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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劍十(正位) 無為

1
山口司不喜歡最近咒術高專多出的那幾張面孔。

身為高層的眼線,他將大半輩子的人生都奉獻給咒術高專。從五条家的六眼入學開始一路見證其中風風雨雨(也許小小推波助瀾了下),到夜蛾正道晉升校長,五条悟擔任老師並且庇護了一堆不定時炸彈。
這些垃圾就該被綁上火柱燒死。
對於咒術界,乃至整個世界來說那些問題兒就是引起動盪的不安因子,任何災厄的種子都應該在落地生根前就將其扼殺;對極端的強者來說危險不過是他們順遂生活中的一點調劑,但對他們這種弱小的人來說則攸關性命。
老實說,在宿儺的容器入學的時候他就覺得快超出自己忍耐的極限了。上層來的命令只堪堪抑制住他的殺機,每次相遇時那張蠢臉上的無知笑容則更加深他的怒火。少年院事件後傳來「容器」死亡的消息時他難得允許自己開了上好的洋酒小酌一番,容器死而復生的消息則是讓他把剩下的酒連同酒櫃一起砸了。「按兵不動繼續監視」的命令是他唯一繼續留在崗位上的理由。
然後交流會到了。
從高層接納了「讓容器吞下二十根手指後再處刑」的方案時他就有不祥的預感,但在不能和五条悟正面對峙的情況下也只能伺機而動,少年院的陷阱被證明無效,只是更加深了六眼的怒火;樂嚴寺倒是和他們目標一致,但安排也因為特級咒靈突然襲擊而沒派上用場。現在好了,五条悟的追隨者們出趟任務回來,連咒胎九相圖也莫名其妙成了高專的學生……喔不,美其名是「監視對象」。
他們連誰是敵人都忘了。
既然連「最強」都能和咒靈同流合汙,那麼弱小的自己為求自保用上甚麼手段都是合理的。
對吧?

*

虎杖悠仁至今度過的人生並不算長,但也見識了不少冒險故事中的主角才有幸經歷的奇人軼事,例如說咒靈受肉、死而復活、無中生友等等。戰鬥到一半突然被敵人認成是弟弟並直接投誠應該還不算是最詭異的。
也不是說不好,能夠多些同伴並減少死傷是連他也不敢想的完美結局,就是過度的好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絕對不是因為那些自封的「哥哥」們在某些方面的奇怪執著,絕對不是。
「你看,那個……」虎杖絞盡腦汁思考著說詞。「高專宿舍的浴室沒那麼大,一起洗的話很不方便對吧?四個人根本擠不下。」
「我擔心你的傷口。」脹相手上捧著臉盆和毛巾(臉盆裡還有隻黃色的橡膠小鴨),理直氣壯地說。「最近你任務出得太頻繁了,傷口還沒養好就四處奔波。身為哥哥當然要多關心你的身體。」
「我都有去請家入老師治療啦,現在可是連小擦傷都沒留下。」
「啊啦,悠仁也長大了,不想和哥哥們一起洗澡了嗎?」壞相拿出手帕裝模作樣按了按眼角。「明明小時候都會軟軟地叫『哥哥』然後幫我們刷背……」
「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吧!而且本來還是要打得你死我活的關係好嗎?」
「大哥、二哥,這樣強迫悠仁不好吧。」血塗揉了揉虎杖的頭,如果不看眼角和嘴汩汩流下的鮮血,他的表情和語氣可說稱得上慈愛。「悠仁也到了青春期,應該要給他一點獨立空間才對;作為兄長的我們要尊重弟弟的隱私。」
「呃,謝謝你,血塗,但是嚴格來說我年紀比你們大才對……?」
「是嗎……既然這樣,那也沒辦法。」脹相遺憾地搖了搖頭。「既然這樣,那就我先洗吧。壞相,入浴劑都帶了?」
「當然!芻靈咒法的小姑娘給我推薦了能美白肌膚的新品項。」壞相一臉得意地拿出粉紅色的包裝,上面印著櫻花與柚子的圖案。「悠仁等等也可以試試看,保養還是要趁年輕啊。」
「二哥我呢?我也要!」
「血塗可以試試看這款恢復體力、促進血液循環的!這可是他們家最受歡迎的商品喔!」
「所以我說你們為什麼不回自己的寢室洗澡啊!校長不是都給你們安排宿舍了嗎!」

