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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解碼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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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虞秋這幾天有個新發現。

李松遲還在昏迷那會，姿勢板正的他還得定時給他挪個手動個腳，怕他醒來後有什麼後遺症。結果經過昨晚的高燒後這位爺大概解放了什麼限制動作的封印，睡姿是一天比一天還要超脫凡俗，推開壓在自己小腹上的腿，趙虞秋感覺自己再幾個月大概就能得道成仙。

其實睡姿差不是問題，李松遲在界線方面也是妥妥的不越界，但……

看著那只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他決定紆尊降貴的去李大隊長的房間確認一些自己的猜想。

把有一半幾乎壓在自己身上的大型無尾熊扒拉下來，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略嫌寬敞的臥室。他不知道李松遲平日是不是也睡的這麼香，但看他昏迷那幾日的冷汗不斷和不時夢囈趙虞秋想大概不然。

他一路搭電梯上了五十樓，其實他房間就在辦公室隔壁，原因也是一個大寫的懶，他熟門熟路的開了李松遲的房門，看到床上就放著一個巨大的不明生物抱枕。

趙虞秋：「……」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趙董下意識捏了捏眉心，對李松遲床上的大抱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惻隱之心，頗有點難兄難弟的意思在。隨後他走到了床邊，那床頭櫃上除了一副眼鏡和一顆小巧別致的鬧鐘外只放了一排銀色的小藥丸，趙虞秋有些意外的拾起那藥看了看，發現自己竟然認識，那是強力安眠藥，趙虞秋看過老趙吃過。

這種安眠藥副作用不小，對精神的折磨也早就被廣為宣傳，若不是真的非常嚴重的睡眠問題一般不會有人去吃這個強度的安眠藥。

可看起來現在有人還把他當維生素在吃了。

一邊的垃圾桶裡還有幾排空了的藥盒，趙虞秋一邊輕輕翻看一邊感覺自己可能也要步上老頭高血壓的後塵，十分壓抑才忍住沒立刻回去把那隻混蛋無尾熊從夢裡揪出來。這次的爆炸趙虞秋請了C組的醫療員來替李松遲檢查，黑戶沒有健保，不能運用台灣醫療資源，因此組織裡有特別僱用一些醫生來組織幫忙，酬勞是外面的幾倍。

他還記得那醫療員把李松遲裡裡外外檢查了好幾遍，跟他說：「趙董，A03能活到現在不容易啊！」那醫療員的表情好像看見了什麼大象在天上飛似的，滿臉的不可思議。細問了才知道這李大隊長有嚴重的藥物成癮，半夜還喜歡喝酒，以前出任務時的大傷小傷一堆也不一定特別去處理，留下了很多痼疾，甚至還抽煙，長時間下來器官差不多都能壽終正寢，告老還鄉。

可是很奇妙的，李松遲卻又在身體狀態極不好的狀況下都能穩定發揮，導致以前根本沒人想過給這刀槍不入的李隊長來個全身體檢，這一檢查才發現這人已經是個標準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實在堪稱人類界的銅墻鐵壁。

他滿腦子都是李松遲那快要歇菜的體檢報告，無意間碰掉了他桌上的一個小盒子。他撿起盒子順勢看了看裡頭，這不看還好，裡頭竟是清一色的注射器和花花綠綠的藥瓶。

喂，110嗎？這裡有人涉嫌吸毒。

以前因為兩人實在不怎麼對盤的關係加上心理因素他一直沒進過李松遲的房間，打掃也是請專人幫忙。這十七年第一次探索兄長閨房卻好像誤入毒梟巢穴，著實把人嚇得不輕，趙虞秋曲指按了按太陽穴，感覺自己血壓現在可能是有點高。

他沒去動李松遲的東西，就這樣悄悄地關上了門準備回房。不料他才剛開了門，就看到一個略顯病容的身影披著件外套靠在門外等他，不知等了多久，那身影好似還有些微微不穩。

趙虞秋前一秒還在思考要怎麼生吞活剝的人這一秒就出現在眼前，他愣了一下才發現那人雙目緊閉，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不適。

