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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伸出手,輕輕碰觸那幾個英文符號,海風襲來,不知為何某種感覺從身體內部驀地湧上來,讓他格外安心與舒適。 「醒了?」仙道回過頭,順手摸摸他額頭的瀏海。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以為的天空是仙道上衣的顏色,陵南的王牌正背對著他,左手支在膝蓋上撐著臉,右手輕敲魚竿握把。 他的腦袋下是仙道的用具包,身上蓋著仙道的外套,而仙道正用自己的身體幫他遮擋越來越烈的夏季陽光。 打球時的肢體接觸不算,此時他們的距離比任何時候都來得近。就算腦袋再不清楚,流川也知道仙道此時正對自己做的事有多親密。 然而他沒有任何動作,宛若貓兒一樣享受主人的撫摸,眼睛又逐漸瞇了起來,仙道見狀連忙把人搖醒,從充當枕頭的袋子裡拿出準備好的三明治塞進流川嘴裡,偏偏此時魚竿有了動靜,仙道連忙轉身握住捲線器,開始跟海裡的傢伙一對一。流川做起身體,嚼著食物坐到他邊上,滿眼好奇看著仙道。 「要試試看嗎?」仙道問他。 「不了。」流川搖頭,把最後一口吐司麵包吞進去,「看你比較有趣。」 不知道這句話是單純敘述還是刻意挑釁的仙道也沒功夫和他計較,魚影離水面越來越近,流川在仙道指示下拿來漁網,覷準機會一把將魚撈進網子裡。 魚兒破出水面的瞬間,他竟有種在三分外線跳投空心進籃的錯覺。 3 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 數日的大雪癱瘓了電車與道路,別說上下學變得極為不便,更罔論要騎車去湘南海邊的小球場了。 流川懶懶地坐在課桌椅上,這幾天的大雪讓他整個人更加嗜睡,反正他本來就不會認真上課作筆記,正好讓他放空去思索一些先前沒想過的問題。 你先成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吧。 教練的話言猶在耳,之前想的很單純,在遇上山王的澤北前,他心中最強的球員就是仙道,因此才挑了他當對練的對手,仙道的實力有目共睹,如果籃球比賽是一個人的勝負,那他絕對會是全國大賽的常客。 跟仙道一對一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而他喜歡那樣的感覺,並且完全不認為有什麼不對。但在這段見不到面的期間他卻隱隱有股說不出的抑鬱,雖然仍可以在體育館練球,但隊內練習的時間越來越多,就越覺得二者果然還是不同。 他想看海邊的景致,想看那個陽光下的籃框,也想再去一次海邊看仙道釣魚…… 放學鐘聲響起,今天籃球隊沒有練習,流川盯著外面飄著細雪的天氣,毅然背起書包走出教室。 仙道彰十七歲的人生中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遇到這種事。 連日大雪讓他無法前往海邊享受最愛的樂趣已經夠悶了,加上已經連續數次被教練逮到拖回球場練習,據說魚住學長已經放話他要是再不認真擔起隊長職務,就休怪前輩無情(亮刀),好不容易練習結束想趁雪變大前趕快回家,又被好幾個女孩子堵在半路,你一言我一語,仙道學長很帥喔仙道學長球打得真好學長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嗎? 女孩子跟籃球比起來還是籃球好,至少不會吵到他耳朵疼腦袋痛。 然而當他路過那個街邊的小籃球場時,仙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流川?」 聽見自己的名字,流川轉過頭,他的頭髮和肩膀都積著雪,連鼻子都凍紅了,仙道小跑步過去,詫異地把他從頭打量到腳。 你為什麼在這?他左右張望,沒看到流川的腳踏車,這種天氣也騎不了車,難道他是用走路過來的? 「我……」流川張開被凍僵的嘴唇,聲音輕的彷彿被雪覆蓋,「我想來打球。」 就只是這樣?仙道詫異。 就只是這樣。流川點頭。 雪開始變大了,那些積在流川黑髮和肩膀上的雪把立領制服染出深淺不一的顏色,仙道想也沒想,上前扯住了人就走。流川沒有任何隻字片語,靜靜地讓仙道拉著他,好像這樣就能走到他們想要去的地方。 「連把傘都不撐就跑來,要是身體出毛病怎麼辦?」仙道替他拍去身上的積雪,流川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公寓門牌。 「這你家?」明明只是小套房。 