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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學長…?!我我我是不是該回去換件衣服比較好……」炭治郎幾乎要控制不住混亂的表情,首先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擺,分明是陰天為何眼前這人彷彿身後有聖光金燦燦的要睜不開眼!再來他一身直筒褲帆布鞋與連帽衫簡直和他的學長相當不搭!! 「嗯?為什麼?你這樣穿就很好看了!」 「謝、謝謝!學長今天也很好看!!」 「哈哈哈這樣啊!謝謝你!」 顯然煉獄杏壽郎倒是想得不太多……才怪,收起傘踏進電影院時,自動門的空氣對流聲也漫不過炭治郎那淺淺嘆氣聲。他開始後悔起來,這身打扮實在太過突兀,他為什麼要聽宇髓天元的建議穿一身正裝,這樣一來豈不是能看出意圖明顯嗎!但是可不能因此氣餒,他出門前可是得到了母親與千壽郎的鼓勵! 距離電影放映還有七分鐘。 竈門炭治郎幾乎要把自己給埋進座位縫隙裡,他捧著爆米花和冰飲內心十分緊張,手心滲出的汗與飲料杯的小水珠糊糊摻在一起,往臉上一貼甚至能感受到呲的一聲冰塊融化沉了沉,汽水咕嘟咕嘟冒著泡彷彿藏了小火山在裡頭。 他的情商並非和腦門是同等級的剛硬,即使被說遲鈍也逐漸意識到這像約會一樣的微妙氣氛——以及煉獄杏壽郎的反常,接過焦糖爆米花時還聽見他說沒有香椿口味的,所以說香椿爆米花是什麼樣的味道??炭治郎有些心動,思量著在自家烘焙坊試試…… 煉獄杏壽郎則是一臉納悶,因為他手上的票根有三個字吸引了目光。 ——輔15到底是一部什麼樣的內容? 但畢竟是兩個女孩原本要一起看的電影,肯定不會糟到哪去吧! 煉獄是這麼想的,直到主角一行人大半夜不睡覺聚在了一起、直到那一行人踏進這棟黑幢幢的廢棄醫院、直到有人自薦要單獨行動、直到水琴配樂驟然響起,總算發現了不對勁。 森白的寒光映在瞳孔裡,糟了!! 煉獄及時伸手遮住了炭治郎的視線,顯然擋不住他受尖叫聲驚嚇地肩膀一抖:「抱歉!我不知道是這樣的電影,炭治郎你如果會怕的話就別看吧!或、或是抓著我也沒關係的!」那刻意壓低的音量在耳邊說著,語調裡像是充滿了懊悔。 「沒關係的煉獄學長,我不怕哦!」炭治郎說的可是大實話,他生平第一次看恐怖電影還是和煉獄一起,新鮮得很。儘管表情像萬花筒那般精彩,仍圓睜著眼不願放過任何畫面,下意識捉著煉獄遮擋他的那隻手臂專注整整兩小時。 「這、這樣啊,那我們繼續看吧!」煉獄望著撲向鏡頭面目猙獰的惡鬼,與身旁偎上的溫度,內心百感交集。 距離片尾的彩蛋結束還有一分鐘又三十秒。 走出影廳時煉獄杏壽郎感覺是看了個寂寞,他全程關注著身旁的動靜,耳邊除了淒厲的慘叫聲和小學弟偶爾發出的驚呼,再無其他劇情。若要問他告白那天印象最深的是什麼呢,那大概是這支奇妙的視覺與聽覺交響樂吧……告白,對,他都忘了這回事。 可是看完恐怖片告白實在不是什麼浪漫事,或許還會被認為是嚇傻了的糊塗話。 何況他心心念念的小學弟還在意猶未盡地和他討論劇情:「果然最後那段一切都是幻覺吧?……煉獄學長,你有在聽嗎?」 「嗯!有……!」遲緩的回應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傳到炭治郎眼裡則變了樣。 焦慮的味道在散場後便如同烤焦的吐司麵包苦苦傳來,還有他捉著煉獄的手臂時那僵硬成木頭的樣子,得出了結論——原來煉獄學長害怕看恐怖片!怎麼辦,他得說些什麼來安慰才好:「嗯…不過我們似乎不適合看恐怖片,下次再來看些不那麼沉重的電影吧!」炭治郎拍了拍他的肩鼓勵道,像是要把不安的情緒給拍散。 渾然不知被會錯意的煉獄只聽到了重點:還可以有下次嗎、太好了! 於是心情一旦放鬆,方才嗑了兩桶爆米花的人便不合時宜地肚子咕嚕咕嚕響起來。 把腹部發出的抗議聲準確收錄進耳朵的炭治郎笑出了聲:「我知道附近有間很好吃的拉麵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那邊吃晚餐吧!」 