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蛇主/下篇】
-
簡陋的山洞經過打理逐漸有些模樣，為了讓男人過的舒適些，蛇主開始從外界帶東西回來。
起初是些魔獸皮毛，在山洞空地鋪上滿滿一層當床鋪，後來開始帶些人類書籍或小玩意，蛇主並不認字，對人類的活動也沒興趣，但曬太陽時抱著男人聽故事也算是種消遣。
「這本是講什麼？」
「主要是描寫和紀錄魔獸的生態。」
男人隨手翻開，恰好是蛇類魔獸的內容。
「像是棲息地、生命週期或發情繁殖期之類的。」
「發情繁殖期？」
蛇主下顎抵著男人肩膀朝紙張的圖案多看兩眼。
「對，因為發情期的魔獸會比較凶暴，護地盤而產生的攻擊行為也會加劇，對獵人來說能避開就會盡量避開。」
男人以前也是以山林維生，如今說起這些有些懷念和熟捻。
「我沒經歷過這種時期。」
蛇主偏頭，隨手又翻了幾頁男人手上的書頁看圖案。
畫面上的蛇纏捲著像麻花一樣。
「雖然也有肉體，但我生於自然靈力，至少目前為止沒有看過同類。」
「這麼聽起來不會有發情期也不會有後代。」
男人想想也是，牠的能力太過強大，若是有複數以上世界早該易主。
這樣他也不用擔心在發情期這種敏感時刻被當作入侵者戒備或殺掉了。
沒理會男人悄悄鬆口氣的舉動，蛇主自顧的思考著，之前興奮狀態時牠仍會維持靈力平衡使自身狀態趨向安定理智，若是放縱一點說不定......
蛇主環抱著男人磨蹭兩下臉頰，得到一句牠比以前更像犬類的咕噥。
「另一本是講什麼？」
「是愛情故事。」
這次的書上沒什麼圖畫，蛇主撥亂幾頁就放棄不看，轉而直接發問。
「人類發情時會做些什麼？」
是愛情。
仰頭對上牠純粹而好奇的眼神，男人默默放棄糾正說法，憑著潦草翻過書本的印象回應。
「會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情，像是我喜歡你或是我愛你之類的，也會稱讚對方吧。」
「有什麼用嗎？」
聽起來和你很好吃、我開動了差不多。
「如果是誇獎的話，就算還不是戀人關係也會很開心，如果是對自己告白，會很緊張、心跳會跳很快——應該是這樣吧。」
「所以你說過這些？」
「唔......」
男人困窘地將愛情小說塞回魔獸生態記載底下。
事實上他開始帶姪女生活後便和戀愛扯不上關係，並不會有人特地選擇帶拖油瓶的人作為伴侶，而他本來也不是能輕易把愛說出口的性子，所以這些反應大多是想像出來的。
蛇主也沒打算追根究柢，牠很快便將話題繞回原點。
「除了這些以外還會做什麼？」
「......還有約會？四處走走留下共同的回憶，做些會讓對方心動的事情。」
男人也曾想像過和戀人出遊的場景，不過顯然已經用不上了。
人類拖沓的愛情不好理解，畢竟魔獸找伴更直觀簡單，看毛皮顏色、爪牙或體型，看對眼後在一起交配出後代，有些魔獸就此散夥，有些則終生認準一個。
對蛇主來說是後一項，百年來合心意的事物就這麼點，這才執著於要男人答應當牠永遠的祭品。
牠不確定這和人類口中的愛情有什麼差別。
但男人描述時的語氣有些失落，蛇主想想覺得偶爾也該滿足人類的小願望。
「去走走吧。」
蛇主的興致非常突然，男人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被捲著往秘境外去。
人潮熙攘。
村子在庇護下繁榮許多，甚至開始有大規模的市集出現，隨著人潮聚集而來不少奇裝異服的外來旅客和自由攤販，這讓一身兜帽長袍的他們反而不怎麼顯眼。
化作人形的蛇主熟門熟路地將隨手抓捕的鳥形魔獸交易出去，獲得商家幾句獵人大哥今天收穫也不錯的誇讚。
面對男人疑惑又訝異的眼神，蛇主倒是挺坦然地將一袋子錢幣放到他手中。
「人類的交易都得用這些，觀察幾次就知道了。」
也是，蛇主後來接連帶著各種用品回來時他就該想到，蛇其實能和人類和平共處，只是取決於牠想不想和要不要而已。
而看起來這條市集牠還挺熟悉的了。
蛇主領著他經過賣書的攤販，被攤主招呼著停下。
「大哥今天來買書嗎？這次要哪種？」
攤販邊整理手中的雜冊邊笑著發問，看來蛇主來過不少次。
男人之前收到的書籍種類廣泛，科普、愛情、文史，甚至偶爾會出現童話故事，這讓他確實滿好奇挑選的標準。
蛇主掃視著成堆攤開的書籍，男人猜測牠會拿起來翻閱圖片，但蛇主卻在這時轉過頭。
「有什麼想看的？」
「咦？」
「都沒興趣嗎？」
「啊不......抱歉，請讓我看一下。」
男人突然被點名而有些措手不及，他走上前大略看過後拿起一本。
「那個不好看。」
蛇主開口否決。
男人印象中蛇主沒有帶這個系列回來過，應該不知道內容才對，而接著挑選的書同樣獲得蛇主好壞不一的評論。
「中間劇情太跳躍。」
「不懂怎麼能出成一本書。」
「他們分手了。」
「不要，結局太差。」
「......這是你帶回來的系列結局作，我應該還沒念過。」
男人放下手中的小說，終於忍不住開口。
「那你覺得哪本不錯？」
「這個吧。」
蛇主認真地又看了圈，勉強指出其中一本。
男人看了一眼書封，保險起見又看看內容。
「......這是食譜。」
他辦不到用講故事的語氣說出第一步驟把麵粉加入鹽巴。
「圖片滿多的。」
蛇主的理由明確，相當誠懇。
「你們倆兄弟感情真好。」
攤主笑呵呵地打圓場，他賣的都是些淘來的二手書籍，對於各類的評價並不在意。
「沒有想買的書沒關係，下次再來，下次再來。」
蛇主點頭答應，領著男人又繼續往前走，直到離攤位有段距離後才開口。
「那些是前一個擁有者說的。」
男人維持走在牠身後一步的距離，聞言有些困惑地抬頭。
「你知道前一個書主是誰？」
「不知道，但他們的意念留在上面。」
對物品最強烈的想法會留下，一般人類看不見，但對蛇主來說就像標籤一樣，所以牠都挑那些看順眼的感想。
「那本結局所有人都活著，就魔王死了，難看。」
魔王剛出場時那麼強大，怎麼可能輕易死掉。
結局太差了，牠不想聽。
男人哭笑不得地跟著還在咕噥結尾的蛇，他不知道蛇主原來這麼在意劇情。
他們又閒散地逛了幾攤，蛇主偶爾會說些和人類觀點不同，或透過靈力觀察到的事情。
雖然只是隨口一提，但意外地有趣。
晚上村裡似乎還有活動，鄰近傍晚時間人越來越多，結束工作的父母牽著孩子加入閒逛的大群體，單身男女也在人潮遮蔽下悄悄拉起手。
人群密度過高，即使亦步亦趨跟著也容易被擠開，男人蹙著眉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主動向前牽住蛇主的手。
牠轉頭看他。
「這也是約會會做的事情？」
「......是。」
男人終於意識到從逛市集開始感覺到的不對勁是因為什麼。
原來他們在約會？
蛇主看看周遭的情侶，的確多半是牽著手的。
但也有不少情侶不只牽手而已。
從交握的手傳來拉力，男人跌撞入蛇主懷中時還順道收穫被大動作嚇到的路人目光。
「那這樣也是吧。」
舉一反三的蛇主攬著他的腰，和往常在秘境時一樣親暱地磨蹭兩下臉頰。
「是、不是，唔......」
周邊投射來的目光刺著後背，但蛇主一但想這麼做，掙是不可能掙開的。
「接下來還會做什麼？」
男人即時環著想繼續張望觀察的蛇主轉了個角度，避開後方當街接吻的年輕情侶。
雖然已經習慣親吻，也不能說不享受這種親密，但在自家裡和大庭廣眾下是完全的兩回事。
而且這邊還是他曾經生活過的村子。
雖然是外來者身分，又只住了寥寥幾年，十多年過去應該誰也不會記得一個被當作祭品送走的亡者。
然而剛剛混亂中看見幾個熟悉的面孔，有朋友，也有碰上才點頭招呼的認識者，甚至和其中一人對上眼。
對方像要上前詢問的態勢讓他下意識逃走了。
男人一路拉著蛇主到角落的陰影下，確定周遭沒人關注這邊才放鬆下來。
雖然想知道村子最近才開始興起的活動是怎麼樣的，但那些認識的人同樣也會聚集過去吧。
男人想不出要用什麼表情面對曾經熟識的人們。
「還有想做什麼嗎？」
蛇主維持攬著腰的姿勢，另一手安撫地揉捏他後頸。
明明剛見到市集時眼睛還微微發亮，怎麼突然情緒便低落下去？
是因為剛剛偶然看見的、那幾個曾在獻祭祭品隊伍裡的人類嗎？
如果是的話，要不要殺掉處理乾淨？
但牠答應過男人不會對村人出手了。
「我想、差不多該回去了。」
懷裡的人類最後這麼說道。
蛇主看了眼遠方熱鬧聚集的人群，最後順著男人的意思環著他悄悄離開。
他們往回程的山路走。
人形移動的速度不比原型，又是牽著人一步步走上山，到村子不遠處的山腰高地時，天空已經完全翻篇成帶著星點的黑夜。
男人在這段沉默步行中整理完思緒，順道做好自我檢討。當初決定當祭品離開時有好好和認識的人道別過，加上蛇主不常帶他出門，下次再見到可能又是個三年五年，就算看見也只會覺得是長得像的某個人吧。
難得蛇主帶他去村裡走走，他剛剛大概敗壞了興致。
「抱歉，剛剛——」
走在前方的蛇停頓腳步，攬在他腰上的手輕輕收緊。男人對上帶著笑意的黑瞳，接著才在示意下向遠方看。
山腳下的村子點綴各色光點，即使相隔遙遠也能隱約聽聞細碎人聲，而比之更甚的是包裹村子的庇護光牆。
不知道蛇主是否有意為之，今天的庇護特別活躍，將彌漫聚集的灰點炸成連綿不絕的煙花，散落在清亮圓月和沉沉夜幕上。
那是男人生命中所見過最燦爛的光景。
「今晚是山林靈力和灰點最活躍的時期，以往從古木上看見的月色很漂亮，但如果從這裡應該也很好看。」
蛇主的聲音輕柔地穿過灰點炸開時的悶響。
男人想像過和戀人約會的場景。
他們會在白芒花海度過平靜的午後，傍晚穿過通往高地的小徑，在夜幕低垂時躺在山林圍繞的草地上看星星。一開始是安靜地，悄悄碰觸到的指尖輕刮掌心，逐漸相扣緊握，流轉的目光交融，在月光下許諾誓約。
最後以蜜糖般甜膩的親吻作為結束。
雖然現實趕不上變化，但總會在繞一圈後回歸原點。
蛇主順從男人的輕拍鬆開環抱，被轉過身的人類捂住眼睛。
溫暖乾燥的掌心遮去光線和視野，有什麼輕輕碰在唇上，帶著熱度和柔軟，小心翼翼地貼合磨蹭。
幾秒，或許更短些，遮著眼睛的手收回去。
月光下的人類帶著柔軟笑容。
「這也是約會要做的事情。」
心跳。
有點太快了，輕飄飄地飛起又沉甸甸地下落，胸口陣陣發疼，有什麼呼之欲出，卻又龜縮著從而導致心底深處綿軟一片。
未曾有過的感受並不討厭。
蛇主垂首，煙花炸裂導致的光暗交錯不容易讀出情緒。
牠將男人的手按在心臟的位置。
「不舒服。」
蛇主少見地示弱行為獲得男人錯愕和隨之而來的關心。
藏於皮肉下的心臟急促跳動著，蛇主在本能催促下環抱男人。
依然是貼合幾秒後分開的清淺擁吻。
「再一次。」
蛇主舔舔下唇，又湊上去反覆磨蹭輕啄，或許再多來幾次便能知道心臟跳動的頻率和未明的情緒是什麼意思，也或許只是想這麼做，沒有理由。
一次又一次，直到男人脹紅著臉推進牠的索求。
人類的舌尖滑入口腔，偏高的體溫讓入侵帶起的溫度更加顯著，濕熱溫暖、靈活又繾綣的帶動蛇信輕蹭。
分開時的水痕和輕響像訊號一般。
男人的身軀緊緊貼合牠，在他默許下蛇信急切又細緻地重新探索起熟悉的唇舌，奪取內裡所有氧氣和津液。
男人在暈暈呼呼中努力維持呼吸頻率，幾次忍耐不住的喊停也被蛇主捕捉吞食，只餘下破碎地悶哼。
他承受不住張口喘息，蛇主便順著唇角弧線向上舔過一口，又一路向下細密地啜吻頸部，輕咬分明的鎖骨。
紗衣半脫半掛在臂彎，被吻至發軟情動的男人坐在蛇主腰間，雙手環著牠肩頸固定自己。
蛇主人形下的硬挺不比原型粗壯，卻仍凸出衣料彰顯著其存在。
牠輕輕磨蹭腿間的嫩肉，帶起一陣顫慄。
「等、這裡會被聽到的。」
遠處傳來的人聲讓尚未被情慾吞沒的男人抗拒著接下來的發展。
「靈力碰撞會持續一整個晚上，只要你小聲點，他們就不會聽見除了炸裂以外的聲音。」
蛇主按下他後頸，額貼著額磨蹭。
怎麼可能。
庇護的這些煙花和炸裂現象，除了他倆以外誰也看不到、聽不到。
只要有人走上山徑，靠近一些就會聽見親密交合的聲響，只要撥開那片樹叢便能看見他們交疊的身影。
紫紅的雙瞳牢牢禁錮男人的身影，像盯上獵物的捕食者，又像要將人藏入心底般溫柔。
「就只叫給我聽，嗯？」
他們交換一個淺吻作為受蠱惑的起始。
揉搓後頸的指尖順著骨節滑過頸椎，摸索兩側蝴蝶骨的形狀，男人伏在牠肩上，垂著眼隨著緩慢挑逗的勾畫喘息。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撫慰，應該還能忍耐。
像是知道他怎麼想，蛇主低笑著親吻光裸的肩，沿著彎弓似的脊骨指引經過腰窩，在即將陷入臀肉縫隙前的位置打轉。
指甲刮搔的刺激讓習慣性事的身體進入預備承受的狀態，即使還是單純的摩娑，但敏感地帶和露天之下的開放場合讓男人羞窘地想掙扎，被蛇主一口咬在舔至濕漉漉的肩肉上。
「別動。」
刺疼的警告讓懷裡的身體一顫，下意識地繃緊腰腹。
蛇主輕緩地舔咬那圈印痕換來男人的悶哼。
免去干擾的指尖併攏探入股縫，按著尾椎處來回輾弄，偶爾撐開臀肉時會擦過隱秘的穴口，但又毫無侵略意思地錯開回返，任由興奮下分泌的腸液將那小片區域的布料沾染成濕潤深色。
男人的性器悄然挺立，又被困束在衣褲裡，和蛇主的隔著布料相互磨蹭。
「喜歡這樣？」
蛇主在他耳邊嘶啞低語，蛇信順著耳廓的弧線滑入耳道轉了圈。
「腰自己靠過來了。」
「嗯、唔......」
男人蹙著眉，在尾椎處來回摩挲的手指像在理智線上挑弄，試圖讓他開口請求更多更深層的撫慰，不得紓解又持續累積的情動讓他下意識往前貼近，試圖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從另一處獲得快感。
「只摸這裡也會興奮的話，要摸到洩出來為止嗎？」
「不......嗯......」
「不要只摸這邊？」
臀尖猛然被掐了一把讓他不由自主地叫出聲，接著又克制地吞下後續的甜膩咕噥。蛇主時重時輕地揉搓那片敏感的皮肉，逼迫男人忍耐不住墊著足尖，雙腿夾緊蛇主的腰。
「不、是......等嗯——有人來......」
男人的注意力一直分散在這是隨時都有人經過的路邊和是否有人靠近，即使被情慾灼燒著扭腰磨蹭，一聽到遠處逐漸接近的聲音便哆嗦著要牠停下。
「噓──」
蛇主安撫地笑笑，逗弄的動作卻依然不停，甚至揉捏著臀肉去擠壓穴口和尾骨。
「說好只叫給我聽？」
「唔唔、嗯──」
男人喘息連連，又分神在意越發接近的腳步聲，慌亂下只能咬住紗衣衣角試圖堵住越發高亢的呻吟。
