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 Getaway now! 重漾注意 眾所周知,禇冥漾的人緣很不錯––至少,他進了守世界後的人緣很不錯。 上數各大家族繼承人,下見各路冒險者,認識的公會袍級兩只手數不完,不少是過命交情的好友,教識過他許多事情,無論是實戰知識或是人生路上的問題。 這種天大的好事,他進守世界前想都不敢想,他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還能嫌起真心朋友來了,但是––有時候,某些極端的少數情況下,這可能是……是件不太好的事情。禇冥漾躺倒床上,一頭扎著鬆軟的枕頭裡。 …… 他是真沒想到,繼當初重柳執起一團夢連結、歪頭誤會他人際關係真複雜後,這事還能有那麼多後續。 尋常的夜晚,尋常的宿舍房間。 禇冥漾看著鏡裡髒髒灰灰的白袍和打結的手指一時進退維谷––你要他把公會新發下來的白袍燒了去洗澡睡覺?還是要他再站上一個小時和腰上那團細金鏈子打架? 總不能出完任務後衣服都不換就睡覺吧,新任白袍仰天花板長嘆。該死的公會就是誠心來搞他的!看學長他們穿著修身帥氣,到他手裡袍子就大了一個碼,身上的裝飾鏈子都鬆鬆垮垮……那為什麼會打結?別問,問就是他不該相信西瑞說他超會打結的鬼話。 好困啊––禇冥漾低頭拿起一段鏈子,細細一團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摸上去有精細紋路,大抵是些保護法術。熔掉或者剪斷都太可惜了,他嘆口氣,從洗手間溜回客廳躺上沙發,窸窸窣窣摸出水藍的掌心雷給自己來了一槍。 水氣捲走所有灰塵骯髒的一刻,腦海裡傳來無法忽視的不滿哼哼,他只好在心裡雙手合十給勞苦功高的米納斯道歉:就一次,下次一定不偷懶了,今天就放過他吧。 龍神精靈冷笑:我看你是下次也不一定。 被武器嫌棄的主人迷迷糊糊一頓亂應就要睡著,可閉上眼睛沒幾秒便有光刺著眼皮,誰的聲音隨之而來:「你要的資料已經準備好了:左商店街出售的使役有……為什麼睡在沙發,主人?」 嘶––是他想睡覺的欲望不夠強烈還是他的言靈不頂用了!禇冥漾拍拍腦袋掙扎著坐起來,未開口已經有人氣勢如虹震聲道:因為他連衣服都不會脫! 啊?禇冥漾一口血哽在喉頭,帶著過度呆滯的大腦抬頭看,夜妖精的眼睛瞪得怕不是比欲動之眼還要大,沿他視線向下,白袍和自己腰間的金色鏈扣閃閃發光。 年輕的妖師又抬頭,張大嘴,「你為什麼還能直接傳進我房間」和「我自己會脫衣服」兩句話同時黏住聲帶,四下一時無聲。 不–– 黑館某個房間傳出一聲慘叫,命蛛幾乎同時攀上自己手裡揮著前肢––看起來挺興奮的模樣。樹上待機的重柳族青年驚醒過來,人還有些迷迷糊糊。不怪他的警覺不如從前,他這才從魔龍囚禁靈魂的法陣裡回來,龍神精靈編織的夢境太過安逸,無論是身份轉換與妖師相處、無風無浪的大學生活、隨之養成的各個習慣……把這一切調整過來,他都需要時間。 但總言而之,現在,他抄起蜘蛛就往那房間裡去。 什麼鬼啊這是! 禇冥漾扒著那團金色鏈子縮在沙發,和自家下屬對峙之餘還要抵抗無時無刻不侵擾他的睡意。夜妖精還半跪著,眼神堅定不移:「請讓我侍奉更衣。」 「不,真的不用,我只是懶。」白袍妖師情真意切,心裡只想把魔龍抓出來打一頓,「這種小事勞煩你多不好啊天都晚了你要不回去休息休息?」別給他半夜上演隔壁伯爵與管家的日常啊,他一個普通人這是要做什麼! 「主人有麻煩的時候,我怎能離去。」夜妖精伸著的手又往前一點,「來––」 「嗯……?」熟悉的聲音此刻聽起來迷迷糊糊,而窗邊輕紗揚起,被點名的人猛地看去,一個影子落在窗緣,漂亮的銀髮闖進他視線又迅速消失。禇冥漾看不清紗後人影的確切模樣,他心跳卻忽然加快,一聲一聲如鼓鳴。 那廂夜妖精已經站起來呈警戒姿勢,「時間種族,半夜闖進我主人房間有何貴干。」青年剛才大概真有些迷糊,此刻反應很快,冷冷丟下一句「走錯。」 「別!」禇冥漾回過神來,追著喊了一聲,可窗外早不見人影,「跑呀……」 「什麼?」 完蛋。