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 301 302 303 304 305 306 307 308 309 310 311 312 313 314 315 316 317 318 319 320 321 322 323 324 325 326 327 328 329 330 331 332 333 334 335 336 337 338 339 340 341 342 343 344 345 346 347 348 349 350 351 | 聽說金家的大少爺半年前招惹到不乾淨的東西,因此臥病在床無法動彈。 為此金家花大錢四處招募道士、大夫之類的人到府中,就是想為珍貴的長子求一個安穩無憂,但就結果而言,外界依然只能看見不斷進出金家的道士或大夫,對於金家長子的惡疾進展是一點結果都不曾得知。 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雖然外界將金家大少爺的狀況傳得沸沸揚揚,像是病入膏肓、命在旦夕,甚至就連他早已回天乏術,已經過世的傳言都有,但實際上的金家大少爺卻並未如傳言那樣的嚴重。 他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是健康的,並且頗有精神的在金家花園裡閒晃著。 白晏帶著人找到金汐時,他就正對著一盆新進的花滿是好奇的研究著。看著只穿著簡單衣裳,連件保暖用的大氅都沒有的金汐,白晏幾乎是立即就因為關心而皺緊眉,然後趕緊要身旁的侍女將手上的大衣交給自己,然後三步併兩步的上前,一邊為兒子披外衣,一邊拉著他的手走往院中的涼亭落座。 「小汐,今天天氣涼你怎麼亂跑呢?而且還連件大衣都不帶著,要是風寒了怎麼辦?」叨叨絮絮的,身為母親的白晏將關心盡數表現在臉上,讓兒子坐在侍女鋪好的軟墊上後,她又搭上金汐的手,然後為那偏低的溫度心疼不已。「你瞧,你的手都涼成這樣了。」 面對白晏的關心,金汐是習以為常了,但還是露出了有些無奈的淺笑,「阿娘,我沒事的,就是在房間裡待著很悶才出來走走的。」 「那你也讓個人跟著啊。」白晏想要多加譴責,可偏偏對上兒子的眼睛,她那些想要譴責的話又都說不出口,最後只能化成縱容將那些譴責全數吞回肚裡,「罷了罷了,也不能淨怪你,一直待在房裡你確實會悶。」 知道白晏這樣就是縱容自己了,金汐也沒有趁機要求更多,而是聰穎的在這個時分將白晏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走。 「對了,阿娘,您又帶客人來了嗎?」金汐眨眨眼,看向跟著白晏一起前來找他,姑且可以算是陌生的青年。 那個男人看起來年紀並不大,最多就是二十多歲的上下,或許是身上顏色都偏淺的緣故,一個不注意就會讓人忽略過去,可當真的對上眼的時候,他卻又發現那是個很難讓人遺忘的青年。 並不是說他長得非常搶眼,甚至該說他的外貌依然不能算出眾,但他那雙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卻是既明亮又帶著勾引的光彩,甚至在青年對著自己揚起笑時,更是莫名讓他心跳加快了速度。 帶著魅惑。 帶著勾引。 帶著讓人暈眩的味道,他在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墜入陳年的酒罈,從心口深處的地方開始發起燙,然後一個不察意識就會被捲入其中,他差點就要因此而上前觸碰對方了。 所幸他忍住了,忍住了那從心口發燙的衝動。 「啊,險些要忘了。小汐,這是杏潮,你杏叔的兒子,你們以前見過的,你記著嗎?」 杏叔的兒子? 金汐眨眨眼睛,臉上的微笑一點也沒減少。「似乎有點印象。」 「有印象就好。」白晏點點頭,朝身後被他稱為杏潮的青年招招手,後者便乖順的走上前。「他聽你杏叔說你生了怪病,說自己也懂些法術跟醫術,就來找我,說是想試試怎麼幫你處理。」 金汐點點頭,沒有覺得哪裡不對,畢竟為了自己的病,白晏最近確實耗費了許多心力。 「那你們……」如果可以,白晏倒是希望杏潮能夠馬上替金汐診斷,但她才剛開了頭,就被自己兒子截斷。 「阿娘,我知道您擔心我,但我現下也沒事,先前的大夫跟道士在這個時候也都看不出半點異樣,要不您就趁現在留點時間給我,讓我跟杏潮單獨聊天敘一下舊?」 