性器前端被懲罰性地捏了一把，換來男人陡然拔高的哭哼。
「這裡瑟縮的更厲害了，這麼擔心被聽見嗎？」
「哼嗯......唔、咕嗯......」
即使知道會承受不了，顫抖的下腹仍違背意志地磨蹭蛇主，又因為快感的反饋讓隱忍的聲音更加難耐甜膩。
「別擔心，你可以繼續咬著。」
蛇主親吻咬緊紗衣而閉緊的唇瓣，狡黠地笑著。
遮蓋股間的紗衣長襬被擰成一條卡入臀縫，細碎的鱗片邊緣凸起，來回刮刺過被持續照顧而泛紅的皮肉。
「吃進去了呢。」
牠輕扯出陷入穴肉的部分作為甜膩泣音的交換，又繼續著用手指和紗衣來回摩蹭。
「嗯、唔嗯......」
「太大聲會被聽見喔。」
黏人的折騰在腳步聲靠近時變本加厲，男人維持不住趴伏姿勢仰頭哭哼，被蛇主張口咬住喉頸。
「嗚咕！嗯嗯──」
搭在蛇主肩上的指尖收緊抓出紅痕。
不屬於他們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喂，你有聽見什麼嗎？」
「什麼？」
「好像有個細細的哭聲？嗚嗯嗚嗯的。」
「聽起來應該只是發情的貓？唉，別管了，再不快點慶典就結束了。」
「也是，快走快走。」
腳步聲再次遠去，直到在外頭的人類都離開後，蛇主才鬆口在牙印上安撫地舔吻。
被男人含咬至濕潤的紗衣落在臉上，被牠隨手撥開。
「你看，他們沒有發現呢。」
男人還沒從空白中緩過來，唇邊溢流的津液被蛇主舔去。
他們腹部之間一片濕潤泥濘，男人吐精完的性器軟軟地靠著蛇主。
牠在男人被生理淚水朦朧的目光中，將在臀縫間沾染愛液的指尖放入口中輕抿。
「你好甜。」
蛇的深吻帶上屬於男人自己的味道。
即使人類已經軟如春水，稍微撥弄便靠著自己喘息，但仍在下意識留意是否又有人經過的跡象。
雖然欺負著很有趣，但蛇主更希望男人關注在牠身上。
銀鱗長尾撐開衣褲，蛇主隨手扯下還掛在身上的碎布料，和男人褪下的紗衣一起扔在角落。
即使被護在臂彎裡，仍有些枝葉刷過背脊和手臂，搖晃的景色讓男人只能大致猜出他們在向上爬高，但要說是回秘境的路又不太像。
「這裡就不會有人了。」
被選上的樹枝葉繁盛，唯獨向著村子方向的枝椏有些稀疏，加上山林和本身高度，能遠遠看見村子的廣場正聚集許多人群。
「你也想知道村子在做什麼吧？」
他們在接近頂端的枝岔停駐，那裡剛巧有個弧度，但立足點並不寬裕。
蛇主用長尾捲著主幹，讓男人背靠在懷裡，一足虛踩著枝幹，一足掛在牠臂彎上從而大張著腿。
「嗯？等等，這樣——」
冷涼的夜風從村子颳來更加清晰的人聲，雖然本能知道不可能有人能從村子發現遙遠樹上的他們，但仍有種曝露在目光下的錯覺。
而他正情色又羞恥的張著腿任由蛇主愛撫。
「這麼遠，又有枝葉遮掩，不會有人發現的。」
細長的手指在濕潤後徑拓張起來，男人不得不向後環著蛇主來保持平衡，另一手被蛇主拉著放在重新昂起的性器上揉搓。
還未紓解過的蛇莖偶爾會碰上腿側，提醒著接下來的進展。
「要進去了。」
「嗯——」
男人閉著眼忍耐後穴被撐開的異物感，蛇莖沉沉的壓入，即使已經拓張四指仍吞的有些吃力。
「好熱，你咬的好緊。」
「抱歉、等，嗯哈......」
他繃著腳背，又意識到要放鬆才好吞納，內裡飽經調教的軟肉倒是歡欣著迎接糾纏。
蛇主總喜歡先頂入深處後才開始後撤抽插，男人隨著深入撫摸鼓起的腹部，直到停下後才喘息著和蛇主交換親吻。
前列腺點被來回碾磨，蛇主仗著有尾巴固定毫不客氣地大力抽動，撞得男人難以維持平衡。
不再壓抑也難以控制的呻吟尾音破碎顛簸。
「好可愛。」
蛇主磨蹭男人，看他投入在性事裡時難耐又舒服的表情，忍不住又舔著他下唇尋求親吻。
男人邊哼哼邊乖巧的張嘴接受，溫順的讓蛇主忍不住更使勁的埋入深處。
「停、我嗯——站、站不穩。」
快感帶來的酥麻和單獨支撐體重的雙重作用下讓踩在樹枝的腳有些痙攣，男人不得不抓緊蛇主來確保不會摔下去。
就著深埋的狀態，蛇主強硬將他站立的腳掛到手臂上，在男人的驚叫中兩手各扣住膝彎，迫使他維持大張著腿的姿勢。
「這樣就不會掉下去了。」
親暱的耳語和兇猛的撞擊，男人有些錯亂於完全迴異的感官知覺，但身體完全被掌控，他只能呻吟著接受蛇主帶來的一切。
「啊、活動好像要進入最後環節了。」
蛇主輕聲說道，但懷裡的人類顫抖的厲害，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在村裡點燃起廣場篝火時，搗弄著的蛇莖卡入深處，將大量精水射進溫暖腸道的縫隙。
男人高潮下發洩的精液落在下方的枝葉上。
「要再看一會嗎？」
蛇主抽出肉莖，但另一條又精神飽滿的在穴口磨蹭。
「回、回去......」
男人還在喘息緩神，他看了眼村莊的方向，在蛇主有些失落的眼神中搖頭。
「回去......繼續。」
蛇的眼神重新亮起。
-
即使遊走回來的速度急促匆忙，他被放下時的動作仍相當輕柔。
背部壓著鬆軟的魔獸毛皮，男人腿間卡著蛇尾，而俯撐在身上的蛇正湊近了舔吻。
「勞爾——」
牠親吻眼尾輕聲呼喚，得到男人低聲回應後親暱的舔過鼻尖。
然後再一次念著男人名字索求親暱。
額頭、眼睫、臉頰，一連幾次，受不了黏人呼喚和落不到點上的親吻，男人伸手捧住蛇主的臉，堵上那張還執拗呼喚的唇。
蛇類的牙彎且尖銳，但探入的軟舌仍膽大的貼著牙蹭過齒間，在上顎處打轉閃躲，被蛇信按住舌根糾纏。唇舌吮交的嘖嘖水聲在山洞中迴盪，間或帶上輕哼和急促的喘息，逐漸缺氧的窒息感讓男人想退縮回來，被等待機會的蛇主反過來壓入溫暖口腔深吻。
喉道被長舌撐開掠奪僅剩的氣息，男人抵在牠胸前的手使力想推開一點空間，被蛇主逮住壓在臉側。
指甲刮過掌心，碰上手指後卡入指間交扣，直到十指糾纏一起。
男人的反抗被溫柔壓制，但蛇總算放過口腔讓他得以喘息。
挺起的肉珠被含納入口，連著乳暈一起抿起拉扯，男人顫顫著發出一串甜膩壓抑的吟哦，眼尾暈紅地盯著牠鬆開乳尖後用舌在上頭打轉舔舐。
「勞爾，叫給我聽。」
蛇主趴在他胸前可憐兮兮地提出要求，男人唔了一聲，尚有理智下要他毫不掩飾歡愉有些羞恥，但身上的蛇要不著便開始四處啃咬，咬一口便磨著他撒嬌，逼出聲音後又抓著摸索出來的敏感處不放。
飽滿的胸肉為此添上幾道咬痕，另一側也多了幾圈交錯的牙印，吮出的紅點遍佈肩頸鎖骨，男人胸腔因為急促的呼吸而鼓動，柔韌的腰卻扭出甜美的弧度。
挺立的下身被蛇莖壓著摩蹭，馬眼持續流出情動的清液，將腹部畫出濕潤的水漬。
「勞爾──想進去，讓我進去。」
男人對上紫紅的束瞳，如果更清醒些或許能察覺其中滿載的侵略性，但被情慾和柔軟聲音蠱惑下，他聽話地對腿間兇殘的巨物張開雙腿。
勃發的蛇莖抵上還些微吐出精水的後穴，毫不客氣地一幹到底，男人彈起身體發出無意義的長音，又因為體內的入侵者大肆活動起來而支離破碎。內裡被肉根上的倒鉤拉扯，又被壓進深處沉重的撞在彎曲腸壁上。
「好、快等──嗬呃──」
「勞爾──」
「嗯、什......哈嗯──」
蛇主快又狠戾的反覆抽插熟紅的後穴，軟肉圈著經絡明顯的蛇根貼合吸吮，美好又暖和，讓牠忍不住更加賣力搗弄。
雙手還被限制著無法自己撫慰前端，但堆積在尾椎的酥麻太過強烈，以致於男人在一次深沉的撞擊時釋放出來。
然而蛇並不如之前一樣等他射完。
高潮時倏然絞緊的甬道讓蛇主舒適地喟嘆，蛇根後撤翻出一點軟肉，又趁著高潮的餘韻撞入回去，男人哀鳴著承受襲捲全副神經的酥麻，虛軟的腿有些夾不住腰，而蛇仍不知滿足地在男人每個喘息的空檔索討親吻和回應，得不到便咬著胸口的紅珠舔弄，直到回神的男人哭哼著回答為止。
蛇主放開箝制的雙手改而掐住他癱軟的腰胯向上帶，又繼續往裡頭擠壓，腹部隆起讓姿勢有些辛苦，但下身仍貪婪地咬著蛇莖不讓退出，直到顫慄著收下黏稠的獸精。
男人眼前一片空白，被鬆開的雙手撐在兩側想固定身體，他想停下緩過這波過於漫長的高潮，但蛇主已經對著張合穴口壓入另一根昂然的蛇莖，開啟新一輪的討要。
「哈啊、等──嚶嗯嗯──」
累積的快感來不及舒緩，又被新的折騰帶上高峰，陰莖顫抖著吐出最後一點清淡白液，軟綿綿地隨著律動拍擊腹部。
疲憊，但對方卻不知疲憊。
亢奮的蛇莖接連不斷地發動攻勢，有時還沒發洩完全便急不可待的抽出換上另一根勃發，精水濺撒在身體各處，整個山洞瀰漫著交合的聲響和雄性腥燥的氣味。
蛇交錯輪流著操幹著，精水因為向上的姿勢不好流出，被接連撞入彎折腸道，將無法觸及到的深處填補撐開，被蛇根帶動溢出的則在豔紅的穴口打成一圈黏稠白沫。
「不......行哈啊、肚子好嗯嗯嗯──撐.....」
久違的飽腹感後是內臟被推擠的疼痛，下身又疼又爽讓男人有些錯亂，蛇主仍掐緊他腰胯持續挺進，屬於人身的皮膚逐漸浮現成片蛇鱗，唯有紫紅色束瞳裡的狂亂依舊。
靈活的蛇尾取代雙手捲住他，男人因為越發痛苦而掙扎著想後退，被完全恢復原形的蛇主抵著唇舌深入。
唾液隨著蛇信進入口中，太多了，男人本能地吞下從而獲取呼吸氧氣的空間，和方才不同的液體讓喉道黏糊糊的，以至於他必須重複著吞嚥來試圖擺脫不適感。
許久未進食的胃被逐漸填滿，像被撐至圓滾的腹部和後穴。
「不行、我嗯......太多──哈啊、啊啊──」
卡入深處的蛇莖又一次噴發，男人已經算不出是幾次，過度使用的身體無法跟上高頻率的交媾和釋放，顫抖著達到乾性高潮。
「不、要了呃呃──我、想休嗬、休息──」
「停下，不能再哈啊、進來......咿！」
「嗯哈、肚子好撐......至少、至少讓裡面的流出來......」
胃裡的暖熱極大地緩解了被推擠臟腑的疼痛，卻又拉高了身體敏感度，男人聲音嘶啞的請求短暫休息，而完全恢復的巨大白蛇親暱地磨蹭他臉頰。
然後強硬地將原形下更加鼓脹的蛇莖撞入人類體內。
周遭的靈力被攪動，順著搗弄和精水在下腹凝聚，隆起的肚皮出現奇妙紋路，並一點一點的逐漸清晰發亮。
腹腔內的空間本就不多，靈力凝聚出來的東西只能繼續向上擠壓臟器，瀕臨崩潰邊緣的男人劇烈喘息著，漸趨微弱的呻吟帶上哭腔。
蛇根在掄開了的腸道輾磨時撞上硬核，不像肉壁那樣柔韌的觸感，但男人倒抽一口氣。
內部被圓硬的東西填滿，甚至在靈力作用下持續成形，將沒被侵犯到的腸道也逐一撐開，男人翻著白眼近乎昏厥，又被蛇的親吻替換成窒息般的快感和滿足。
無法再齊根沒入享受暖穴讓蛇主不甚高興，還亢奮的蛇莖退出轉而用尾巴更加抬起男人下身，束瞳直盯著無法合攏的後穴裡瞧。
太滿了，即使重力讓精水和腹內的硬物下壓，但原先不是用來容納的狹窄腸道被撐滿，收縮時隱約能看見淺綠、帶著斑點的圓物卡在熟紅甬道裡。
硬物被推擠著由內向外擠壓至穴口，在縮放到極致時突破軟肉的阻攔落在蛇盤起的尾上。
是顆蛋。
蛋。
蛇盯著看了半晌，又轉回流著眼淚顫抖的男人身上。
他的肚子還鼓脹著。
男人被仰面放倒在獸毛軟墊上，蛇繞著遊走半圈，從後方撐起他的上身。
「嗬呃、嗯......」
男人艱難地調整身體，只要一挪動體內的東西便會跟著瑟縮的軟肉碾磨腸道，他曲起雙腿維持張開的姿勢，精水和愛液混合的液體小汩小汩淌出，將下身靠著的獸皮打濕。
鼓脹至近乎撕裂的腹部讓他恐懼，而蛇主恢復完全的蛇身後便不再呼喚和回應他，就像最初那場暴虐的性事一樣，不管不顧的專注索討溫暖和交合。雖然不知道牠為什麼突然鬆開，但他得趁著這個空檔把裡頭的東西弄出來。
「疼、唔呃——」
男人靠著盤起的蛇尾喘息，下腹使力將硬物一點一點壓向穴口，雖然頗有成效，但斷續的收縮讓硬核不斷反覆刮過敏感黏膜，和蛇莖迴異的不規則凹凸使內裡顫慄酥麻。
像由自己控制速度和深度的自慰。
「啊......嗯......」
男人用手指撫摸泥濘的後穴口，盡量撐開好順利推出硬物，偶爾因為濕滑戳刺在翻出的肉花上而顫抖忍耐電流似的快感。
蛇幾次在人類抽搐高潮時磨蹭臉頰喚回他的意識。
「哈啊、哈啊......嗯──」
男人冒著汗，兩手抱著膝彎粗喘。剛剛已經可以看見淺綠色的什麼隨著呼吸縮回裡頭，只差一點，再一下，就能──他深呼吸，仰起頭使力。
然後在束瞳中看見自己疲憊又情色，宛如發情雌獸的媚態。
映射出的人影瞪大眼睛。
「等，不要、看我嗯呃呃——.」
太過衝擊的景象讓他一個激靈，失聲哀鳴的同時下身哆嗦著吐出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淺綠圓球。
蛇用吻部按壓男人逐漸消下的腹部，迫使裡頭殘餘的卵和液體繼續擠出甬道，男人失神地吐著舌尖呻吟，飽經調教的身體不斷高潮，最終綿軟著躺倒在濕淋淋的獸皮上。
乾淨了。
牠的。
還是牠的。
長尾隨意地掃開男人腿間的蛋，任由它們沾上毛屑灰泥滾落到山洞角落，蛇捲著男人將他翻身跪趴在毛皮上，等待許久的獸莖重新深入還在高潮抽搐的人類體內。
剛生產完的後穴劇烈收縮，像在渴求著填補內裡的空蕩，蛇滿足地就著背入的姿勢抽插，臀肉隨著撞擊通紅一片，另一根無法入內的蛇莖隨著動作擦過臀縫，在滑膩的背脊上來回磨蹭。
「啊嗯......哈啊......」
男人放聲呻吟著，腦袋像是灌滿漿糊般無法思考，全身上下的筋骨皮肉都在哀鳴著尋求休息。
然而快感還是持續地湧入進來，不管男人的意願如何，調教至高敏感的身體仍貪婪地對侵入的蛇莖百般討好。
「——」
男人臉埋在毛皮裡無聲地高潮，身體無力的抽動兩下，又被亢奮的蛇貫穿帶動。
即使不再回應，蛇依然會在男人即將昏睡過去時用吻部推著喚醒他，又在得到回應後繼續單調猛烈的交合。
人類綿軟的咕噥一次比一次微小，最終高潮來臨時不再是一片空白。
黑暗帶來短暫的平靜。
蛇在失去意識後仍持續地纏著尋求反應，直到發洩幾次後發現人類一動也不動的趴著，才放棄地捲著男人滑入不遠處的藥泉。
-
日夜對山洞內持久的交媾來說毫無意義。
能夠安穩睡眠的時間不長，男人睜眼時看見山洞在搖晃。
不，是他在被搖晃。
藥泉水洗過的皮膚又濺灑上新的獸精，身體仍維持昏睡前那樣趴伏的姿勢，作為替代的臀縫和腿間被磨至嫩紅。蛇在發現人類清醒後歡欣著分開他的腿，再次撞入瑟縮的後徑。
疼痛讓男人蜷起身體哀號，又被蛇尾壓平上身。
「不、啊啊......等一、下昂嗯——」
「我嗬呃......好疼......」
對獸類來說前戲毫無意義，會這麼做只是為了勾起人類的興致。恢復原型的蛇慾望單純而執著，在人類清醒時不斷進入和射精，直到灌滿內裡或他承受不住昏厥為止。
「不是、說嗯——疼的話跟、跟你說嗬呃——」
「騙咕嗯......騙人......」