趙虞秋挑了挑眉，全然沒有偷窺被抓包的愧疚，看向眉頭緊促的李松遲：「病人就好好躺著，跑出來逛街是什麼意思？」

李松遲似乎到這時候才注意到人已經出來了，迅速收斂起方才有些不適的表情，回到了萬年冷臉：「不知道老闆您還有半夜跑別人房間裡散步的興趣，失禮了。」

兩人之間突然擦出的火花在空氣中猛地撞上，無形的劍拔弩張在清冷的樓道中擴散開來。趙虞秋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不太好使了才會在那個晚上看著李松遲的照片傻笑，進而覺得這冰山美男其實也挺好看，到現在竟見色忘本的暗自打算偷偷把人拐來。

可現在想這些都不是時候，李松遲雖然話中帶刺，但光講這句話他就能感覺到李松遲在忍著一些什麼。他的眉毛慣性挑起，頗有些毫不在乎的感覺，大步走向強忍著身體不適瞪著眼的李松遲，伸手一拉幾乎沒有難度的將人拉進自己懷裡。

李松遲給他弄得有些迷茫，他本以為趙虞秋是生氣了，加上過於嚴重的頭痛讓他難以有太多思考時間。趙虞秋突然發難，這一下沒輕沒重的他一個措手不及就跌入了那過於溫暖的懷裡。

李松遲有些不適應的動了動身子，無奈開口：「……老闆您這是？」

趙虞秋不以為然的把他扶好，口氣冷的像鐵：「不用這麼做作，我知道你沒把我當過老闆，哥哥。」

這一句火藥味著實太重，讓李松遲有些詫異，這句話宛若一顆不輕不重的石子，在冰封的原野砸出了一道裂痕。他不是十分喜歡鬥嘴的人，聽了也懶得回復，卻是對趙虞秋為什麼要口不擇言也想激怒他十分有興致了。

李松遲冷笑一聲，勉強牽起了嘴角：「真不當你是老闆那我就是把自己當老闆了？還對我這麼好，你這危機意識不行啊弟弟。」

可能這句話過於真實，趙虞秋感覺自己被噎了一下，原本意氣用事的話反而沒有接下去的底氣了。他對自己突然憤怒的口不擇言有些後悔，於是他維持著扶住李松遲的姿勢，一手扳過那有些鋒利的下頷，逼迫李松遲正臉看他：「你想試試你的身體和這個沒有危機意識的智障誰比較強嗎？」

李松遲的身體在爆炸之後虛弱了很多，那個“金身buff”好像時效結束了似的，以前那個組織的傳說已經不在了，因此他識時務的並未提出回自己房裡的要求，畢竟這“弟弟” 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對他一直還算照顧周到——直到今天大半夜不睡來他房裡尋根之旅之前。

兩人平時沒少過鬥嘴，而趙虞秋的鬥嘴裡常有一些不那麼單純的意味，李松遲只當是自己長得帥讓年幼的小老闆鬼迷心竅了，現在想想這大齡中二病可能真還有那麼點意思在。

其實去他房間他也沒什麼意見，方才那句也不過是兩人平時相處的嘴炮，這貨到底是在裡面看到了什麼以至於帶著這麼大的火氣出來，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李松遲飛快的想了一遍自己房裡到底有什麼，卻除了安眠藥和鎮靜劑外什麼也沒想到。

……該不會是自己偷買的蚵仔？

本想回嘴的李松遲剛剛開口，卻突然一口氣換不上來的咳了起來，劇烈的咳嗽讓他抖得不行，連趙虞秋都給他嚇到了。

趙虞秋扶著他的肩膀，有些無措的輕拍著他的背，方才見到那些藥品的憤怒都消失無蹤了，李松遲的咳嗽並沒有持續很久，緩過勁後就平緩了很多，他有些無意識的靠在趙虞秋身上，小聲的出了口氣。

趙虞秋見他好了一些才開口：「你能講講你藥物成癮的部分是怎麼回事嗎？我們養黑戶不養毒蟲。」

李松遲聞言也沒什麼反應，只是示意他先回房間，回到趙虞秋那十分沒溫度的房裡後才聽李松遲輕聲說道：「安眠藥是醫生處方，吃很久了，鎮靜劑偶爾才用。」

大概沒想到李松遲這麼好說話，剛準備好長期革命抗戰的趙虞秋呆了一下，還來不及為沒機會出場的嚴刑逼供們惋惜就又聽李松遲道：「以前落下一些病根睡眠品質不太好……還有什麼想聽的嗎？」