*

計畫失敗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山口司在咒具粉碎的瞬間還是咬緊了牙。宿儺的容器經驗尚淺,要利用這點對他下咒方法多得是。為了減少抵抗的可能他特地將咒具放在浴缸裡,就是看準了赤身裸體是多數人防備最弱的時候。
──宿儺的容器果然不是一般的方法可以處理的。

沒關係,還有備案。他心想,著手準備下一個計劃靜候時機到來。

*

「脹相!你是不是又偷進我房間了!」虎杖氣急敗壞地敲門。「我說過多少次不要趁我不在的時候幫我整理房間!」
「抱歉啊,悠仁。」脹相打開門看著虎杖,臉上掛著略帶歉意的微笑。「只是剛好昨天是垃圾收集日,我擔心你會不會有甚麼需要清理的東西,就……不過我保證絕對沒有翻你的日記!你的雜誌我也整整齊齊放在桌上了,放心,青春期的衝動我完全能夠理解。」
「可喜可賀啊小鬼,除了那個奇怪的肌肉男總算有人可以接受你的品味了。」虎杖手背上突然冒出一張嘴附和道。「不過你黏在衣櫃頂部的那個……」
「閉嘴!宿儺你給我閉嘴!」

「與其說是大哥還不如說是老媽子。」剛購物回來的釘崎將這一幕鬧劇收盡眼底。「你們三兄弟以前就是這樣相處的?」
「因為大哥總是愛操心。」壞相翻閱著流行雜誌。「我們為了彼此而活,關注是上僅有的家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也是有雖然身為家人但恨不得彼此毫無關聯的狀況啊。」釘崎想起了甚麼,急忙搖了搖頭將討厭的想法甩到一邊。「喔,這是OO家新上市的口紅嗎?這個色號挺不錯的。」
「哼哼,芻靈咒法的小姑娘,你很有眼光嘛。下次一起去逛街如何?」
「如果你願意換套正常點的衣服的話。」

*

第二方案也失敗了。
這次他採用的不是一擊必殺的方案,而是將微弱的詛咒藏在書報上,只有閱讀的人才會中招,隨著時間流逝生氣被吸盡而益發壯大,最後使人衰弱而死。默默觀察許久的山口司有把握除了宿儺的容器其他人不會對那東西多看一眼,然而容器連看都還沒看到就被礙眼的咒胎九相圖處理掉了。
果然礙眼,他嫌棄地想。

2

咒力化為血液在全身流轉,身體發熱,思緒變得清晰,所有的一切彷彿慢動作定格播放。
他對準目標,雙手用力合掌,赤紅化為子彈貫穿咒靈的核心。淒厲的叫聲與崩壞的軀體一起化為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結束了。他心想,後續交給輔助監督去處理吧。離開家人的時光總是漫長難耐,八十八橋的任務若不是他不放心跟著壞相和血塗,差點就要上演兄弟相殘,每每想起仍讓他心有餘悸。
而悠仁現在的處境……

拍手聲突然響起。白髮的高個子男人不知何時出現,一邊鼓掌一邊吹了聲口哨。「了不起,收拾的乾淨俐落。不愧是咒胎九相圖的大哥!」
「是十兄弟的大哥。」脹相糾正,看著特級咒術師的眼裡平靜無波。「你來做甚麼?」
「剛出差回來,看看可愛的學生執行任務的狀況。」五条特地在「學生」這個詞上加重發音。「再怎麼說我也是擔保人嘛。」
「我要走了。」
「等一下啊,虧我還帶了土產。」五条不知從哪裡掏出白色的塑膠袋擋在準備離開的脹相面前。「來,玉米──!雖然沒有貓巴士,不過帶回去煮也很不錯!如果吃了感覺不管甚麼樣的病都會治好呢──」
帳相看了五条一眼,轉身換個方向抬腿就走。
「嗯?你沒看過龍貓嗎?吉卜力可是經典啊,尤其是小梅……嗚哇怎麼這樣就要動手?」若無其事閃過一發穿血,五条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上的袋子。「脾氣真差,這樣是當不成好哥哥的喔?」
「有話就說,咒術師。」脹相擺出架勢不動,仍是一副波瀾不興的表情。「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真的沒有啊,只是來看看你任務處理得怎樣了。」五条舉起雙手。「畢竟你也剛受肉沒多久,戰場經驗還不足。」
「我是哥哥。」脹相簡短回答,語氣裡卻有著不容質疑的自信。「理應站在前頭作為弟弟們的表率。」
五条收斂起笑容,拉起眼罩盯著脹相看了一會。