男人微小的掙扎和示弱沒有得到回應，蛇等待他清醒的期間忍耐許久，幾乎是抓緊著每分每秒反覆著索要。
「嗚......停下、停......」
靠著藥泉勉強恢復的體力再次被榨乾，男人將臉埋在緊抱的魔獸毛皮裡，尾椎處傳來的酥麻一次比一次強烈，蛇用下顎磨蹭他臉頰尋求被毛皮遮掩的反應，而依然亢奮的蛇根反覆沖擊著黏膜，直到腸道被濁液填補。
男人的性器綿軟地垂在雙腿間，過度超支讓他無法透過射精紓解，做為替代，後穴已無數次痙攣著達到乾性高潮。
他無神地望著遠處魔獸毛皮上的紋路。
──黑色。
又灌進來了。
──條紋的。
好深。
──濕透了。
好脹。
要被填滿了。
僅存的理智隨著仍然沉重的撞擊逐漸遠去，靈力再次流動匯聚，男人細小呻吟著，腰胯吃力地跟著蛇的頻率擺動，直到腹部充盈至無法動彈。
第二次孕育的時間更長了，體內力量被緩慢抽取讓男人近乎虛脫，而壓著他的蛇還較勁般的爭搶地盤，成型的卵被粗長蛇莖推著往深處去，又被接連形成的卵推擠回來，男人單手摀著腹部哆嗦著承受難耐痛苦的佔據過程。
直到人類的痛呼越發微弱，蛇才放棄撤出，改以長尾捲著腹部推擠。
好撐。
好痛。
要出來了。
男人跪趴著勉強撐起身體，靠著蛇尾擠壓和僅存的力氣推出一顆顆蛇卵，又因此顫抖著迎來足以摧毀意志的酥麻浪潮。
出來了。
好舒服。
那裡又、壓到──
噢。
一、直。
停不下來。
靈力在連續孕育中消耗一空，求生本能促使他尋求蛇體液內的靈力艱難地補充恢復，男人仰頭親吻探過來的蛇，像孩子般吸吮柔軟濕潤的蛇信。
享受人類主動的蛇用長尾圈起男人，如他所願的將帶著催情因子的唾液哺餵給他。
暖意從胃裡蔓延開來。
會壞掉。
要壞掉了。
蛇信壓著溫順的舌探進喉道深處，將更多的黏稠液體渡入進去。
已經、不想思考了。
蛇重新壓上牠的雌獸，開始新一輪的交媾。
漫長的惡性循環。
失去理智的人類環著蛇頸主動討要含有靈力的唾液和精水，又因求歡的舉動刺激蛇的慾望而被壓著分開雙腿進入。
不斷重複醒來、交媾、昏睡的輪迴。
而所有昏睡和清醒的時間都在蛇的周遭。
白蛇修長的身軀將獵物纏捲起來，但就算不這麼做，歷經一周的交合孕育，筋疲力盡的男人也無法逃脫。獸莖擠入痠軟的甬道，緩慢確實地撞擊腸道彎處，礙於纏繞限制身體移動，半昏厥的男人幾乎是被囚在原地隨著力道震顫。
靈力在幾天的累積下勉強孕育出第三輪的卵，蛇磨蹭著退出鼓脹腹部，讓人類靠在尾巴圈出的空間裡哆嗦著生產。
無法合攏的雙腿和後穴已經能輕易吞吐出蛇卵，相對小顆的卵咕溜溜的順著凌亂糾結的獸皮毯，和先前產下的卵碰在一起。
細小清脆的撞擊聲被重新響起的呻吟掩蓋。
-
饜足的蛇結束了長達數天的狂亂。
外面的天色還朦朧著，約略是初陽升起不久的清晨時分。牠通常是這時侯醒來，在微光中環抱溫暖的人類磨蹭，直到外頭回升至舒適溫度後，再捲著還未清醒的男人一塊去古木曬太陽。
若是前一天有親密行為，人類會因為疲倦不自覺抱著牠的尾巴繼續補眠。
就像現......在——
男人伏在蛇的下腹叼著獸莖，直到被觸碰臉頰才呆愣地抬頭與牠對視。
泛白的唇仍貼在精孔上小力吸吮。
乖順又情色。
蛇主尾尖不自覺連續敲擊地面緩解眼前的衝擊，又因為人類開始吞吐的求歡舉動被刺激著頂入喉嚨深處直到釋放。
突如其來的射精讓口鼻間嗆溢出精水，男人緩慢喘息著吐出蛇莖，喉頭滾動吞下嘴裡的精液，又低下頭小口小口舔食莖身上殘餘的部分。
蛇主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身上遍布纏繞出的瘀傷、乾涸的精漬和各種角度的咬痕齒印。
「勞爾......」
男人看著伸來的手，主動湊上去含住指尖。
蛇主慌張又心疼地抱起人滑入藥泉，小心翼翼地清洗臉和身上的痕跡，但除了被碰到敏感處時會停下來喘息，人類仍微弱執著的索討親吻。
蛇不知所措的環著，直到得不到回應的男人歪頭昏睡過去。
發情期的記憶逐漸清晰。
他說了疼。
還哭著讓牠停下。
而牠選擇哺餵帶著催情因子的唾液，讓他不得不繼續沉淪和渴求。
還一連索要了那麼久。
人類靈力低落只能維持基本生理運作，雖然可以靠外來補充，但本源還是得靠時間慢慢恢復，牠再怎麼提供靈力也只是讓他勉強活動起來。
然後繼續討要身體承受不了的歡愛。
蛇主找來男人日常食用的奶湯一點一點餵進他口中。說是奶，其實是某種植株的汁液拌入藥泉做成的，平常喝著只是攝取裡頭相對柔和的靈力溫養身體，但看著連昏睡都不安穩的人類，牠得找點什麼更營養的食物。
…...還要替換掉整個洞穴裡髒汙糾結的魔獸毛皮。
蛇環視一圈後在角落發現混雜自己和人類靈力的淺綠色球卵。
很多，一顆顆散落在邊緣犄角。
記憶中男人邊啜泣顫抖邊排卵的模樣讓下腹一緊，蛇主晃了晃頭，將會引發罪惡的景象藏回心裡。
看在他的份上。
牠咧開嘴威嚇一堆還未孵化的蛇卵。
暫時不管你們。
-
蛇主第一次為食物發愁。
獸類向來生食，蛇的進食方式也是絞殺獵物後直接吞下，牠之前嫌吞毛皮黏喉嚨不舒服，化出半人身後還自學剝皮去毛提高飲食品質。
——但也就僅此而已。
盯著眼前瑟瑟發抖的魔獸們，蛇瞇著眼沉思。
這麼大隻，肉質太糙了。
這個小隻，但是骨頭太多不好啃。
這隻體味太重了。
這隻肥瘦剛好，正是好吃的時候。
蛇主撩起那隻哀鳴掙扎的鳥型魔獸打算帶回去，卻又想起牠根本不懂煮食，就算擰碎骨肉，男人多半也不會接受生肉全餐。
更何況這是好吃沒錯，但不知道算不算營養。
果然還是算了。
蛇主陰鬱地將鳥型魔獸去骨脫毛吞掉，扔下一眾死裡逃生的魔獸離開。
牠在看見村子冉冉升起的炊煙時，想起那本在市集裡沒買回的食譜。
牠不認字，也不懂人類煮食的步驟和器具，但仔細想想，人類的照顧果然還是人類自己最懂吧？
蛇在通往村子的小徑邊化出人形，今天沒有市集，路上相對冷清不少，但還是有不少遠道而來等待隔日開市的旅人，要悄悄混進村子裡並不困難。
越靠近村子，看見的人更多了。
就這麼隨便綁一個人類回去？
田裡的人們接連打了噴嚏，疑惑這大熱天怎麼會有種冷颼颼的感覺。
不，萬一這些人類比牠還糟糕就麻煩了。
蛇撇開眼，覺得至少要找會煮的人類。
抱著竹籃和食物的婦女經過，蛇看著她們手上的飯糰飽滿厚實，隱約可見內裡豐富的菜料。
看上去吃飽沒有問題，至於口味......沒吃過看不出好壞，但這麼大個想來不會細緻到哪去。
既然要找會煮的，那也要煮的好吃又營養才行。
無意間不斷提高條件的蛇最終在偏僻木屋前看見正在煮食的青年。
他手裡那鍋雞湯散發著誘人的味道。
-
蛇主離開前擔心人類昏睡間蹭開毛被著涼，便從源頭引來溫度更高的藥泉水到池子，讓山洞維持在溫暖舒適的溫度。只是蜷縮在毛皮堆上的人類沒動，周邊散落的蛇卵倒是搖晃起來。
蚯蚓似的小蛇咬破卵殼探出頭，周身鱗片還有些透明，牠晃了晃想出去，但大半個身體還在卵裡頭，這一搖直接摔在泥地上。
小蛇痛的冒出兩泡眼淚，轉頭看見一樣跌在地上撞茫的兄弟姐妹們後又覺得好多了。
痛都是比較出來的，牠們肯定更痛。
蛇主雖然不打算管這些蛋，但基於人類可能會走到這片地方而把底下的獸毛皮也換新了，小蛇在乾燥厚實的毛皮上扭動，開始探索起廣大新鮮的世界──只是這批兄弟姊妹有點多，小蛇遊走的速度又不快，幾乎每隔一小段距離就會碰上，容易不小心就纏成一團。
牠們在藥池邊打轉，以池子冒出的氤氳得出自己薄嫩的鱗片還不能承受裡頭溫度，於是又向著反方向去。
這裡的毛毯更多更厚，爬起來有點困難，小蛇們玩鬧著比拚速度，以頂端為目標費力爬行──直到第一隻小蛇撞上溫暖的牆。
手背被不輕不重碰撞，昏睡中的男人眼皮微顫，最終因為困倦沒有醒來。
小蛇們逐漸聚集，好奇地湊近睡得不甚安穩的人類。
蛇主生於無形靈力，身體是意識凝化出來的產物，和擁有血緣連結的生命肉體有所區別，但與人類交合誕生的孩子意外擁有實質上的肉身。
是會累和飢餓，並與其他生命產生關係的存在。
血脈同源讓牠們得以分辨周遭的兄弟姐妹，同樣也讓牠們認出孕育自己的個體。
唯一與他們擁有同樣血緣的生命。
『界格感覺......是麻麻！』
『窩悶找到麻麻惹！』
雖然破殼時人類不在旁邊，但人類看起來好累好睏，一定是撐不住了才沒有看著牠們出生。
因為麻麻絕對是世界上最棒的麻麻。
在大冒險中發現寶藏，小蛇們興奮地將自己捲起來彈簧似地蹦跳，鬧過一陣後累了，又磨蹭地湊近毫無知覺的男人。
一隻膽大的小蛇輕輕碰觸攤開的手心，男人睡夢間蹙起眉頭，任由小蛇鑽入手中。
『麻麻的手素溫噠。』
牠從指間探出一小點吻部，小聲地和其他兄弟姐妹傳達情報。
『溫溫！』
『窩也要摸摸。』
『我要趴在麻麻肚肚上，暖暖噠不准搶！』
第一隻破殼的強壯小蛇在男人溫暖的腹部盤起趴好，雷打不動地閉上眼睛。
『窩也累惹。』
『窩想和麻麻一起睡。』
『窩耶素。』
小蛇們一湧而上，鑽入男人雙臂間的縫隙、柔軟的髮間，或是纏繞在手腕上，每個溫暖或適合捲起的地方都窩了一條或多條小蛇。
牠們才出生沒多久，重量不沉，男人只因為搔癢而掙動一下，之後便由著牠們在身上遊走尋找位置。
動作最慢的小蛇辛苦繞了半天仍找不著地方，只好委屈巴巴地窩在男人臉側毛毯上。
『窩還是有麻麻愛的孩子。』
小蛇哭嘰嘰的碰碰臉頰自我安慰，男人感覺有東西在撒嬌磨蹭，無意識地湊過去親吻。
小蛇被一下親在額頭，呆滯半晌後興奮到想把自己打成蝴蝶結。
素麻麻的親親！本小蛇是幸運小蛇！
幸福冒泡的小蛇感受著周邊羨慕的目光，心滿意足地睡去。
-
蛇主指揮身後的青年將帶來的料理放上祭台。
「我家在更深處，你不好到，以後做好餐點就送到這祭台上，我自然會來收。」
「好的。」
青年將手中仍散發熱氣的湯鍋放上祭台，又把背著的碗杓器具用布包好放在方便提拿的竹籃裡。
青年的動作算是俐落，但蛇主仍覺得太慢。
牠隱秘又不耐地捏著祭台旁小樹的葉片發洩。
「尊夫人身體還好嗎？」
「......還好。」
蛇主不小心被戳到痛處，煩躁地想用尾巴拍地面發洩。
青年是個廚師，為了研究菜色四處旅行，這陣子才到村子裡暫居，蛇下了簡單的催眠暗示要他幫忙煮營養餐，並讓他自己編造身分理由合理化送餐的事情。
於是對方將牠當作住在深山老林裡頭，妻子剛生產完需要照護卻苦無經驗的獵人。
只要蛇不暴露非人的身分，這聽起來相當正常，牠唯一得注意的是保持友善良好的對談來維繫關係。
「剛生產完身子弱，多半得少量多餐，這鍋雞湯您先帶回去，下午我再煮點什麼帶來......我也是第一次煮這種營養餐，如果夫人吃著有什麼想法可以跟我說。」
「知道了。」
「那我就先回去準備......啊，尊夫人有什麼忌口的嗎？」
青年臨走前又殺了一記回馬槍。
「忌口？」
牠並不知道男人吃或不吃什麼，在秘境裡生理消耗和環境溫養剛好達到平衡，往常牠拌奶湯給他也只是讓靈力吸收速度不快的男人能更好被溫養。
說到底，男人從開始便沒有對餐食表達過任何意見，也沒從牠這邊得到奶湯以外的食物。
蛇有點心虛地送走青年，確認他離開後才恢復蛇形直奔秘境。
出來的時間意外的長，牠擔心男人睡不安穩或出什麼事情，人類現在身體虛弱，容不得任何閃失。
——然後牠一臉懵的看見男人被密密麻麻的幼蛇纏繞淹沒。
小蛇？哪來的小蛇？怎麼進來秘境的？
除非——
蛇主以近乎滑行的高速遊到被牠隨意扔蛋的邊緣獸皮區。
那裡有成堆破碎的殼。
牠混亂地來回掃視數次做確認，雖然毛皮上還是有些個頭還小的卵沒孵化，但多半都已經是空殼。
明明最快的魔獸蛋都得過個幾天才有動靜，怎麼自家的就一夕間孵化？而且成功率還頗高，除了第三輪營養不良的卵，前兩輪的基本都孵出來了。
男人生理上不具備生育條件，突如其來生下一堆蛇卵已經夠驚嚇了，牠還想著在人類醒來前把蛋藏起來，等真的有孵化再看著辦的。
…...等等，人類一般是一次一胎吧？
即使粗略看去這裡至少得有十幾條小蛇，人類能承受住自己生下一窩蛇嗎？會不會嚇昏？還是會就此不理牠？自己會變孤家寡蛇？
被腦內風暴颳到放棄思考，此時此刻唯有一件事情蛇主非常清楚。
大蛇陰惻惻地盯著睡到翻肚的軟綿小蛇們，冷酷無情地釋放威嚇。
當最後一隻遲鈍的小蛇被嚇到彈跳起來和兄弟姐妹一起瑟瑟發抖時，牠威嚴無比的用尾巴拍地。
「走開！那是我的位置！」
這是生命中第一次受到威脅。
比破殼時發現外面還有牆更可怕。
小蛇們本能地聚集起來，試圖用數量讓眼前的大傢伙知道牠們不好惹，但很快便發現身型差距太多了。
大傢伙蛇尾拍擊地面時，整個山洞都在震動。
小蛇開始猶豫退縮，毛骨悚然的威嚇讓椎骨都在顫抖，但人類仍然昏睡著，就在牠們身後。
不能退，退了麻麻怎麼辦？
牠們這麼小，大傢伙不會想吃，但麻麻軟軟溫溫的，看起來就很好吃，牠們退開了大傢伙一定會去吃麻麻的。
牠們是堅強的小蛇，牠們要保護麻麻。
牠們很凶！
心理建設完畢的小蛇重新盤據起來，昂頸發出此起彼落的嘶嘶聲。
憋過來！
窩悶很凶嗷！
會咬——尼咕──噠！
然後牠們聽到對面的大傢伙也嘶了一聲。
蛇主盯著鱗都沒長硬的幼崽，牠們正群聚在一起脅迫牠離開，但這奶聲奶氣尾音還在抖的嘶嘶聲是怎麼回事？嘶到一半還打嗝？
牠嗤笑一聲，發出相同的脅迫聲懟回去。
小蛇們懵了，大傢伙也會嘶嘶？
這麼說來，總覺得大傢伙身上傳來很熟悉的感覺。
蛇主與牠們沒有血緣相連，但作為另一個靈力提供者，在雄厚氣息籠罩下，小蛇們終於模糊的意識到眼前這個大傢伙應該是自己的生父。
「滾開。」
大蛇咧牙，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蛇總該明白什麼叫實力上的差距了吧。
剛認出身份又被嚇到集體抱著發抖，幼崽們陷入家庭關係認知混亂的狀態。
拔拔超凶！
拔拔為什麼要威脅牠們？
難道拔拔要欺負麻麻？
麻麻都這麼累了還要欺負他？
「臭爬爬不准欺負麻麻......窩、窩會保護麻麻噠！」
幸運小蛇氣勢洶洶，對上掃來的目光時嚇嗝了一下，但牠仍堅定的撐起身體。
「爬爬不要搭麻麻！」
「爬爬要打麻麻！」
「爬爬壞！」
內容越傳越離譜，蛇主瞪著小蛇不明白牠怎麼就要打人了，牠還擔心這群蛇壓傷牠的人類好嗎。
牠受不了的低吼讓小蛇們閃開，但小蛇們哭唧唧的用全身力氣拒絕退讓。
「唔......」
在成串單調的大小嘶嘶中，人類的咕噥聲顯得微弱無力。
小蛇們一天內體驗到威脅和飛翔的感覺。
牠們全部被掃出山洞。
-
蛇主如願以償環抱住人類，盤著蛇尾讓他能靠在尾圈裡的空隙。
「勞爾？」