李松遲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欠，本想下意識去蹭身旁的東西，腦子卻突然意識到身邊不是那顆大蚵仔，只好十分生硬的把頭擺回原位。

趙虞秋一手將他腦袋攬進自己懷裡，繼續問：「我爸以前到底都讓你去幹什麼？A組不就搞情報嗎？」

這種「麥克筆不就是彩色筆」系列發言難得沒有觸怒人，李松遲嘴角提了一下，蹦出最後一句話：「就說你是花瓶了。」

不等他們小趙董繼續提問，李姓無尾熊就這樣睡了過去。

※

離那場有驚無險的爆炸已經又過去了兩個月，趙虞秋房裡的雙人床終於盡到了職業責任扛起了兩個人，他這才發現以前在老趙口中“奮發向上，資質卓越”的松遲哥哥根本是個懶癌末期重症病人，他一直以為那種可以幾年足不出戶的人類都是媒體為了賺觀看編造的，沒想到他身邊竟就有一個活生生的案例。

他下午見完了蔡叔回到房裡打算歇一下換身衣服，才看見他們李松遲身上披著睡袍才揉著眼睛，看見趙虞秋還迷迷糊糊說了聲早，趙虞秋極度懷疑他以前聽過的「A03傳說」可能只是這人花錢買的，隨後才想這人可能連買名聲都懶。

李松遲緩緩的下了床，最近終於是被養出了一些氣色，整個人透出一股慵懶的氣息，走向還站門口的趙虞秋，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拈下了他頭上的一點灰塵：「當個富二代請當的更乾淨點。」吹掉手中的塵土，李松遲抱著手臂說道，之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湊近趙虞秋身前嗅了嗅：「你也還沒吃啊？食堂？」

李松遲一開始跟他這樣互動的時候他是驚喜的，想著這平常不冷不熱的傢伙竟然同自己這樣親近，後來趙虞秋才發現這只是李松遲對於“衣食父母”本能的“親近”罷了。

跟貓似的。

貓是一種非常之薄情寡義的生物，趙虞秋記得自己小時候養過一隻，只要有吃的他管誰都親，叫的那是一個溫順可人。有一次趙虞秋回家忘記給他弄吃的，他老人家竟然直接一個深水炸彈把他砸成了慣性胃疼。

他本想著就叫人送吃的來房裡就好，卻聽李松遲又到：「想出去走走了，還是老闆想跟我玩監禁play？」

是，那晚之後他亂世無雙李隊長也開始跟他一起互相曖昧了，明明什麼也沒發生。他感覺額角青筋跳了跳，只好暫且放下小睡一下的念頭和李松遲一道去食堂蹭飯。

兩身高加起來直奔四米的大男人並肩走進食堂無非是非常惹眼的，尤其在組織人員是集團“正常員工”數倍的情況下，身為頭號封鎖名單的李松遲更是當之無愧的接收了一排目光洗禮，看的趙虞秋實在是驚心動魄。

「松遲，你到底幹過什麼？」趙虞秋看著琳瑯滿目的菜單也轉移不掉大量身後目光的存在感，只好壓低了聲音問身旁剛點了一盤大份蚵仔煎的李松遲。被強迫吃了兩個月病號餐的李大隊長終於吃到了人類食物，心情特別好，便隨口達到：「不小心把了他們的組織女神。」

隨後他才像注意到什麼似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沒事，那女的幾年前死了。」

趙虞秋看了半天終於心不在焉的點了一碗肉羹麵，聽到這句差點被口水嗆死：「你、那什麼……？」戰爭剛結束不久，但就算是戰爭期間他們組織的人員傷亡也是管理的十分縝密的，並沒有因為他們是黑戶而死生不論，這是老趙當年的堅持，也是他們集團的組織可以如此屹立不搖的原因。

戰爭最後幾年間，並沒有女性組員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