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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他悄悄進入了偌大的房間，不發出任何聲響地闔上窗。轉過身時馬上就注意到被隨意丟在地上的羅賓制服，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制服，接著看向一旁的大床，然而上頭卻沒有人。他左右看了看，最後將視線停在房間另一頭的沙發上。

朝著沙發走去，他把手中的羅賓制服搭在椅背上，然後取下臉上的面具看著縮在沙發角落，用毛毯把自己裹成一團的男孩。

他來到男孩的面前並蹲下身，後者緊緊抓著身上的毛毯，毛毯足夠保暖，但他看得出男孩依然微微地顫抖著，而對方皺起的眉頭也顯示出他並沒有睡好。

「Jason。」他輕輕喚了聲，男孩沒有醒來，於是他伸手輕輕搖了搖對方同時又喚了聲：「Jay。」然而男孩只是動了動然後把自己裹得更緊，幾乎把臉都埋入毛毯裡了。他有些無奈地嘆了聲氣，接著脫下了手套，伸手稍稍撩起男孩落在額前的瀏海讓手掌貼上對方的額頭，雖然不是高燒，但體溫還是比平時高出了一些。

他收回了手，轉而小心地將男孩和捲在他身上的毛毯一同抱起，踏著平穩的步伐回到床邊並把男孩放回床上。接著，他從浴室取出一條乾毛巾，努力把男孩從毛毯中解放出來後，替對方擦了擦身上的汗，然後好好地蓋上柔軟的羽絨被。

他坐在床邊看著熟睡中的男孩，對方一定是被感冒折磨得不輕，不然一向淺眠的男孩不可能都沒醒來，要知道平時一點小動靜都能把男孩吵醒。他想這大概是對方以前在街頭生活時養成的習慣，不過這在來到莊園後似乎有逐漸好轉的跡象。

他注意到一旁床頭櫃上放著的退熱貼，於是伸手從盒中取出一枚然後貼到男孩的額上，而對方似乎也因為冰涼的觸感放鬆了緊皺的眉頭。看著男孩放鬆且毫無防備的模樣，他忍不住輕輕笑了聲，他可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見到男孩這麼平靜的一面，對方平時基本上就像個小炸藥一樣，而且總是精力旺盛，不過他也承認自己確實滿喜歡捉弄這名繼承了他羅賓稱號的弟弟，尤其是當對方氣得說不出話來時總讓他覺得莫名可愛。

他確認男孩比較舒服多了後就準備離開，卻在準備起身時發現有個小小的力道勾住了自己的手指，他轉過身望向床上的人，男孩正看著他，湖水綠的雙眼因為發著低燒而有些迷濛。

「抱歉吵醒你了。」他輕聲說。

「Dick⋯⋯？」男孩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了點鼻音。

他坐回了床邊，臉上露出微笑，「是我，Little wing。」

「⋯⋯」

男孩沒有開口再說話，只是側著頭一直盯著他看，而他有些不太明白現在的情況，「Jason⋯你還好嗎？」

「我知道了。」男孩閉上了雙眼不再看他，「我在作夢。」

男孩的話讓他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怎麼會這麼想？」

「Dick跟Bruce吵架了，他才不會回莊園。」男孩說著，收回了勾著他的手指然後翻了個身拉起被子把自己埋到裡頭，「而且他討厭我⋯⋯」

他沒有漏聽男孩在被窩中的嘟嚷，對於男孩覺得自己討厭他的這個觀點感到驚訝地稍稍瞪大了雙眼，於是他向男孩靠近了些並伸出手將羽絨被往下拉讓男孩露出臉來，「我的天⋯Jay我才不討厭你。」

「因為這是夢你才這麼說。」男孩試著把棉被奪回，但在試了幾次沒有成功後就放棄掙扎，噘起嘴不滿地望向床邊的人，「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所以你可以不要來煩我了嗎？」

見發著燒的男孩執意這一切都是場夢，他也停止和對方繼續爭論只是露出有些無奈的微笑，「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他說，接著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男孩的手，「就當這是場夢吧。」

在他握住男孩的手時，對方一開始是想抽回手的，但緊繃的身子卻又在幾秒鐘後放鬆下來，任由有些冰冷的雙手包覆住他的手。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才是討厭我的那個。」說完，他就看見男孩露出『你他媽在說什麼蠢話』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難道不是嗎？」

「我才不⋯⋯」男孩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接著就撇開了看著他的視線，而說話的聲音也小上許多，「我從沒討厭過他⋯⋯」

「哇喔⋯我沒想過這個。」他有些意外地眨了眨雙眼，見到男孩有些發紅的耳根他忍不住輕輕笑了聲，「你總是能給我驚喜，Jay⋯⋯」他把男孩的手放回溫暖的被窩中，並替對方拉好被子，而後者又趁機往被子裡縮了縮。

「你要走了嗎⋯⋯？」只從被窩裡露出雙眼的男孩悶悶地說道。

他撥了撥男孩的瀏海，然後輕聲說道：「我就在這陪你。」接著他用手掌蓋住了後者的雙眼，「現在好好休息，Little wing。」



向後翻的同時踢昏了一名拿著棍棒朝自己攻擊過來的人，當他落地正要直起身時腦袋突然感到一陣暈眩，使他重心不穩地單膝跪到了地上。他閉起雙眼想讓暈眩降緩些，而下一秒他將手中的短棍轉了個方向朝身後打去並開啟電擊，一聲驚叫伴隨著倒地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倉庫中。

