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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與幽靈族相關的事情,水木先生應該都不記得才是。」ゲタ吉抓著頭,回憶著父親曾告訴自己的秘術內容,肯定地回應貓娘。 貓娘嘆氣:「但你們現在重新相會了,不就表示那個術法失效了嗎?會不會其實他已經想起來了。」 顯而易見的問題,但ゲタ吉過去沈浸在與水木相處的喜悅中,一點都沒有想到,貓娘看著ゲタ吉一臉慘白,完全可以想像眼前的青年根本沒想這麼多。 「最近就算是大城市也有著紛亂的妖氣,最好確認一下比較保險吧。」貓娘一腳把心不在焉的ゲタ吉踢走前留下了這句忠告。 與水木共進晚餐的頻率從剛開始的數天一次,到了最近的幾乎每天都能一起吃飯,一週大約只有兩三天沒有相聚,雖然ゲタ吉也好奇沒有共進晚餐的時間水木都做些什麼事,但過度的探問也會讓人感到厭煩吧,ゲタ吉想著只要水木覺得好,那就一切沒問題,而今天正好是久違三日後的碰面,ゲタ吉按照之前習慣把環境整理乾淨,等待著水木上門,果然沒多久就聽見門鈴響,ゲタ吉打開門,卻被水木的壞臉色嚇了一跳。 「水木先生您沒事吧?」 水木疑惑地看向ゲタ吉,似乎完全沒發現異狀,他露出微笑:「我沒什麼,怎麼了?」 ゲタ吉看著水木眼下的黑眼圈,有些憔悴的臉,正猶豫該怎麼與水木討論時,水木卻快步走到客廳準備擺設餐點,ゲタ吉連忙跟上幫忙,就如同平日的晚餐一樣佈置起來,用餐時水木也很自然地問起了ゲタ吉最近的生活,ゲタ吉留心觀察,水木除了進食量變得比之前少,臉色有些疲憊,但其他部分都跟平常沒有太大差異,ゲタ吉在心中猶豫該怎麼做的時候,晚餐時光過得飛快,一轉眼水木就開始收拾起東西。 「水木先生!」終於按耐不住的ゲタ吉發話,水木停下動作看著他。 「有沒有,我可以為您做的事情呢?」 「⋯⋯怎麼突然這麼問。」 「那個,因為,您看起來臉色不大好,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事?啊,難道是妖怪嗎?」想起貓娘的提醒,ゲタ吉脫口而出,卻瞬間在內心痛罵自己的粗心,萬一水木被自己說的話影響該如何是好。 「妖怪?」水木疑惑的看著ゲタ吉,後者努力想著話語圓過去,但除了手胡亂地揮舞,一時竟想不到說詞,水木看著ゲタ吉皺眉瞪眼的苦惱表情,突然鬆下肩膀笑了聲:「我看起來很糟嗎?」 「也沒有⋯⋯」其實這是違心之論,以ゲタ吉的標準而言,此刻的水木比起之前糟糕許多:「但我看您好像有黑眼圈,是不是有煩心的事情睡不好,如果是有什麼事情煩惱的話,也許我能幫上忙。」 努力拿出過去處理委託時獲得的話術想說服水木說出更多話,水木卻嘆了口氣:「竟然被看得這麼清楚,真是糟糕的大人啊。」用著自嘲的語氣。 水木坐在坐墊上,對ゲタ吉招招手示意要他過去,他順從的走過去跪坐在水木面前。 「真的能請您幫忙嗎?」 「當然了!」 「那就跟您借一下背囉。」ゲタ吉還沒理解水木的意思,水木把ゲタ吉扳過身調整位置,隨即靠在ゲタ吉的背上,過沒多久,ゲタ吉就感到規律的呼吸聲從自己背後傳來。 『咦——?』發出無聲的吶喊,ゲタ吉不敢動彈也不敢發出聲音,深怕驚動了水木,但感受背上的溫度,水木確實是靠在自己身上睡著了,ゲタ吉非常想要捏一把自己的臉確認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但萬一有動作可能驚醒水木,想到水木臉上的黑眼圈就忍耐著,ゲタ吉感覺時間流逝的極慢,而從水木身上傳來的溫度也緩緩流淌到ゲタ吉身體各處,從背部開始擴散,延伸到手臂、腳、腹部,以及腹部以下⋯⋯ 「嗯⋯⋯現在幾點了?」