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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冴潔-片段

相知相惜的勁敵。這樣的身份最適合現在的他們,談論感情不急於一時,甚至退役後再開誠布公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他只是認清了自己在潔心中的地位、以及潔在足球上無法退讓的性格。

維持現狀是最佳解,他能看出潔跟他在一起比在隊裡還放鬆,這點他也相同。

潔總認為是自己單方面虧欠他,但他認為他也在潔那裡收穫了和平的寧靜。球技佳,個性好,長相也在他的好球帶,更重要的是在球場上耀眼的表現讓他移不開視線,像是颶風一樣,輕易就捲走他的目光,卻離開得毫不留情。

在成為真正的世界第一前他還不打算做出會破壞目前平衡的事,不過他今晚將說出口的那句「生日快樂」大概會暗藏私心,說是期待也好,單純的祝福也罷,他只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潔在球場上盡情解放自己的樣子,或許那一天他能夠傳出那顆球,於是潔便理所當然地衝到球門前射門,得分的瞬間,他就能看到他的前鋒朝他露出的笑容。

不過這終究是奢望,潔是名優秀的中場,他們也不可能合作,這樣的妄想對兩人和球迷們來說都很失禮。

只是他依舊抱持著一絲期待,期許自己能在球場上遇見那耀眼的超新星。

步入社會的成年人總有許多考量,他認為自己不像潔至少能在踢球時保有純真的一面,年少的他便是如那般天真地搭上前往西班牙的班機,甚至在更早以前,他就因為發現弟弟的天分而選擇將人拉進足球的世界,卻在發現弟弟愚蠢且拙劣地模仿他時,將他所謂對哥哥的憧憬給徹底打破。

他不止一次想過,也許他是個非常自私的人,但那又如何?身為中場球員的自私、身為哥哥的自私、身為潔信任之人的自私,他的情感無法稱之高尚,卻也是他最真實的感受。至少不論他是什麼樣子,他都有自潔喜歡那樣的他。

不得不說潔世一大概是最擅長說出對方想聽的話的天才,讓人總是不自覺就照著他的步調走。

心中的那股躁動或許就是期待,讓他想像著當他對潔說出那句「生日快樂」時,潔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如果是驚訝就質問他是覺得自己不會做這種事嗎;如果是傻笑就趁生日難得陪他笑一次;如果是喜極而泣就抹乾他的眼淚。無論如何,他都相信潔不會拒絕,並全然接受他的一切。

只可惜他並沒有親眼見到的一天。

最後記憶是看著有好感的對象出車禍還壓在身上保護自己什麼的絕對能算上人生中前三的陰影,他感覺到溫熱的鮮血濺到他身上、劇烈的碰撞聲幾乎要炸穿他的耳朵,不過沒等他多想,他的意識也跟著消散。

在那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傳說中的人生跑馬燈。

如他所料,他的回憶全是足球相關,並從某段時間開始遍布某人的身影。

他們首次也是最糟糕的比賽,他和一位茫然且找不到目標的中場對上,像是糾纏不清無法拆開的線,自此以後他們的關係便無法輕易分離。

看著初到西班牙的稚嫩球員成長為世一中候補,聽著那人口中的「糸師選手」變成一聲聲的「冴」。牆上的月曆以紅筆畫出練習日,以往全紅的日子,漸漸被綠筆寫下的「對練日」給侵占。

隊友問他休息日要去哪,他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踢球,然後被念了一句真沒情調。

要是他真的沒情調,也不會開車到巴塞隆納了吧?

戶外約會是練球,室內約會是看比賽錄影。滿腦子都是足球的潔先不論,他倒是對這樣的安排非常滿意,能和優秀的選手互相切磋交流是可遇不可求的。只不過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開始考慮在休假日做除了足球以外的事。

外頭的媒體依然在報導他們水火不容,西班牙球壇一山不容二虎,世一中之爭又不知是誰拔得頭籌,無論球風、經歷還是效力的隊伍,他們兩人皆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但他不這麼認為,或許他們並非相悖,而是在朝彼此靠攏。

潔世一就像張白紙,然而暴露在黑暗中,再純淨的紙張也將蒙上陰影。因為他在潔身上看到了可能性,所以他願意推他一把,畢竟那一線之隔外,說不定就是一線曙光,而他後來看到的潔的笑容,或許就是那道光的延伸。

追隨光是人的本能,因此他被吸引也是無可奈何。

改變就是從那開始。

他開始在潔朝他奔來時反射性張開雙臂;開始在潔生氣或難過時自覺為他端上甜點;開始主動邀請潔踢球,只為了看人躺在草地上露出笑容的樣子。

於是當潔開始質疑自己應得的榮耀和信念時,他只是說著沒有為什麼、只是因為你值得。

他一邊冷靜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對一個人過於上心了,一邊又想著在他心中、潔世一大概值得全世界的喜愛。

他的人生圍繞著足球轉,不曾後悔也不曾喊苦,為了足球他能奉上一切,只為見到世界第一寶座上的風景,並未接踵而來的挑戰者感到愉悅。

然而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似乎還不夠。

他是自私的球員、自私的兄長,也是自私的陪伴者,而且永遠無法被滿足。

世一中必然是他,但他渴望的不僅於此──要是潔能和他一起欣賞立於頂端的風景,也許足球能變得更有趣。

所以他失禮的幻想了。

要是能早個五年,或者是他們高中時期、潔說的全國大賽前夕,他和潔能夠相遇,他會親手帶著他奔馳在綠茵地上,為他傳出世界第一的球,並對成功射門的潔說出那句他一直都想聽到的話──



「潔世一,你能夠成為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