仙道看出流川的疑慮,「我老家在東京,現在自己一個人住。」他掏出鑰匙開門,把流川推進去,打開暖氣,又挖出乾淨的衣服塞進流川手裡,說著運動員的身體就是資產之類的話,把人推進浴室要他把自己弄熱點。 直到浴室的門關上,傳出水流的聲音,仙道才在單人床邊一屁股坐下,把頭埋進膝蓋之間。 ……一個腦熱就把人帶回來了,他接下來是打算跟流川幹嘛啊,可是也不能把人留在那裡或把他趕回去,窗外的雪已經大到沒辦法讓人步行了,看來流川今晚勢必得在自己這邊留宿。 糟糕了。仙道嚴肅地想,我只有一床棉被。 同時浴室的門打開了,陵南的王牌下意識抬頭,只見流川全身只套著一件自己的上衣(還好當初特地買了大一號的尺寸),朝他開口:「喂。」 「嗯?怎麼了?」 「你沒給我內褲。」 仙道彰聞言只覺得一陣血氣上湧,差點要從鼻孔噴出什麼東西來,他連忙站起身衝到衣櫃,拿了件全新未拆封的內褲,偏著臉遞給流川。 「……」流川看著仙道詭異的舉動,沉下眼角,也不走回浴室了,就站在仙道旁邊直接把內褲穿上,然後走到床邊坐下,開始盯著小電視發呆。 「……」這半小時內發生的事實在太過詭譎,仙道此時也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流川──在自己家,穿著自己的衣服和內褲(好吧內褲勉強不算),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夠讓人緊張了。仙道上前,替流川指出籃球周刊的位置,還有比賽的錄影帶,示意流川自便,隨後自己也一頭鑽進了浴室,打算好好洗個澡。 在脫衣服的時候,仙道才驚覺過來,這不就是第一次拜訪男(女)朋友房間的情況嗎? 等仙道沖完澡,小心翼翼踏出浴室,房間靜悄悄的,他默默探頭一看,發現流川趴在小矮桌上,臉下墊著一本雜誌,就這樣睡著了。 *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之後的三四五就會順利得多,於是流川週末留宿在仙道家的日子漸漸多了,流程不外乎就是從下午打球打到天黑,吃晚飯,回仙道家沖澡,看比賽影帶或雜誌。仙道偶爾也幫流川補補功課,湘北紅字軍團的事蹟他也從彥一那耳聞過一些,不得不對操勞的赤木致上敬意。只是流川看見數學和古文總是一臉想睡,只有教到英文時會努力撐開眼皮,說之後要去美國,不學點英文不行。 仙道很想吐槽他去美國不是「一點」的問題,不過最後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事情的轉折就發生在某天仙道出門買晚餐的時候。 那天他們到了家門口仙道才想起自己要去便利店,於是讓流川先進門,自己回頭了一趟,等他跨進玄關,就看到流川正在研究地板上的十八禁成人雜誌。 那是昨天陵南球隊的人來他家偷喝酒時,越野忘記帶走的。 表面鎮定實則慌的一逼的陵南王牌放下塑膠袋,流川就先開口了:「你喜歡這種的?」 其實那本書真不是他的──但是解釋起來又好像很刻意,畢竟自己昨天也是參與其中的一份子…… 這陣子他認知到,流川沒興趣的東西他理都不會理,慷慨一點奉送一句大白癡了事。但他要真想把事情弄清楚,就會固執到近乎頑劣的程度,而現在看起來貌似是後者的樣子…… 「也不是──難道你沒看過嗎?」仙道坐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翻著書頁,看著上頭裸露的女性胴體,以及曖昧火辣的姿勢。 「我不喜歡。」流川冷著臉說,但眼神倒沒移開,「看著還好,但是……」 「欸欸欸你該不會連初吻都沒有?」 「是又怎樣。」 這下完了。他還以為憑流川的長相肯定在女孩子裡吃得很──開,就算沒有第一次好歹也牽過小手接過吻,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是涉世未深的童真。 場面陷入無言的尷尬,流川盯著他,烏黑明亮的眼睛裡好像有些什麼冒險的光,仙道猛地就想起前陣子的夢來,夢裡的流川離自己很近,近到有些危險……他下意識想站起身,腳卻踢到了矮桌的桌腳,整個人瞬間往前倒去,正好把流川壓在身下,更糟的是──他的嘴跟流川的嘴直接碰到一起了。 好軟…… 幾秒鐘的沉默後,流川才把仙道推開,不發一語的爬上仙道的床,被子一捲,面向牆壁睡下了。 欸? 欸? 欸欸欸欸欸? 現在是什麼情況又是什麼操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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