「你是真的想保護悠仁啊。」
脹相沒有回答。
「嘛,這樣也沒甚麼不好。」五条把眼罩拉回原位,向脹相擺了擺手。「最近高層那邊小動作頻頻,盡是一些腦袋堪比墓石,早該踏進棺材的老傢伙……你有心就多留意悠仁吧,只要不違背『束縛』,其他隨你便。」

脹相瞇起眼。
「只要這樣就好?」

五条緩緩點頭。「對。」他向脹相露齒一笑。「這樣就好。」

*

這一次他有十足的把握。
輾轉求助後他終於拿到了適合的咒具,據說是某位詛咒師最後的遺作。所有的學生都出任務去了,要過一個星期才會回來;咒胎九相圖也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方,對他來說是完美的時機。

山口司悄悄打開容器寢室的門,將咒具調整到適合的位置掛好。這個角度足以讓容器在意識到咒具的存在前就先中招,被吞噬得乾乾淨淨不留下一點痕跡。他想像著五条悟因事態超出掌控而錯愕的表情、驚慌失措的其他學生,還有咒胎九相圖因為失去「家人」而悲痛的模樣……

「你真的是不知悔改。」

寂靜室內驀地冒出聲音,聽在他的耳中宛如平地炸雷。
他猛地轉過身,脹相雙手抱胸斜倚在牆上,兩顆眼睛在夜色裡閃動著無機質的光芒;在容器面前有著生動表情的臉此時卻如面具一般木然,盯著自己的視線毫無溫度。

他吞了口口水。「我不懂你的在說甚麼。」
脹相動了動嘴唇,話語有如冰川碎裂。
「無所謂,我不需要解釋。」
他抬起手,拇指與食指貼緊,一滴血珠凝聚在指尖,用力一彈。一陣勁風掃過山口的耳邊,他連忙縮起身體,千鈞一髮之際閃過了衝擊,毫髮無傷。
──對上鏡子中自己的倒影。

山口驚恐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露出笑容,嘴角一路開到耳根,露出過於尖銳、沾滿血跡的兩排牙齒,黃綠的眼球中瞳孔縮成一條細線;他試著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腳像是生了根一樣不能挪動半分,用來封印咒具的白布輕飄飄落在腳邊,全身關節被鎖死無法動彈。

「明明是要照映真實,結果卻只召喚出這種不入流的複製品啊。」脹相靜靜看著鏡中的怪物伸出手,一把抓住男人往鏡子裡拖,手指上利爪生著寒光劃破男人的衣服刺進肉裡,在地板上留下斑斑血跡。「對你來說是很適合的結局。」

──不該是這樣的!
山口張開嘴,嘶吼尖叫全被堵在喉嚨中,只有恐懼從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中散發出來,頻死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鏡子應該只會吞噬邪惡的事物!

他拚死掙扎,然而全身僵直的他毫無反抗之力,猶如被送進屠宰場的牲畜。被拖進鏡子前他向房間除自己外唯一的活物投去哀求的一眼,乞憐一點慈悲或援助。
黝黑的兩口深井嵌在眼眶中,彷彿吸收了所有的光線,將一切拉扯下落,墜入深深的虛無。

──咒胎九相圖願意接受高專的監視,並且為咒術師效命。
──交換條件是?
──讓他們和虎杖悠仁一起生活,並且准許他們保護自己的兄弟。
──這個條件太寬鬆了,如果他們為了保護宿儺的容器傷害咒術師怎麼辦?
──如果收集完二十根手指,我會是處刑的那個人,他們打不過我。而如果還沒收集完手指……咒術師沒有理由攻擊同伴,對吧?
──別開玩笑了!這種兒戲的條件……
──不用擔心。

啊啊,對了,那時特級咒靈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我不會傷害任何人,不會殺害任何人。
那傢伙一臉漠然地給自己的束縛加上更嚴苛的限制,彷彿這世間的一切事務都沒有意義,除了他與他的家族甚麼都沒有意義。

──我甚麼都不會做。

山口司看著鏡子的通道關上,斬斷與人世最後的連結。臨死前他祈求寬恕,請求任何聲音的指引,然而他的眼前沒有人生跑馬燈,也沒有長長隧道盡頭的光亮,只有與自己面貌相似的怪物迫不及待撲向他的身體,準備享用一頓美餐。