這場打鬥終於結束了。

他扶著一旁的鐵柱慢慢站起身，額上冒了許多冷汗。前幾天他就不該連毛毯都不蓋就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冒這麼嚴重過了，在這次打鬥中還好幾度感到頭腦發暈，事實上到最後他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在確定警察抵達並接手後續事宜後，他去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安全屋，依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不太能保證自己能撐到回家。進到安全屋後，他只把身上的武器卸下就直接鑽進了被窩裡用羽絨被把自己裹緊。他該吃藥，但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做這件事，現在的他只想讓自己不再感到寒冷，於是他捲曲起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團，然後在腦袋發暈的情況下失去了意識。

意識模糊之時，他感覺到額上的一陣令他感到舒適許多的冰涼，而他的腦袋得暈眩似乎也停緩了些，他睜開雙眼的同時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睡衣，朦朧的視線中他看見一名穿著皮夾克的陌生男人正替他拉好被子，他下意識地緊繃起身子，而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他的反應而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當他對上對方湖水綠的雙眼時，他的心感到了一陣刺痛，男人讓他想起了他的繼任者，他的弟弟，他來不及長大的Little wing。

「你是誰⋯⋯？」他的聲音顫抖得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

男人眨了眨眼，微微勾起嘴角轉了個身坐到床沿邊，「你覺得我是誰？」

「我不知道⋯⋯」他回答的同時，也在思考著該如何擺脫現在的狀況。一個陌生人進到了夜翼的安全屋，這並不是什麼可以安心躺在床上養病的情況。

「你可以猜猜看，Dickie bird。」

他的表情大概是有點蠢，因為男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撐起身子不敢相信地盯著床邊的人看，而男人的長相的確和他印象中的男孩有些相似，對方那雙眼睛又是那麼令他感到懷念，然而這個想法卻讓他感到無比的心痛，他的雙手抓緊了被單並低下頭，用顫抖的聲音慢慢開口，「不可能⋯他已經⋯⋯」

「是的，我死了。」

男人的話讓他僵住了身，心中升起的那個希望也瞬間消失殆盡，「那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就聳聳肩打斷了他，「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夢。」

他張了張嘴最後只是什麼都沒說又閉了起來，接著男人靠近了他並將額頭貼上他的，突然的近距離讓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對方退開後皺起了眉頭，「你還在發燒。」男人說，然後就把他塞回了被窩裡頭，「好好躺著。」

「好吧⋯我大概真的在作夢。」他從棉被裡探出了頭，看著床沿邊的人臉上露出了帶著有些自嘲的微笑，「要是他真的在這裡，他大概恨我都來不及了，不可能還來照顧我⋯⋯」男人沒有多說話，只是伸手撫上他的臉頰，而他則因為對方冰涼的手感到舒適地閉上雙眼並輕輕蹭了蹭，「Jay⋯我很抱歉⋯⋯」他輕聲說，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我沒能救你⋯⋯」

「我不怪你，也從沒恨過你。」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下，但淚水卻從眼角滑落，「你能別走嗎⋯Little wing？」

「我就在這，哪也不去。」男人彎下腰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吻，然後撫著他臉頰的手轉而蓋住了他的雙眼，「現在好好休息，Dickie bird。」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他像是觸電般地從床上坐起身，有些發愣地看著身上的睡衣，接著臥室門就被打了開，而走進的是Alfred。

「Dick少爺還有哪裡不舒服嗎？」Alfred邊說邊來到床邊，然後用體溫計量了下他的體溫，「應該是退燒了，不過我還是建議您今天向警局請假。」

「Alfred這睡衣是⋯⋯」

「我替您換上的。」Alfred說，接著就露出了不贊同的眼神，「您至少也該換下制服，還有關心一下自己的健康狀況，不然我這個老人家永遠無法放心您一個人在外生活。」

「抱歉⋯⋯」他輕輕笑著接過Alfred遞過來的藥並乖乖地吃下，「不會有下次了。」

老管家滿意的點點頭，「我去把您的早餐端來。」

「謝謝⋯⋯」他微笑著目送老管家走出臥室。



幾個月後，他依然忘不了那場夢。

那晚的夢是那麼的真實，彷彿他的Little wing是真的長大並回到了自己身邊，然而這場夢卻像是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男孩已經不在似地讓他心痛。

他站在屋簷邊低頭看著下方已經安靜下來的城市，他的夜巡也差不多結束了。當他準備離開時就感覺到後方有其他人在，於是他抽出短棍轉過身，然而當不遠處的人映入他的眼簾時他就愣住了。

他認出了對方身上那件皮夾克。

他抿緊雙唇，直直盯著不遠處的人看，對方臉上也戴著紅色的多米諾面具但嘴角卻上揚著。而他知道對方也在看著自己，接著他看見了對方夾在手臂和腰間的紅色頭罩。

對方就是這陣子讓Bruce特別頭疼的紅頭罩。

然而他現在並不想管這個，他只是邁出步伐然後丟下了手中的短棍伸手擁抱住了對方，而對方也放開了頭罩回抱住了他，將臉埋到了他的脖頸間並開口說道：

「我說過，我哪也不去Dicki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