面對金汐的要求,白晏有那麼一瞬遲疑,但畢竟金汐說的也是真的,她也就什麼拒絕的理由都沒有,只好點點頭,然後又叮嚀了幾次他要好好休息跟照顧自己後,才帶著其他侍女離去。 在白晏離去後,金汐才又重新將目光投射到杏潮身上,雖然心臟的跳動仍然有些不穩,但已經是他可以平靜對待的頻率了。 「──你是誰?」然後,他就問出了最關鍵的那個問題。 對於他的問題,杏潮眨了眨眼,表情略顯無辜。 「剛才晏姨不是說了,我是──」 「她所說的那個杏叔在我出生前就過世了,別說認識他的孩子了,我連他本人都沒見過。」金汐打斷杏潮的話,語調平靜,眼神卻是半點都不平靜,「你再回答一次吧,你是誰?」 「就知道我的法術對你不會有用。」雖然被揭穿了,但杏潮卻是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他甚至毫不猶豫地直接在他對面落坐,拿起涼亭裡白晏請人準備的茶點,愉悅的品嘗起來。「至於我是誰這個問題……我現在還不想回答你。畢竟我只是聽說你生病,所以來幫你處理而已。」 「……如果連你是誰我都不知道,你又怎麼會覺得我會讓你為我治病?」金汐看著杏潮,雖然他並不覺得對方危險,甚至還為了對方的存在感到莫名的安心,但他還是不讓自己屈就於下風,「我並不能保證你是安全的。」 「可是你還是相信我。」明明金汐說的那樣保持戒備,但杏朝就是用一個輕笑就戳破了他的謊言,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塊糕點指向他,那股漫不經心的態度帶點囂張,可偏偏卻讓人討厭不起來,然後在看見金汐複雜的眼神後,他又愉悅地把那塊糕點放入口中。「放心吧,我也許誰都會害,但絕對不會害你。」 「為什麼?」 對於金汐的提問,杏潮只給了他一抹笑,然後用指腹抹去嘴角殘餘的糕點屑。「先跟我講你到底生了什麼怪病吧。」他沒回答金汐的問題。 金汐知道自己該追問,但看著杏潮的樣子,他知道除非對方主動,否則自己是問不出真相了。於是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多耗費精力,他也很簡單的順從他的話繼續下去。 「你連我生什麼病都不知道嗎?」 「我需要確認。」 「……我會做惡夢。」 「做惡夢?」 「對。」金汐半垂眼,「大概從半年前開始,我就每晚會做惡夢,夢的內容雖然不同、但結果都是相同的──相同的會要尋死。」 「有時是要拿刀自刎,有時是要上吊,前兩日更是想要跳進後院的小湖……但這些我通通都沒有印象。」金汐看著自己的掌心,語氣平淡、說的彷彿是跟自己無關的事情。「最開始阿爹跟阿娘請了幾個大夫來看,但有些說我這是天生夜夢、有些說我神智不清;後來阿爹阿娘改請了道士,他們有些說我有冤親債主,有些說金家風水不好……然後無論是大夫還是道士所說的,阿爹跟阿娘都照做了,卻是一個都沒有辦法解。」 對於自己夜裡莫名其妙想尋死的症狀,金汐其實並不抱希望了,他甚至偶爾會在看見爹娘為自己勞心勞神的時候產生就這樣一次死去也好的想法。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他其實還是有些累了。只是為了不讓人擔心,他從來也沒有把這種疲乏說出口,甚至連表現也沒有。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對著杏潮訴說這奇怪的惡疾時,他卻是越說越無法阻止自己的情緒,不但再也無法勾起微笑,甚至就連聲音中都帶著濃濃的疲乏。 「……你想死?」似乎是聽出他聲音中的疲憊,杏潮開口。 他的聲音很輕柔,卻又重擊在他的心上。 「我不想的。」金汐低喊,聲音帶著些許沙啞。「但是我真的也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會變成甚麼模樣,阿爹阿娘每天都因為掛心我而無法入眠,但我除了安慰他們以外是甚麼也做不到,我嘗試過不要睡,但卻也撐不久就會失去意識……我真的,真的很累……」 「……對不起。」當杏潮的手碰上金汐面頰,為他擦去眼淚的時候,金汐才注意到自己哭了,杏潮帶著薄繭的指腹撫過臉頰,金汐看見他的眼底有著愧意。 這比起他注意到自己哭了還要讓他不解。 「為什麼說對不起?」 「……等今晚事情解決了再跟你講。」