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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花紋是納多利亞王族的王紋。」那恩說:「昨天炎良和塞特里安有稍微給你解釋過了吧?你確實是納多利亞的血緣者。不過就算僅是血緣者,力量也不會太低,納多利亞的武器中一定還有失去記憶的你沒能發揮的力量。」 ──怎麼樣,去不去? 那恩眨著眼,直直地看著他。有一瞬間那若亞幾乎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了什麼異樣的光芒,只是轉瞬即逝,那恩又眨了一下眼就消失了。大概是眼花吧? 「我去。」 那若亞握緊拳頭,肯定地回答。 ※ 炎良很強。 她手起刀落,幾乎沒有背棄者能夠碰到她的衣角。從樹林的枝葉間也有背棄者想隱蔽地偷襲,但一下子就被看穿方位,緊接著就是被帶著火焰的魔法箭矢射落。 那若亞幾乎根本沒有出手的空間,只能抓著自己的武器探巡四周,一邊在心裡感嘆到還好昨天因為各種原因炎良只是生擒他,不然他的下場大約就和這些背棄者一模一樣了。 「你是貴族的話,認真講來我應該是打不過你的,只是你把自己當人類了。」似乎是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不過你看著也還沒成年,也是難說。」 「……成年與否的差別是什麼?」 他們從沾染著血的枝葉上踩過,炎良順手將地上的屍體焚燒殆盡。 「成年的貴族更難纏。」炎良說了個對那若亞來說幾乎有說等於沒說的答案:「唔,主要是閱歷的差異啦。貴族是七十歲成年,王族繼承者則是一百歲。活的越久對自然的感受力更親近,經歷的戰鬥愈多對作戰的方式更嫻熟。」 她又補了一句:「那恩還沒成年,但是他在精神系的魔法很強。塞特里安成年了,應該一百五十幾歲了吧,基本上我對上他們兩個都沒辦法。」 他們此時走到了一個岩窟前。那若亞看過地圖,他知道這就是清掃任務的地點,可此時卻安靜得不尋常。 「最近背棄者的腦子愈來愈好了。」炎良咋舌:「那若亞,你能不能感受一下周遭,找到那些藏起來的東西?」 「感受……?」 『──納多利亞是風的子民。風會聽從你的指示,帶著善意和它們溝通,它們會是你最好的助力……』 一瞬間墜入寂靜。 那若亞看著炎良,她開闔的嘴唇似乎說著什麼,但是他的周遭此時卻失去了一切的聲響。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出現,在寂靜之中如此引人注目。這聲音彷彿有種吸引力,他無可自拔地聽從聲音的指示,將雙手平抬至與視線齊平。 『風啊……請指引迷途之人……』 颳起了風。 炎良只見那若亞口裡喃喃念起複雜的血族古族語,她還沒來得及解讀那若亞所說的內容,四周就颳起了不尋常的大風。風以她,或者該說以那若亞為中心,環繞的氣流夾著地上的枯枝落葉成了肉眼可見的旋渦。她看見那若亞的雙眼渙散,似是盯著什麼卻也像什麼也沒看著,風的旋渦隨著那若亞的低語漸漸向外擴散,像是水波一樣向外溢出直至消散。 「……總共十八個。三個五等,兩個六等,其他都是七等以下。」那若亞彷彿沒有意識到方才自己的不對勁,在眼神聚焦回來後說明:「都在洞窟裡,樹林裡的埋伏我們剛才就清掉了。」 「那看來還算好處理。」炎良看了眼那若亞,確認他已經恢復正常:「他們竟然就這樣坐以待斃……也是挺有趣的。」 她提起腰間的長刀,在那若亞前頭踏入洞窟。 在炎良從指尖點起火焰照明的瞬間,黑暗中立刻竄出數個襲擊者。炎良沒有動手,卻是那若亞抽出武器,尾端掛著利刃的銀線聽從他的指令,在一瞬間穿過襲擊者的要害。 「你的動作也是挺俐落。」炎良讚賞地瞧了他一眼,給地上沒有斷氣的漏網之魚補上一刀:「一路清進去吧。」 接下來他們又清除了數個嘶吼著的背棄者,終於走到洞窟的深處。炎良數了數一路過來,站在前方暗紅色魔法陣中的,正是第十八個。 「是五等的。」那若亞突然開口,低聲提醒:「但是……有點不對勁。」 炎良點頭,右手按在刀柄上,謹慎地向前。站在魔法陣中的背棄者抬頭,拉下自己的斗篷兜帽:「炎良大人……我並無惡意。我是您的援助者。」 「你?我並不認識什麼背棄者。」炎良一個手勢讓那若亞先不要動作,哼了聲:「你的模樣怎麼看都是超量食血,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你是怎麼在這個情況下還維持理智的,但如果抓回去研究就能知道了吧。」 