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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哥哥和弟弟>

「牙玄，起床囉！」
耳邊傳來熟悉溫柔的聲音，把我從一片亂糟糟的夢中拉了回來。恍惚間有看到有人拉開了房中的窗簾，晨光灑進房間中。我揉了揉眼睛試圖適應這篇忽然湧入的晨光，可是眼皮還沉重的像是石頭一樣好難睜開，索性又闔了起來，縮回溫暖的被窩裡。
「再一下……」嘟嚷了幾聲，試圖繼續沉回夢中。
「再不醒，太陽要曬屁股囉！」媽媽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但這次似乎在更遠的地方：「早飯弄好了，趕緊出來吃，再不吃就要涼掉了。」
這次我沒回應她，腦袋裡依然一片昏沉。
……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射到眼睛上的陽光終於還是拉回了我的思緒，而且可能是因為時間到了，肚子的一陣叫聲把從混亂夢中拉回來。
「……好餓」揉揉眼終於看清楚了。伸懶腰之後。
我推開了房門，沿著木板鋪的走廊往大廳方向走去。晨光透過走廊的窗格打在地板上，伴隨著清晨的霧氣帶著一種迷離的朦朧感。不過好奇怪喔，雖然也不是說多晚起床，但這時間應該也會有其他人吧，怎麼今天整個房子好像靜悄悄，空蕩蕩的甚麼聲音也沒有。
「媽媽！」我有些不安地大喊了一聲，聲音在長長的走廊上迴盪。
「怎麼啦？」媽媽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給我了一股安心感：「快來餐廳這吧，早飯快要涼了，今天有做你最喜歡的雞肉餅喔！」
雞肉餅欸，真的好久沒有吃了！真的好喜歡媽媽做的雞肉餅！
一聽到這個，心情真的好上不少，我迫不及待地沿著走廊往前跑，拐個彎穿過掛有紅色編織布簾繞進餐廳，就看到餐桌上真的擺著一盤香噴噴、熱騰騰、炸得金黃酥脆得雞肉餅。而弟弟跟哥哥早就已經坐在餐桌旁，一臉開滿足的嚼著早餐，伸手招呼我過去。

欸，等等。
弟弟跟哥哥？
我甚麼時候有了弟弟跟哥哥？

「怎麼啦，牙玄，快過來啊！」那個「哥哥」一邊嚼著雞肉餅一邊望向我，然而我看著他，我卻完全看不出他長甚麼樣子，好像早上的霧氣整個聚集，壟罩他臉上，我完全看不清楚。
「葛格快來！」一旁的「弟弟」也是用一臉都是霧氣的臉看過來，聲音也開始變成一種不太認得的聲音，但又很熟悉：「喏，這個，比較大，給你！」
「齁，■■■■■■你就是對牙玄比較好！」突然一陣噪音，直接闖進耳朵中，但我完全聽不懂。
欸……？
「■■■■哥哪有，上次去■■■■■也有給你啊！」
你們在說甚麼？
甚麼去哪裡，為甚麼我聽不懂？
對話變得斷斷續續，每個字詞雖然熟悉，但好像被扭曲，扭曲到完全聽不懂。
「欸，你們是在說甚麼？」我試圖插話，但他們的嘴巴持續的開合，聲音卻變得更加雜亂，更加不可理解。
「喔弟你忘記了嗎？那次去■■■的時候」
「哥哥健忘蟲！」
你一言我一句，但麼明明看到嘴巴在動，但到底是在說甚麼！
「■■■■，■■■！」
「■■■■，■■？■■■。」
「別、別再說了，我聽不懂啦……」
「聽■■懂？■■甚■那■■要去■■生嗎？」
「欸媽哥■■■說■■■可是■■■■■」

停、停下來。
聲音在腦海裡炸裂開來，好像，好像又甚麼東西在，像是數百隻螞蟻在腦袋裡面爬，又像是有甚麼怪物好像要衝出腦袋，一股一股不斷衝擊。
好痛，頭好痛。
他們每句聽不懂的話往腦袋衝擊過來，模糊的字句像是幾千斤重的石塊往身上砸。
頭痛好像快要裂開來。

整個房間，跟四周的場景開始旋轉扭曲，哥哥弟弟們被白霧覆蓋朦朧的臉也開始攪和、吞噬、溶解跟飄散，好像漩渦一樣更加看不清，只剩下冷冽的黑暗和瘋狂旋轉的景象。
等等，哥哥弟弟是誰，我有過哥哥弟弟嗎？
媽媽呢，媽媽在哪裡
清晨的光線消失了，雞肉餅的香味消失了，空氣的溫暖消失了。
黑暗如潮水瘋狂席捲過來，扭曲的哥哥弟弟像是鬼魂一樣化成碎散的煤炭灰塵，像是龍捲風般環繞狂妄呼嘯。
不要，不要……好，好可怕。
師傅，師傅你在哪裡？快救我……
欸？
師、師傅？是甚麼時候，師傅開始出現的？
這裡是哪裡？
我是誰？
「牙玄，怎麼啦？」嬤嬤溫暖的聲音再次從背後傳。來
是媽媽的聲音，媽媽來救我了！
猛然回過頭，可望在這片黑暗恐懼中找到解脫。
然而銀接我的不是那熟悉的身影。
在我眼前的，是一個只有下半身，血淋淋的身軀。