杏潮沒有正面回答,「放心吧,我今晚會把事情全部解決。」 金汐並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有自信,但看著杏潮的眼睛,他卻也湧生了一股信任。 他相信他今晚會把所有的事情解決。 × 是夜。 金汐坐在床榻上,杏潮則坐在桌前,漫不經心的凝視著桌上的燭火。 他不知道杏潮是怎麼說服金棠與白晏的,但以往只要入夜就會派一堆僕役,又或者他們親自來護著他以免他出事的兩人今天卻非常放心的清空了他院落裡的所有人。 只留著他跟杏潮共處。 雖然覺得有些不習慣,但比起一堆人守著自己,金汐確實比較喜歡現下這樣。 「怎麼還不睡?」像是查覺到他清醒的目光,杏潮回頭望他。 「……我怕又做惡夢。」 「就說了我會解決,你不用擔心。」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金汐就是不想這樣躺下去睡,他盯著杏潮,這才注意到、此時的杏潮與白天不大一樣,白晝時的杏潮有著一雙琥珀金的眼睛,現在卻是偏向更淺的顏色,幾乎要與瞳仁融成一體的杏色。 甚至好像還有宛如蛇類的豎瞳。 那樣的眼睛讓他一愣。 「……吶,我們是不是見過?」 「你不是說你杏叔早就過世了?」 杏潮依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有些好笑的回望他,金汐這次沒有被他拐走,只是皺著眉、很努力的在回想著他到底在哪裡看過這樣一雙眼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好像見過你。」 對於他的話,杏潮發出低笑,但卻是突兀的指上他的右手腕。 「你那是什麼?」 金汐順著杏潮的問題往下望,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痕跡,那其實是一圈很淺的的痕跡,就只比膚色再深一點點,要是不刻意去察覺,根本就不會被發現的。 「這個嗎?我小時候就有的。」對於手上的痕跡,金汐倒是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他甚至還朝杏潮攤開手心,除了手腕上的紅痕,在他的掌心裡還有兩個很不明顯的點,像是被什麼咬過的痕跡。「我娘說我小時候養過一條蛇,也不知道是被咬還怎樣,總之就是那時留下的。」 「那是一條怎樣的蛇你還記得嗎?」 雖然不太理解杏潮為什麼提起那條蛇,但金汐還是努力去回想。「怎樣的蛇……白蛇……不對,好像也不是白的,但顏色很淺,對了,是偏杏白色的蛇……」 然後呢? 聽阿娘講,他養過那條蛇很長一段時間,然後還很喜歡那條蛇,總是堅持要自己照料的。 但他怎麼除了蛇的顏色,就想不起跟那條蛇的東西呢? 他幫那條蛇取了甚麼名字? 他養了那條蛇多久? 後來又為什麼沒再繼續養了? 那條杏白色的蛇去了哪兒呢? 他甚麼也想不起來。 但又覺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東西。 他很努力在思考,但杏潮卻是改了位置,跟著坐到他床邊,帶著柔軟的眼神讓他躺下,然後將手掌蓋在他的眼上。 他只能聽見杏潮的聲音。 輕輕柔柔的。 「跟你說個故事哄你睡吧。」明明是自己主動挑起了蛇的話題,但也是他自己再次轉移了話題。「從前從前,有一條沒有家人的小蛇,一直孤單的活著,有一天他遇到一個人類男孩、也被那個人類男孩撿回家養。」 男孩對小蛇非常好,讓小蛇跟他一起吃飯、一起念書,還跟小蛇說了很多很多故事,小蛇好喜歡那個男孩。 小蛇為了陪男孩,把自己也變成人類的樣子,並跟男孩約好這是他們兩個的小秘密;男孩答應了,他們的感情也就更好了。 小蛇很喜歡很喜歡男孩。 喜歡到他願意放棄自己修練起來的法力,就這樣跟男孩當一輩子的朋友。 但是有一天,有其他的小妖怪想要把男孩吃掉,雖然小蛇保護了男孩,但男孩卻把小蛇忘掉了。 小蛇好難過啊,難過到在男孩手上咬了一口,但當男孩受傷哭了以後,小蛇卻反而後悔了。 他不想再咬傷男孩了,所以他選擇躲起來,偷偷的照顧男孩就好。 小蛇就這樣看著男孩慢慢長大,從男孩變成少年,再從少年變成青年。 而小蛇也不再是當年的小蛇,為了保護男孩,他早就變成很厲害的大蛇。 青年一直沒有發現大蛇的存在,但是大蛇偶爾還是會趁著青年睡覺的時候,去到青年的身邊,偷偷看著青年。 