禇冥漾想了想剛剛跟哈維恩的微妙對話,又想想當年那句「你的人際關係真複雜。」,心道當年都這反應了,現在是從他家幻武兵器做的夢境裡出來的重柳……不是,老天啊他真就只想睡個覺,怎麼還能演變成這種恐怖場面。 妖師在夜妖精迷惑的注視下緩緩捂著臉,當場自閉。 是的,禇冥漾不希望他和那個重柳青年之間有任何誤會。 雖然吧,這也不是第一回被人誤會。遙想剛入學不久,喵喵對他和學長的神奇理解,以至後來千冬歲看他和西瑞都覺得怪怪的,還有許許多多,反正誤會多了,他也就懂這是守世界風土人情開放,管也是無法管的––公會匿名論壇連他帶著學長幾個人私奔的謠言也有,他還能幹嘛,閉嘴就完事。 只有重柳,他真不想搞出什麼誤會來。禇冥漾也說不上原因。後來他仔細想過,可能是因為他們為了解開對方身上的謎題都花太多時間了,有這閑情逸志去聊聊天、帶人去原世界吃吃路邊攤不好嗎。 禇冥漾翻著房裡的備用藥品,突然想到對方那微妙的直線思維,又記起對方想不露面就真逮不到人的問題,想解釋都沒地方說,頓感生活不易,妖師嘆氣。 幸好這次心語管用,竟然給他逮到人了。 雖然是他不樂見的情況啦。禇冥漾翻出瓶醫療班神藥,偏頭看見裹著黑布的青年坐在沙發,右手臂上有道口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反正他看著扎眼。青年忽然抬頭,明亮的藍眼睛看著他,看得禇冥漾心跳加快、拿藥的手微微顫抖––不行,他得找天去看看醫療班。 阿嬤保祐,可別是心臟病啊。 此時,重柳族並不知道妖師已經在腦海裡完成一整個神回路,他只是安靜坐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妖師為什麼能察覺他的行蹤,還能把他抓住。至於手臂的傷口……他看了看身旁的命蛛,打從入屋後便一動不動儼如裝飾,那這問題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他轉向不遠處正忙活的妖師,後者不時回頭看來,他能猜到對方是有什麼想說的,可他卻猜不到內容。他對許多關於妖師的事情都不太理解,就像以前他以為妖師是討厭他的,可面對鬼王時對方卻跑上來說是朋友。又像他復活後,青年曾預想妖師會讓他離開、別再監視他的生活,他連留下的原因都準備好了。結果說辭沒用上,妖師倒是三天兩頭托他命蛛給他發出邀約,讓他曾有一小短時間懷疑自己仍然處身夢中。 比如現在。 妖師落坐於重柳青年旁邊,藥膏掀起清涼刺激的觸感,半晌才有聲音響起:「……你……那天,誤會……」有人深呼吸才接著說:「你聽我解釋––不是,我想說是衣服鏈扣打結……呃。」 「出現異常,我只是前來查看情況。」 …… 誰嘀嘀咕咕:「那你說什麼走錯啊……」 「我干擾了你與夜妖精的行動。」 他怎麼還是覺得這對話不太對勁,所以結論是重柳是誤會了還是沒誤會?妖師沉默,抬眼看了看時鐘,「你應該還沒吃早飯?」重柳青年不太肯定妖師的用意,卻還是搖搖頭:「沒有。」 總之先把人留下來。作好決定的妖師語氣輕快:「等我一下」。他在藍眼睛的注視下抑制住蹦去門口的步伐,然後拉開門: 「學長你終於起來了嗚嗚嗚嗚嗚,學長昨天為什麼不讓我進門……」禇冥漾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關上門,奈何為時而晚,靈芝草已經瞥見房裡桌上兩只水杯,參容失色道:「學長……有人了?」 禇冥漾心如古井無瀾回望房間,裡面當然沒有人,他也當然知道。 這––是––什––麼––愚––人––節––玩––笑––嗎–– 妖師最近都能談得上是心力交瘁了。 為什麼總是重柳在場時才會出亂子呢?年輕的妖師想。可他下一刻就發現,不是總有重柳時才出問題,而是他份外注意重柳族在場的時候。那很正常,一個放在心裡的人復活回來不久,他能不多關注嗎。 妖師的食指微蜷,輕敲甜品櫃的玻璃。滿目色彩繽紛的甜品看花了他的眼,思想又繞到一開始的事實。他不希望重柳族和他之間有任何誤會。 可想想都知道哪有什麼誤會可行啊。 