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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樂園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吸血鬼PARO
＊建議先看完《口腹之慾》《就讓時間停留在此刻》



　　「哇啊──我也要氣球！」

　　修葉蘭默默地移開了身體，讓朝著自己身旁奔過的孩子們能夠順利抵達手拿著氣球的玩偶熊身邊。

　　歡快的笑聲、尖叫聲此起彼落，頭頂的太陽照得他兩眼發昏──這只是誇飾，讓他發昏的不是陽光，而是這裡充滿著的青春活力。

　　「來，給。」

　　一隻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手裡握著的霜淇淋差點撞上了他的臉。修葉蘭無言以對地接過以後，仰著頭問那陽光灑在金髮上顯得閃閃發光的人類。

　　「洛艾爾……你居然是喜歡遊樂園的人嗎？」

　　「唔，還好，但是是你要帶我出去玩的嘛，就不能有怨言。」他邊說邊朝手持霜淇淋的修葉蘭啊了一口，香甜的奶香滑入嘴裡，他露出了幸福的笑臉。

　　「我沒有怨言，畢竟是我答應你的。」

　　「那就敞開心胸、跟大家一起玩啊。」

　　「讓一個吸血鬼敞開心胸……你真的很奇怪。」

　　「是你刻板印象太嚴重了，冰要融了喔！」洛艾爾指了指邊緣化開的部分，看著修葉蘭手忙腳亂地上去舔了一口，隨即因為甜膩而瞇起了眼的模樣，揚起了笑容。

　　修葉蘭啜著冰，一面思考對方剛剛說的話──人類責怪吸血鬼對吸血鬼有刻板印象……洛艾爾到底是哪來的奇葩？思維簡直跟他以往認識的人都不同。
　
　　養了洛艾爾兩、三年，和他共吃一隻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修葉蘭和他三下五除二的把冰吃完，從口袋內掏出紙巾要擦嘴。

　　「我也要，幫我。」

　　雖然和自己比起來，洛艾爾永遠就是小孩子的年紀，但實際上他也是人類世界的高中生了……真不曉得他怎麼有辦法自然地裝著可愛湊到他面前翹著嘴唇，一副等待他擦嘴的樣子？

　　我高中的時候有這樣嗎？修葉蘭不解地想，但這段過去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遙遠，饒是他記憶力好也想不大起來。

