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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偷偷踮腳喔。」

「傑又不是你。」虎杖倭助嫌棄地擺手，讓在腳邊打轉的孫子到旁邊去後，才在另個孩子髮頂水平延伸到牆壁上的地方淺淺刻下痕跡。他退開一步，瞇起眼目測道：「比悠仁高了三公分啊。」

「我們差了一歲！」不服輸的孩子在老人背後嚷嚷，向前跨了幾步，又踮起腳尖比劃自己與黑髮孩子的頭頂，「我明年就會長這麼高啦！」

而對面人只是在他腳尖失去平衡搖晃之時，伸手扶了下避免他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與夏油不同，虎杖爺孫倆是一鬥嘴就安靜不下來的類型，話題從高不高是基因決定，到老了身高會縮水，又跳到吃多睡飽就能長更高，直至老人翻了個白眼，從口袋掏出錢包放到孫子掌心上才休戰。

「耶──晚餐要吃好多好多！」虎杖跑到餐廳背上裝著大袋子的側背包，將錢包也收進去，又奔回客廳，抓住蹲在牆壁前看某人零到五歲的身高變化刻痕的同伴，手拉手向玄關一跳一跳走去，「晚餐來煎漢堡肉吧。另個主菜傑想吃什麼？」

「唔、秋刀魚？」

「好！」


16&15

「這個要留著嗎？」

「嗯......先留著吧。」

夏油點了點頭，將從未看過虎杖倭助使用的花器拭去灰塵並裝進箱子裡。

由於多了一人幫忙的緣故，家中整理的進度超前不少。虎杖將手邊最後一個箱子封好後，回過頭去看被夏油仔細蓋上防塵布的家具，以及被料理得井然有序的房屋，突然有股微妙的情緒在胸口蔓延。

他不習慣這樣的氣氛、不習慣對方像剛來自己家時一樣忙碌找事做，而不是懶洋洋賴在暖爐邊，拉著自己躺到夕陽的橘紅照進屋裡，才慢悠悠起身把整日裡預定的事情一口氣完成。

他在想清楚要說什麼前就抓住了夏油的手，於是毫不意外只能盯著對方蹙起的眉心發楞，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會，最後是虎杖硬擠出的笑容打破沉默。許是做些習慣之事能帶來安全感，虎杖下意識將人拉去劃有刻痕的牆壁旁，一如既往由自己先量身高，然後才是夏油。

「奇怪......我們都沒有長高欸。難道是停滯期了？」原本量身高只是作為藉口，現在卻真的轉移了虎杖的注意力，摸著下巴歪頭想高一就停止生長也太可憐了，另方面又覺得有點好笑，忍不住用打趣的聲音道：「我們兩個毫無長進，跟去年一模一樣呢。」

盯著角落發呆的墨眸聞言看向虎杖，垂下的視線落在少年眼尾的兩道疤痕。

「......」

他們之間有過許多擁抱，但如此令人喘不過氣的距離還是第一次。很緊、很痛，還帶有掩藏不住的恐懼與懊悔。而虎杖唯一能做的，只有張開手臂接住這份擁抱。


18&17

「......」

「......」

「騙人的吧。」虎杖喃喃自語，低頭確認了對方腳跟穩穩貼在地面上，又抬起頭看壁面新落下刻痕的位置，最後視線與滿臉無辜的夏油交會，不可置信道：「一年長高八公分太過分了吧！」

重點是他沒有長！零點一公分也沒有！

「啊......」夏油拖出了長長的鼻音，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後頸，「難怪最近覺得肩頸挺酸的。」

聞言，虎杖正想問他怎麼只說過膝蓋跟小腿痛，話都到了嘴邊，卻在那雙墨眸意有所指笑得瞇起時察覺句中涵義。蜂蜜色的眼學對方瞇小了些，帶著警告意味，停頓了兩秒後彷彿覺得力度不夠似的，踮起腳張口咬住那人的下巴。

微涼的手指順著下顎抬高的弧度勾了勾，掐著扳開用虎牙磨了幾下的嘴後低頭湊近，唇瓣幾乎是貼著另一人的嘴角輕聲道：「沒長高但長牙了嗎？」

回覆這個提問的答案是被惹得牙癢之人換了個磨牙位置，叼住眼前的唇瓣輕啃。被攫住之人也沒有反抗，乖巧地任人擺布，只在對方好似意猶未盡想再換個位置咬時，探出舌尖去舔將自己唇瓣咬出壓痕的牙。

「悠仁悠仁悠仁！」

「悠仁！」

又尖又細的兩道奶音，伴隨奔跑於木地板上的踩踏聲自走廊傳來。虎杖被嚇得瞳孔都圓了幾分，拜運動神經與肌肉的良好發育所賜，即便是從踮腳的狀態猛然退後了幾步，也不像小時候需要人扶一把才能平穩站好。

對於方才發生之事一無所知的孩子們在虎杖腳邊急煞，一人一手抓住少年溫熱的掌心，較活潑的孩子甚至邊跳邊說道：「閣樓還有三隻貓咪，橘色的！」

「還有三花跟白襪襪！」美美子搖著虎杖的手，「櫥櫃裡面也有一隻白貓，所以總共有十、十三隻！」

「是十五隻啦！」

「十三！」

「......真的變成貓窩啦......」不同於孩子們尋寶似的興奮，踏進家門時就被兩道閃電般黑影迎接的虎杖無奈道：「到底從哪裡鑽進來的啊？」

繞了一圈也沒發現房子哪裡有漏洞或被破壞的夏油聳了聳肩。

「夏油大人，我們可以帶貓咪回學校嗎？」

「貓咪、一隻就好。」

「嗯──」夏油偏頭想了想，然後回望兩雙閃亮亮的清澈瞳眸道：「如果芝麻糊說可以的話？」

那就是不行。

比誰都要知道那隻黑毛狐狸領地意識有多霸道的雙胞胎癟嘴。

也許是過往經歷的緣故，菜菜子與美美子有著將受傷動物撿回家的習慣。一開始大家還會手忙腳亂地幫忙照顧，後來卻發現縱然養好傷的動物會被放回野外，宿舍裡的數量卻有增無減，再後來甚至發現有一大半都是完好無傷、唯一「傷勢」是被養太胖的動物後，夏油便被推出來解決這件事，避免咒術高專的東京分校成了動物園分校。

原本夏油只讓雙胞胎留下一隻動物時，想的是未來至少要把數量控制在五隻以內，沒想到兩人挑挑揀揀留下的黑狐狸霸道得不行，從被正式收編的那天開始，就再也沒有動物能佔據宿舍超過一個月，而孩子們也只能摸摸鼻子接受事實。

「那可以買罐罐嗎？」

「可以。」

「太好啦！」得到同意的孩子舉起雙手歡呼。

「悠仁，我們去買罐罐。」美美子牽著虎杖的手往玄關方向拉，迫不及待似的小臉滿是催促之意。

「好好。」

「快點快點──」比三個人早一步跑到玄關外的菜菜子回過身喊道。在等待幾人跟上之時，她注意到雙生子仍緊緊牽著虎杖的手，而自己則兩手空空，視線便不自覺看向虎杖空著的另一隻手。

虎杖習慣性向菜菜子伸出手。

菜菜子亦伸出手向虎杖的方向走去，卻是越過對方握住了另一個兩手都空著的人。

「欸......」

將整齣戲完整看入眼底的夏油悶笑出聲，收緊掌心握住小小的手，另隻手則是接過少年停留在空中的手，自然地彷彿那本就是在等待自己一般。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