男人掙動一下又恢復平靜，眼下的烏青顯示身體的主人仍在亟需休息的狀態。
能睡著表示身體在恢復，但營養不足會拖累復原速度和狀態，即使心疼還是得讓男人起來喝湯。
「醒醒。」
蛇環著人類輕輕推搖。
「吃點東西再睡。」
被接連吵醒的男人低低嗯了聲，蛇主等了一會，看著人類眼睫微顫覺得應該醒了，便用湯匙舀了湯，怕燙口，又先吹了吹才小心地餵進去。
男人溫順地吞嚥湯汁。
如果是正常狀態下，這樣投餵好像也不錯。
蛇主一杓接一杓餵食，看人類小口吞下又乖乖張嘴，唇邊因為油漬水亮亮的。
一碗湯很快餵完，青年交代過大部分營養還是在肉裡，能吃下去就盡量吃。雖然遲疑男人現在不清醒下是否能食用，蛇仍挑揀出湯鍋裡頭燉至香軟的雞肉嘗試著餵進去。
已經習慣入口的都是流質，又在昏昏欲睡的狀態，男人慣性地直接吞嚥，又因此被噎住而嗆咳著吐出來。
蛇主用尾尖輕拍協助他平復喘息，確認他都吐乾淨了才猶豫著把碗裡雞肉碾成碎塊再餵一次。
男人蹙起眉頭，依然吞嚥不下的肉沒再吐出來，而是推到頰邊含著。
——含著是什麼意思？
蛇主已經做好他吞不下的心理準備，一手抵在唇邊等他吐出來，但人類一直沒有動靜，牠不得以只好伸指進去挖。
男人雖然不太清醒，但相當熟練地含住探入的指尖舔拭。
不是，牠不要這個。
蛇主在干擾下摸索著把完好無缺的肉塊清出來，嘴邊掛著銀絲的男人在牠抽出時咬了指尖。
蛇被撩的起火，又心疼他滿身傷痕，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投餵上。
最後是碾碎了肉，和湯一起弄成半流質的糊糊才吞下去，但嘗試過程中男人幾次睡著又被蛇主搖醒，勉強吃幾口後便把臉埋進蛇的胸前怎麼搖都不回應。
原來睡不飽的人類會撒嬌。
蛇主萌的心肝顫，抱緊耍賴的人類平復心臟跳動的速度。
牠假裝自己沒注意到那群偷偷摸摸爬回來的幼崽。
這群愚蠢的小蛇似乎弄明白牠沒有攻擊人類的意思，但依然執著地徘徊在附近，自以為隱秘地看著這邊。
咕嚕嚕嚕——
破殼至今還未得到哺餵的小蛇渴望又畏懼地看著大蛇。
牠身邊的湯鍋還有一半多的份量。
這群小渾球。
在小蛇開始對鍋裡探頭探腦時，蛇主終於忍不住用尾尖拍擊地面警告。
「不准吃！」
牠嘶嘶斥喝，幼崽黑豆般的小眼睛開始擠出水泡。
拔拔生氣惹。
因為牠們剛剛不乖和拔拔對嘶。
可素牠們米有認出拔拔是拔拔呀。
「也不准哭！」
蛇主開始想念以前只有人類和牠的時光。
偶爾欺負人類到哭出來會讓牠興奮，但一群邊嚶嚶邊打嗝的小蛇？牠只想全部撈起來扔出秘境。
基於護食的本能，把人類從懷中扒出來繼續投餵時，蛇主仍分神留意那群幼崽的動向。
——然而牠想多了。
小蛇們這次相當聽話的不再盯著鍋裡，只又餓又委屈地咬著尾巴蜷成球滾來滾去。
牠們餓，但牠們也怕拔拔。
還有那看起來是麻麻的食物。
好蛇蛇不能搶人類的食物。
…...這群傻到不行又軟綿綿的東西，真的是牠的後代？稱霸這片大地的牠的後代？
「很餓？」
大蛇居高臨下的盯著蛇球，即使因為背光看著依然兇狠，但語調難得溫和近人。
溫柔到小蛇們都驚呆了，只顧著大力點頭。
然後牠們被接連掃進湯鍋，每隻蛇都是懵的。
湯已經不燙了，作為溫養的補湯也不算油膩，但這依然是鍋湯。
「餓了就吃乾淨。」
大蛇環著吃飽的人類擺尾遊向外頭的古木。
「有用的傢伙才值得留下。」
被遺留在在湯鍋裡的小蛇鬆開尾巴，疑惑地交頭接耳。
「拔拔這是說窩悶可以留下？」
「拔拔是說，窩悶要有用。」
「先憋管拔拔惹，最下面的球球兄弟好像要噗行惹，快把湯喝完啾啾牠。」
牠們合力將整個鍋的湯水舔了乾淨，就像新的一樣。
拔拔交代的任務完成！
「可是拔拔說要有用才可以待在這裡，那窩悶要怎麼繼續有用？」
「幫麻麻吃掉太多的飯飯？」
「在有飯飯之前呢？」
蛇球們滿身雞湯的香氣，咬著自己油潤的尾巴思考起來。
-
全身骨骼肌肉都在痠痛。
除此之外還有睡太久導致的身體僵硬，男人低哼著醒來，用手按著眼睛緩解突然見光的模糊視力。
「你醒了。」
蛇主環抱著他，長尾邊撥弄泉水澆淋在人類身上。
「你先別動，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對......他怎麼了？記得回來秘境之後蛇變得又黏又強勢，所以他們做......了——
蛇主看著男人突然泛紅又逐漸無奈的表情，心虛地幫他按揉腰間。
「你說你沒有發情期。」
虧他還擔心發情期下的蛇會把他當警戒對象殺掉，結果是另一種死法？而且他第一次看到蛇的原型就是在這種時候？
「我沒經歷過。」
「......你還說會疼要跟你說。」
人類控訴，就算現在身體完好只剩下痠疼，但記憶中仍殘留臟腑被推擠的恐懼。雖然後期印象有點模糊，但從他失去意識前還被壓著深入，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我很抱歉。」
蛇主討好地磨蹭人類臉頰，那天晚上人類特別可愛，但牠沒想過軟噥的回應會讓牠這麼興奮，甚至有點難控制住理智。
「好吧。」
「你不生氣？」
「......生氣了。」
男人嘆息，蛇都態度良好的認錯在先，事情也都結束了，他還能氣什麼？
「我覺得泡得差不多了。」
「不，你再多泡一下吧。」
蛇搖頭回絕，有些遲疑地提議。
「......泡太久沒有用的。」
「這也是個問題，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
蛇主小心地打量人類表情，然後牠挪開了擋住視線的蛇尾。
男人直面對上一堆激動的黑豆豆眼。
「這是......什麼？」
他錯愕。
「一群小混蛋。」
蛇主按著額頭，感覺腦袋又一抽一抽地疼。
咿！是會動的麻麻！
麻麻在看窩悶！
頂著果實和食具的小蛇興奮到快暈過去，牠們發自內心，滿懷喜悅地朝著男人張嘴。
「啾！」
-
面對眾多黑豆眼的凝視，男人手足無措地躲到蛇主身後試圖冷靜，他張嘴又閉上，最後只勉強擠出完全不搭嘎的問題。
「蛇的叫聲是啾？」
「不是，那是牠們太激動咬到舌頭。」
蛇主飛快的否決。
男人探出頭，一看見人類小蛇又開始啾啾叫個不停。
「......真的不是啾？」
蛇主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小蛇，牠小時候的叫聲明明是唧，啾是什麼東西？鳥嗎？
察覺小蛇全心全意地親近和善意，男人遲疑地伸手戳了戳靠最近的小蛇臉頰。
「啾嗝！」
小蛇應聲倒地。
然後更多小蛇暴動般湧上來，紛紛往他的手上蹭，蹭到了就一邊啾啾叫一邊躺倒。
「你的......孩子們滿活潑的。」
幼年小蛇的頭比較大，身體細長，躺倒之後得扭動身體才能努力撐起來，但躺地的小蛇一多，扭動的空間明顯不足，導致小蛇們交纏在一起。
打結了。
男人徹底沒了脾氣，靠著蛇主緩慢移動到池邊幫小蛇們解開。
「也是你的。」
蛇主適時地替他補充資訊。
「生了三輪。」
「三、三輪？」
先不說他不具備孕育的器官，三輪是怎樣的生育率？一天一胎嗎？
「是你和我的靈力混雜出來的孩子，你忘掉了嗎？」
牠輕輕揉捏著下腹。
「這裡鼓的好撐，你一邊哭一邊使勁扭腰——」
「夠了，我知道了。」
男人掩面制止牠繼續敘述下去，小蛇還睜著純潔的小眼睛聽他們說話呢。
「所以總共有多少......孩子？」
「這邊是前兩輪的蛋，我沒認真算過，大概十幾二十隻吧。」
蛇指向反覆磨蹭倒地打結又被解開，玩得不亦樂乎的小蛇。
「第三輪先天營養不足，目前還沒孵出來。」
人類最後被放回獸毛上，一臉空白地接受一覺醒來後妻兒環繞，還有孩子還沒孵化的事實。
他讓蛇主把剩下還沒孵化的蛋拿來，打算靠自己體溫孵化。
「你會好好拿過來的，對吧？」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蛇舉起尾巴，一副要把角落的蛇卵拿來打彈珠的樣子。
「當然。」
蛇主飛快地用手撈起蛋，通通塞入男人懷中。
小蛇們遵循要做隻有用的蛇蛇的約定，一批主動處理山洞內的清潔，另一批則從山裡搜刮來各種果實當零嘴供奉上來，雖然對蛇主奴役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頗有微詞，但蛇主堅定表示牠們蛇族一出生便已經有狩獵本能，這點小事根本無須擔心。
小蛇也紛紛表示牠們超凶，一張口就一定能咬回樹上的果實。
男人頂著蛇主想把吃素的小蛇掃飛的眼神，微笑地摸頭誇獎。
有麻麻的孩子像個寶。
拔拔也不敢凶窩悶惹！
蛋蛋也快孵化惹，窩悶要有迪迪咩咩惹！
晚餐出現時男人疑惑地看著明顯是人類手筆的餐食，還有什麼是他昏睡期間發生而他還不知道的？
「只是個簡單的催眠暗示而已。」
蛇主再三保證不會傷害幫忙煮飯的青年廚子，然後抱著男人提出疑惑。
「勞爾，他說多喝鮮魚湯攝取蛋白質，有助於乳汁分泌......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被手裡的魚湯嗆到。
要怎麼回答？人類會哺乳，但蛇不會？
萬一他解釋了，蛇說要餵奶怎麼辦？
男人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把手上的魚湯喝完，端正的放到旁邊。
「他，他還說了什麼？」
「要是脹奶的話會很痛，用手按摩胸口可以緩解，奶水也會比較好出來。」
蛇的目光隨著男人落在平坦的胸前，人類臉色幾次變化，最後堅定地搖頭。
「沒有這種事情。」
男人把用紗衣包著的蛇卵抱起來擋住蛇的視線，維持聲調平靜。先不說他本來就不會分泌乳汁，真要讓蛇主上手摸，稍微有個擦槍走火他可受不了。
「真的？」
蛇主還想進一步問，便看見眼前那包東西動了動。
動了動？
「怎麼了？」
男人等了半天也沒聽見眼前的蛇繼續糾纏，他疑惑地放下手上的紗衣。
然後看到新的黑豆豆眼眨巴眨巴。
-
青年站在祭台前將新的料理放上，又細心包好避免落葉掉進去。
這樣的差事已經維持半年有餘，他也從照養身體的營養餐變成調配大鍋飯，獵戶大哥後來不常出現，都是他的孩子們來取的，順道把作為食材和酬勞的魔獸送給他。
來來去去，青年至少見過十多個孩子。
「阿亞亞，飯飯呢？」
看，這就來了。
青年笑著將餐食交給成群結隊的小蛇，牠們熟練的分成兩隊，一隊帶著食物回去，另一隊幫忙扛著食材去青年家裡。
「這次少了人？」
「小十三、小十四路上看到受傷的女孩子，幫忙去採藥草了。」
帶隊的小蛇奶聲奶氣地回應。
「最近魔獸好多，要小心。」
「這樣啊，我知道了。」
青年被簇擁著回到獨棟木屋，小蛇們道別後歡快地穿過籬笆從旁邊的樹叢遊走。
今天的魔獸肉也很新鮮呢。
青年哼著小曲處理食材，聽見門吱呀打開的聲音。
「妳回來了，今天有些晚呢。」
「嗯，最近有點難抓到獵物，多待了一下結果被抓傷還放跑了。」
女孩皺著眉頭拿了放在門邊的醫療箱開始包扎傷口。
「還好附近有藥草，我就先在河邊處理過了。」
「那個藥草該不會是這幾個月村裡盛傳的恩賜？」
青年替她整理刀具和狩獵裝束，隨口提到村子裡的傳聞。
「蛇主的恩賜？我覺得這過度崇敬了，牠以前從來沒有特別幫助人類......亞倫，你怎麼每天都要煮這麼多食物？送去給村裡共同照顧的孩子？」
女孩看著流理臺上的魔獸，有些遲疑地提出疑問。她是支持青年練習手藝，但這些量真的多到有些誇張。
還有這些魔獸是怎麼來的？平常她以為是青年和村裡其他獵戶買的，但這陣子其他獵戶的收穫可能還沒她好，應該不會有這麼多能買才對。
「啊、抱歉我一直沒和你提起，半年前有個住在山裡的獵戶大哥委託我做營養餐給他剛生育的妻子，後來大概是人口多，所以改成煮大鍋飯。這些都是孩子們拿來的。」
「山裡的獵戶？這裡不會有人住在山裡的。」
女孩停下手中的動作。
「山是蛇主的領地，不會有人敢冒著大不諱住在山裡的。」
「但是他們的確住在山裡，獵戶家的孩子們也這麼說的。」
「孩子們......那就更奇怪了，如果他們真的在山裡的話，我為什麼一次也沒見過呢？」
作為長年在山裡走跳的獵人，女孩不曾看過有孩童在山林中出沒的跡象。
「而且他們能夠完全不和村裡交流？」
「這......」
青年被她接連反駁也有些錯亂，他想說點什麼來證實自己的話，但迷茫中也覺得怪異。
「十幾個孩子是有些奇怪......」
他喃喃自語，被面色難看的女孩拉住手。
「你看到的，該不會是蛇主的孩子？」
青年眼睛的紫紅色光芒一閃而逝，他眨了眨眼，感覺有些頭疼。
他看到的是人類，怎麼會是蛇呢？
但是人類能從邊角籬笆遊走離開嗎？
-
大概是先天營養不良的關係，第三輪的蛇卵只孵出五顆，誕生的孩子也纖細的像是稍不留神就會夭折，和前面的二十四隻小蛇有極大差別。雖然在細心照顧下好了許多，但男人仍把牠們帶在身邊，打算等再長大些才放牠們加入巡視的行列。
小蛇們為了方便記憶，被蛇主強行以數字取名，等男人發現時大家已經一二三四的亂喊一氣，還因為獲得名字特別高興，他便只能由著牠們去。
最小的小蛇現在被稱做二十九，小名老么，小蛇們表示牠們後面肯定還會有弟弟妹妹，不能把名字取死了，這樣後面的蛇蛇怎麼辦？
男人很想說牠們想多了，一次發情期就讓他調養許久，短期內是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小蛇們以輪次區分成兩組，自稱是小蛇一號戰隊和二號戰隊，平常成群結隊的在山裡巡視灰點產生的狀況。大概是基於對母親的崇敬，牠們遇見需要幫助的人類時會隱密地提供協助，或是放下藥草後遠遠觀看，確定對方能自己處理後才離開。
雖然偶爾會被人類發現蹤跡，但至少都沒有被抓到過。
村子從幾年前開始稱呼蛇主為山林的守護神，又因為近期小蛇的活躍而傳出蛇主娶妻生下一群孩子們的傳聞......甚至傳說蛇主不再要求祭品是因為蛇后不喜歡收受祭品。
以上這些男人並不知情，會去到市集的蛇主知道後也沒說什麼，只是深感村裡的人想像力豐富的同時意外地命中某些真相。
男人在有意識的調養下恢復很快，雖然立刻陷入教養大批孩子的處境，但原先便自己一個人帶著年幼姪女生活，雖不能說是如魚得水，但至少能從容地應付孩子們的突發狀況。
日子看著順遂愜意，但蛇主最近有個煩惱。
孩子多了，牠和男人的兩人世界徹底回不去了。
-
他們有一起曬日光午睡的習慣。