小時候的那個喜歡,也不知道甚麼時候變得更複雜了。 偶爾大蛇會想再變成人重新去接觸青年,但是他很害怕,害怕又讓青年受傷,所以他只是繼續在暗處陪著青年。 然後半年前,因為一些事情,大蛇需要去個遠方,他在青年住的地方留下結界,想著這樣就可以保護青年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小時候他咬傷青年的那一口時,也不小心把自己部份力量轉移到青年身上,讓青年變成對於其他怪物而言很好吃很好吃的食物。 因為大蛇平常一直在,所以青年才不會有事情。但只要大蛇一離開,就會有很多很多妖怪想把青年吃掉。 他們會拚了命要殺掉青年。 原來自己對青年造成這麼多、這麼多的困擾。 大蛇知道後好愧疚,他想自己大概真的對青年是個不好的存在吧。 所以大蛇決定回去保護青年,然後等青年安全以後,他就…… …… 就怎樣呢? 金汐明明很認真的在聽那個故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但無法開口說話,甚至就連意識都有些模糊。 他想問杏潮,那條大蛇想要做什麼?這個故事的結尾,青年都沒有想起大蛇嗎? 他真的有很多的疑問。 但他最後只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當確定掌心下的人沉睡後,杏潮才慢條斯理的把手從金汐的眼上移開,然後滿是不捨地看著他的睡臉,眼裡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對不起啊,一直給你造成困擾。」 他要是知道自己離開會讓他被汙穢纏上,就不會離開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待在他身邊太久會害他被當成目標,就不會待在他身邊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當年咬那一口會導致後面這些年的事情,就不會咬下去了。 對不起啊。 他明明那麼喜歡他的。 又或者說他明明那麼愛他的。 但卻一直都讓他受傷,甚至讓他遇到那麼多的危險。 可偏偏他又說不出要是一開始就不要遇到的話就好了。 因為遇見金汐,對於自己而言,是那麼美好的事情啊。 他依然看著金汐,最後才慢條斯理地低下頭,掌心扣住金汐被咬過的那隻手。 「阿汐,我能遇見你真好。」他滿是愛憐的親吻上他的唇瓣,這是他一直想要碰觸的人類,也是他一直想要永遠相伴的人類。 可是。 真的對不起啊。 他吻著他。 將自己曾經殘留在他身體裡面的力量從他掌心收回。 對不起啊。 × 金汐感覺有一滴淚落在自己的臉上。 但他無法睜開眼,去對那個哭泣的青年說不要哭。 × 這天起,金汐再也沒有做惡夢了。 但很奇怪的也是,他問了白晏、問了金棠,甚至問了當天所有見過杏潮的僕役,都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記得有這樣一個青年來幫他治病。 杏潮彷彿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 就像他右手腕上那圈被蛇留下的痕跡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說真的,這該是值得慶祝的事情,至少他不再每天晚上做著惡夢,然後每天有著尋死的行為,他的家人都非常開心,但是金汐卻開心不起來。 他時不時會看向自己的右手,那裡已經不存在任何痕跡,但他卻覺得心情非常複雜。 直到有一天,有個楓紅色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與他身上的色彩不同,男人的臉看上去幾乎是冰做的。 「你就是金汐?」 「……嗯,我是。」 雖然男人出現的非常突兀,但看著男人也是豎瞳的眼睛,金汐沒有任何恐懼的表現,他甚至覺得早該就要有這樣一個機會了。 「我聽說你在找杏潮,你想找到他嗎?」 「當然想。」 「我會告訴你他在哪裡,只是如果你想要留下他,就不可能恢復以前的生活,你知道嗎?」 楓紅色的男人跟金汐確認著他的意願,望著他的眼睛像是審視一樣,金汐知道自己如果回答的不對,或許就不再有機會了。 但是他怎麼會害怕呢? 