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

「早安啊，Yugo，你要喝咖啡嗎？」
Alban靠在置物櫃前看著戴著口罩的Yugo推開後門。
「多一杯？」
「嗯哼，買一送一。」
「謝啦。」他拉開置物櫃門把包包手機放好，接過咖啡拉下口罩就見嘴角瘀青，喝咖啡不小心牽動到嘴裡傷口抽了好大聲氣。
「你那不是跌倒吧。」
「我也不會跌倒好嗎，反正我們都戴口罩上班。」
「你最近太常被揍了吧，等等需要動口的由我來吧。」
Yugo套上工作圍裙搖搖頭。
「沒事，說話不會痛，是剛剛咖啡太燙。」
Alban一副騙鬼啊的表情，今天的音量明顯低了半階，但他也不多說什麼既然Yugo都說沒關係了。

他們在這間簡餐咖啡店打工搭檔許久了，這份打工還是Yugo介紹給Alban的，兩人同樣都是打工仔，只是性質不太一樣。
Yugo是因為債務所以到處打零工，Alban則是本身就喜歡這樣的工作，要他坐辦公室還真坐不住。

正巧是午後較為閒暇時間，Yugo才想去休息室吞一顆止痛藥，外頭就傳來轟然巨響。
嚇得Alban原地彈起。
「怎麼了怎麼了？」
「好像是車禍。」Yugo安撫還在用餐的客人之後邊出門查看，汽車相撞安全氣囊都爆開了，救護車急駛而來，但人似乎都沒事。

這時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帥氣的騎著警用機車而來。
Sonny把車停在餐廳門口，一抬頭就跟Yugo對上眼，踢側柱的腳正好踢空，差點失去平衡。
「咳嗯。」
Yugo沒出聲，只是抬抬眉毛。
「借停一下可以吧。」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旁邊貼著非本店客戶禁止停車的三角錐。
「當自己家。」
Sonny拉下機車防塵面罩，看了Yugo一眼之後便插腰走向車禍現場。
拍攝現場、測量、酒測...等待拖車來把故障汽車拖到路邊時，他走了回來，滿額頭的汗珠。
Yugo隨手給了濕紙巾。
「謝謝。」
「很帥呢。」
「謝謝誇獎。」他胡亂抹汗往騎樓四個角落看了眼。
「你們監視器還有在錄嗎？」
「有喔，要調嗎？」Yugo沒等他回應就往裏頭喊店長。

辦公室沒法擠那麼多人，Yugo便接過Alban遞來的水跟他一起靠在櫃檯，
「黃色笨蛋？」
「你怎麼給人家取這麼難聽的綽號，他又不笨。」
「是誰前幾個禮拜都這樣叫他的，喔不對你是說黃毛變態。」
Yugo扁嘴卻牽動了傷口，疼得直跳腳，滑稽的一幕被走出來的Sonny看到，還沒對上眼便立刻轉頭把口罩拉回去。
不是啊我在幹嘛。

「嗯你調完監視器了？有拍到嗎？」
「沒拍到，可能要去對面問問。」
「喔......喝咖啡嗎？」
「值勤呢，得回去做筆錄...」
「喔，那掰掰...？」
「你...幾點...下班？」
「呃？今天不能做我明天早班...」
「不是、吃、吃個飯可以吧？」
Alban正好站在兩人中間趴在櫃台上，左右擺頭看著兩人對話，欸不是幹嘛要卡著我對話。

Sonny提出吃飯邀約後Yugo便沉默了，搞得對方緊張起來。
「呃你、抱歉，是我太突然...那個，當作我沒說吧...謝謝你的溼紙巾。」
「不會...」
Sonny摸摸鼻子擺了擺手就要離開，Yugo愣了一會兒又跑出店裡。
「那個！」
「怎麼了？」
剛跨上機車的Sonny放下取安全帽的手，看向那個慌張跑出來的人。
「呃、你、等我一下。」他又匆匆跑回店哩，拿了幾顆放在櫃檯的薄荷涼糖塞到對方手裡。
「拿去。」
「喔...謝謝...」
「嗯不會...」
Sonny把糖果收進胸前口袋後就戴上安全帽，踢開側柱。
「我！我明天、呃、明天早上就下班了，約嗎？」
「約...吃飯？我後天早上要巡邏。」
「吃飯...可以、可以吧...？」
「呵呵、怎麼是問句，就約明天，我來接你。」
「欸？不用、我、」
「我要先回去了，明天見。」他發動機車，但還是看著Yugo。
「啊喔...掰掰。」
聽到明確的回應他笑瞇了眼，才催動油門離去。