男人會在給牠念完想聽的書後與小蛇們一起享用午餐，接著小蛇們會出門在山林裡遊蕩玩耍，牠則抱著人類舒舒服服地掛在古木上休憩。
暖和柔軟的人類靠著牠，脆弱的脖頸彎出漂亮的弧線，毫不遮掩地暴露在面前。這種全心的信任和依賴讓蛇主心裡軟的不行，牠湊上去在臉頰落下一連串細碎的吻，男人沒睡熟時會咕噥著回應。
可愛到不行。
蛇主忍不住抱緊人類，舔上唇瓣試圖深入逗弄。
「拔拔，泥壓到窩惹。」
敞開的衣領內傳出細弱的抗議聲。
噢對，那五隻該死的臭小蛇像男人靠著牠一樣，依偎在男人懷中哪都不去。
蛇主咬牙切齒地將尾尖探入衣內，撈出嘰嘰亂叫的小蛇。
就算和前兩輪的不一樣，是嘰嘰叫不是啾啾叫，牠還是討厭這批小蛇。
最討厭的那種。
「別吵醒勞爾，你們這群小笨蛋。」
蛇主嘶嘶地低聲教育。
「一隻成熟的蛇就該自己睡覺！」
「拔拔，那怎麼酸成熟的蛇蛇？」
小蛇們彈動兩下尾巴仍沒辦法掙脫成熟大蛇的桎梏，只能軟趴趴地靠在尾巴上眨巴眼睛。
「蛇從破殼起就該是成熟的！」
蛇主義正嚴詞的宣告換來男人不輕不重的彈額。
「亂教什麼呢？」
被吵醒的男人出手救下小蛇攏回懷裡包好，又磨蹭著在蛇主懷中調整姿勢，重新進入安祥的睡夢。
明明人類就在眼前卻不能碰，蛇主委屈巴巴地環著男人。
就算不能繼續，抱，還是要抱的。
後來因為蛇口太多，每當蛇主想同男人親近時總會被制止，理由是孩子在看不好。
就是因為親近才能有牠們！看到這個才沒有什麼！成熟的蛇蛇就該懂得不聽、不看、不說的三不法則並適時迴避！
蛇主表面平靜，實則在內心咆哮。
還說想要弟弟妹妹？這群不懂看場面的小蛇想得美！
-
男人坐在古木下出神。
他姑且還是知道最近蛇主頻繁地示意是什麼意思，自從發情期後他們便沒再做過，對比以前一周兩三次或更多，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男人並不討厭蛇的索要，甚至在事情說開後有點享受被擁抱的感覺。蛇主在理智下會溫情帶動情緒等他徹底放鬆，之後緩慢又強硬地直入到底，讓前端親吻深處——後來他從射精逐漸過渡成用後穴高潮，就算想在洗澡時自己偷偷發洩都有些彆扭。
…...咳，他在想些什麼，孩子們都還在呢。
人類嘆氣，換了個姿勢將有些興奮起來的部位遮蓋住，繼續看著小蛇們在周邊玩鬧打滾。
蛇主從古木伏低上身環住他。
「勞爾。」
「嗯？是這個時間了啊。」
男人抬頭看了天色，秘境裡的時間流逝緩慢，白日和黑夜的交替也拉長許多，他偶爾過於專心時會忘記時間從而分辨不出現在的時刻。
蛇主會在他平常該泡湯時提醒他。
小蛇們還不會游泳，幼崽的鱗片也經不起泉水溫度，男人慣例會把懷中小蛇放在山洞一角的軟墊上，以利洗澡時能不時照看，但這次蛇主制止了他。
「牠們老是窩著也不行，這樣怎麼和其他隻培養默契？讓一二三四牠們帶著去玩吧。」
聽起來很有道理，邏輯上也說的通，男人雖然疑惑於蛇主突然對幼子的關心，但還是招來小蛇們託付照顧。
蛇主用尾巴捲起還在叨述的人類風一般的回了山洞。
「你也要泡？」
被帶著一起滑入泉水中，渾身濕透的男人無言地看著蛇在池中打滾。他衣服都沒脫，紗衣又只有幾件在輪替著穿，要不是蛇最近給他帶了人類的毛毯回來，他泡完估計也得裸奔了。
「我也要抱抱。」
蛇主的黑髮在池水中隨餘波蕩開，牠環著坐在池邊的人類的腰，用臉頰磨蹭腹部。
被牠的動作弄得發癢，男人笑著想敲牠，又聽出話裡撒嬌的意思，舉起的手最後溫柔地輕撫蛇主的頭。
「多大年紀了你。」
他捏住蛇主臉頰。
「牠們可還在啾啾叫哦？」
「唧。」
大蛇乖軟的發出幼崽常有的叫聲。
成年蛇類的束瞳和幼崽的黑豆豆完全不同，被專注注視時明知牠在耍賴裝乖也讓人類臉紅心跳。
「要抱抱還得有乖乖做事，你做什麼了？今天只有聽故事和曬太陽吧。」
人類按著額頭直想笑，又試圖保持正經和眼前比自己體型還大卻硬要裝作小小蛇的傢伙講道理。
「這樣可拿不到好寶寶獎勵。」
蛇主眨動兩下眼睛，隨後也笑了起來。
蛇信隔著濕透而浮現底下輪廓的紗衣舔過，男人措手不及，興奮半勃的陰莖被招呼著露出來。
「那勞爾看著我做事吧？」
蛇親吻前端小孔，眼睛邊盯著人類邊緩慢舔拭掉興奮下分泌的清液。
男人的臉噌地紅了。
蛇信才捲過前端，那雙修長的腿便顫抖地夾住牠，當含入吞吐時男人細碎壓抑的聲音斷續地傳來。
「等、小蛇還在——」
「牠們還在外面玩呢，暫時不會回來的。」
蛇主吸吮一口後啵的放開，看男人被這聲響弄得面紅耳赤。
「才舔兩口就敏感的站起來了，勞爾也很想要吧？」
「小聲點的話不會被聽到的，嗯？」
蛇的蠱惑向來效果拔群，就算老是上當，人類還是心甘情願的跳進陷阱。
男人低頭和探上來的蛇主接吻，腿蹭過結實的腰腹靠在人身與蛇鱗交界處。
「那你直接從後面開始吧。」
他有些難為情地低語。
「我會盡量放鬆的。」
人類的蠱惑對蛇也同樣有效。
背壓在池邊的毛毯上，身體被摺疊壓住，雙腿分開掛在蛇肩上，男人咬著指節忍耐尾椎處傳遞而來的酥麻和不時溢出口的甜膩呻吟。
蛇主親吻中間情動翕張的穴口，蛇信撫弄褶皺，淺淺探入和久違的軟肉打招呼。
裡頭已經濕潤一片，些微擠壓便能出水。
「勞爾好濕，好溫暖。」
牠舔舔下唇，重新抵上並破開層層的阻攔深入。男人下腹一抽一抽的跳，發情期時被徹底開發的身體比之前更加容易接受快感，明明只是一般拓張的舔拭也讓人難耐顫抖。
「啊、哈嗯——好舒服——」
男人挺著下身誠實地湊近蛇，試圖讓勾人的折騰更加深入痠麻的內裡。
「那裡——嗯，舔到、啊啊——」
蛇彎著眼持續抽動舌尖，男人的敏感處早已銘記在心，稍微撩撥便能讓人類綿軟著腰發出甜膩的吟哦。裡頭已經柔軟濕潤，蛇主收回舌轉而含住飽滿的囊袋輕吮，得以喘息的男人撫著牠頭頂，淚水因為輕眨滴落下來。
「現在我可以領我的獎勵了嗎？」
蛇用臉頰磨蹭兩下性器，壞笑著詢問牠的人類。
被拋飛至高潮邊緣的男人胡亂點頭，自發地張開腿好讓蛇調整姿勢。水聲嘩啦啦的，他有些害臊地看向側邊猜想蛇的動作。
冰涼的手有力地掐住膝彎，摩擦過腿側的突起是腰腹處的蛇鱗，柔韌挺立的東西抵上穴口，另一根則和自己的性器靠著，身體深處傳來螞蟻啃食般的麻癢，這種狀態下直接進去可能一開始就會高潮吧？他——他看見好幾雙黑豆豆眼在山洞口望著這裡。
蛇主那天久違地想起男人也曾有獵人身分。
人類用手擋住即將進入的蛇莖，柔韌的腰腹一扭迅速迴身，在蛇主都沒來得及反應時扯著毛毯滾至一邊將自己裹成球，不管蛇主怎麼呼喚就是不肯出來。
「勞爾？勞爾？」
蛇主一臉莫名地拍著突然龜縮起來的人類，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小蛇的詢問聲小心翼翼地響起。
「拔拔，麻麻要睡覺了嗎？」
「拔拔剛剛在舔麻麻？麻麻好吃嗎？」
「麻麻要睡覺的話窩悶也可以進來睡惹嗎？」
蛇主面無表情地和成群結隊塞在洞口的幼崽互看。
是呢，牠早該知道的。
這群離不開人類的蛇球！
「通通滾進來睡覺！」
蛇主怒氣沖沖地抱起包裹人類的毛毯往洞外去，今天牠受不了和這群幼崽睡同個地方。
「拔拔──」
細小清晰的呼喚從小蛇堆中傳來，二十九張著無辜的黑豆眼重複早先得到的教誨。
「成熟滴蛇蛇就該會自己睡覺覺。」
夠了。
牠要把這群傢伙都趕出去。
一個不留。
「一到二十九全體都有，全部、立刻、馬上躺好睡覺！然後明天早上都給我滾出去！」
小蛇們嚇得縮起尾巴趴下，想著拔拔說要躺好又努力把自己打直，一條一條長長的並列在獸毛毯上。
「拔拔好怪，這樣一點都噗好睡。」
「憋說惹快躺好......上面的蛇葛格泥尾巴打到窩惹。」
「泥自己下去點，窩尾巴比較長。」
──幸好這輕微的抱怨無法傳遞到外頭。
蛇主抱著人類捲上古木，又哄又拍試圖讓人類出來。倒不是想繼續，而是怕人類在裡頭悶壞了......加上剛剛那瞬間牠看到人類太過驚嚇直接熄火的過程。
「勞爾，出來嘛。」
牠磨蹭兩下，看沒有動靜，又換個方向磨蹭。
「那是個意外。」
足足哄了十幾分鐘才讓毛毯球打開一角，人類脹紅著臉探過來親吻一口又縮回去。
「乖寶寶獎勵。」
話語悶悶地從毛毯裡傳來，蛇主挑眉把人類重新扒拉出來，抱著深入親吻。
牠滿意地放開氣喘吁吁的人類，和他相擁著入眠。
-
青年有些焦慮的絞著手。
他依然遵循之前的約定，將製備好的料理送到祭台這，但女孩的話仍在腦海中迴盪。
那個獵戶真的是蛇主嗎？那些孩子又會是蛇主的孩子嗎？
但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在山林裡亂跑還沒有大人照料，的確很怪異。
悉悉窣窣的撥弄草葉聲，青年渾身一震，又試圖讓自己保持鎮定的轉頭。
他看見孩子們慣例出現的方向湧現出一群白鱗小蛇。
真的、是蛇。
長長短短都有，柔軟細長的身體壓過地上枝葉發出輕微的斷裂聲。
「阿亞亞──今天的飯飯也好香。」
為首的小蛇額上有個黑色印記，看上去像數字一，牠愉快地遊走到祭台上巡視餐點。
今天的飯......果然他之前一直在給蛇主的孩子做飯？
青年腦袋一暈，身邊的小蛇趕忙讓他靠在祭台邊上。
「阿亞亞不舒服嗎？」
及時撐住他的小蛇詢問，青年迷茫中似乎能從那張獸面上看出擔憂的意味。
「沒、沒事。」
青年搖頭，他感覺小蛇對他沒有惡意，說起來如果有惡意的話也不會讓他幫忙做飯了吧？這麼說來，之前請他做飯的獵戶大哥該不會真的是──
「我們，我們來聊聊天吧。」
他咕咚吞下口水，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道。
「好哇，剛好拔拔在生氣氣，窩悶現在不能回去。」
小蛇們盤起身體，愉快地答應。
在生氣的蛇主？不，他暫且不想知道山林的主人是為什麼大發雷霆。
青年思考半晌，決定從簡單的開始問起。
「你們爸爸長什麼樣子？」
「拔拔？之前帶窩悶來找尼的啾是拔拔啊。」
小蛇不解的偏頭嘶嘶。
是啊，但那明明是個黑髮高個子，不太愛講話的人類。
青年已經不相信眼前所見和記憶了，這麼群蛇他都能看成是可愛的孩子，那之前那明顯是成年人的個體絕對不會像眼前的蛇一樣只有手臂長。
「拔拔鱗片亮亮的。」
「尾巴很長！」
「上身素半個人類的樣子！」
小蛇們一言一語講著自己印象中的蛇主。
「會扒皮直接吞肉肉！」
「尾巴可以打碎大牛牛的骨頭！」
青年在腦海中拼湊出會生吞獵物、人身蛇尾，有著光亮又兇猛尾巴的形象。
好，光是從這幾點聽起來就很恐怖。
但這樣恐怖的存在，為什麼會成為村子的守護神呢？
「那你們爸爸他是怎麼樣的人......我是說，怎麼樣的蛇？」
小蛇們吵雜的討論聲有瞬間停頓，之後聲音像炸鍋一樣。
「拔拔兇巴巴！都霸佔麻麻把我們扔到旁邊去！」
「嗚哇啊啊噠兇！」
「牠還喜歡讓窩悶飛飛。」
小蛇如此表示，在青年不解地看過來時補充資訊又重複一次。
「用尾巴讓窩悶飛飛。」
…...你們剛剛才說蛇主的尾巴可以打碎牛的骨頭吧？！
「奈個飛飛好高，還會啪的掉在地上。」
「單記得滾一圈啾沒素了。」
小蛇們自得其樂的笑了起來。
青年已經開始思考蛇主是否真的喜歡孩子。
這和對小嬰兒玩拋高高然後不去接有什麼差別？
「噗過麻麻在的話，拔拔啾噗會和我悶玩飛飛。」
小蛇搖搖尾巴。
「牠最喜歡麻麻惹。」
「這、這樣啊。」
看來村裡的傳言是對的，蛇主的確娶了蛇后生下一群孩子，而且聽起來蛇后可能具有相當的話語權。
「窩悶也最喜歡麻麻惹喔！麻麻會溫柔地摸摸窩悶。」
「還會親親額頭！」
「停、好，我知道你們都很喜歡媽媽了。」
青年不得不出聲制止麻麻最棒一百則語錄，小蛇們吐吐蛇信有些可惜地安靜下來。
「你們爸爸最近有在忙什麼事嗎？畢竟你們剛剛說牠生氣了。」
「拔拔會聽麻麻說故事。」
「曬太陽。」
「和窩悶嘶嘶。」
「讓窩悶飛高高。」
「偶爾才粗門。」
小蛇們想了一下確定沒有其他好補充的。
聽麻麻說以前拔拔每隔幾天都會出門巡視，但自從牠們戰隊成立之後，已經很少看到拔拔為了巡視出門遊走山林。
畢竟牠們是成熟的蛇蛇，代替拔拔巡視這種事情輕輕鬆鬆。
牠們超有用。
「拔拔常常生氣氣，窩悶也不知道牠怎麼惹，但牠說今天外面太陽下山前噗准回家。」
蛇主的形象已經越來越拼不起來了，高大威猛、人身蛇尾的村子守護神？不，他只想到一個靠著能幹孩子努力工作養家的廢材老爸，還有躁鬱狀態並可能有丟包孩子的風險。
「如果拔拔還在生氣噗讓窩悶回家怎麼辦？」
「堆耶，這樣啾回不了家惹。」
小蛇們一時間情緒低落下來，昨天的拔拔特別兇，今天幫牠們開秘境出口時還說要像獅子一樣把牠們通通抓去懸崖扔掉。
青年聽到這邊已經不太害怕小蛇了，這就是群天真的孩子在擔心惹怒家長後該怎麼辦。
「你們剛剛說爸爸很喜歡媽媽，那爸爸生氣的話，只要找媽媽保護你們就沒事了吧？」
「嗯嗯，阿亞亞說的堆，麻麻會保護窩悶。」
小蛇大力點頭，麻麻對牠們最好了。
「麻麻每天都會確定窩悶的數量堆不堆。」
「數量......？」
青年目光在蛇群中一晃，瞬間理解所謂每天清點數量的意思。
這麼多一模一樣的小蛇，也只能靠數量來清點有沒有漏掉吧。
「你們家族一共有多少蛇啊？」
「窩素二十啾！」
在小蛇群體中明顯更小條的蛇挺起胸膛，細聲細語地說明。
「窩雖然現在素最後一個，但以後一定會由迪迪咩咩噠！」
這明顯充滿敷衍和順便清點意味的名字，聽著就像是蛇主取的。
「加上拔拔，總共有三十隻蛇蛇！」
小蛇們大聲地回答。
「三十？你們漏算了吧。」
青年笑著指出數學問題。
「怎麼沒有算媽媽呢？」
「因為尼問的素蛇蛇啊。」
小蛇困惑地看著他。
「麻麻素人類噠。」
-
青年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家的。
蛇主不再收受人祭，小蛇們也說不知道祭品是什麼意思，這應該能用身為蛇后的人類制止一切來解釋吧？
但人類？人和蛇？結合？
青年腦中一片混亂，一下子是那個獵戶男人的樣子，一下子又是人身蛇尾的魔獸，兩個身影最後和外貌模糊的人類擁抱在一起。
能夠與蛇主般配的人類，到底會是怎麼樣的人？從拒絕人祭這點來看應該是個好人吧？
啊——這麼說來，蛇主找他煮營養餐的時候脾氣暴躁的不行，他還問說是不是剛生產......以蛇主魔獸的身份與人結合還生下孩子，不管怎麼樣那個人都很不妙吧？
話說他竟然給蛇后調養過身體，後面煮的大鍋飯還一併餵養了小蛇，四捨五入他也算是餵過蛇主全家的另類御廚了吧呵呵呵......
