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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ing fever

　　翠綠的嫩芽隨著春日的到來復甦，青草鋪滿整個原野，晨間的霧氣在葉片上凝成水珠，小草被圓潤的水珠壓的彎低了腰，水滴還來不及墜下便連著葉片被踩進了鬆軟的土壤裡。



　　何玖背著登山包看向壯闊無際的草原，熟悉的景色讓他因為工作長時間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在小山坡上找個好位子鋪野餐墊，從背包拿出準備好的食物吃了起來，一頭倒在墊子上，手枕著頭欣賞眼前的風光。

　　

　　青翠的草地上點綴著顏色各異的花朵，小蝴蝶在花叢中翻飛，遠方雪白的雲霧環抱著另一座山頭緩緩飄動，一路的艱辛似乎都消弭於這片美景，鼻息間蔓延著清新的青草氣息。



　　何玖突然坐了起來，在背包中翻找著什麼，隨後拿出了一個音響才心滿意足的躺下，按下播放鍵，何玖閉起了眼——就像他這麼多年來重複做的一樣。



Wish I didn’t know you as a dumb kid

Wish you were just another pretty girl to pick

God, the times made us strangers, yeah they did

You don’t even know I’m here

Watching you grow up on the wrong fence side



　　何玖有個一起長大的鄰居葉閮，兩個人從小如膠似漆拔都拔不開，白天他們在學校同一個班讀書，下課一起在球場奔跑，放了學一起穿梭在鬧區的大街小巷，夜晚隔開兩人的籬笆形同虛設，總有家長在隔天早晨走進房間發現床上多了一個孩子。



　　葉閮跟何玖就這樣黏黏糊糊的長到高中，正是男孩子最躁動的年紀，這個粉紅泡泡四溢適合談戀愛的時節，幾個好兄弟都交了女朋友，就他們兩個光棍。



　　高一的那年葉閮偷學騎機車，騎著自家老爹的車跟何玖四處玩，某天興沖沖的抓著何玖說他找到了個好地方，騎車上學校後山，在穿越幾個雜草叢生的小徑，掀開阻擋在前方的草木，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如畫的美景。

　　

　　晴朗的天氣讓遠方墨綠的山頭也清晰可見，春日午後不那麼刺眼的暖陽從山頭後露出一小半，金黃的光照亮了寬闊的草原，溫暖了春天還帶著點涼意的空氣，粉嫩的小花從翠綠的草間探出頭，邀著蝴蝶共舞，何玖看的愣神，隨後葉閮一把把他扯回了神。



　　何玖至今都不曾忘記那天葉閮牽著他手的熱度，被扔在地上的音響被開到最大聲唱著歌，他們在草原上奔跑，一邊大叫一邊笑活像兩個瘋子。



　　直到何玖喘的停在原地撐著膝蓋，抬起頭看見葉閮回頭望著他，那雙黝黑的眸子似乎渲上一層光暈，他看見自己在那雙眼睛裡的倒映，有風吹來揚起葉閮略長的髮絲，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就那樣看著自己。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何玖不記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在什麼時候發酵、變質，可能是他意識到之前更遙遠的時間，喜歡的想法一旦萌芽便發了瘋似的生長。



　　從那天開始何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傾注過多的時間在關注葉閮，會看著葉閮的側顏發呆，會在葉閮玩自己髮絲的時候感到不自然，共用碗筷會想著算不算間接接吻羞紅了臉，因為兩人的肢體接觸感到臉上升騰的熱意，渴望葉閮將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同床共枕無數次；一如既往躺在同一張床卻突然覺得害羞。



　　有時候何玖望著葉閮看得入迷，對方突然回過頭來，伸手摸何玖的頭頂揉亂他一頭碎發，何玖時常懷疑自己的目光是不是過於赤裸露了餡，埋在心底不可言說的情感早已被看光。



　　他們在高中每個春天的假日一起上山，在山頂野餐，有時候會在那兒搭帳篷過夜，享受只屬於兩人的靜謐時光。高三那年何玖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



　　傍晚的夕陽是溫暖的橘紅色，何玖轉過頭看向葉閮，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緊張。



　　「我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葉閮複述一遍何玖的問題回過頭來看向他，突然猛地翻身，兩手撐在何玖的雙肩旁，「我不喜歡女孩子，我喜歡男孩子。」



　　他們靠的很近，近的呼吸似乎都是彼此的吐息，空氣中瀰漫著曖昧，何玖可以聽見自己心跳如雷的鼓動，絞盡腦汁猜測葉閮話裡意思，葉閮漆黑的雙眸像是黑洞一般吸走何玖所有思考能力，葉閮喜歡男生？也許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歡他？會不會葉閮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自己？



　　何玖忐忑不安的等著葉閮的下文，葉閮卻又像是失了所有力氣一般躺在草地上，一隻手捂著了雙眼，何玖糾結的思緒突然被扯散。



　　「你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啊？」良久葉閮才出聲。



　　「什麼樣的人嘛……有錢又自由的人？」何玖想了想回答他，企圖掩飾剛剛期待落空的失望。



　　「噗——還真有你的風格。」葉閮輕笑出聲，一如既往的溫柔，彼時太陽已經盡沒入山後，視線有些昏黃。



　　「那你呢？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葉閮的笑聲讓何玖有些羞惱，當即回問葉閮。



　　「我啊……我想成成為我想成為的人。」何玖還記得他是這麼說的。



　　「你想成為的人是什麼人？」何玖不明所以的回答他。



　　葉閮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你會等我成為我想成為的人嗎？」



　　何玖毫不猶豫的回答了當然。



　　比天的黑布蓋上藍色的天，沒有太陽的光輝阻礙月亮變得清晰可見，遠離光害的山頂漫天的星辰絢爛無比，黑夜模糊了彼此的視線，鬼使神差的，何玖湊近葉閮，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唇是濕軟的，何玖感覺葉閮並沒有拒絕，伸出舌頭糾纏對方的舌頭，何玖嚐過葉閮的許多東西，湯匙、水杯、同一塊雞塊、同一顆糖果，或者更多，但是他沒有嚐過葉閮唇舌的味道。



　　所有羞恥似乎都可以被夜幕給隱匿，喜歡同性似乎也變得不是那麼令人恐懼，指尖觸碰在肌膚上令人顫慄的快感也被無限放大，熾熱的喘息像是誠摯的邀請，渴求著更多。



　　那天他們為彼此撫慰，僅此而已。



　　入睡前何玖似乎聽見葉閮說喜歡他。



　　但現實卻給了何玖一巴掌，自那天之後葉閮總是若有似無的避著他，對那天的一切閉口不提，兩人總是隔著一層薄膜，那天的曖昧似乎只是他一個人荒唐的臆想，撫慰也許不過是少年火氣旺盛時正好遞來的一張衛生紙。



　　葉閮一家在不久之後搬去別的地方，隨著時間兩人漸行漸遠，甚至在畢業之後兩人再無聯繫。



But I’m still there for you

But you don’t care if I stare

You wanna lay with me bare

You wanna play with my hair

But you can’t stay with me here

But you don’t care if I stare



　　唉，完全被葉閮溫柔的假象給騙了，他就一渣男。



　　曲終何玖猛地坐了起來大聲怒吼。



　　身後傳來一陣輕笑聲，何玖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



　　葉閮就站在那兒，笑意盈盈的注視著何玖。



　　

你想成為的人是什麼樣的人啊？

——可以喜歡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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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這首歌有種才草原上看著喜歡的人一舉一動的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