水木動了動,發出有些含糊的聲音,ゲタ吉非常想要立刻轉身看看剛睡醒的水木模樣,但又擔心動作太大嚇到水木,正想慢慢站起,ゲタ吉卻忽略了自己已經維持同個姿勢三十分鐘,才剛想動作就不由自主的往前撲倒,而靠在他背上的水木也跟著ゲタ吉倒下,緊急之中ゲタ吉只能把自己的身體當作緩衝保護水木。 於是當ゲタ吉回過神時,水木已趴在自己胸膛上,他內心喊著還好水木沒受傷!然後下一秒發現此刻非常危險,畢竟水木大概半個人與ゲタ吉相貼著。 「田中君!你沒事吧!」水木終於清醒,連忙起身,在那溫暖的身軀離開之際,ゲタ吉感到一絲可惜,但也慶幸著自己有確實保護好水木。 「水木先生才是,您沒事吧?抱歉我腳麻了。」ゲタ吉在水木幫助下起身,而睡醒後的水木比較有精神,但臉色卻一時青一時紅,對著ゲタ吉鞠躬:「我竟然做了這麼失禮的事情,差點壓傷您⋯⋯」 ゲタ吉急忙阻止水木的行動:「是我先說想要幫忙的,不過就是借個背,而且我很強壯,您不會壓傷我的,啊,但您有好好睡一覺了嗎?」 水木臉上的紅潮未退,他緩緩說:「是的,我睡得很好。」 安靜瞬間在客廳內擴散開來,ゲタ吉還搞不清楚狀況時,水木突然快速地收起了桌上的餐盒:「真的很抱歉,我一定是因為沒睡好腦袋糊塗了,才會做出這種舉動造成您的困擾——」話說到一半,ゲタ吉拉住水木的手,開始幫著他收拾東西:「這種事一點都不困擾,不如說,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真的很願意幫忙。」 ゲタ吉握住的地方有些燙,水木似乎是害羞到連體溫都上升,但聽完ゲタ吉的話後,水木似乎緩下心情,恢復一般的速度整理。 在離開ゲタ吉家前,水木轉頭問道:「明晚您有事嗎?雖然這樣說有點厚臉皮,但我想為您做料理來表達歉意和感謝。」 雖然ゲタ吉並不覺得有任何需要被答謝或是抱歉的部分,不如說自己才是想要感謝的那方,於是衝動下他脫口而出:「其實只要能跟水木先生一起吃飯,我就很高興了,您如果還需要枕頭或是床墊之類的,我很樂意喔。」 水木似乎沒預料到ゲタ吉的回答,ゲタ吉希望自己沒有看錯,但水木臨走時嘴邊似乎有著微微的笑意。 這頓晚餐是水木第一次邀請ゲタ吉到自己家中,為此ゲタ吉相當興奮,導致前一晚連作夢的機會都沒有,睜著眼在床上翻滾到了隔天,不過在學校的課堂上多少還是打了瞌睡補眠,下午的課結束的早,ゲタ吉想著或許也能幫水木一些忙,按了水木家門鈴想先進門幫忙,卻被穿著白圍裙忙碌的水木又給推回家中。 「讓要賠罪的對象來幫忙說不過去吧,請您晚上再過來。」 ゲタ吉知道水木會全力以赴,但進到水木家的飯廳後,沒料到會是這麼盛大的場面,水木家有著四人用的餐桌,而桌上擺滿了佳餚,有著ゲタ吉愛吃的菜,但各類小菜、燉菜或西式料理也幾乎都有,甚至還看到了蛋糕類的點心,ゲタ吉還在為水木廚藝強大咋舌時,水木已將圍裙脫下,仍是有些抱歉的邀請ゲタ吉入座。 「水木先生真的不用那麼在意⋯⋯」 「這麼失態的事情,怎麼能夠不在意呢。」或許是忙完廚房的事,水木的臉也有些紅潤,兩人開動後,水木只夾了一兩筷便停下,看著ゲタ吉津津有味用餐的模樣,這似乎更吸引水木的注意力。 「水木先生不吃嗎?」 「剛煮完菜時,我比較喜歡看人吃呢。」