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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千冬歲下意識轉頭去瞪剛剛還在威脅自己的人,同樣錯愕的阿斯利安在察覺視線的同時兩手舉起,他也被突然出現的夏碎嚇到,根本不關自己的事。
感覺到對方無聲訊息的雪野千冬歲轉而怒瞪朋友,褚冥漾下意識後退兩步,滿臉都是驚恐。
「不不、不完全是我的問題!」褚冥漾嚇到結巴,「是是是萊恩打電話告訴我的!」
千冬歲:「……」
這都什麼跟什麼?
藥師寺夏碎微笑著接過話:「褚是昨天晚上接到萊恩打給他的、說你狀況很差的電話,他們兩個商量過後,決定把你把自己搞得累個半死的事情告訴我,七點就打電話過來。」
這麼說著的人語氣很是平緩,臉上還帶著一貫的溫柔微笑,雪野千冬歲卻是覺得頭皮發麻。
他以生命作擔保,夏碎真的氣炸了。
「雪野千冬歲,你瞞我的事情還真的是多到數不清啊?」雙手環胸看著人,夏碎偏偏頭,卻是詢問阿斯利安:「我可以把人帶走嗎?」
阿斯利安求之不得,「千冬歲休息多久都無所謂。」
「我──」
「你最好不要說話。」夏碎直接打斷他的話,又拜託阿斯利安:「那就麻煩您轉告冰炎。」
「沒問題,事實上這孩子嚴重超前進度,需要破解的部分他已經獨力完成三分之二,為此至少有三十六小時不睡覺,完全不聽勸,至於他昨晚到底休息多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阿斯利安微笑著這樣告訴他:「為了不讓我底下的人顯得一點用都沒有,你就放心地帶他休息吧。」
千冬歲:「……」
褚冥漾:「……」
夏碎微笑:「好的。」
褚冥漾默默地後退一步。
阿斯利安繼續說:「這孩子為了趕進度,飯也不好好吃、覺也不好好睡,這幾天胃還痛到要吃胃藥。」
千冬歲猛地瞪眼睛,「我才沒──」
夏碎:「安靜。」
千冬歲:「……」
褚冥漾又往旁邊挪了步。
「那千冬歲就麻煩您了。」阿斯利安最後這樣總結:「他在這裡有間休息室,這陣子起居都在那裡,連租屋處都沒有回,可以讓千冬歲會帶您過去。」
「……我知道了。」
近距離感受強烈寒氣的褚冥漾又一次往旁邊挪動,幾乎黏在牆壁上。
……原來除了夏碎學長,阿利學長也不能得罪嗎?
褚冥漾有種刷新人生觀的感覺。
學長你人真好啊……

