極的人，卻也不積極，他心知自己是個穩健而步步為營的二傳，以為可以掌控狀況，原來不按牌理出牌的不止於木兔光太郎，不愧是前輩自稱認定的頭號弟子。

「居然連告白都被日向搶先啊…」

答案呼之欲出，兩人就自然地交往。說是交往也跟之前沒有多大的差別，傳訊息、電話聯絡，次數與時間也一樣，考試測驗期間可能會增加外，幾乎毫無分別，所以旁人察覺不到也很正常。

谷地仁花能夠意識到日向有戀人的可能性，是在稍早之前、大約是IH落敗的時候碰見日向跟其他人通電話，可能是專心跟對方通話，日向並未注意到谷地就在附近。

「對不起，這次我沒法出線…不過現在沒時間在拖拉。」

日向正跟對方道歉，谷地並非存心竊聽，不過只是一瞬間看到日向露出從未見過的笑容，那抹笑容打破了日向只有排球帶來快樂的刻板印象。

對方到底何許人物，能夠令日向翔陽綻開幸福笑容？

全因情況逐漸逐漸地改變，雖然偶然會被日向的意料之外剎個措手不及，不過赤葦也懂得如何應付日向，這絕對不是壞心眼，純粹是覺得手忙腳亂的他特別地可愛。

啊？還是說這就叫作壞心眼？

「日向你好像很緊張，其實可以放鬆一點？」

抑或明知道日向會因為牽手而緊張，卻仍然主動牽著他的手逛祭典才叫作壞心眼？

「我、我很放鬆！」

人聲鼎沸的祭典於傍晚時分早就喧鬧不已，赤葦以避免走失為由牽起日向的手。比起自己的手細小了足足一圈，厚繭的多寡卻沒比自己的相距多遠。赤葦彷彿成為家喻戶曉的福爾摩斯，單憑接觸手心就知道日向的練習量有多龐大，同時休息時間又有多稀少。

「你太僵硬了…難道是討厭跟我牽手？」

「當然不會！」

赤葦明知故問，日向顯得更加驚慌失措。

「我當然知道你並不討厭。」

看著日向挑起眉、噘著嘴，赤葦忍俊不禁，握住日向的手也自然地加重了力道。

「赤葦前輩有時候也挺壞心眼！」

他的笑意加深，或許這個「壞心眼」算是日向才擁有的特權，赤葦敢保證自己從未如此對待其他人。這個狀況大概屬於意料之外，赤葦試圖探討原因，但徒勞無功。

「因為你手忙腳亂的樣子很可愛…我當初是這樣想的。」

「可愛…！」

可愛？烏野大部分成員聽到自己被說可愛，應該會笑破肚皮吧！尤其是那個笑起來很機車的月島，影山也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注意到日向的動靜，赤葦拉著他加快步速，該是時候讓日向轉換心情，而且就快到花火匯演的時間，他們可不能錯過任何一節即將綻放在夜空的璀璨。

「你的反應也太誇張了，日向。」

外圍的景色從擁擠的人潮轉換成鬱蔥的綠蔭，比起在祭典的酷熱，帶著微濕的空氣降低周遭的溫度，讓幽暗的石階梯顯得清涼。

「說男的可愛很過份！」

啊？他還在氣這個？就這麼討厭被人說可愛？

「感覺像在批評我是沒用小矮子…」

原本想忍下來的笑意瞬間爆發，救命，這次他真的按耐不住。

「也不用笑得這麼大聲吧？」

日向仍在抱怨，突然被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注意。

「好厲害！」

花火在夜空中昇華再消散，哪怕只是曇花一現，也足以讓人駐足停留。

「和扣球的時候一樣的！」

蛤？

赤葦先是困惑了幾秒，然後他凝視著日向，自然就懂了。那種轉瞬即逝的一刻，排球被扣在對方的場上、得分，往後只剩下他人的目光，花火吸引他人的時間可能比擊球的時間還要長。不過，如果是日向的話…

「日向還真是喜歡排球，這種比喻全世界只有你才想到。」

真是的，能夠理解他的自己可能也不太正常。

「赤葦前輩不喜歡嗎？排球。」

算是比數學還要難解答的問題。

「喜歡。」

對赤葦而言倒是相對容易。

「但跟日向相比我還是會比較喜歡日向吧？」

赤葦傾身往前靠近日向，本來隱約的吵雜馬上消失。花火接連迸發的聲音也變得若有似無，兩人份的心跳聲取代了整個世界，最終日向聽到赤葦的細微呼吸聲，一直以來的平穩，急促的只有自己。

「果然很可愛。」

微腫的雙唇、眼角的生理淚水，日向過於生澀是理所當然，如果他毫不驚訝，赤葦會難以保持一貫的冷靜。

「赤、赤葦前輩…！」

沉穩的灰藍色裡流轉著背後的花火璀璨，也倒映出自己的訝異表情。粗糙的指服摁住他的唇瓣，因而被打斷字句，只好輕輕握住赤葦的手腕，感受到他的肌膚帶著微涼。

「喔？冷靜下來了？」

似乎是體溫充當了鎮靜作用。

「剛才那個…接、接吻對吧？」

赤葦微瞪雙眼，然後湊近日向。

「前輩？」

溫熱的吐息搔刮著耳畔，日向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別作聲，這是我們的秘密。」


Fin.
7/8-2024 1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