那個背影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Yugo才縮回脖子，Alban走了出來伸手靠在他肩上。
「別笑我。」
「我可沒出聲。」
「別做鬼臉。」
「你喜歡他喔。」
「我沒有......就、有好感吧。」
那就是喜歡。
「只是覺得器大活好而已。」
「我不想知道這個。」
店裡來客人了，兩人便回去工作，Yugo仍然思考著那個問題，真的喜歡上他了嗎？倒是喜歡被他上啦、但是...喜歡了又能怎樣了，他可背了一屁股債，這樣的人...值得交往嗎？

Yugo的住處是鄰近捷運的一個三角窗頂樓，一樓店面經營便當店，五樓頂樓才是Yugo的住處，嚴格來說也不是頂樓，他那應是加蓋違建，從便當店旁的窄樓梯上到三樓後，再往露台爬鐵樓梯，進房後是最陽春的套房，一眼望盡的坪數，一張床、一個衣櫃，充當床頭櫃的紙箱，同樣窄小的衛浴，洗衣還得到外頭洗。
有一個特別大的落地窗，採光好到能做溫室，但旁邊便是捷運高架橋，開窗就可以和搭捷運的乘客say hello。
便當店從凌晨便開始營業到下午3點清洗店面，一開火隔壁巷子都是油煙味，有次Yugo沒關好門那滿屋子滷排骨味一個禮拜都沒散。
優點便是這裡租金便宜，是連窮困如Yugo都能一次付清三個月房租的便宜，還靠近捷運站。

Sonny第一次查到這裡的時候還疑惑很久，那時剛好在附近巡邏，他看到貼在便當店門口的租屋公告才確定，肯定違法。
這次他穿著便服，問了便當店阿姨門口暫停機車便掏出手機看著昨天傳給Yugo的訊息。

12點在你家門口啊。
你為什麼知道我家在哪？
我是警察耶
變態
我騎車，別穿裙子
變態

被罵變態還露出微笑的警察大概就他一人了。

「帥哥今天有打扮捏！約會喔？」
「沒有，只是吃個飯。」
「改天跟我姪女也吃個飯啦，來來我給你看照片。」
「哎呀這麼可愛，不行啦配不上啦。」
「唉唷見個面當朋友也啊～」
Sonny抬頭便見到打扮帥氣的Yugo微微彎腰和便當店阿姨說話，貼身的刷破牛仔褲讓那雙修長的腿嶄露無遺，忍不住舉起手機按了幾張。

「阿姨我朋友在等了，改天聊。」
「好啊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他撐在機車龍頭上看著Yugo笑著和阿姨說話，笑容軟綿親和，只是寒暄也側耳傾聽，讓人感到用心與貼心，與阿姨道別後那雙大眼睛一轉，見到他還舉著手機貌似攝影，靈動的瞳翻了一個華麗的白眼。

「變態。」
「你中了只會叫變態的詛咒嗎？」
「變、...黃色變態。」
Sonny笑得那一個人仰馬翻，抹了抹眼淚在Yugo真的生氣前拿出安全帽給他，其實算Yugo自己發出邀約的就不計較，戴上安全帽後反而定格住，他拉著雙D扣完全沒搞懂這要怎麼穿。
「嗯？怎麼了？」
「這要怎麼用...」
「你沒用過喔？」
「我沒駕照。」
挑眉表示說得也是之後，他伸手仔細的指導。
「兩個都穿過去後，調整鬆緊度再穿過這一個。」
「這樣會牢固嗎？哎啊！！」Sonny毫無遲疑的大力扯動安全帽，在人扶好站直之後才說了句：「挺牢的，對吧？」
「幼不幼稚啊你！」
「好啦來上車，跨得上去吧。」
「信不信我把你踢倒。」