他的答案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這才不是我以前的生活吧?」 他所謂的『以前的生活』,一直都是有人陪伴的生活才是啊。 於是他從那人口中得到了杏潮的位置,然後在某個夜裡瞞著家人偷偷溜了出去。 當找到了地方時,他只想對著杏潮所在的地方發笑。 說著想要遠離他的蛇,卻依然將自己留在離他住處不遠的山裡一個山洞裡。 明明就是那麼不想要離開,又為什麼不乾脆一點呢? 他提著燈籠走進山洞,努力不讓自己的腳步聲太過明顯,但或許野獸的敏銳程度依然不是人類所能比擬的,不過才走上一小段,他就突然被不明的東西纏住腿,整個人被束縛住,燈籠從他的手上掉出,滾落到地面。 「──阿汐?你為什麼在這裡?」 搖曳的火光中,他先是看見蛇類的杏色豎瞳,然後又在一晃之中,身上的束縛感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杏潮用屬於人類的手抓住他的手臂。 金汐往下看去。 看見杏潮急忙收回衣內的蛇尾。 「──你的尾巴現在有多長啊?小時候有這麼大隻嗎?」 「夜裡這樣亂跑很……你說什麼?」杏潮本來想要出聲罵人,但開口沒多久,卻又突然意識到他說了什麼而緊急轉回。 「我說,你小時候有這麼大隻嗎?」金汐困惑的皺眉,抬頭,用手比了個長度。「我記得剛見面的時後你才這麼大不是嗎?蛇有長這麼快的嗎?」 「你、你……」 「你什麼你?」看見杏潮露出錯愕的表情,金汐覺得有點好笑,他伸手捏住杏潮的臉。「沒有想到我都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小蛇跟男孩的故事是他與自己的故事。 想起來那條小蛇就被自己取名叫做杏潮。 想起來那條小蛇也曾經變成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孩子。 想起來他們曾經一起玩,一起吃,一起度過了很多美好的時間。 他甚至也想起來,當杏潮咬傷自己後,哭得有多麼傷心。 到底為什麼會忘記呢? 「……不是沒有想到,只是、你、我……」杏潮似乎整個蛇都慌了,當察覺到金汐碰觸自己的手傳來的溫度是真的存在後,卻又突然冷靜下來。「不行,你得回去,待在我身邊久了你──」 「又會因為你的關係引來其他妖怪的垂涎?」 這就是最開始他被妖怪攻擊的原因。 然後也是後來成為妖怪們食糧的原因。 擁有力量的杏潮離自己太近了。 然後他又沒有威嚇危險的力量。 「……是。」杏潮咬牙點頭,所有的原因、從一開始就在自己不該想要與金汐太過接近。 「那麼就讓他們垂涎吧。」 「你在說什麼?這很危險的。」 「很危險又怎樣?我為什麼要因為這樣的理由跟你分開?」要說金汐不生氣,其實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這次來找杏潮也是有些想要跟杏潮把話完全說開的想法。 他本性其實很任性的,對於杏潮那種離開就是兩全其美的想法,他是一點也無法認同的。 比起選擇失去哪一方,他更傾向於找出可以同時擁有的方法。 杏潮聽著金汐的話,用手掩住了臉。 「……阿汐,你這樣會讓我放不開的。」 他其實並不是不想要跟金汐一直在一起。 又或者該說,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跟金汐在一起。 但是他怕太過貪心的自己會傷到金汐,甚至危害到金汐,才會選擇退讓的。 他不想讓金汐沒有選擇的機會。 「那就不要放開。」金汐握住他的手,硬拉開讓杏潮面對自己。「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但我現在想要的在一起,跟你的不一樣了。」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一樣的呢?」 在杏潮愣住的表情中,金汐捧住他的臉,紅著臉吻了上去。 那只是很簡單的唇瓣相貼。 甚至只貼了短短一秒不到。 「你說,這樣是不是一樣的呢?」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IcZguPCDnpUh1aBIPAS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