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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 by Soap
@現背
@OOC注意

今年冬天似乎來地特別快又特別冷,李東海想。以往比起熾熱的夏天,他更期待冬天,期待雪花、期待即將到來的聖誕節、期待年底的假期跟慣例的新年日出。

但冬天會變得越來越難熬吧。他按摩著膝蓋,將熱敷袋覆蓋上去。

螢幕亮了起來,他一看,是李赫宰傳來的訊息,顯示著:[在家嗎?]的對話框停留一下後,跟之前的未讀訊息收合在一起,都是差不多的內容。

手指動了下,他忍著沒有拿起手機,換了隻手扶住膝蓋上的熱敷袋。

等到熱敷袋開始變涼,他稍微動了動,感覺沒那麼痛了,便起身到浴室放水,打算好好泡個澡就睡覺。

水放滿,他沖過身體後慢慢坐進浴缸,過了一會兒才回神自己在發呆。

發呆對他來說是很難得的事情,他的腦袋裡總是想個不停,該工作、該運動、該寫歌…等等,人生苦短,有什麼想做的就立刻去做才不會遺憾。

但跟李赫宰一起久了,自己也漸漸懂得要慢下腳步。那樣似乎對自己和周圍都好。

只是他還不太習慣。他把頭埋在立起的膝間,至少今天感覺慢得要窒息了。

浴室門被打開時,他嚇了一跳,才發現自己又在放空,抬起頭,見李赫宰就站在門口,脫口道:「你怎麼來了?」

「你沒回訊息。」他面無表情的說。

「我在洗澡啊。」

「東海啊…」李赫宰蹲在浴缸旁,低聲叫了他,聲音滿是無奈。

「還好嗎?」

「熱敷過,也吃了藥,沒什麼事了。」

「不像沒什麼事的樣子啊。」

「反正宣傳期已經過了,有什麼事也沒事了。」

「平時不是立刻就會撒嬌,要我來看你嗎?」

「我看了行程表,你今天拍攝到很晚…」

「呀,李東海,不要現在才當成熟的大人啊,知不知道你一整天都沒回訊息我多擔心。」

「你也不會立刻回我訊息啊。」

李赫宰嘆了口氣,手探了探水溫,又握了下他的膝蓋:「水都要冷了。話說泡澡的話腿怎不放進去,你膝蓋很涼。起來吧。」他站起身把暖氣調高了幾度,拿過一旁的浴巾,打開來,抬抬下巴示意他出來。

李東海跨出浴缸,立刻被擁入一個乾燥溫暖的懷抱。

「好好休息,永善哥說找到了不錯的復健中心,我們先去那邊看看,聽說是會依照每個人的狀況制訂復健方法,複診時我們一起去吧,看看醫生怎麼說,始源不是說如果真的要開刀,會介紹好的醫院跟醫生嗎?我問過認識的人說開刀後其實也能恢復的跟之前一樣,不然我們再去之前的漢醫院看看?總之、不管怎麼樣都會陪著你的,不要擔心…」

李東海讓他擦乾頭髮,換上他拿來的睡衣,在他低聲的叨念中,突然覺得眼睛酸疼。

「我們?」

「你老是丟下我一個人還說什麼我們。」李東海搶過毛巾,胡亂擦過臉上的水滴、把毛巾一丟逕自走回臥室,啪地關上門。

李赫宰沒追上去,撿起毛巾丟到髒衣籃,把浴缸的水放掉,回到客廳拿起手機,螢幕上是宰赫半小時前傳來的訊息:[哥,醫院說可以等到11點,我在樓下等你們。]

[宰赫呀,抱歉你回家吧,跟醫院說一聲今天先不過去了,改天再約。]

[知道了。東海哥還好嗎?]

[沒事,他已經睡了,就不吵他,你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好的,今天辛苦了,晚安。]

他又往前看了看未讀的訊息,還有一則鎮宇哥回覆他之前問李東海有沒有去作曲室的:[東海今天沒說要來耶。找到他了嗎?]