　　「那我們去玩鬼屋？」

　　洛艾爾精神充沛地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抓著對方的手要牽。

　　「和我？」吸血鬼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不覺得我的存在比鬼還可怕嗎？」

　　「怎麼會，我還要你保護我呢。」

　　「會怕就不要玩啊……」

　　修葉蘭有氣無力地說，手掌傳來了人類溫暖的體溫，默默地給人牽著帶領。

　　只不過──
　
　　他一向不怎麼在乎他人的視線，但看向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

　　「洛艾爾，我又不會跟丟你，一定要牽著手嗎？」

　　「唔，怎麼突然這樣說？」前方的人停下腳步，露出了明顯落寞的表情。

　　裝，真能裝。修葉蘭在心中腹誹，朝他前進了一步後在他耳邊低語。

　　「兩個男的手牽著手……我是不知道你們現在對性別還有沒有偏見，但大家都在看呢。」

　　「那是因為我們好看啊，你看你，皮膚白的都在發光呢。」

　　「我覺得不只是這個原因。」

　　「嗯？你會介意嗎？如果介意的話……」

　　金髮少年捨不得地鬆開了手，甚至還惆悵地盯著他的手，露出了一抹哀怨的神情。

　　簡直撿了一個戲精在養……修葉蘭實在無奈，重新握住他，「行了行了，裝可憐給誰看啊。」

　　得到寵愛的洛艾爾立刻揚起大大的笑容，甜甜地抱著他整個手臂，「演給你看，喜歡嗎？」

　　「演技還待加強。」

　　「那你喜歡嗎？」

　　「喜歡喜歡……問題真多耶。」

　　嘆了口氣，既然身處人類世界的某人都沒有意見，那他也不必管這麼多了。

　　於是他們順利地抵達了鬼屋門口，拒絕了幾個高中女生們的結伴邀約──洛艾爾拒絕的──兩人一組地進入裡頭。

　　「修葉蘭，我好怕，你一定要保護我。」

　　周圍昏暗的場景讓洛艾爾變本加厲地整個人貼到了他的身上，明明後方的幃布才剛放下，洛艾爾就趕忙地開始示弱。

　　「你真的怕嗎……」

　　「當然，怕死了。」

　　似乎知道無論他的語氣如何，修葉蘭都不會甩開他，洛艾爾甚至連語氣都沒有改，用著跟「今天天氣真好」一樣的聲線平舖直述的回應。

　　鬼屋的主題不曉得是不是為了他們設計，竟然是《血色童話》。

　　修葉蘭默默地看著一旁嘿嘿嘿笑著冒頭的吸血鬼，實在很想糾正對方吸血鬼不會沒事就把牙露在外面好嗎？而且他們是愛乾淨的種族，才不會把自己的衣服弄到全是血漬。

　　「啊！嗚……」

　　洛艾爾發出了短促的尖叫聲──在看到那個拙劣的吸血鬼時──整個人撞進了修葉蘭的懷中，扯著他後腰的衣服要他哄。

　　「……又怕什麼了？」

　　被假的吸血鬼嚇到然後抱緊手邊真的吸血鬼？

　　修葉蘭小聲地在他耳邊問，接著聽見對方弱弱的、帶著促狹笑意的聲音。

　　「他們沒有你好看，嚇到了……而且怎麼會髒兮兮的？」

　　「……」一把扯開貼在自己身上的人類，修葉蘭沒好氣地捏了捏他的雙頰，「抱夠久了吧？再來要走哪？」

　　「想再抱一下嘛。」

　　「你這樣會讓演員很難收場。」

　　修葉蘭快速地看著那個還維持嚇人姿勢的「吸血鬼」，快速地低頭親了一下他的髮頂，聽見後者小小的笑聲時，他終於肯鬆開自己腰間的手臂了。

　　「早一點這樣不就好了嗎？」

　　「為什麼是你來指責我啊？怕的不是你嗎？」

　　「下次還要──」

　　爛大街的狗血劇情之所以能夠一再出現卻不為世人詬病，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就是有人買單。

　　「好可怕！」　
　
　　「嗚嗚，保護我嘛。」

　　「你看那個──」

　　「天啊！」他一把撞到了修葉蘭的懷中，在對方的肩窩小聲地碎念，「我快笑場了，這個打扮……」

　　即便有人演都不演，還是會有吸血鬼搶著買單，一次又一次地摸頭安撫，再送上一個對方想討的親親。

　　直到走出陰暗的鬼屋、見到外面的陽光時，修葉蘭感覺自己跟工作人員同時鬆了一口氣。

　　「真是太可怕了，唔哇，人好多……想玩第二次都不行。」

　　「你把心聲說出來了，笨蛋。」

　　「你覺得好玩嗎？修葉蘭。」

　　「就那樣……很拙劣的一切，但還行吧。」

　　-

　　「再來去坐摩天輪吧？」

　　扯了扯修葉蘭的手，洛艾爾指向遠處緩慢運轉的摩天輪。
　
　　「現在嗎？」修葉蘭抬頭看了下午後正大的陽光，總感覺上去會被太陽曬得要死……「再晚點吧，等夕陽的時候？」

　　「那下一個要玩什麼？咖啡杯？」

　　「不要，我不喜歡被轉得頭暈。」

　　「自由落體？雲霄飛車？」

　　「雲霄飛車好了。」

　　「你怕高所以不玩自由落體嗎？」

　　修葉蘭無奈地指了下設施的高度，「那種高度我直接掉下來都不會死，又怎麼可能會怕呢？」

　　「真厲害……說實在完全沒看過你除了不需要吃飯以外的吸血鬼特徵呢。」

　　「現在又用不太到，到時候被科學機構抓去研究，你就沒人養了。」

　　「那怎麼行！」

　　洛艾爾立刻抱住了對方的手臂，一副就算現在有人要擄走修葉蘭他都絕不會放手的模樣。

　　雲霄飛車在樂園中算是熱門的設施，在排隊的過程中依舊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視線，從來沒有這麼引人注目的修葉蘭不自在地想掙開對方緊握著自己的手。

　　「為什麼不給我牽？」

　　金髮少年露出了一張委屈的臉，仰著頭逼問他。

　　「太多人在看了。」

　　「好吧……」他落寞了一會，隨即又開口道．「太陽好大，好刺眼，你能不能幫我擋？」

　　不曉得多少次了，修葉蘭內心無奈萬分──要一個吸血鬼幫自己擋太陽？就算他不怕曬好了，他吸血鬼的尊嚴何在啊？

　　碎念著這個被寵壞的傢伙真是欺人太甚，但結果還是伸出手替他懸在了額頭處，替洛艾爾擋住了仰頭時會刺進眼裡的陽光。

　　越過了修葉蘭的肩頭，洛艾爾朝著幾個盯著這邊看的人翹了翹嘴角，爾後又乖巧安靜地靠在了對方的身邊，享受修葉蘭的溫柔。

　　好不容易上了雲霄飛車，洛艾爾便告訴對方這裡沒什麼人能注意得到，快速地一屁股往修葉蘭身邊擠，一面抱緊了對方的手臂。

　　「你得抓好我！不然我會飛出去的──」

　　「你腿上的壓桿是空氣嗎？」

　　「修葉蘭你怎麼這麼不幽默啊？搞不好壓桿壞掉我等等就被拋出去呀。」

　　這種拿生命開玩笑的無稽之談也只有洛艾爾說的出來，修葉蘭敲了下對方的額頭，沒好氣地說：「放心好了，沒有你飛出去的機會。」

　　一趟下來修葉蘭連表情都沒變，而洛艾爾也是裝模作樣地花式亂叫，整個人巴不得貼在對方的身上，直到下來時還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胸口。