甚麼都不會做……

他最後聽到的是自己的哀號,尖銳的物體刺入胸膛與腹部,劇痛從外部無孔不入,又彷彿從內部爆開,全身血液在一瞬間沸騰,意識清空在剎那成為熾熱的空白。

然後就是一片漆黑。

3
伏黑惠打了個呵欠緩步走出寢室,看見同班同學已經早一步出現在廚房,腰上繫著圍裙正忙進忙出。
「啊,伏黑早。」
他看著站在爐灶前攪動湯鍋的虎杖,皺起眉頭。「怎麼不再休息一下?昨天受的傷都好了?」
「你怎麼和脹相說一樣的話啊。」虎杖半開玩笑地抱怨著,舀起一杓湯到小碟子裡嘗了一口。「家入老師超強!咻咻咻刷刷刷的就全治好啦。」
「那怎麼沒回來睡?」
「我本來想啊,但是五条老師跟我說他前幾天不小心把一隻抓回來玩的咒靈放出來,在我的寢室弄了個窩。要我在那裏清理乾淨以前都別回去。」虎杖隨口回答,伸手關掉爐火。
「……我沒聽說這回事啊。」伏黑的腦中頓時警鈴大響。「他昨天去找過你?」
「對啊,他還說舍監山口先生被氣到丟辭呈回鄉下種田去了。」虎杖聳肩,移到流理臺上開始處理其他食材。「總之在都收拾好之前我會借用一下其他的空房間。」
回鄉下種田?伏黑想起那個總是陰沉著臉的男人,投向虎杖的視線中滿溢自以為隱密但根本無從隱藏的惡意。有本事擔任咒高舍監超過二十年以上的人會因為五条的一次惡作劇而憤而辭職?
「他大概是忍耐終於到極限了。」千百種可能性在伏黑心中一閃而過,他若無其事的附和,決定找機會問一下五条詳細的狀況。「這樣也好,我看他也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的樣子。」
「對啊,可以安然退休頤養天年也算不錯了。」將小黃瓜和醃蘿蔔分裝到繪有花紋的小碟子中,虎杖仔細端詳著擺盤。「不知道下一個舍監會是甚麼樣的人?」
伏黑很懷疑那個男人真的頤養天年的可能性,不過這時候沒必要講出來徒增虎杖的煩惱。「說到房間,脹相沒叫你去他房間睡?」咒胎九相圖對於虎杖無微不至到過火的照顧讓最近的宿舍生活熱鬧不少,伏黑對此深感困擾。「我還以為他在聽到你受傷的瞬間就會出現把你扛回去。」
「沒有,只叫我好好休息。自從上次我敲過脹相房門後他們就收斂多了。」
處理完漬物後將買來的鮭魚片丟下去,簡單煎一煎起鍋;煎蛋捲放在白瓷碟中一起放到托盤裡;電子鍋響起悅耳的音樂,打開鍋蓋的瞬間冒出騰騰熱氣,粒粒如珍珠的白米在碗裡堆成一座小山。兩人不再交談,分工合作將一份份早餐端到餐廳桌上。
「……伏黑。」
「怎麼了?」
「我是不是對脹相他們太兇了?」
「不,你是正當防衛。」伏黑斬釘截鐵地回答。「他們需要好好學習一下正常人的社教界線。」
「嗯,說得也是。」虎杖低頭扒飯。
「很困擾?」
「與其說是困擾,倒不如說覺得很不踏實。」虎杖老實回答。「突然多出三個自認的哥哥甚麼的,還是生死決鬥打到一半突然大和解,完全莫名其妙。」
「這世上多得是沒有道理的事,有時候要學會適應。」伏黑回答。「說到這個我也想問你一件事。」
「甚麼事?」
「我很感謝你費心煮了早餐。」伏黑終於問出在他心裡醞釀了大概二十分鐘的問題。「但為什麼是玉米濃湯?」
「啊,那個啊。」虎杖有些為難地笑了笑。「是五条老師啦,他昨天說完房間的事就塞給我一大堆玉米,說甚麼吉卜力啦小梅的,也沒解釋清楚就又去京都出差了;總之好像是伴手禮我就拿來煮湯了。」
「……搞甚麼啊那傢伙。」
「不好意思啦,明天我會煮味增湯的。」
「別這麼說,你願意煮飯已經就幫了大忙。」伏黑急忙澄清。「我只是好奇怎麼會突然想到要煮早餐。」
「因為大家今天都回來了,任務很辛苦偶爾吃豐盛點也好。」虎杖微笑著回答。「而且自從脹相他們加入以來也沒辦過甚麼歡迎會,我想著等一下再弄些點心給他們當作補償。」」
「虎杖。」伏黑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微妙,拼命的對朋友使著眼色,可可惜對方完全沒接受到,自顧自地思考起來。
「爆米花感覺太簡單了點,玉米團子怎麼樣?不過這樣的話內餡不夠,也不知道他們吃不吃甜食?」
「虎杖……」
「啊,等一下去超市好了,也想買點材料回來做蛋糕。當季的水果怎麼樣?」
「虎杖。」伏黑第三次呼喚,沉重的語氣終於喚起虎杖的注意。「你背後。」
虎杖突然打了個寒顫,緩緩轉過頭,不知何時出現在背後的脹相看著一臉感動地看著虎杖,淚眼婆娑。