水木托著臉:「好吃嗎?」 「超級好吃!我吃過最好吃的飯菜就是水木先生做的了!」 ゲタ吉完全不是虛假,這世水木感覺就像把技能點數全點到了烹飪上,製作的菜色都好吃得不得了,這番話也惹得水木笑出來,看水木放鬆不少,ゲタ吉決定進一步試試看。 「水木先生最近遇到什麼事了嗎?」 水木沒料到ゲタ吉的提問,他眨了眨眼,苦笑:「我今天臉色也不好嗎?」 「倒不是,只是我很擔心水木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瞭解您的苦惱。」 水木怔怔地看著ゲタ吉,那眼光既像是看著他,又像是看著遙遠某處的某人。 餐桌上有了一小段的沉默,ゲタ吉靜靜等待著,但他感到胃部開始緊張地扭起來。 「真不可思議,只要跟你待在一起,我就會不自覺地放鬆,竟然連這些事都被你看出來。」 ゲタ吉忍不住回問:「這樣不好嗎?」 「很不好,因為沒跟你吃晚餐的話,我就連覺都睡不好喔。」 「咦?」 「不,您當我是開玩笑吧,我失眠的問題非常久了⋯⋯唉,這是個有點久遠,也很無趣的故事,您要聽聽看嗎?」 ゲタ吉屏息,他感到水木似乎終於願意敞開一點心門,但此刻他的直覺卻又隱隱叫囂著危險,他不確定這是怎麼回事。 「我以前在工作中受過傷,是非常嚴重,嚴重到我幾乎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傷,當時我以為我完蛋了,畢竟我孤身一人,唯一的母親也早就過世了,這種傷根本就是在醫院等死的地步,但那時候,我在某次偶然認識的朋友,竟然在我受傷後一路照顧著我,他和他的兒子陪伴我度過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把我當作家人一樣細心照顧,直到我恢復。」 ゲタ吉感到有些頭暈,背後冒起冷汗,只能開口附和著:「是難得一見的朋友呢。」 「是的,非常好的朋友,我非常感激,也希望有機會報答他們,可是我恢復後沒多久,他們卻離開了,說是老家有事情⋯⋯」水木雙手交叉抵住額頭,似乎強忍著什麼,隨後又開口:「我想過要去找他們,可是,可是我卻想不起他們的樣子。」 ゲタ吉感覺整個背脊是涼的。 「很奇怪吧?我有想過是舊傷的影響,明明我知道有他們兩人的存在,可是我畫不出他們的特徵或圖像,也說不出他們的名字,明明我知道那兩人的模樣,腦海也有喊過他們名字的記憶,可是我說不出口、寫不下來,簡直就像是,那只是我的妄想一樣。」 「水木先生⋯⋯」ゲタ吉顫抖著聲音,他看著水木的肩膀抖動,知道這男人正忍著強烈的情緒。 「我不知該怎麼做才好,我想著到大都市也許能機緣巧合地碰到他們,但從來沒有過⋯⋯而我也很怕夜晚,一入睡我就可能會做夢,夢裡有時也會有他們的身影,但我始終,始終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水木放開手,臉上有著淚痕:「真是抱歉,這是我個人的私事,卻又在您面前失態了。」 ゲタ吉伸出手將水木的手握住,在腦袋做出決定前,身體又先一步行動,ゲタ吉將水木輕輕拉到懷中,輕拍著他的背。 「沒事的,一切會沒事的。」也許是想說服水木,也或許想說服自己。 水木將頭埋進ゲタ吉懷裡,身體隱隱顫抖著,直到過了許久,水木才比較恢復了冷靜,而在此同時,ゲタ吉選擇去把微冷的湯再加熱。 「擅自用了廚房,不過,喝點熱的東西會好一些。」ゲタ吉遞過湯碗,水木溫順地接下,雖然眼睛仍有些泛紅,但表情已經舒緩許多。 