他回覆:[沒事了哥,他在家早早睡了。謝謝,晚安。」

沒行程時的李東海若是不想要人找到他——雖然鮮少發生——似乎很容易。

比起自己喜歡獨處,李東海更喜歡跟著別人一起做點什麼,通常李赫宰是不太擔心他的,但在忙碌之中,聽到他的經紀人跟合作的舞者打聽復健治療的消息時才知道,這人明明難受的要命,卻半點不透露給他。

李赫宰自認很了解他,他可以輕易地讓李東海開懷大笑,卻無法幫他分擔身體上的疼痛。

之前李東海總哼哼膝蓋痛,但問他看診結果總是說吃藥了、打針了、有去復健了、現在雖然痛但還能跳,「看赫宰的臉就不痛了,哈哈。」

結果他只是在逞強,偶爾向他撒嬌、要求安慰擁抱親吻的時候都還好,但像這樣什麼都不對他說、看著他步伐蹣跚回房的背影,李赫宰感覺胸口被壓住般喘不過氣。

他找出另一床被子,躺在沙發上,設好了鬧鐘。剛問永善哥知道明天李東海會去復診,這次得跟著去才行。

跑了整天的行程讓他很快就睡著了,朦朧間聽到鬧鐘聲短暫響起就被按掉,他才緩緩醒過來,李東海窩在他懷裡,手中還拿著手機正要放下。

他把人抱緊,沙啞的低聲道:「該起來了,你今天要去醫院。」

「我知道,你繼續睡吧。或回床上睡。」

「什麼時候跑來這的?」李赫宰和他相擁著,覺得錯過他跑來自己懷裡的可愛舉動有些可惜,吻了下他頭頂。

同時在被子裡感覺到他光溜溜的腿,抬腳夾住:「你怎麼沒穿長褲,腳不冷嗎?冷到的話又要痛了。」

「其實沒那麼痛。」

「你說謊的話我都知道。」

「真的,沒騙你。我會乖乖復健、乖乖治療、也會聽醫生的話。」

「那你看著我。」

李東海沒動、反而又把臉往他胸口埋。

「李東海。」

「呀…對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發脾氣的。」

「李東海。你看著我。」他拉開點距離想看他的臉,但又被抱緊,李赫宰嘆了口氣:「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感到很挫折。你明明很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

「反正都有照醫生說的去做,總是會好的,只是偶爾不舒服而已,對不起,我還能再…」

「李東海。」他打斷他,強硬的拉著他坐起來對視,看見他眼眶裡的淚,胸口悶疼著。

「不管你想要再做什麼,都可以的,你昨天說我丟下你,並不是那樣,是我怕被你丟下才對。」

他抹掉李東海的眼淚:「拜託你不要說對不起…你為什麼總是在最難過的時候要一個人躲起來?」

李東海哽咽著說不出話,手無助地按在膝頭,他知道說著我沒事的那些話遲早會被李赫宰識破,不是不想要撒嬌或是被關心,但當束手無策的疼痛感湧上時、無法隨心所欲地動作時,那些怕被拆穿的難受、又怕造成他負擔的心情,他都只想獨自面對。

李赫宰溫柔地握住他按著膝蓋的手。

「今天我會陪你一起去醫院,我們好好做完復健,回來後把那顆聖誕樹裝飾起來,好嗎?」說完他見李東海一臉茫然,不禁失笑又感到心疼。

「明天就是聖誕夜啦,真難得你會忘記。我這幾天行程都排開了,忙了一整年,我們都要好好休息。我不是說過聖誕節要一起看日本演唱會嗎?」

終於發現李赫宰是認真的,李東海雙眼發亮。

「總該把自己的話兌現一次吧。」像是自言自語,他盯著李東海衣襟略開的胸口低喃道。

他的左胸口上有一條青色的血管特別明顯,他一直覺得那青色就好像自己跟李東海一樣格格不入,他是如此熱情的一個人,他的血是沸騰的紅色,白皙中的冷藍與自己才相符,在他身上卻顯得突兀。

但那是埋在血肉裡的藤蔓,就像他倆,怎樣也分不開了。

他吻了下左胸口那青色:「以後還久的呢,我在你這裡,都知道的。」

疼痛時互相舔舐傷處、疲累時互相拉扯著往前、要墜落時誰也不放開。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李東海看著他道。

「當然了,不能走了我扶你,我脖子痛的要死手舉不起來的話,你要幫我滑手機給我看啊。以後開演唱會大家坐一排聊天三小時就好了,大家應該都會同意吧!」

李東海聽完大笑,李赫宰也跟著笑起來。

兩人走去洗漱、準備出門,間或講著沒有進展的廢話。那些苦痛不用多言就能知道,但至少我們並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