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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席玄霆死了。
  這個消息傳回席家之後震撼大半的族人,不單單是因為他是這次家主位爭奪的熱門之一,更是這次競爭中唯一喪命的可憐蟲。

  站在主廳中央的席景霄聽聞消息始終都維持著冷漠淡然的表情,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卻任誰都挪不動一步,無形的壓力制住所有待在這裡的人不得動彈。

  暴風雨前的寧靜。

  大門開啟,罩著白布的屍首被抬了回來,席景霄緩緩上前停於一步之遙,沒來由的強風揚起,將那染血的白綢給吹離展露出底下蒼白的青年,胸前的血花在黃色道服上綻放出不祥,吃驚的倒抽氣聲此起彼落。

  席景霄的目光對上席玄霆那半闔的無神濁目,灰撲撲的頰邊落有一道明顯的淚痕,他漠然的面容頓時有了一絲破綻。

  剎時間,強烈的靈氣以師徒為中心一絲一縷的凝結、纏繞化為流動的繭型,將那逐漸衰敗的僵硬身體給包覆其中,本來狼狽的屍身迅速的恢復至完好如初,他伸出手將自己徒兒的雙眼給蓋上,這下除了皮膚仍然蒼白以外,就像是熟睡似的。

  席景霄鳳眼微睜,掃視過廳堂內每一張面孔,他們染上的因果業障都漆黑得幾乎無法看清面部表情,這群孽障聯合起來只為謀害自己奪得權勢,因動不了自己,便盯上席玄霆造就這一場本應能避免的悲劇。

  可笑,也可悲。

  「這席家,滅了也罷。」

  「您在說什麼?就算您貴為長老也不該說這大逆不——」

  話語未盡,人首分離,一地赭紅,怵目驚心。

  席景霄負手如竹而立,雲淡風輕之貌彷彿方才的殘酷之舉並非出自他一般,唯獨眼角的淚痣所沾染的一絲血痕透露出真相。

  「血債,自是得用血來償。」

  席景霄露出了席玄霆死後的第一個笑容,宛若修羅再世。

  ——那一夜,席家大宅沒了人氣,只餘蕭蕭寒風帶著濃厚的血味。席景霄不惜消耗陽壽施下死咒,將整宅子死去人的所有靈魂盡數封於其中,無法進入輪迴,無法擁有神智,只得反覆的重演死前的最後一刻,永不超生。

  席景霄做完這一切後抱著那像是睡著的徒弟,沉聲一字一句將心裡的話語給道出。

  「玄霆,師父此生唯一的錯,便是讓你回這席宅。」

  他承認他的私心害了唯一的徒弟,忍耐數年給予所謂的「自由」終是耐不住想帶回人的心思,他以為只要讓玄霆當上家主,他肩負起這份責任便不能再隨意的拋下擔子,也就能永遠的把他留在這個家,留在自己的身邊。

  而這一切的自信,源自於他自詡無人能在眼皮底下動他的親傳弟子,卻不料竟有席家人以禁術煉就蠱屍行走並匿息隱跡蟄伏,竟連他都被瞞了過去。

  這數十年來綜觀風水道法陰陽,卻是連自己徒弟的死劫都阻止不了。

  「睡吧,師父……再也不會放你一個人了。」

  自此席景霄帶著席玄霆失去了消息,蒸發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