「好啊!炭治郎推薦的絕對好吃!」 原本好像不是這樣,他的行程裡原本可沒有拉麵店。但這可是炭治郎親口邀約,行星撞地球的大事也抵不過! 於是距離煉獄杏壽郎橫掃十碗拉麵還有一小時又三分鐘,他仍然未告白。 拉麵店的老闆生意十五年,資歷豐富,兩個小年輕一口氣點了十二碗拉麵時卻還是不經意目瞪口呆,抄起胳膊抹一把額上的汗,十二碗!小、小意思! 煉獄杏壽郎早在入座時便鬆了鬆拘束他一天的領帶,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捲起襯衫袖管執著筷子大快朵頤。 炭治郎就坐在對面,他的兩碗拉麵動也沒動,騰騰熱氣上升柔和著他的面容,彷彿將對方圈進了霧裡,模糊而又鮮明。 「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像平常的煉獄學長。」 「唔嗯?怎麼說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要穿西裝,不過我還是最喜歡煉獄學長原本那樣,輕鬆不拘謹的樣子!」其實他這麼說是事實,卻也摻了點私心,他早發現一身正裝的煉獄總是收穫大批頻頻望過來的視線,售票員姊姊的、隔壁情侶的、女學生的、路人的……但他似乎也說不出口那般酸溜溜的話,只得把異樣心思給埋起來:「啊啊、並不是說這樣打扮不好看!學長無論何時都很帥氣喔!!」 小學弟捏著筷子生怕說錯了話,直白的話語薰得氣氛曖昧不明。煉獄咽了咽喉嚨,他的情感將要呼之欲出:「…炭治郎!那個、我……」 「來——!同學你的第十碗拉麵哦!」資歷豐富不代表會讀空氣,老闆雷厲風行,湯麵滿碗沉沉一放,抱著胳膊漾起自信笑容,滿意地回到了廚房。 煉獄拾起掉地上的筷子,抬手換了雙新的:「…沒什麼,快吃吧都要涼了!」 那之後默契得誰也沒再開口說話,斂著視線埋頭苦吃。出了店門時天色已昏暗,天空與來時迥異,彷彿擰了一下午的雨是倏然而止,雲朵綿綿黏在半空,與日落含糊不清。煉獄深吸一口氣,捉過雨傘牽起炭治郎一鼓作氣地往家裡的反方向跑。 「炭治郎,我們去一個地方!」 「什、要去哪裡——!」 「放心,不會把你賣掉啦——!」 行程偏了,計畫遠遠趕不上變化。吃下肚的食物似乎在胃裡翻江倒海,秋季的晚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束起的馬尾一晃一晃,將手心裡的溫度越握越緊。 他想找出一百個能讓他開心的方法,但他不擅長揣度人心,也不會精心編織蛛網去攫住彼此,那麼除去包裝的糖衣,以本質去追求豈不是最好的嗎。 距離今天結束還有四小時又五十分鐘。 小心翼翼踏上覆著青苔的石階,越過浸滿雨水的軟土。近郊山區,稍稍遠離的都市喧囂與光害,柳暗花明間點亮幾盞小路燈指引,他替他撥開沉沉綴滿雨珠的枝頭葉尖,沾濕了搭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相連著出汗的手心也未曾鬆開,誰都不介意。 此時夜幕已降,雙雙踩著木階梯踏上這方隱秘的觀景台,風微微牽起芒草拂過兩人的腳邊。顯然秋天是亮星最少的季節,遠離了光害仍沒有意想之中的星河,零零散散幾枚小點,像是宇宙邊際遺落的碎片。 煉獄杏壽郎豪不介意,指著他想了想也唸不出名字的星,固執地要一一送給他最喜歡的人。實際上仍有些緊張,方才奔跑時思緒湧上萬千,編練好的台詞卻像按了刪除鍵逐字清空,他張了張嘴,又抿成了直線,怎麼也說不出胡蝶忍教給他的某位作者的名言『今晚月色真美。』別說月亮了,光都不見影。 「夏天天氣好的時候一定會有更多,我們明年還能再來看!」 「嗯!」炭治郎點了點頭,又伸長了脖頸,彷彿想探進雲層裡去看藏在那後頭的星星,「說到明年……煉獄學長就要畢業了,學校會變得很安靜,感覺有點寂寞呢!」 「但是我們還會繼續聯絡不是嗎?像一直以來那樣。」煉獄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些。 