月光靜靜地撒在旭嵐的赤裸上身，微微的光暈映照出胖碩的身形。背靠著牆的他，雙眼輕輕閉著，呼吸平緩，沉浸在這片靜謐中。夜晚的氣息讓他感到放鬆，直到耳邊傳來一聲微弱而膽怯的呼喚。
「師、師傅？」
旭嵐微微睜開眼，這聲音喚醒了他的思緒。在月光下他側過身，看像站在床邊的牙玄。那孩子的輪廓在黯淡光線下有些模糊，但是抓者手臂的他隱約透露出有些不安的樣子。
「牙玄？怎麼了嗎，睡不著？」旭嵐的聲音帶著一絲關懷與沉穩。
突然想起來今天在酒吧教訓梧桐亂帶他喝酒的廠警，或許在他面前不該那麼兇的樣子比較好，下次注意一下好了。
「剛剛做惡夢了，有點怕……今天可以跟師父一起睡嗎？」
牙玄的語氣充滿了懇求，還帶上一點點恐懼，看起來他好像真的有點被嚇到的樣子。
旭嵐輕輕嘆了口氣，稍稍移動身體讓出床旁的空位。
「過來吧。」
牙玄點點頭，揉了揉眼睛輕輕爬上床，側靠在旭嵐的身邊。旭嵐感覺到她有些緊張，變順勢伸出右臂輕輕攬住了牙玄讓他貼著自己。
旭嵐師傅平常就與藥草為伍，身上自然會帶著一股淡淡藥草香，那是師傅獨有氣味。這味道總是能讓牙玄感到很安心。忽然想起以前年紀比較小還是跟師父一起睡的時候，總是在依偎這這種味道入眠。
「師傅，我有哥哥和弟弟嗎？」
「怎麼忽然問這個？」旭嵐聲音平穩如常，但眼神忽然閃過一絲疑惑。
「剛剛作夢，好像有看到到兩個人，感覺是哥哥跟弟弟，但是他們好陌生。」
旭嵐沉默了一會，淡淡地回答：「感覺很陌生，應該只是作夢的吧。」
「做夢嗎？」
「是啊，怎麼，突然想要有個哥哥嗎？」
「也不是啦……」牙玄微微低下頭，抬眼望向旭嵐：「「是啊，只有你而已。也不曉得為甚麼，你就剛好躺在一片雪白的森林中，老夫在附近採藥時正巧發現你，是沒看到有其他人。」
原來在師傅身旁有這麼久了啊……不過不知道為甚麼，一直都想不起來在那之前是在哪裡生活。在夢裡的的那個房子，真的好懷念的感覺。
只聽師傅說，那時候我倒在雪裡面，好像是被魔獸攻擊的樣子，花了很多時間才把我治好，而且好像因為這樣所以才忘記以前的事情。
「師傅……知道我以前住那裡嗎？」
「怎麼會知道呢，老夫之後也有請梧桐大叔去問問，也沒什麼消息。」旭嵐摸了摸牙玄的頭，有些打趣地說：「牙玄現在不想跟老夫住了嗎？」
「才沒有呢！」牙玄一聽到旭嵐這麼說，直接一個抱上旭嵐，把頭埋在旭嵐胖胖的肚子上像是撒嬌的樣子：「我很喜歡師傅，師傅不要趕我走啦！」
旭嵐被這反應稍微驚訝到，倒是沒想過這孩子好像比想像中更黏自己的樣子，但也只是淺淺笑了下，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沒事，開開玩笑而已。」
「說好喔，師傅不能趕我走。」
「好好好，不會趕你走。」
嗯？之前哪樣？」
「就是那個，我想趴在師傅肚子上睡覺……以前還一起睡的時候不是常常那樣嗎？現在都自己睡了，很久沒這樣了。」
這倒底是個甚麼要求……嘛，雖然也十幾歲了，但還是小孩子，或許之後還是要讓他去外面多歷練一下。但現在就。
「真拿你沒辦法。」
其實旭嵐還是習慣坐著睡的，因為龍族天生有翅膀，本能通常是用趴臥或坐著的姿勢休息，但旭嵐已經被剝奪翅膀所以才可以躺著睡，也是一種另類的好處。
牙玄臉賞寫滿期待在等旭嵐橋姿勢，尾巴難掩興奮地晃動，眼睛忽然閃爍的光芒讓旭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就是。
旭嵐擺正枕頭後躺下來，肚子像小山依樣隆起，這是牙玄小時候最常拿來當床趴著睡覺的地方。旭嵐身為龍族，雖然全身都佈滿細鱗但在腹部和胸口是只有米白色光滑皮膚，類似人類皮膚但更為堅韌些。
「慢一點，你現在也長大了，別像以前會直接撲上來。」旭嵐叮嚀道。
牙玄好像完全忘記剛剛做惡夢的事情，迅速的抓起一條小毛毯，往旭嵐的肚子上直接趴上去。很熟練的把小毛毯帶上。
一陣壓力突然襲來，旭嵐肚子也是差點被擠出晚餐，但還好也就一下而已，是感覺的道牙玄確實比以前重了不少，但對旭嵐來說還是小事，牙玄確實比小時候重了些，久違被這樣趴上來，毛還是有點刺刺的有點癢。
「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好睡！」牙玄側著臉，笑嘻嘻地說，側著頭趴在旭嵐有彈性的肚子上。
「好了好了，快點睡吧，已經不早了。」
「晚安。」牙玄笑著閉上眼睛。
旭嵐輕輕順著牙玄背後的毛，伴隨沉穩的呼吸聲與心跳聲規律起伏。
夜色靜謐，也或許是一整天都在動很累了，牙玄很快就沉沉的進入夢鄉。
不過換做是旭嵐有些睡不著了。
肚子上趴了一個牙玄，有點小壓力下也不太好翻身，但讓他更加在意的，是另外那句牙玄說的話。
哥哥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