24
帶著夏碎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千冬歲整個忐忑。
出了辦公室之後他始終不發一語,除了搶過自己手上的東西也沒有其他動作,無聲無息卻讓他整個坐立不安,幾次想開口打破沉默但又沒有勇氣。
……所以說萊恩幹嘛多事!
千冬歲咬牙切齒。
「就是這間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千冬歲猛地一驚,「……對。」
拿了鑰匙打開門,千冬歲領著人進入休息室。不得不說亞那在這方面格外細心和優待,偌大的空間各項用品一樣俱全,風格也是他更習慣的日系,如果不是壓力纏身,這裡確實是很舒服的住處。
只是他總是睡不好,難免辜負了對方好意。
「所以你這幾天就住在這裡,家也沒有回?」看著明顯有著生活痕跡的房間,夏碎轉過頭,頗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在:「住多久了?」
千冬歲低下頭,「……一周吧。」
「一周?」
「差不多,我其實也不太記得。」他是在得知夏碎又被雪村的人纏上才住進來的──或者說加班太多天亞那看他不願意回去才弄個房間逼他住──之前他還是有回家休息。「不、不過我沒有胃痛,真的!」
夏碎輕笑出聲,「但是你沒有好好吃飯和睡覺。」
千冬歲:「……」
「你答應過我,千冬歲。」夏碎收起笑容,眼眸眼色很深。「你說絕非必要不會熬夜。」
「我、我只是──」
「我不覺得這是必要的情況。」
千冬歲的瞳孔緊縮,繚繞不去的恐懼被冰冷取代,他一字一頓:「這件事情涉及你的安全,不是沒必要。」
夏碎並沒有從褚冥漾那裡得知所有的經過,只聽到千冬歲不眠不休還不聽勸就跑過來,其餘的事情算是一知半解,但這不影響他的判斷:「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脆弱。」
「你不知道、」
「退一萬步來說,你也沒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糟糕。」夏碎盯著千冬歲尖尖的下巴和掛在身上不太合身的衣服,深深地吸了口氣,「其他人就算參與也不會在短時間內瘦成這樣,剛剛那個先生也說了,你超前進度還把別人的工作都拿去做。」
「……我只是、」千冬歲深吸口氣,「我不只是因為這個。我只是睡不著。」
「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
在短短兩天之內第三次聽到這句話,千冬歲有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他低著頭搖頭。
藥師寺夏碎沉沉地看著人,抓著他的手把千冬歲拉進懷裡。
在脆弱的時候產生的肢體接觸永遠是最能夠擊垮防備的武器,千冬歲的眼睛一下子紅起來,他無法克制地抓住夏碎的衣角,那種可以依賴可以放鬆的感覺讓他鼻酸。
夏碎還活著。
他真的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在看見街口的監視畫面後,他是真的很害怕。
「我昨天下午聯繫到院長,確定了一些事情,所以我跟冰炎約早上九點,想要問清楚我想不通的其他部分。」輕輕搓揉千冬歲的背脊,夏碎的聲音很輕:「我整個晚上都沒睡,所以褚的電話我很快就接起來了。你能想像我聽到你很不好會是怎樣的心情嗎?」
千冬歲下意識屏住呼吸。
夏碎親親他的耳朵,「尤其我準備出門的時候又接到冰炎的電話。」
他的朋友比褚冥漾還要不留情面,接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千冬歲快把自己給弄死了。
藥師寺夏碎摟緊懷裡的人,力道大到千冬歲覺得疼痛。
他說不出話。
「歲,和你的健康比起來,你為什麼會覺得潛在的威脅比較重要呢?」
「……你、」千冬歲頓了頓,眼淚掉出來了,「……你都想起來了?」
「可能比你想的還要多一點。」夏碎感覺到自己的胸口逐漸濕潤,這個人大概從小到大都學不會哭出聲音吧。「但我也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需要你告訴我。」
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他他瞞了他多少。
告訴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千冬歲到底有多殘忍,才可以傷害自己到這種地步?
可他說不出話,只能抓著夏碎的衣角默默地掉眼淚。
他從來都做不到嚎啕大哭,眼淚只會一顆一顆滑落,連抽咽的聲音都幾不可聞,卻讓夏碎的胸口一抽一抽地痛,夢裡的孩子和懷裡的人重疊起來,隱隱約約浮現了另一人的畫面。

──你是誰?
話語落下,眼淚跟著滾落,他的神情愣怔而衝擊。
彷彿世界毀滅。

就因為他忘了,千冬歲才變成這樣的吧。
是他逼他強迫自己堅強。

『忘記他不是你的錯,學長。但可以的話,希望你能早點想起關於千冬歲所有事情。』

褚冥漾的聲音還繚繞在耳際。
但怎麼能這麼說。
那當然是他的錯,他忘記了所有都不該忘了他。
他會多害怕。

「夏碎哥……」
「我在這裡。」
體力不支的人哭到昏睡,嘴裡卻仍然喊著夏碎的名字。
他的眼淚不停,臉龐被淚水浸濕,夏碎用手背輕輕摩娑,手指一勾便取下了平光眼鏡。
那是張憔悴而與自己相仿的面容。
要是頂著這張臉出現在面前,夏碎沒道理不會注意到這個人,而千冬歲就是知道才不願意在他面前摘下。
他們曾經因為這張臉而有很長的時間兄弟相稱。
然後從兄弟變成情侶,從情侶變成陌路。
可有些事情再怎麼藏,也瞞不到永遠。
藥師寺夏碎總會懷疑,事情也總會到必須要攤牌的那個時候。
夏碎低下頭,溫柔地吻去懷裡人的眼淚,輕手輕腳地把千冬歲抱到沒有收拾的床鋪上。睡覺也皺著眉的小老頭低吟兩聲,夏碎笑了笑,跟著鑽進去被窩把人牢牢地抱在懷裡。
鼻尖是千冬歲的味道。
他一下一下安撫地拍著他的背脊,嘴唇貼著他的額頭。他們的四肢糾纏在一起,夏碎能感覺對方慢慢放鬆下來,慢慢地也跟著舒展眉頭,神情安穩。
他要的也只是這樣。
能相擁相守就好。
夏碎似乎也找到了車禍以來始終覺得空空落落的原因,他的床之所以過分寬敞,家裡之所以過分寂寥,是因為本來應該跟他在一起的人被他弄丟了。
現在找回來,補上了缺失的一角。
他是真的不會再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