像一直以來那樣——他怎麼想也想不透,兩年多長呀,也多麼匆促,分明兩人是再正常不過的相處模式,究竟這之中是哪條弦錯亂了。是情竇初開的悸動嗎?是好感和愛情混淆的曖昧年紀嗎?可這些早在視線相撞時被全盤否認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面對竈門炭治郎竟比在劍道比賽對上的去年冠軍還緊張。 是夏天夥伴們去海水浴場時,炭治郎悄悄遞過來的中獎冰棒棍,還是互相和海浪玩你進我退時摔倒在沙灘上的笑聲。 也或許是那個冬天他在他家院子裡堆的雪人,一起披上舊圍巾時凍紅的鼻尖。他每早出門都能看見圓滾滾的白色身形,樹枝做成的手臂像是在打招呼,碎石一枚枚綴上的微笑和他一樣精神奕奕。 「所以炭治郎不需要感到寂寞哦!」 「…嗯!說得也是呢!」 其實他察覺到了,那焦慮之中多了一絲平日藏起來的情愫。現下除去影廳裡焦糖的甜膩和檸檬汽水的酸嗆,一路走來的林間小徑也沒有種植白玉蘭,於是氣味更加明確,那股清淡的甜味徐徐從身旁的人湧了出來。彷彿和善逸借了耳朵,能聽清那躁動的心跳以及兩道緊張吞嚥聲, 如果他能聞到自己的氣味,其實也和煉獄杏壽郎一模一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望向他的視線,對他的想法,超越了朋友之間的界線與範疇? 是那個春天裡分明約好要讀書,卻欣賞起了順著微風而飄落滿屋子的櫻花,在宜人的天氣裡一起懶洋洋曬著日光,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時臉上的壓痕。 還是秋天時四處蒐集著枯黃的落葉只為了烤地瓜,樹枝多次搗弄確認熟度,迫不及待翻開時一起燙到了手指,事後笑呵呵地替彼此敷藥。 ——想滿足於現狀,卻逐漸貪得無厭。 「今天的電影很刺激、很好看!煉獄學長這身打扮比平時還要成熟,非常帥氣!!現在看到的夜景也是……我很喜歡!」 忽然之間收穫大量讚美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頭笑起來:「哈哈哈怎麼了這麼突然,你喜歡那可就太好啦!」 「但是我更喜歡你。」 告白這檔事,即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仍會害怕那之一的意外。 於是他偏不信那百分之一。 「什麼???」煉獄激動地控制不住音量,劈哩啪啦像炸開的爆米花:「你說什麼…?」 見他這副模樣,才剛提起的膽子又登時垮了下來,炭治郎結結巴巴地闡述:「我我我我說我喜歡煉獄學長!!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是想要一直在一起、更親近的那種…喜歡……」才反應過來一連說了三個喜歡,臉頰的灼熱幾乎要燒到耳根子去,「……很奇怪嗎?」 「不!一點都不奇怪!!」他一把將炭治郎緊緊擁在懷裡,相貼著的心跳如擂鼓,似乎有隻名為竈門的小鹿在胸腔裡奔騰,要拱出一座桃花林,「啊啊真沒想到啊!明明比你年長,居然全都讓你說出來,這可真是……」 「炭治郎,我也喜歡你!」他雙手捧著炭治郎的臉頰,真誠而謹慎地開口,望向瞳孔時才發覺原來天空中的星星不是躲在了雲身後,而是全數蘊進了那抹深紅之中:「煉獄杏壽郎也喜歡你,也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希望未來的畫面裡都有你的身影,想要一直注視著你的笑容,從今往後牽著你共度每一年四季。」 「我喜歡你。」 他笑了起來,一枚帶有雨霧濕氣的吻便淺淺落在了他的唇角。 天地可鑑,日月為證。 看來——告白大作戰,最終是竈門炭治郎的勝利。 FIN……? 好了來猜猜是誰親了誰吧(?? 不要看他們蠢成這樣,告白是真的很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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