「亞倫，你的表情很怪。」
女孩回來時看見青年還坐在桌前，盯著桌上的晚餐食材傻笑。
平常這時候他早就在煮晚餐了。
「妳不會知道我今天知道了什麼。」
青年壓抑著情緒，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恐懼還是興奮居多，但他現在估計是整個村子裡面最了解蛇主的存在，比那些嚷嚷著蛇主崇拜的祭司還要了解。
「你不會又去見那群蛇了？牠們很危——」
「牠們不危險！」
青年知道女孩對蛇主的存在不甚待見，但那群小蛇真的很乖，他得為牠們辯駁兩句。
「牠們很危險！」
女孩放大音量壓過青年的。
「歷年奉獻給蛇主的祭品都死了，我查過所有的記錄，能看到屍體的祭品還算幸運，大部分都是消失無蹤再也沒人見過！」
「但是祭祀已經停止很久了，蛇主也沒有再要求過祭品——」
「誰知道那個鐘會不會再響起來？整個村子的人都在恭維牠，說有賴蛇主庇護村子越來越繁榮，說那些蛇孩子會解救山裡的人！他們怎麼不想著哪天蛇主一時興起又想要個祭品玩？他們誰是下一個受害家庭？！」
「娜恩！」
青年雙手按住她肩膀，強迫越說越激動的女孩看著他的眼睛。
「牠們不會再要求祭品，蛇后是個人類！」
「我——」
女孩反駁的話嘎然而止，她睜大雙眸，確認般看著青年。
「蛇后是個人類？」
「對，我之前煮的餐便是她產後調養身體吃的，後來的大鍋飯是小蛇們的餐食。小蛇們很喜歡這個媽媽，牠們說蛇主同樣很愛她！」
青年語氣急促的將今天得到的資訊都說出來。
「小蛇沒有見過祭品，所以只可能是在那之前獻祭就停止了，蛇主長久以來都在要求祭品，沒道理突然停止，唯一的差別只出現在這個蛇后身上！她阻止了這件事情！」
「蛇后......」
女孩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握緊又鬆開。
「但是都十幾年了......我都不記得長相，她——」
「總得試試看吧。」
青年包住女孩顫抖的手，堅定的看著她。
「妳不是為了尋找叔叔的下落一直在查找蛇主的事情和在山裡追蹤牠嗎？說不定這個神秘的蛇后知道你叔叔的事情，就算人真的死亡，至少也讓這段心結有個結果吧？這比在祭台邊種小樹祭拜要來的有用不是嗎？」
女孩閉上眼睛。
良久，她睜開眼睛，緩滿堅定的點頭。
「好。」
-
那天晚上兩人都沒能睡著。
女孩努力回想幼年時期的記憶，但最終清晰的只有落在額間安撫的吻別和溫暖懷抱。孩童時期的善忘和那之後的刻苦生活讓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能想起叔叔。
她是什麼時候重新記起男人的？
好像是狩獵技巧逐漸嫻熟後，有一次為了尋找趁手的刀具久違地進入倉庫，在那裡看到被主人匆匆卸下的獵人裝束和乾燥枯萎的白芒花。
為生活忙碌的男人甚少有時間陪她，但那天男人特別空出時間，即使只是去村子附近的白芒花海，他們依然能玩著狐狸尾巴般柔韌的白芒花笑鬧到很晚很晚。當時女孩特別喜歡這段回憶，總是乖巧又黏人的問男人下次什麼時候可以再去看花。
男人大概拗不過她，在結束工作後採了一些綁成小束想給她驚喜──只是那之後他們便收到獻祭的通知，男人再也沒能回家，被遺忘的白芒花也就放在倉庫裡枯萎。
那天夜裡她抱著那套陳舊的外衣大哭，並開始瘋狂追查蛇主的事蹟，甚至特別抓捕高檔獵物去祭司家換得翻閱祭品文檔的機會。
她也找尋著關於男人的任何記憶。
然而時間在她的指間生出使用刀具的薄繭，也帶走男人存在的痕跡，就連曾經要好的村人都沒能告訴她更多關於男人的事情。
『這裡沒有人會去想祭品最後的結局。』
男人的好友當時平靜地看著她。
『我們和祭品道別，然後忘記他這個人繼續生活，這對所有人都好。』
死者不會想看到生者繼續為他困在死局，村人習慣犧牲後也只能順應地向前看。
但這和她無法釋懷有什麼關係呢？那是她唯一的家人，她什麼都沒有了。
女孩靜靜地看著那束用玻璃罩起保存的白芒花。
她不會放棄的。
早晨時青年揉著眼睛，和同樣在揉眼睛的女孩在餐桌邊碰上。
青年想了一整個晚上，關於蛇主、女孩、蛇后，還有那個一直活在女孩口中的叔叔。
痛苦編織成網將女孩困在裡面，如果要繼續向前邁進，他得想辦法將這個拖沓十多年的死結解開。
那群小蛇就是關鍵。
好在因為送餐的關係自己和牠們感情不錯，應該可以在不引起警戒下問到比較詳細的情報，前提是去的只有他一個人。
「今天我還是自己去。」
青年看著女孩，她向來聰慧，應該能夠理解這樣安排的意思。
「......好。」
女孩握緊手中的餐具。
「我在家裡等你。」
青年到達時小蛇已經在祭臺邊玩鬧起來，蛇球咕溜溜滾到他腳邊，發現他手裡大包小包立刻攤開來幫忙接住。
「如果窩悶也可以去村子裡就好啦。」
小蛇親近地用尾巴拍拍青年小腿。
「這樣阿亞亞就不用拿這麼多東西上山。」
「的確，每天準備這些東西和爬山，我感覺都要累瘦了。」
青年笑著摸摸小蛇額頭，細鱗光滑細膩，這麼可愛又天真的小蛇再長大一些會像蛇主那樣嗎？無法想像。
「蛇主不允許你們進村子？」
「嗯吶，拔拔說很多人類心思壞壞，會騙蛇噠。」
小蛇壓低聲音說道，沒發現身邊的青年有些僵硬地乾笑。
抱歉，他可能就是那個壞人，想從單純的小蛇口中獲取情報。
「我們今天也來聊天好嗎？」
「好哇，窩悶喜歡聊天。」
「那......今天來聊聊你們最喜歡的媽媽吧？媽媽長什麼樣子呀？」
「麻麻很溫暖。」
「手腕細細的。」
「動作很快。」
「可以剛好窩在拔拔懷裡。」
青年原先想說拼湊出長相搞不好能嘗試著找人看看，但這種類型的描述他就算多聽幾個也想不出樣子......也是，詢問蛇類關於人類的長相可能有點太困難了。
「那媽媽有什麼嗜好嗎？比如會去哪邊之類的？」
小蛇們苦思冥想，有些遲疑地互望。
「麻麻會和拔拔一起曬日光。」
「還會看書念故事。」
「會泡水水。」
小蛇們艱難地拚出幾項後便再舉不出來，男人表現出來的欲望很少，在印象裡只有牠們向男人索要關注和飯飯，似乎不曾聽過他向蛇主提出請求。
書本那些也都是蛇主主動帶回家的。
「而且麻麻一直都待在家裡。」
「拔拔也不會特別帶麻麻出門。」
青年為難地皺起眉頭。
蛇主所居住的地方是常人難以踏足的禁地，如果蛇后不出門，他們基本沒有接觸和對話的機會。而聽起來，她與外界的聯繫近乎是零，難道她都不會和人類家人聯繫嗎？
「阿亞亞想知道的事情豪難，窩悶要問麻麻才知道。」
小蛇有些失落，牠們不是乖乖的蛇蛇了，牠們連麻麻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問媽媽？......對了，能夠接觸到她的除了蛇主就只有這群孩子們了，假如能透過小蛇傳話說想見一面──蛇后會答應這麼唐突的請求嗎？而且她連平常都不會離開居住地了，如果真的出門的話一定會驚動蛇主吧？他只想問出女孩叔叔的下落，可以的話還是盡可能不想刺激到蛇主。
......還是直接問呢？如果真的是蛇后阻止的祭祀，應該會知道一些祭品的事情吧。
「小蛇，你們能幫我偷偷問媽媽一件事情嗎？」
青年蹲下身和小蛇平視，猶豫地開口。
「什摩？」
「我想問，『之前的祭品有人活著嗎？』」
「嘰品？」
「對，之前的祭品有沒有人活著，你們媽媽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甚明白，小蛇念叨幾次後還是點頭答應。
「窩悶會偷偷問麻麻，噗過阿亞亞為什摩要問遮個？」
「我想找其中一個人。」
青年幫著準備離開的小蛇將裝料理的布包綁在脖子上
「至少想知道他是不是死了。」
-
蛇主和往常一樣掛在古木上，兩手環抱人類靠在肩膀打盹，男人則微側著頭翻看手中破舊的繪本。
「被皇后派來的獵人看著公主可憐無助的模樣，他心軟地放過公主，讓她逃進森林裡。公主跑了很久很久，又餓又累——」
「她粗到毒果果死掉惹。」
窩在男人懷中的小蛇嘶嘶地插話。
「不要打斷勞爾說話——而且公主死不了，最後會和王子在一起。」
大蛇在朦朧睡意中反射性地制止小蛇搗亂。
「口素她粗毒果果死掉惹。」
小蛇盯著書上悠悠飄盪的意念，相當堅持公主死亡論。
「你連完整意念的讀取都不會嗎？小笨蛋！」
「窩才噗素蛋蛋！」
「......呼——總之公主又餓又累，黑漆漆的森林裡什麼都沒有，突然她看到一間七彩的蘑菇屋，屋前還有一隻小蛇——」
男人表面看著相當認真地念讀，實則眼神放空地開始編織不存在的故事。
「有蛇？」
「蛇蛇！」
被關鍵字吸引的大小蛇一起睜大眼睛。
「小蛇問公主，為什麼一個人在森林裡呢？公主說她的母后討厭她，如果沒有從森林帶回一百顆剛冒芽的種子讓皇后開心，公主就永遠不能回家。」
男人成功吸引蛇的注意，面不改色地繼續編造。
「一百顆毫多！」
小蛇吐著蛇信算數。
「三個、素個、嗚個......比蛇蛇多多！」
「這人類太壞了，種子等她帶回去時就不能算是剛冒芽了啊。」
蛇主也為之咋舌，雖然牠不是辦不到，但很麻煩的，倒不如讓整座山都開同樣顏色的花還容易些。
「是的，這是個很困難的事情。公主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這時候小蛇想怎麼做呢？」
「要幫幫需要幫幫噠人！」
小蛇舉起尾巴大聲地回應。
「對，小蛇看著哭泣的公主，覺得應該要幫助她，但是一百顆剛冒芽的種子太困難了，只有牠是不夠的——」
「蛇蛇戰隊！窩悶由蛇蛇戰隊！出花！」
「獵人沒有好好幹活，那個壞人類不會放過他吧？他不和公主一起找種子回去給壞人類開心嗎？」
「在去找其他小蛇幫忙前，小蛇看公主又累又餓，決定先邀請公主一起享用午餐——那，我們也該吃飯囉。」
男人掐準時機將臨時編造的故事告一段落，微笑看向帶著餐食回來的小蛇們。
「歡迎回家。」
「窩悶回來惹！麻麻抱抱！」
小蛇讓男人幫著取下脖子上的餐食，一身輕鬆地捲成圈狀在他腳邊彈跳撒嬌。
「麻麻剛剛在講什摩？」
「是故事噢，內個書書粗現新噠故事！」
有聽到故事的小蛇跟著加入彈跳行列，歡快地宣傳那本被牠們看透的人類書籍有了全新發展。
「有蛇蛇戰隊！蛇蛇！」
「勞爾，牠們都有能耐活蹦亂跳了，乾脆明天一起扔出去，然後講獵人的後續給我聽。」
「──好了，都來吃飯。」
最後是人類出聲制止亂哄哄的場面。
小蛇們乖乖聽話地圍著餐點繞成圈，牠們還記得和青年的約定，一直在偷偷注意蛇主的動向。
為什麼要搶麻麻的湯匙餵麻麻？
為什麼尾巴可以纏著麻麻的腰繞好幾圈？
為什麼拔拔都不吃飯飯？
啊素親親──
大蛇的目光雖然偶爾會掃過來，但大多還是落在人類身上，不管小蛇怎麼等，蛇主都沒有離開男人的意思。
這樣要怎麼偷偷問麻麻？
牠們是沒用的蛇蛇，不知道麻麻喜歡什麼，連幫阿亞亞偷偷問話都做不到。
小蛇情緒低落地扒拉餐點，一不小心吃多了，又難過地撐著圓滾滾的肚皮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食慾真好，今天是不是跑比較遠？」
男人好氣又好笑地一隻一隻撿起來幫牠們揉肚子消食。
「最近回來的時間也比較晚。」
麻麻竟然注意到了。
「窩悶米由亂跑。」
小蛇心虛地互相蹭蹭尾巴，牠們只是和阿亞亞聊天不小心忘掉時間，牠們沒有亂跑，牠們還是誠實的蛇蛇。
但蛇主如刺的目光還是讓小蛇們緊張到開始打嗝。
「勞爾都沒吃多少，你們竟然全吃完了！」
大蛇憤怒地用尾巴拍打地面，把蛇球震的一跳一跳。
「嚶──麻麻對噗擠......」
男人拒絕蛇主投餵後看到小蛇吃的香，便把餐具放在旁邊等最後再用，沒想到成長期的小蛇胃口大開全吃光了。
「沒關係，我不餓。」
靈力平衡後男人一直沒特別感覺到餓，之前繼續吃也只是習慣，不吃也沒什麼。
蛇主環著男人的腰皺眉，上次累瘦之後至今都沒能養出什麼肉，就這樣還說不餓不想吃飯？
「我去弄奶湯給你......你們！胖得跟球一樣，蛇就該細細長長！」
蛇主遊走前還特別回頭嘲諷一波地上攤
散落的蛇球，要不是還有頭有尾，說是蛋都有蛇相信。
「窩們素西西長長的蛇蛇，窩悶噗胖。」
對拔拔的指控表達抗議，小蛇們試著彎起身體又因為圓溜的肚皮躺平。
「咬噗到尾巴，窩悶真噠素球球咪......」
牠們委屈地讓麻麻幫忙按摩消食，其中一隻突然意識到什麼。
「拔拔走掉了！」
「牠去弄湯喔，等等就回來了。」
男人揉搓著圓滾滾的小蛇，也不知道是秘境的影響還是小蛇們消化本來就快，揉過的小蛇雖然還撐著爬不動，但肚子明顯消下不少。
「窩悶想問！麻麻喜歡什麼？」
小蛇艱難地挺著肚子爬起，然後被旁邊的小蛇一尾巴重新打平在地上。
「噗堆！要問內個！」
「堆，內個！」
「那個是哪個？」
男人好笑地聽著小蛇吵吵鬧鬧，直到牠們拱出一顆蛇球代表滾到他手邊。
「麻麻，之前的嘰品有人活著嗎？」
牠們看到一向溫柔的男人瞬間變了臉色。
「怎麼會問這個？」
「啾素......」
「是誰告訴你們祭品的事？」
蛇主遵守承諾，小蛇破殼時村裡早已停止祭祀。人祭並不光彩，村人們對外向來隱而不談，更不用說拿著這個當談資四處聊嗑......那麼小蛇是怎麼知道的？是誰又重新說起了這個？
「米油，窩悶......麻麻......嗚──」
小蛇支支吾吾地蜷著尾巴，牠們沒想過麻麻反應會這麼大。
看著擠成一團的蛇球和冒出水泡的黑豆眼，男人意識到是自己著急了。小蛇估計連祭品是什麼都不知道，告訴牠們的人似乎也沒有說明。
「抱歉，是我太兇了。」
男人放緩語速，溫柔地撫摸問問題的小蛇。
「我只是想知道是誰問了這件事，告訴我好嗎？」
「......是阿亞亞問的。」
小蛇們互相對看，語調猶豫的回答男人。牠們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男人的反應太大了。
「阿亞亞說麻麻一聽就會知道是什麼意思。」
「阿亞亞是......幫忙準備餐食的那個年輕人？他怎麼會想知道這個？」
