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 從入學後,畢業後,奔波於戰場後,他從未去注意有關雙親的任何消息,直到某一天有通電話告知夏佐•林恩自己的雙親因過度用藥而導致休克,陳屍於家中數日,他才久違的收拾自己返回那個從來不提起的家。 夏佐沒有舉行盛大的葬禮,更沒有在遺體面前哭泣,他只是靜靜地在墓園裡看著兩具長棺被放置在挖好的坑裡,沒有哭、沒有笑,像是被失去衝擊到忘卻喜怒哀樂般的抽離,那身筆挺的黑西裝下根本就不是什麼孝子,而是一名局外人在放任一切的發生,不論是外人的言論也好,或是自己的本心也罷,他和往常一樣,靈魂站在了遠處讓時間推動、帶走所有。 在葬禮結束後,這個男人,兩名雙親的孩子很久違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象牙白的牆壁已經氧化變得發黃,木質地板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充滿灰塵與沙粒,所有景象似乎與好久以前別無二致,除了多添加了奇怪的塑膠袋還有細小的針頭,說來好笑,最新的改變痕跡就莫屬那兩具屍體臥倒的地方,腐敗的臭味還殘留在家中,地上有一片污漬,那大概屍水留下的痕跡,夏佐坐在那邊一動不動,像是在沉積什麼,從下午到晚上,再到深夜。 直到火光點燃了一切。 整間房屋都在燃燒,男人站在一間臥室門口,看著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被烈火照亮,四目相對,沒有任何的語言,直到有人說說出了一句「謝謝」後夏佐又回到所有開端的客廳中。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曾聽到母親抱怨沒在那做好防護錯失才導致一場悲劇的啟動,雖然那個孩子心知肚明,自己的出生本就無人期待,但被證實後,心裡的深處多多少少還是有溢出難以覺察的失望與灰心,沒有人能伸手去挽救那個小孩,即便是大十幾、二十幾、三十幾歲的自己也一樣,原來從根本上否定一個人就能碾碎未來的所有生機。 夏佐把外套也一併脫下,丟入了傳統的壁爐中,反正喪服以後也沒必要再穿上了,他一個人站在火場中,好多個自己被逐一焚毀,他們和往常一樣,只是望著自己,沒有感謝或道別,像是接受了火葬的結局一樣,淡淡地離開了他,就如同他對所有人,都像一層不重要的雲彩,如煙散去。 直到橫樑上的一處崩塌,掉落物陰差陽錯的砸中被紅花印過的右臉,皮膚組織被燙熟的氣味自己傳入鼻中,可是他無動於衷,熱辣辣的痛覺彷彿無法刺激他一樣……可是他明確感受到了另一股疼痛,像是有什麼要從自己的右臉中溢出,先是鑽心的癢,之後才是撕裂般的痛。 夏佐終於發出了聲音,那是好幾陣的駭笑。 可是比起笑聲,那更像是新生兒的啼哭。 深紅色的人從被燒破的口中爬出,奮力又掙扎的扯碎陳舊的黯殼,滿身是血的,離開了束縛他太久的牢籠和鐐銬。 火能焚毀一切,也能讓被破壞的所有成為新生成長的養分。 鮮紅色的靈魂正大口撕咬、吞嚥遺留的血肉,當作是自己出生後的第一餐、第一次食用自我的喜悅。 所有都被毀了。 一切本應該如此。 直到日出,那間老舊的住宅只剩下光禿的地基,就連應當在此的繼承人也不見蹤影。 幾日的喪假過後,那名士官又重新回到了辦公室重複了往日的職責,他的神態依舊但是雙眼似乎比以前還要變得更加玫紅、銳利、以及一眼就能瞥見的危險。 那場喪事不只是埋葬生父母的日子,也是火化那名孩子的生日。 生日快樂。 這是他對他的祝福,同時也是他對他的一場自我救贖。 Vita incerta, mors cert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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