終於順利出發後，Sonny把人載到一個小巷弄裡的拉麵店。
「晚了，得排一下隊。」
「唔、嗯、等我一下、」Sonny見他又跟安全帽決鬥起來，再次伸手。
「放鬆點，它就開了，跟你一樣。」
「欸不是、你別真的變態耶。」
Sonny笑得狡猾，Yugo倒是紅了耳朵，明明平時也會這樣講垃圾話，今天只是少了一個開房間的環節，怎麼就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他甚至翻出最喜歡的那條牛仔褲，思考怎麼穿搭好看...甚至、甚至他還點了香水...
欲蓋彌彰咳了兩聲，排隊很快就輪到他們，Sonny說這家拉麵店特別道地，他很喜歡，想帶Yugo來吃很久了，可因為離捷運站遠，總是沒機會。
「隨時都能約啊...」
「你說的喔。」
呃對，昨天才在那裏猶豫再三，再一次欲蓋彌彰咳了兩聲，又拿起冰水飲了一口卻沒想碰到嘴裡的傷口。
「唔、嘶──」
「怎麼了敏感性牙齦？」
「不是啦嘴裡有...呃沒有，對、敏感性牙齦。」
沒有理會他那牽強的理由，Sonny直接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拉扯到傷口疼痛逼出Yugo的眼淚。
「敏感性下巴？」
「閉嘴...嘶──」
「被揍了？」
「是又被揍了。」
「你被揍是這麼頻繁的嗎？」
「也沒有，最近他們心情不好吧？」
Sonny點點頭，「晚上有班嗎？」
「6點要去酒吧。」
「要直接過去還是我把你載回家？」
「直接過去吧，回家還要提早…」Yugo愣了一下，提早什麼、提早道別？
「這樣啊，是哪一間酒吧啊？新找的？你調酒嗎？」
「怎麼可能調酒、我應該是喝的那個，只是端端盤子，就是有駐唱的那家，以前玩樂團的朋友介紹的…」
「玩樂團？」
聽到這個疑問Yugo停了一下：「很久的事情了，大學的時候吧，小小玩了一下。」
大學玩的樂團到現在還有聯繫，那肯定不是小小玩了一下。
「主唱？」
「你怎麼知道？」
「感覺你彈吉他手會打結、別瞪我，你的聲音很好聽啊。」
他抬眼看了看Sonny，笑容更深了些他笑著說：「叫床的聲音？」
「藍色變態。」
他笑得滑稽，Sonny也被他的笑感染，開始輕鬆地聊著工作、生活中的瑣事，伴隨著垃圾話，話題漸漸輕快且自然。
「然後、那個阿姨就強制認我當乾兒子、我超煩惱的。」
Sonny講述某一次一位老婦人因為詐騙來報案，然後他幫助她解決，老婦人感激之下的荒謬行徑。
「噗、然後呢。」
「然後阿姨真的兒子終於來了，了解事發之後要阿姨趕緊回家，別添我們麻煩，阿姨氣得說下次還有綁架，要綁匪撕票。」
「噗哈、說真的有帥氣的警察當兒子確實比較好。」

他們用完拉麵，Sonny把他帶到附近的公園散步，隨意地走走幫助消化。

兩人沿著公園小徑慢慢前行，一抹綠意讓整個午後都顯得更加溫暖愜意。微風輕輕拂過樹梢，偶爾有幾片落葉在空中飄盪，陽光從樹葉間灑下，斑駁地映在他們的腳下。
中途一隻追逐著樹葉的小狗滑稽又可愛跑過他們面前。
Yugo笑意更甚：「啊啊好可愛喔。」他隨即抬眼望向Sonny，眼神裡閃著光，看得Sonny出神。
「那邊好像可以餵魚耶？」
「呃嗯、走吧去看看。」
投了兩盒魚飼料，才剛靠近湖邊飢餓的魚群就湧了上來。
「唉唷是餓幾天了、好肥喔。」
Yugo笑得燦爛輕鬆，好像很少看到他這麼放鬆。
「在這裡游來游去就有人餵食，過太爽了吧。」他不悅的嘟嘴，把魚飼料全撒下去，激起的水花讓他原地彈起，一邊的Sonny順勢地舉起手機錄下這一刻。

他們坐到湖旁的長椅上，通常這樣空閒的時候Yugo都窩在家裡休息或是找臨時打工填滿空缺，幾乎沒有這麼悠哉地在公園散步過。
「我其實沒來過這個公園，原來這裡能餵魚。」
「你可以多放鬆一下，總是那麼辛苦，應該要有好好休息的時間。」Sonny低聲說，目光停留在Yugo的側臉上。

「忙碌只是一種逃避吧。」Yugo微笑，聲音帶著點自嘲。
「但有時也想著……那些遙不可及的安定。」
「會有那一天的。」Sonny語氣堅定，是給Yugo鼓勵，也是給自己承諾。
下午的陽光越來越柔和，Yugo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差不多了，我該去工作了。」他迎面陽光，笑容像是撒上一層光。
Sonny跟上他的步伐，兩人肩並肩地走回機車旁，Sonny拿起他的安全帽，Yugo本以為他要遞給自己，卻沒想到他直接幫他戴上，並扣好扣環。
「太緊嗎？」
「呃不、沒有...」他有些臉紅，怎麼會為這樣的小事臉紅？

Line彈出一張照片，是一個口內炎軟膏的截圖。
這個很好用，會止痛。
喔謝謝。
記得去買啊！
我知道啦。

準備下班的Yugo打開瀏覽器，找24小時的藥局。
等等、他又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買，幹嘛那麼乖。
關掉手機後、他又拿出來看了藥局位址。
反正、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