　　「天啊，我活下來了。」

　　「呵。」

　　「嚇到腿都軟了，修葉蘭背我──」

　　「那你就去一旁長椅坐著，坐到腿不軟再去下一個設施。」

　　方才還萎靡不振的人立刻直起腰桿，指著遙遠的摩天輪開口：「我準備好了，來迎接摩天輪吧！」

　　雖然排摩天輪的人龍長，但隊伍一直陸續消化著，沒一會兒就輪到他們了。在洛艾爾的堅持下，他們得以兩個人進入車廂。

　　「你後面的女孩子看起來很想跟你一起搭。」

　　修葉蘭坐進車廂後，望向下一組的一對女孩子。

　　「搞不好是想跟你一起，修葉蘭──你今天怎麼都在注意別人？都不關心關心我。」

　　雖然原因有些難以啟齒，但也不是什麼非得要隱瞞洛艾爾的事，於是修葉蘭飄開了視線，盯著窗外解釋他反常的原因。

　　「我很久沒有到這麼多人的地方來了……有點不習慣吧。」

　　「唔？有我在也不行嗎？我可以保護你呀。」

　　「玩個鬼屋和雲霄飛車都要哇哇叫的人，才沒資格說我。」

　　「我就知道你在記仇！」

　　進到了密閉空間後，修葉蘭終於感到放鬆，想到了對方哇哇亂叫的模樣時，唇角也不自覺地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當然，演也不演得像一點。」

　　「因為……不用很認真演，你也會保護我的，對吧？」

　　洛艾爾慢慢地站起身，打破了車廂的平衡，挪到了對方面前，擋住了投射在對方身上的夕陽，臉上的表情是今天難得的專注正經。

　　「……嗯，不然有什麼辦法？養都養了。」修葉蘭看了身側的位置，「別站著，坐下來。」

　　洛艾爾坐下以後，身側隨即貼上了屬於人類的體溫，指尖的溫度隔著襯衣傳遞到了肌膚上，是一種恬靜安心的感受。

　　「我的生日禮物……雖然最想要的不是這個，但還是謝謝你陪我出門玩。」

　　「那件事怎麼樣都不行的，除此之外你想怎樣就怎樣，行不？」

　　洛艾爾努了努嘴巴，看了下車廂外，突然地開口：「修葉蘭，你知道在摩天輪最上面接吻的話，情侶可以一輩子幸福喔。」

　　「有這種事？但我們只是監護人跟被監護的身分──」

　　「我知道。」洛艾爾咕噥，抬起手拉下了衣領，露出了白皙的脖頸，「那麼……你能在最高的時候咬我嗎？」

　　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修葉蘭都被他說的話給震驚到，眨著眼睛，古怪的表情就像是懷疑洛艾爾是不是又發燒了，滿腦子都是些什麼啊？

　　「拜託嘛，我的生日願望應該還有額度吧？」

　　「到時候被人看見──」

　　「在最高的地方，誰能看見我們？」

　　「唔，可是……」

　　「我也想和人有一輩子的約定嘛，你在最高處咬了我，以後就只能咬我一個人了，不許你找別人。」

　　「這樣聽來是我吃虧啊。」

　　「可是我生日啊──修葉蘭，你會答應我的吧？已經要到了……」

　　這回洛艾爾垂著眼睛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真情實感的落寞，散發出來的低迷氣場也感染到了修葉蘭，讓他有些捨不得。

　　自己撿回來的人類小鬼，到底是有多怕被拋棄啊？又或者是說到底是對自己的執念有多深，才會霸道的提出這種要求？

　　「修葉蘭……」

　　一聲可憐的呢喃飄進了耳裡，修葉蘭張望了下四周，伸長了手把對方攬到了懷中，張嘴的同時沒有露出以往的尖牙，而是人類的牙齒。

　　他輕輕地在洛艾爾的側頸咬了一下，炙熱的吐息打在了肌膚上，接著是彷彿嘴唇柔軟觸感般的輕碰。

　　「咬出血沒擦乾淨的話就不好了，這樣子作為代替可以嗎？」

　　看著那雙溫柔寧靜的海藍色雙眼，洛艾爾的眼裡遲來地盈滿笑意，嘴角也在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時而大大地彎起。

　　「嗯！我最喜歡你了！」

　　「小聲一點，到時候別人聽到怎麼辦？」

　　「我們在空中呢，怎麼會有人聽到？我說──我最喜歡修葉蘭了！」

　　「……知道了啦，安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