男人皺起眉頭，蛇主提過牠對年輕的廚子下過暗示以讓他準備餐點，所以他對這個人有點印象......但除此之外的事情他一無所知。
「阿亞亞說他想找到其中一個嘰品。」
小蛇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知道的內容說出來。
「想知道他還有米有活著......麻麻，蛇蛇不該知道嘰品是什麼嗎？」
「不是的，因為小蛇們是乖孩子，不用知道這些也沒關係。」
從他成為祭品到現在，外界應該過去快二十年了，加上後來不再祭祀，這些事情應該會隨著時間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然而時至今日竟還有人要找之前的祭品......難道是離鄉的村人多年後回來才發現親人被獻祭？但村裡在人祭上做得比較隱蔽，男人又是外鄉人，他無從得知之前的祭品是什麼樣的。
無論如何，按照蛇主以前將祭品當作娛樂的做法，和他從沒看過秘境裡出現其他人類這點，以前祭品的下場顯而易見。
「在我之前的祭品應該都死了吧。」
男人最終嘆息著輕拍小蛇。
「別和蛇主說他問了這個問題，然後告訴那個年輕人，之前的祭品都死了。」
-
女孩站在家門口，難得一身非獵人裝束的便衣。往常這時候她還在山林裡頭，今日難得讓身體休息了一天──只是情緒上完全沒有放鬆的餘地。
「亞倫！」
青年的身影出現在小徑時，女孩幾乎是立刻發現並迎上前去。
「牠們、牠們有說什麼嗎？」
「抱歉，小蛇們似乎不太會敘述人類的樣子，所以我猜不出蛇后長什麼樣子。」
青年有些洩氣地搖頭。
「就牠們的敘述，蛇后和外界的聯繫幾乎是零，這很奇怪，難道她沒有其他家人？蛇主如果喜歡她，理論上應該不會限制她和外界的接觸，但她完全沒有這個行為，也沒有離開居住地的意思。」
「所以我們不可能見到蛇后？」
女孩臉色蒼白。
「約她出來見面應該很難，甚至可能驚動到蛇主，所以我請小蛇幫我問以前的祭品還有沒有人活著。」
如果有人活著，想必也是極少數，且可能透過蛇后知道存活祭品的情報，如果沒有人活著，至少他們也知道女孩叔叔最後的下落。
小蛇明天的答案可能是女孩長期尋找的終點。
女孩猶豫片刻，最終下定決心般直視青年。
「我、我想直接去見那群小蛇。」
「但是......」
「不管死訊也好，活著也好，我都想盡快知道個結果。」
已經度過空白的一天，女孩無法再純粹等待答案，什麼也不做。
「抱歉，我知道這會很為難。」
其實最保險的做法還是等小蛇告訴青年後再轉答，小蛇們雖然純真無邪，但也非常機警，從牠們接受運送餐食和獵補食材的工作就知道，牠們沒有那麼天真。
小蛇會接受陌生人加入談話嗎？
青年最終還是妥協於女孩的請求。
「......我知道了，明天妳先站遠一點，我和小蛇說一聲，如果牠們同意再請妳過來吧。」
兩人雖然忐忑不安，但前晚熬夜加上緊繃一整天太過疲倦，兩人意外地一夜無夢。
隔天青年照著時間準備好食物，和女孩一起前往祭台。
小蛇比之前更早出現在祭台邊，牠們輕易發現和青年一同前來的女孩，並氣勢洶洶地包圍上來。
青年將女孩護在身後，攤開手示意除了裝有食物的布包外他沒有帶其他東西。
「小蛇，是我。」
他第一次見到小蛇們警戒和敵意的姿態，但他並不知道為什麼。
不，他也許知道。
「嘶嘶——」
小蛇們瞪著黑溜的眼睛不發一語，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幾秒後直盯向他身後露出部分衣角的女孩。
「那個，怎麼了嗎？為什麼都不講話？」
一隻小蛇的注視還能忍耐，但一群小蛇沉默又存在感極強的注視讓人毛骨悚然到幾乎想掉頭就走。好在小蛇們雖然警戒，但沒有再繼續往前包圍，也沒有其他更具侵略性的動作。
衝著青年乾笑的表情，小蛇們看上去更憂鬱了。
「......麻麻說不能和陌生倫說話。」
為首的小蛇糾結半晌，終於小聲地朝著青年開口。牠們當然認得出青年是誰，也很想說話打招呼，但青年後面的人類是怎麼回事？麻麻說過壞人都是這樣若無其事地出現，拿出糖糖來誘拐好孩子的。
「咦、唉？」
青年沒想到是這麼正當合理，但在現實聽起來怪異的理由。
小蛇當然是好孩子，但誰會有這種膽子去誘拐蛇主的孩子？
「哦、你們還不認識，我介紹一下，那個、娜恩她是個好人，嗯──我是說，她不是個壞人，她偶爾有點傲嬌但很可愛、嗷！」
青年結結巴巴地介紹，女孩在他背後看不到表情，但掐著他腰肉的力道有點重。
「總之她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想介紹給你們，這樣就不算陌生人了吧？」
「阿亞亞的重要滴倫？」
小蛇們有些遲疑地相互對望，似乎在思考這樣該如何判定。
「對，就像媽媽是你們重要的人那樣。」
青年稍微側身，解救自己腰部肉的同時示意女孩也攤手表達她毫無惡意。
為首的小蛇盯著女孩，尾巴甩動幾下後偷偷轉頭問旁邊的。
「她素噗素上次在山上受傷噠女生？很兇滴抓豬豬的內個。」
「嗷，毫像素？」
「窩之前由給她藥藥！」
「她是阿亞亞重要滴倫，又有拿過窩悶的藥藥，那這樣算陌生倫咪？」
「噗知道，麻麻沒有說過捏......」
「娜恩真的不會對你們做什麼，她只是陪我一起來送餐而已。」
青年看小蛇有些鬆口，趕忙在後面推一把。
「阿亞亞素好倫，阿亞亞重要的倫也素好倫，噗素陌生倫的意思？」
小蛇們總算接受這個說法，原來警戒挺直的身體柔軟地趴回地上，幾隻小蛇含住尾巴向旁邊滾了一圈，在附近的草地上攤平。
小蛇們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沒有以往會互相打鬧或湊上來聊天的歡樂模樣，整群蛇懨懨地各自找地方掛著。
「怎麼了？」
青年蹲下身試圖從最靠近的小蛇那邊了解這憂鬱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麻麻不開心。」
「在窩悶問他嘰品素什麼的時候。」
「麻麻昨天也米由給蛇蛇愛的親親。」
小蛇委屈又無辜，昨天男人回答完後便開始心不在焉，以往都會哄牠們睡覺，還會給好孩子額頭親親，但昨天什麼都沒有，就算牠們用尾巴蹭蹭男人的小腿也只得到趕快睡覺的提醒。
「抱歉，是我的錯。」
青年有想過蛇后阻止祭祀後，可能不太願意再提起關於祭品的事情，但沒想到會讓小蛇遭受池魚之殃。
「阿亞亞，嘰品素什麼？為什麼會讓麻麻不開心？」
「麻麻啾算拔拔偷親親，也沒有這咪難過。」
「蛇蛇把晚餐都粗光光的時候也是，麻麻都笑笑滴安慰蛇蛇。」
「祭品就是......不，你們媽媽沒有說什麼嗎？」
「麻麻說蛇蛇是好寶寶，可以不用知道這些。」
小蛇當然是好寶寶，所以小蛇很在意會讓麻麻傷心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想讓麻麻不喜歡的東西消失，如果牠們辦不到，拔拔也可以辦到。
「麻麻要窩悶跟尼說，之前的嘰品都死掉了。」
牠們還記得和青年的約定。
「死了......這樣啊......果然是死了嗎......」
一直安靜聽著的女孩閉上眼睛嘆息。也是，她早該看清的，都十幾年了，如果還活著會完全沒人見過？明明理智讓她在祭台邊種了小樹祭拜，但她仍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屍體，所以懷著個希望在自我欺騙。
被蛇或是魔獸吞吃的話，也不會有屍體吧。
「嘰品是阿亞亞重要滴倫的重要滴倫嗎？」
人類好難過，和傷心滴蛇蛇一樣難過。
小蛇們產生一種同伴的錯覺，甚至願意伸長尾巴拍拍女孩。
「你們媽媽真的說所有祭品都死了嗎？沒有人活著？」
青年環著失魂落魄的女孩，確認似地轉頭看向小蛇。
「蛇蛇聽得很清楚，麻麻說之前的嘰品都死了。」
小蛇堅定地點頭。
「麻麻也說他之前的祭品應該都死了。」
另一隻小蛇含著尾巴，口齒不清的補充。
「堆，單素麻麻說告訴阿亞亞，之前的嘰品都死了。」
小蛇啾來啾去，互相吵鬧一輪後終於討論出結論。
「嘰品死了，窩悶很確定麻麻素這咪說滴。」
在她之前的祭品？不，這個語句如果不是小蛇咬字不清說錯的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蛇后──也是祭品？」
青年愕然地低語，但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麼蛇后不和家人聯絡，為什麼不離開居住地，又為什麼會以人類的身分出現在蛇主身邊。
因為是奉獻給蛇主的祭品，家人們可能認定她會死亡，她也很難依自己的意思走動。
「窩悶噗知道，麻麻米由說......」
小蛇的表情和女孩一樣困惑。
「這是不可能的......」
「娜恩？」
青年看著女孩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跪坐在小蛇面前，把小蛇嚇得往後退開。
「你們媽媽真的沒有記錯嗎？」
「尼懷疑麻麻說滴話嗎？」
小蛇嘶嘶地咧開嘴，無論是不是阿亞亞重要低倫，敢質疑麻麻說話的都是壞倫。
女孩像是沒有發現小蛇發出的威脅聲，她呆愣又困惑至極地喃喃自語。
「但是叔叔、勞爾叔叔是紀錄上最後一個祭品！」
「會不會後來祭司他們又做過什麼獻祭？」
青年試圖在合理的範圍推測，他是外鄉人，並不清楚祭祀的詳細內容。
「不會的，蛇主索要祭品的時候會敲響山裡的大鐘，那是只要在這片山林裡頭都聽得道的聲音，我很確定在叔叔離開後沒有任何祭祀活動。」
雖然時間久遠，但她以追查到的資料和證據比對過，所以她相當確定叔叔是最後一個犧牲者。
那麼這個神秘的蛇后為什麼會說她之前的祭品都死了？如果她才是最後一個祭品，難道叔叔是因為其他事情被消失？但記錄上和她的記憶裡，甚至是村人的描述，叔叔就是被當作祭品獻祭了啊。
小蛇們眨巴著眼睛，牠們好像聽見熟悉的字詞。
「阿亞亞想要找的倫叫勞爾？」
「那他一丁素個好倫。」
「因為他和麻麻的名字一樣耶。」
看著小蛇因為和麻麻同名的人而閃亮起來的眼睛，青年突然有一個荒誕的想法。
他覺得這絕不可能，但又無法說服自己不要問。
顫抖的問句最終還是被說出口。
「難道蛇后，你們的媽媽──是個男人？」
小蛇們用和之前一樣天真無邪的目光回望著青年。
牠們肯定地點頭。
答案像炸裂開來的火星，燒光青年和女孩所有能做出的反應，讓兩人像木頭般愣在當下。
最荒謬的答案竟為現實。
叔叔是男人，怎麼會是蛇后？叔叔是祭品，又怎麼會不是呢？
但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連點隻字片語都沒有？他是怎麼和魔獸一起度過十幾年的生活？
女孩坐在地上，把腦內的問號一個一個壓下去，又被更多的問題淹沒，她試圖面對這個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但看著小蛇們又說不出話。
青年從布包中拿出紙筆。
他來之前就想過，如果有活下來的祭品，要再透過對一切一知半解的小蛇傳話實在太過困難，所以他打算以信件的方式和蛇后詢問。
只是沒想到，最後這封詢問信竟然會變成家書。
「娜恩，如果蛇后真的是叔叔，他應該不會拒絕妳的。」
青年的手也在顫抖，他不確定這是驚喜或驚嚇導致的，但他還是成功把筆塞進女孩手裡。
「我們問問看吧，問叔叔能不能見面。」
-
男人把玩著手上的匕首。
刃部還鋒利著，隱約帶著銀光，只是刀尖處有些歪曲，像曾被硬物大力撞擊。
在他又一次差點劃傷自己時，蛇主按住他的手腕。
「別玩了。」
匕首被輕易地抽走，男人也沒有要搶回來的意思，即使那是他當初從外界帶回來的、寥寥幾樣『行李』之一。
他一直在心神不寧。
是因為又一次被提醒祭品的身份嗎？
匕首和之前一樣被隨手拋開，蛇主捏著他的掌心，順著手臂一路摸到臉頰。
「在想什麼？」
蛇主看著像什麼都知道，又什麼都沒說。
山林的主人對領地發生的事情是否做得到全知全能？但如果蛇主知道小蛇和其他人類的接觸，甚至知道更詳細的內容，牠會這樣毫無反應嗎？
男人盯著那雙純黑的眼睛，裡頭只有他淺淺的倒影，沒能多洩漏蛇的心思。
人類吁出口氣。
「尾巴。」
「什麼？」
「我想抱尾巴。」
男人說到做到，他轉身拉住柔軟的蛇尾彎起幾圈，然後將臉埋進冰涼乾燥的尾球中。
人類的呼息帶著熱度，癢癢的，蛇主看著賴在尾巴上的人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人類的撒嬌總是難以招架的可愛。
蛇主最後選擇張開雙臂，連人帶著尾巴全部攏進懷中。
「這下你也是顆蛇球了。」
整個人幾乎被蛇纏繞包裹，男人低笑起來。
能笑應該沒事？
蛇主看不見他的表情，於是用臉頰磨蹭男人後頸當作回應。
小蛇們的歸來打斷這段難得的甜蜜，蛇主低聲抱怨著鬆開人類，看他微笑迎接孩子。
這群蛇球帶了東西回來，也不知道藏，就頂在頭上。
傻的不行。
蛇主平靜地等待男人看完信件。
直到他一臉複雜地看向牠。
紙張上的落款是朵白芒花。
-
人們照著約定的時間前往祭台。
青年走得慢，即使半年來在送餐的訓練下體力好上很多，但是和從小就在這片山林奔走的女孩依然不能比。
女孩幾次放慢腳步等他，被他拒絕了。
「妳快去吧，搞不好叔叔已經在那邊等妳了。」
青年催促著她往前，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祭台的拐角。
他停下腳步。
黑髮高個的獵裝男人站在山林陰影下，看不出喜怒。
即使看著像是人類，這次青年清楚地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威壓。
「本來想著你還算個識時務的人類，解開暗示後也沒做些什麼，所以不想多管。」
