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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裡的英雄主義



「劉衆赫同學，我喜歡你！」

放學後的打掃時間，和自己一組值日的傢伙卻不見人影，金獨子隨便清了清眼睛能看到的灰塵就算完成，抱起教室裡的垃圾袋往垃圾場的方向走，才剛扔完東西回頭，就發現了操場一角明顯的人群。
不提當事人之一是校草．劉衆赫，同時也是金獨子那個翹班的值日同伴，另一方叫做閔智媛，好像是校花還是哪個系的系花之類的，也難怪會有一堆人在旁邊起鬨圍觀。

金獨子正胡思亂想著，劉衆赫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低聲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便分開人潮往自己的方向走來。從那個女生低下頭微微顫抖、旁邊觀眾們或好聲安慰她或啞口無言的瞪著劉衆赫來看，想必結果並不如大眾預想吧。

「你怎麼在這裡？」
「還不是有人打掃時間不見人影，我只好孤零零一個人來倒垃圾了。」
「嘖，我明明有叫李聖國幫忙代班。」
「李聖國那傢伙在圍觀第一排呢，你沒發現嗎？」
「……」
「你得好好補償我，這可不是一頓蛋包飯就能打發的程度！」

心裡為李聖國默哀三秒鐘，順利報了值日被丟下的一箭之仇，金獨子心情很好的跟劉衆赫並肩行走，還能感覺到身後好幾道其他學生的打量視線。
若是在一年之前，還是高中生的金獨子一定無法想像，過去那個害怕受到注目、個性陰沉唯唯諾諾的自己，居然也能有坦然面對他人目光的一天；只懂得逆來順受、一味忍讓的他，竟然也學會了討價還價，甚至吃了虧還會主動反擊。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走在金獨子身邊的這個人。

有著一張堪稱將所有對美貌的形容詞合而為一的俊美臉龐、四肢修長體型完美又十項全能的劉衆赫，彷彿就像是從小說裡走到現實中的主角。
這位主角在有著金獨子人生的小說篇幅裡，硬插一腳將他從同學們的欺壓與霸凌中拯救出來，在淚水的雨夜裡用傘為他撐開全新的世界，更在生病難受時始終在醫院裡陪伴著他。

還記得金獨子出院的那一天，親戚理所當然的沒有出現，劉衆赫卻給了他意外的答案：

『他們當然不會、也不應該出現，畢竟他們已經不是你的監護人了。』
『……啊？』
『我把你的監護權搶過來了，從今天開始，不只是一起上課和放學，我們一起生活吧。』

在那個只有他們倆人居住的家裡，金獨子終於理解了何謂『生』，何為『活』，慢慢變成了現在的他。
劉衆赫這麼好的人，會有人喜歡還被人告白求愛，金獨子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多少心裡有點泛酸。他並不奢求自己能在小說裡有多少份量，只希望他的英雄主角能有個幸福快樂的結局，而他可以親眼見證這個結局。

「話說馬上就放暑假了，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夕陽映照的返家路途上，金獨子想到去年為了大學考試沒能好好慶祝，只吃了壽星親手做的蛋糕和說一句生日快樂就算過了，今年一定要表示一番心意才行，便順口問了一句。

「我想要什麼你都給我嗎？」
「要在預算範圍內才行，雖然我已經先找好了暑期打工，太貴的東西還是沒辦法喔！」
「真糟糕，我也不知道要多少錢才夠。」
「連你都可能買不起的東西，感覺我好像更有困難啊……所以你想要的是什麼禮物？」

劉衆赫突然停住腳步，發覺對方落後許多的金獨子跟著停下，困惑地轉頭。

「金獨子。」
「嗯？」
「我說，我想要的禮物是『金獨子』。」
「……」

直到這一刻，金獨子才終於意識到，可能自己根本不是什麼路人的砲灰角色，而是……另一個故事主角？



「你什麼時候學會用鼻孔吃飯了？」
「！！」

不記得後來是怎麼回到家的，金獨子只知道自己和往常一樣坐在餐桌前等著劉衆赫做飯投餵；顧著煩惱劉衆赫為什麼會喜歡自己、該怎麼回答對雙方來說比較好，手裡握著的湯匙無意識地戳著晚餐的蛋包飯，被提醒了才發現他差點把飯餵到鼻子裡。

「你不用那麼煩惱啊，反正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把自己交給我。」

裝了一碗熱湯放到金獨子手邊，劉衆赫給自己也添了一碗湯，態度從容地慢慢品嚐晚餐。

「王×蛋……」

用力咬住一大匙飯，金獨子想像自己是把劉衆赫的肉咬下來一塊，氣憤地嚼啊嚼的。
剛才那句話乍聽之下像是在安慰他不用太快決定送不送，仔細思考話中的意味，實際上是在說『反正你的一輩子都是我的了，你什麼時候給我都行』，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餘地。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自然也不會好心到做事不求回報，我只是在討要合理的報酬。」

被金獨子氣鼓鼓的模樣可愛到，劉衆赫輕笑了聲。
也許有一天他會告訴金獨子自己曾經做的夢，或者是提到一本叫『在滅亡的世界中存活的三種方法』的小說，還有最喜歡那本小說的讀者的故事──但不論前因後果究竟是為什麼，劉衆赫想要的東西，始終只有屬於他的星星。

「報酬……嗎……？」

不是沒想過『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種老掉牙的俗套劇情，但是……金獨子看了看劉衆赫那張完美的面容，又拿出手機照了照自己只能算是清秀耐看的臉，總覺得劉衆赫虧大了。
嗯，金獨子並不反感也不認為荒謬，他只是替劉衆赫感到不值。其實就像劉衆赫說的那樣，答案只會是那一個。

「月色真美。」

正好今天的夜晚晴朗無雲，輪廓清晰的弦月高掛天空，金獨子便想起了這麼一句話。
至於劉衆赫是否有正確解讀出話中的涵義，那就是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的事情了。



──祝八月三日劉衆赫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