「謝謝你。」水木的聲音充滿真摯,ゲタ吉也回以微笑,這是他第一次聽水木沒用敬語。 「一起吃飯吧。」兩人靜靜地用餐,就如同第一次共進晚餐一樣,不過這次ゲタ吉仍會不時說出對水木手藝的讚嘆,讓水木笑了出來。 水木的全力發揮即便是ゲタ吉也沒有辦法全部消化,於是水木將剩下的一些料理簡單打包後,交給ゲタ吉帶回家。 微笑著與水木道別後,ゲタ吉收起臉上的笑容,把料理放回家中,便立刻召喚了一反木棉,決定連夜趕回ゲゲゲ之森。 畢竟茲事體大,ゲタ吉沒料到水木對他們父子還有記憶,原先以為的秘術效果完全出了錯,單純待在水木身邊恐怕已經無法幫助他了,他得趕快跟父親商量對策。 在熟悉的木屋裡,被眾妖怪們稱作眼球老爹的咯咯郎抱胸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又遇到水木怎麼沒說啊。」 「這個先別管了,爸爸,秘術效果完全沒用吧?反而害水木這段時間都受到這件事折磨,該怎麼做才好?」 ゲタ吉著急不已,但眼球老爹閉上眼,苦惱地說:「這份秘術確實的運作著,並不是失敗或無效,但問題點在秘術的效果被阻擋了,只發揮了部分,才會讓水木忘了部分跟我們相關的事,但又有跟我們生活的記憶,唉,怎麼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還是您告訴我傳授者是誰,我去問他解除方法。」然後另外揍他兩拳,ゲタ吉內心默默補上了這句。 「別說傻話了,那是一個特別古怪的妖怪,喜歡浪跡天涯,當年是我拜託天狗和各方妖怪才找到他幫忙,但現在要去哪裡找人?再說了,這術法是不可逆的,要是貿然解除,我擔心反而有危險。」 「可是!」 眼球老爹看著自己的兒子著急的模樣,內心也大概猜想得到原因,他仰頭看著木屋的頂部,思考著。 「當年那位妖怪有說過,關係、因緣、記憶這些東西經過秘術處理,概念猶如封印,假如是封印,那或許有些蛛絲馬跡能查。」 「爸爸,您的意思是?」 「老夫要回到當年施術的地方調查,至於水木那邊,就拜託你了。」眼球老爹吹了口哨召喚烏鴉。 ゲタ吉點頭:「水木先生我當然會好好保護的。」 「不只是保護,你也得觀察他,ゲタ吉呦,秘術的當事人是水木,也有一個可能是水木自己打破這個術法的。」 「這⋯⋯能辦到嗎?」 「這是老夫的猜測,秘術的效果無法發揮,如果不是當時施術有狀況,那也許問題點就在施術者或被施術者身上,老夫的妖力確實的作為代價了,假如施術過程沒有問題,那也許原因在水木身上。」 回憶起那個曾跟自己一起飲酒,一同面對狂骨的男人,眼球老爹忍不住苦笑:「那可是個難以掌握的傢伙,或許連術法都無法困住他呢。」 振翅聲出現在窗邊,一隻烏鴉停留在窗口,邊對著屋內發出叫聲。 「該走了,那麼水木就拜託你守護了。」 畢竟現在只是一顆眼球模樣的自己是無力保護水木的,眼球老爹看向ゲタ吉:「聽好了,既然水木跟我們的因緣還在,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我相信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了,這次就照你的心意去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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