蛇主從陰影下走出，牠環抱著手，明顯屬於獸類的束瞳直視著他。
「你可真夠大膽啊。」
「哈哈、蛇主您好，那個──」
青年乾笑起來，沉重的威壓並沒有針對他，但光是這樣他就恐懼到幾乎腳軟。
身為蛇后的人類到底怎麼扛住壓力和蛇主生活十幾年？
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娜恩就在前面拐角，他得阻止蛇主過去。
看出青年的想法，蛇主不屑地嗤笑一聲。
「在這邊等著吧。」
蛇斜睨著他。
「我要不要殺你，取決於勞爾的決定。」
-
女孩沒有注意到青年沒有跟上。
她在祭台前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年輕男人。
依然是那身純白的蛇鱗紗衣，比之前看著還要瘦削一些，但精神好了很多。
是五年前在山林裡遇到的，和伙伴一起在山裡迷路的人。
她當時看男人臉色不好，便想著帶他們下山到村裡，還詢問要不要到她家休息一下。
男人語無倫次的反應讓她印象深刻。
他們對上了眼。
在女孩還在回憶時，男人猶豫著先開口。
「娜恩。」
風將微弱的呼喚輕柔地傳遞過來。
女孩感覺自己口乾舌燥。
她五年前就見到了，為什麼當時沒有從他莫名其妙的反應中認出來？明明一切都很明顯！
村子裡怕觸犯蛇主，沒有人敢用蛇鱗圖樣的衣物，唯獨男人穿了一身。
輕裝打扮像是附近的居民，但她卻從未在村子和附近見過。
聽見她說自己過得不錯時有點欣慰地笑容。
還有過分強調他很好的宣言。
「叔、叔。」
男人的身影有些模糊，女孩用手背擦過眼睛，但是更多的淚水落了下來。
「你明明回來過！當時為什麼不說！」
他怎麼能要求一個在他離開時才五歲的孩子能認出模樣呢？
他又怎麼能假裝自己很好，笑著和她道別。
「叔叔是笨蛋！」
水光中看見男人手足無措地站著，她忍不住放聲哭喊。
「娜恩也是笨蛋......嗚嗚──」
男人僵硬地靠近大哭的女孩，兩手焦慮地握在一起。
他最後輕輕環抱住她，像還是孩童時那樣一下一下拍著背脊安撫。
「別哭。」
熟悉的溫暖懷抱讓女孩哭得更大聲。
他們一起跌坐在地上，仍然擁抱著。
「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我、我是祭品......」
「但你明明就回來了。」
「待不久的，我只想著妳過的不錯......」
「哪有人會因為家人的犧牲過得不錯而開心！」
「我以為妳不記得了，這很好，妳應該要有很棒的未來。」
「以叔叔的未來為代價？這不公平！」
女孩伏在他懷裡哭著，但依然能在他所有辯解的話後立刻反駁。
他的小女孩長大了。
男人無奈又驕傲地想著。
但她卻走回來被這件事困在原地，像孩子一樣執著。
「我很好。」
男人捧起女孩的臉親吻她額頭，就像以前做過的一樣。
「我真的很好。」
「蛇主有對你做什麼嗎？」
女孩手指抓緊他背後的衣服抽泣。
「牠從來不對祭品寬容，以前的祭品幾乎不曾留下屍體，就算有也是殘破不堪的，我以為你也會這樣，可能散落在樹林，或是被扔入山溪，所以後來一直在找──」
對，他也以為會那樣，當他被壓在地上侵入的時候。
很疼，後來的幾次也很疼，但是當他們從村子回來不久，蛇主答應過不會再讓他疼了。
…...雖然後來食言了。
男人有些混亂地想著，然而這些他並不打算和女孩說。
他的女孩只要知道在結局時他過得很好就可以了。
他微笑著為她梳理散亂開來的長髮。
「娜恩，我很好。」
「別繼續困在過去裡面，向前看吧，妳值得快樂。」
「我們都會好好的，沒有人被犧牲。」
「這是我的選擇。」
小蛇從陰影裡遊走出來，牠們遲疑地看著男人，又轉頭看向完全沒有蛇樣的蛇主。
「拔拔，麻麻哭了。」
「我知道。」
蛇主抱著手，手指微微張縮，最後握成拳。
「拔拔為什麼不抱抱麻麻？」
小蛇無法理解地盯著牠。
「壞爬爬噗愛麻麻惹，蛇蛇自己安慰麻麻！」
仍看不出蛇主有要動作的意思，小蛇氣噗噗地遊走向前，迅速纏上相擁的兩人。
「麻麻噗哭。」
「麻麻痛痛飛飛。」
「蛇蛇最喜翻麻麻。」
小蛇像往常一樣向男人撒嬌，連帶著被小蛇蹭著發癢，女孩忍不住笑了出來，又被小蛇話裡一口一個麻麻提醒。
她睜圓眼睛看著男人。
「叔叔......牠們是你的孩子？」怎麼生的？
明顯猜出女孩話裡的意思，妄圖逃避現實的男人停頓半晌，同樣一臉糾結地看著女孩。
「娜恩，妳說要奉子成婚是什麼意思？」
跟隨蛇主一起來的青年尷尬地嗆咳起來。
當所有視線轉到青年身上，女孩率先想起什麼。
她從男人手中拿到那封信紙。
除了她寫下的時間地點和簡筆手繪的白芒花，底下被青年額外加了一行小字。
「我擔心叔叔不出來見妳......那個，奉子成婚是假的，我很抱歉，請不要打我。」
青年在女孩追來的粉拳下慘叫連連，男人木著表情看著這場打鬧，而蛇主在聽到奉子成婚是假的時候不甚滿意地哼了一聲。
「算你運氣好。」
在青年閃躲時仍聽見蛇主的低語，他看著成群的小蛇，好像理解了蛇主。
有孩子之後的婚姻是場戰爭。
小蛇眨巴著黑豆豆眼，不知道該不該去解救阿亞亞。
可是麻麻看上去好像不想阻止？
那還是算惹。
「但是叔叔，我們下個月真的要結婚了。」
女孩捏著青年的腰間肉，臉頰微紅的坦承。
「你會來嗎？」
蛇主在男人的目光中矜持地點頭。
-
蛇神村的孤女要出嫁了。
按照傳統，沒有長輩證婚的孤子孤女都由村內的祭司作為主婚人，在女方的家起始儀式交換誓言，然後一路接受村人的祝福走到男方家中。
然而孤女的伴侶是個外鄉人，暫居在女孩家中，讓新娘從自己家繞村子一圈走回自己的家？那簡直是史無前例的尷尬。
在所有村人半是看熱鬧半是好奇的目光中，女孩向祭司指定要從山林中的祭台出發，走下山林的小徑回到家中。
聽到要爬山，又是那個只有祭祀時才會去的祭台，稍有年紀的祭司臉都綠了，即使告誡蛇主可能不喜歡他們吵鬧，又警告若是遇見魔獸不好，女孩仍堅持這麼做。
婚姻者最大，祭司最終也只能答應這個要求。
舉辦婚禮那天晴朗無雲，是秋高氣爽的好日子。
祭司依照傳統為新人主持了婚前的儀式，在下午帶著新人一起來到老舊的祭台邊，
祭台提前整理過了，乾乾淨淨的台面放上一束白芒花。
村裡的傳統是花有多少，新人的未來就有多麼光明，所以事前男女方的家人都會盡力的蒐集來新鮮美麗的花妝點整場婚禮，但今天的新人一個是孤女，一個是外鄉人，只能準備出這樣普通的一束近似於雜草的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女孩看著白芒花溫柔地笑了。
她知道花是誰準備的，即使事前男人一臉歉意的告訴她，為了避免他的出現造成混亂和干擾婚禮，男人不會以正式的家屬身分出現在婚禮上。
讓認為他死去的人們就這麼想吧，沒有必要再因此回憶起往事。
「叔叔準備的。」
青年盛裝站在女孩身邊，悄悄用手指勾著女孩的手。
為了好走山路，他們的禮服設計偏向簡單好活動的形式，新娘的裙擺裁剪成及膝的長度，新郎的禮服也用比較好活動的布衣而非絲綢。
「我知道。」
女孩將白芒花束緊握在手裡，在祭司的要求下和青年面對面站在祭台前的空地。
「那麼，現在將交換誓言。」
原來吵雜的人聲逐漸安靜下來，甚至能聽見樹葉躁動的聲響，加上不知道會否有魔獸突然襲來，祭司有些緊張地攤開手。
速戰速決，完成這個儀式後就是送女方到男方家的儀式了，也就可以下山了，只要快點的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四周斷續響起悉悉簌簌的聲音，來幫忙的村人有些不安地張望，但什麼都沒發現。他們只能睜大眼睛等待新人交換誓言，
通體雪白的蛇從祭台邊的樹上垂落脖頸，身軀在陽光下閃爍著透亮的光芒，即使如此巨大，方才攀掛在樹上時又沒有人發現。
與身軀相異的純黑色束瞳直盯著眾人。
不用多說也能認出牠的身分，短暫的呆愣後村人驚愕的想尖叫，又因為蛇主的威壓而卡在喉嚨中，只能發著抖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
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蛇主本尊。
「山、山林的主人啊。」
祭司打顫著開口，他是村子裡最了解蛇主，也是最初和蛇主簽下交易契約的人類後代。
「今日前來是為了何事？」
所以他說過不要在祭台邊辦婚禮，要是蛇主以為他們給牠送祭品來了，那一樁喜事都要直接辦喪事了。
大蛇偏著頭，一臉鄙夷地看著祭司。
「愚蠢的人類，在婚禮上還能幹什麼呢？」
祭司梗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女孩則在人群外頭看見無奈笑著的男人。
男人對她輕輕揮手示意。
女孩眨眼，轉回頭時看見蛇已經下了地，用尾巴將祭司隨意地推到旁邊，自己佔據了他的位置。因為空地太小，蛇主一半的身體還得攤在祭台上，另一半則挺直昂著，像是在維持正式的姿態。
「勞爾一直在擔心妳結婚時沒有長輩證婚，往後容易給人欺負到頭上。」
大蛇維持著昂首斜睨眾人的姿勢，女孩和青年對視一眼，又看見周圍人們驚惶的表情，猜測除了他們以外的人可能只聽到了嘶嘶聲。
「吾再怎麼說也是勞爾的伴侶，應該能擔得起長輩的位置吧。」
有誰能比蛇主更加年長尊貴？牠活上百年了，又是這片山林的主人。
但這種自己給自己自信的話意外地有笑點，女孩彎著眼睛看見遠處的男人一臉困惑，似乎沒有聽見蛇的碎碎念。
還不敢大聲講給本人聽。
「就當作新婚禮物吧。」
這次所有人都聽見了牠的宣言。
空靈的鐘聲相隔十多年後再次響徹山林，一下兩下，震開了滿山遍野的花。
要收集100顆剛冒芽的種子很難，但要讓滿山的花開卻很簡單。
滿山的花爭妍鬥艷地盛放，宛如春天的場景，而這僅僅是給一對新人的祝福。
有什麼從陰影裡遊走出來，當人們發現時，和大蛇相當近似的純白小蛇已經占據了新人腳邊所有位置。
牠們脖頸上綁著花朵編織成的球，親暱地用蛇尾拍打新郎的小腿。
「拔拔說，尼要素欺戶娜恩恩，鳩把尼捲起來粗掉。」
「操架到要找麻麻調解的時後也素。」
「但素阿亞亞煮的飯飯很好粗，麻麻很喜翻，縮以窩悶覺得拔拔應該只會把尼吞掉再吐出來。」
「阿亞亞鼻用擔心唷。」
不不，這什麼威脅，他要被嚇死了，真的。
青年乾笑著摸摸小蛇的頭，感覺牠在掌心蹭了蹭。
女孩也笑了起來，在眾人目光中環上青年。
「我會對你好的，跟我結婚吧。」
她眨眨眼，笑容帥氣又恣意。
青年怎麼敢拒絕？他只是個外鄉人，在這裡沒權沒勢，而女方的家屬勢力實在太過龐大。
況且他當初就是被女孩吸引而留下的，怎麼能拒絕這甜美的邀約？
「我願意。」
青年貼上女孩柔軟的唇瓣，完成婚禮中最重要的誓言。
祭司還癱坐在一旁呆愣地看著，村人們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大蛇則哼笑一聲重新捲回樹上。
「回家吧。」
青年牽著女孩，在小蛇的簇擁下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周圍的人們像是這時才驚醒，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蛇主現身是為了愛情。
大鐘也不再是掠奪人命的訊號。
一切都有些太過奇幻，以至於人們邊慶賀著邊混亂於未來該如何對待這對受到蛇主祝福的新人。
女孩在即將走出祭台拐角時回頭，看見大蛇仍纏繞在樹上，伏低著上身和男人說話。
人類微笑著撫摸大蛇頰邊，直到牠化形成當時看到的高個男人。
吻被紛飛的花瓣遮掩。
他們會幸福的。
女孩轉回頭，和身側的青年相視而笑。
他們也會。
-
婚禮儀式一路鬧騰到傍晚，男人和化出人形的蛇主遠遠跟著，直到女孩和青年回到家裡休息才轉身離開。
男人拉著蛇去了村子後的白芒花海，蛇主學著他的樣子在草地上翻滾，棉絮似的花穗沾染上牠黑綢般的長髮。
男人笑著替牠捻去。
山裡的夜晚星子明亮，男人躺倒在狐尾似的花海中望著夜幕，空著的手悄悄地勾上身側的指尖收緊交扣。
男人看著星星，蛇看著他。
「人類喜歡追求短暫的事物。」
「比方說？」
男人歪頭和牠對視。
「花、煙火，還有除了好看外毫無用處的儀式？」
蛇主並不明白，如果喜歡一樣東西，想辦法讓其永遠為自己留下不是更好嗎？
「也許是因為人類的壽命短暫，所以我們更追求轉瞬即逝的快樂？」
男人側身，空著的另一隻手貼上蛇主臉頰。
「比如今天我同意小蛇們幫忙儀式後能夠在娜恩家玩耍，隔天再回來。」
「所以——今晚的秘境裡只有我們。」
人類的低語被疾走下颳捲而來的晚風吹散，早有準備的男人窩在蛇主的懷抱中，暢快地大笑起來。
FIN.
以下為加筆段子。
1.
蛇主偶爾會帶著男人來共進晚餐。
連帶著拖上一群小蛇。
「叔叔是我叔叔，我要坐他旁邊！」
「麻麻是蛇蛇滴麻麻！麻麻要和蛇蛇一起！」
女孩會和小蛇針鋒相對，爭奪男人身邊的位置，接著對吵架內容不滿的蛇主也會加入這場爭奪戰。
「勞爾是我的！他身邊的位置都是我的！」
然後女孩會和小蛇統一戰線，一起對惡勢力蛇主展開激烈的攻防戰。
青年超佩服如此狀況下仍坐在他旁邊淡定吃飯的男人。
2.
女孩懷孕了，青年慶幸自己以前花時間研究過營養餐。
然後恍然意識到他曾經給叔叔做過月子。
生命真是奧妙。
3.
蛇神村的守護神為新婚者顯靈一事傳播開來。
不久後傳聞變成蛇主會守護愛情，再然後開始有遠道而來的旅人至祭台供奉點心祈求姻緣。
當人們發現在山林中看到小蛇的夫妻多半能在短時間內求得孩子時，愛情、婚姻與子嗣三位一體的守護神名號再也無法去除。
原先感謝蛇神的祭典也變成了情侶祭典。
蛇主完全無法理解人類的想法。
——特別是子嗣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