他知道重柳是行監視者職責,眼皮下的事情無論前因後果對方都一清二楚,他卻偏花心思想親口解釋一遍,到底是想解釋誤會還是想親耳聽對方的想法–– …… …… ……靠。 禇冥漾感覺自己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唯一的好消息可能是自己不用去醫療班檢查心臟問題了。 「先生,還需要別的嗎?」 「不用了,謝謝。」禇冥漾接過精緻方盒,走出甜品店。 總之,先用蜘蛛把人再釣出來吧。 推開窗,將三件淺藍色調的慕絲蛋糕放在近窗的桌上,備上斟了紅茶的小碗,等上兩分鐘,重柳青年的命蛛永遠準時。 禇冥漾托著頭看藍眼蜘蛛矜持地嘗了一口,眼睛先是咕嚕咕嚕投向另一邊的方盒,後又落在人類身上,得到人類肯定的目光它才迅速爬到對方懷裡,舉起前肢抵著人類腦袋作抵抗狀。 一人一蜘蛛走到窗邊,禇冥漾探頭出窗喊:「你的蜘蛛又落入我手上了!建議你……喔。」有風掠過,重柳青年已經環著手站在桌邊,蜘蛛立即蹦到主人肩上,聲音傳入耳中:「有什麼事情。」青年抬起小臂,命蛛乖乖爬下來,「不準吃。下次別再喂蛋糕。」 最近賄賂是有比較多啦……禇冥漾搔搔臉,「我下次換青瓜味薯片?」青年抬眼盯著他一會,「零食,都不準喂。」 禇冥漾總算乖乖點頭。他最近覺得這雙藍眼睛裡有笑意,也可能只是錯覺。但無論是與不是,光被盯著他都要犯心臟病了–– 「有什麼事?」重柳青年難得有耐性的再問一遍。 小妖師咽了咽口水,「就、就是……」 重柳族的青年最近當然也能感覺到妖師的不對勁。 逮著他家命蛛把他喊出來卻又沒什麼正事的情況越來越多,可妖師卻越發的心情不佳。他試圖理清放在檯面上的線索,大致理解事件與妖師的朋友有關,也應該與他有關。 答案該是什麼,妖師口裡的「誤會」?他垂下眼,腦海裡得出否定的答案。比如妖師為他治療臂上傷口時,與其說是說明當日與夜妖精的情況,更接近是試探他的看法。這個結論又再導向另一個問題……妖師實在是向他拋出太多的問題了。 直至現在。 重柳族青年看著眼前妖師,對方剛剛正磕磕巴巴給他解釋先前人參的發言,看起來心情卻很不錯。他在妖師發表結論前偏過頭問:「所以,那也是誤會?」 禇冥漾拼命點頭,自己的袖口被抓成一團,他看著藍眼睛裡的疑惑,也顧不上高速跳動的心臟。他在等對方開口。 「為什麼向我詳細敘述事情?」重柳真的很迷惑,禇冥漾甚至看到他眉頭都皺起了。他不意外聽見對方提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因為連他都曾向自己問過無數遍,他也是剛剛才想通嘛,何況一個重柳族。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這裡原本就沒什麼答案要找的。」他深呼吸一下,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我想親口告訴你而已,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 妖師認真專注看著對面那雙漂亮通透的眼睛,猛地伸手揉一把自己燒紅的耳朵,並趕在對方前開口:「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禇冥漾看著眼前的青年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然後迅速偏過頭去。他下意識露出笑容,這題他知道,在鬼王公開播放重柳被封鎖的記憶時,這人也是這樣側過頭的,是在害羞–– 等等。 …… 禇冥漾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心底話? 不要恐慌。好聽的女聲禮節性提醒:你剛剛向重柳族青年表白了,主人。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I1HucaDvLapTg0rKu5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