背棄者的雙眼通紅,額上滿是青筋,嘴角還帶著血痕,但是他仍然掛著莫名的笑容:「炎良大人,我是您的同伴啊。」 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 「我們都聽說過您的事蹟。」 「在八年前您也曾經與我們的同伴合作過不是嗎?」他瞪大眼,說著:「您與我們的同伴一起進攻那可恨的制裁者公會……那可真是場令人愉快的狩獵!」 那若亞在聽見背棄者所說的關鍵字後,愣了片刻。八年前、公會、背棄者……八年前的「六月噩夢」? 「──你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炎良神色嚴肅,抬起手中的刀直直指向對方。 目眥欲裂的背棄者帶著狂笑:「我們……我們都受夠了階級的限制!只要有血!我們平民也是能輕易越上那些貴族的階級!力量不再是貴族的專權!更不用說三十多年前就死了的王族!」 「……貴族和王族,擁有力量的同時也代表背負責任和義務。」 「您也很清楚貴族和王族的嘴臉吧?」背棄者拿著那封沾染著血跡的信:「我們知道您是受某一位貴族的挾迫才待在所謂『光明』的一方。這信是我們好不容易劫下來的,就是來自那位挾迫您的貴族吧?」 「加入我們吧──炎良大人。或者我們該稱呼您……奧羅菈大人?」 沒等背棄者繼續妄言,炎良提起刀衝向前,一刀刺穿了對方的腹部。那若亞發覺這個背棄者的身體實際上很虛弱,所以才沒有在他們兩人進到這個空間時立刻攻擊。但這背棄者方才所說的…… 他看著炎良一人就制服了那背棄者。 「……你可以再多嘴一點。」她的瀏海在低頭時落下,遮住了她的雙眼。 長刀自驅體抽出的同時血液噴濺,炎良甚至沒有避開,直直地任背棄者的鮮血濺了滿身。目標還沒斷氣,那若亞只見炎良再次出手,刀鋒卻是向上直接從背棄者因疼痛而微微張開的口將之刺了對穿。 背棄者帶著扭曲的表情嚥氣。炎良渾身浴血站在原地,手自然地下垂使刀鋒著地,神色晦澀難明。 那若亞鬼迷心竅地,撿起了那封背棄者帶著的信。信封上寫著一個名字,被沾染的血跡暈開,已經被拆開但還是能看見有個火焰圖紋的蠟封…… ──妳到底是什麼?站在哪一方? 和公會現任部長「沉淪旋律」一模一樣的面容,顯然和公會有密切聯繫的人類,與血族待在一塊,能使用已經無法在人類中失傳的魔法,卻又似乎曾經與進攻公會的背棄者有關。 直到那若亞發現炎良轉過身,他才意識到自己把所想的東西說了出口。 「我是什麼?」 她突然就笑了。 「我是夜曲。」笑完之後她垂下眼,收刀回鞘:「曾經是。我想你知道這是什麼?」 夜曲與沉淪旋律。被放逐在邊疆的處刑人與穩坐於公會的留守者。 ──那若亞意識到,自己或許正要開始觸碰到某些表面之下的真相。 ※ 塞特里安匆忙地敲響那恩的房門。 那恩打開門,不解:「怎麼了?」 「──離大門的結界不遠處,發現了一具族人的遺體。」 跟著塞特里安來到外頭,遺體已經被白布包著送到了泉水。他們屏退婦幼,只留下幾個稍微有戰鬥能力的狩獵者。 那恩拉開白布,端詳亡者:「……次級貴族。看樣子是死在背棄者手中,又被他們當成了戰帖。可笑。」 塞特里安聽了此話,神色凝重。他們長期和背棄者戰鬥,自然知道最開始背棄者只是想向人類報復,漸漸卻扭曲成渴求力量、想透過超量的食血打破階級的存在。然而實際上超量的取血不僅僅是讓許多人類因而喪生,他們自己也會因為承受不住暴漲的力量而淪為失去理智的噬血怪物。 如今送上一個次級貴族的屍體,想來也是藉此下戰帖:他們已經擁有屠害貴族階級的力量。 「有沒有能辨別身分的依據?」 那恩淡淡地看著屍首,這個貴族他挺面生,就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人。指揮塞特里安將白布完全拉開,他仔細端詳亡者的服飾。在衣袖邊繡著火焰的刺繡,拉開外衣,能見著在心口的位置縫著一個暗袋,大小大約能放進折疊的紙張,暗袋的刺繡有守護封的殘留痕跡,推估這裡原本應該要有一封信,然而此時卻已經空無一物。 「……大概知道是什麼人派來的了。」 那恩起身,讓塞特里安好好埋葬這名族人。他回到房間,關上門後倚在門板上,閉目嘆息。 就要變天了。 無論是血族、還是人類的公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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