「悠仁────!」

伏黑默默站起身準備撤退,努力將脹相飛撲到虎杖身上嚎啕大哭的畫面從腦海中抹去。他走了兩步,迎面撞上釘崎朝著飯廳走來,後頭跟著三兄弟的其餘兩人。
「早安。」伏黑向三人打招呼。「虎杖做了早餐,也有你們的份但現在最好別進餐廳……你們三個怎麼回事?」
一貫認為「美容覺和陽光空氣並都是生存並需品」的釘崎今天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神情萎靡;壞相則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來注重外表的他今早卻頂著一張哭花的臉直接出現在人前;血塗倒是一如往常,只是從嘴角和眼角的一絲血痕變成了滿臉鮮血。

總之是會讓人食慾全無的畫面。

「這兩個傢伙看了一整夜的電影。」釘崎的聲音失去了以往的朝氣,聽起來十分虛弱。「原本應該是很安全的吉卜力動畫馬拉松,結果他們看到了『那部片』,然後把我叫起來哭訴一直到早上。」她將罪魁禍首遞給伏黑,身體輕微搖晃著,看起來距離昏迷只差一步之遙。「說真的,我可以祓除這兩個傢伙嗎?」
「嗚嗚嗚……可是……節子……西瓜………嗚……嗚嗚……」
「二哥……別說……我……我……嗚哇哇哇哇哇哇……」

伏黑接過釘崎遞過來的片盒,看清標題,額角冒出了青筋。
──是誰把螢火蟲之墓放到片單裡的!

*

「……我心目中有些人選了,但是還需要進一步查證。」庵歌姬將資料遞給面前沒個正經坐相的五条悟,心情沉重。「倒是你那裡最近動靜不小啊,連咒胎九相圖都招進來了?你該不會是打算一舉氣死所有高層然後推舉夜蛾校長上位吧?」
「才不會呢,在你心中我是那麼卑鄙的人嗎?」五条立刻反駁。
「是。」
「歌姬真是過分啊──我明明是這麼為別人著想的Nice guy──」五条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摀著胸口。「人家不過想要兄弟團聚而已,我方則是可以得到即時戰力,還能探聽幕後主使的資訊,這不是一舉數得嗎?」
「那也要對方真是和我們一條心啊。」歌姬無語望著天花板。「原本就是咒靈,為了莫名其妙的兄弟情而加入我們,誰會相信?」
「我相信喔。」五条悟吊兒啷噹地笑著,但眼罩下冰藍色的瞳孔毫無笑意。「既然理應是同一方的咒術師都能為出賣自己的同伴,那麼敵方的咒靈加入我們也不是甚麼稀奇的事對吧?」他換了個姿勢,像大貓一樣趴在椅背上,渾若無骨。「朋友可以為了理想而敵對,敵人可以為了親情和解。」

「這世界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宛如結凍的空氣橫亙在兩人之間。

「……你心裡有數就好。」
歌姬嘆了口氣,決定讓步。「你決定的事我們也沒那個能耐改變,如果出了甚麼事記得給我負責善後。」
「放心啦,我心裡有數。」五条連忙拍胸脯保證。「而且跟他們熟了就知道,都是很有趣的孩子喔!我剛借給他們吉卜力動畫全集,現在應該看得不亦樂乎吧。」
「……又出現了,那個只有在惡作劇時才會出現的表情。」歌姬厭惡地瞪了五条一眼。「你又在裡面夾帶了甚麼東西?奪魂鋸還是大法師?」
「歌姬,你這麼不信任我,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你乾脆痛死算了!」
歌姬看了一眼在沙發上耍賴打滾的五条悟,又看了看對方帶來當作伴手禮堆在窗邊的玉米,閉上眼按了按額頭。
如果還有來世,她默默祈禱,拜託不要再讓我和五条悟當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