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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

「埃伯爾,幫我拿一下毛巾。」

從浴室傳出的聲音喚醒了正盯著作業發呆的埃伯爾,在聽清楚內容後看向了隔壁的床上。

果然,一條白色毛巾獨獨被遺落在了那裡。

「給。」

埃伯爾輕敲了兩下浴室的門,腦中還在思考著作業的題目,因此在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白皙手臂時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給我啊?」

纖細的手臂晃了兩下,回神的埃伯爾急忙將手中的毛巾塞過去,然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彷彿逃跑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卻發現再也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題目。

腦中全是剛剛少年一晃一晃、又白又細的手臂。

冷靜,埃伯爾,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亞克,小時候甚至還曾經一起洗澡的——

「埃伯爾,你作業寫完了?竟然趁我洗澡的時候偷寫!太卑鄙了吧!」

剛沐浴完,渾身帶著淡淡肥皂香氣和水氣的少年就這麼靠了過來,沒注意到因為他的舉動突然緊繃的室友。

埃伯爾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視線停留在對方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無法移開視線,明明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隨便,畢竟男高中生總是不太會關注彼此的穿著。

明明早就不知道看過幾次了……但今天埃伯爾就是特別不自在,他勉強讓身體微微向旁傾斜和少年拉開一點距離,不讓那混雜水氣的熱度直衝而來讓他的大腦停擺。

然而對方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動作,甚至因為他的退讓更靠近了一些,亞克想看的是埃伯爾到底已經寫了多少作業,完全沒發現對方在他靠近之後僵硬的身體。

沐浴完的少年穿著寬鬆的短袖上衣和長褲,傾身的動作讓埃伯爾一低頭,便從那寬鬆的領口能看見少年因剛洗完澡而微微泛粉的鎖骨……

埃伯爾無意識地嚥了口口水,他想避開對方,卻又怕少年反而更加貼近,下意識便伸手要阻擋,然而一碰觸到亞克溫度偏高的身體,埃伯爾便彷彿觸電一般縮回了手,假裝自然地站了起來。

「那換我去洗了,你慢慢看。」

幸虧亞克的注意力全放在對方的作業,沒注意到埃伯爾的聲音有點奇怪。

幾乎稱得上落荒而逃的埃伯爾進到浴室後,破天荒第一次鎖了門,他靠在浴室門上,腦海中,少年的身影揮之不去,然後一邊脫衣服一邊恍神的埃伯爾驚恐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了生理反應。

一定是最近天氣太熱了。

埃伯爾冷靜地想,他試圖放空自己的大腦,不敢深思突如其來的反應到底是被什麼所刺激。

靠著半小時冷水澡終於成功讓燥熱的身軀冷卻,埃伯爾邊擦頭髮邊走出浴室,看見坐在書桌前一臉認真寫著作業,卻時不時皺眉,似乎遇到困難一臉糾結的亞克,僵硬的面部不自覺和緩下來。

「怎麼樣?寫完了嗎?」

「沒有……我看不懂這裡是什麼意思……」

對上亞克求助和少年自己都沒發覺的,充滿信任和依賴的目光,埃伯爾隱密地笑了笑,和往常一般走到少年身邊開始了一對一的課業輔導。

終於幫助亞克寫完作業後,熟悉的日常讓埃伯爾鬆了口氣,更加深信方才只是一場意外,畢竟男高中生在奇怪的時間有點奇怪的衝動不是很正常嗎?

為自己的異常找到完美解釋的埃伯爾又回到了平常游刃有餘的優等生樣子,一邊拿起水杯一邊準備一如往常地向亞克道晚安,卻在轉頭看見對方時一時失手讓茶杯掉了下去。

埃伯爾緊盯著正背對著自己彎腰鋪床的少年,不知何時捲起的衣角使得細瘦的腰部露了一截出來,且因為少年此時的動作,埃伯爾甚至能清楚地看見對方後腰上淺淺的凹陷——

怎麼看都像在邀請人將手放上去,感受那片肌膚的彈性和溫度。

亞克鋪好床轉身便看見埃伯爾看著自己,眼神幽深,但還沒等他感到怪異就先被對方床上的異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埃伯爾!你的床都濕了!怎麼回事你怎麼把水翻倒了都沒發現?」

亞克急急忙忙拿過抹布開始幫發呆的埃伯爾清理床鋪,後者被他的聲音喚回了理智,然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動作。

埃伯爾站在床邊,看著彎腰幫自己收拾善後的少年,腦中完完全全只有一個想法——

伸手,掀起對方的衣襬,去看看少年的後腰是否真的有個淺窩,而不是他的錯覺。

「埃伯爾!你的床都不能睡了!到底在發什麼呆?」

看見亞克生氣的臉後埃伯爾的理智終於回籠,但大腦一時還無法像平常一樣正常運作,於是那張英俊的臉龐罕見地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喔……不小心手滑了。沒關係,我睡地板就可以了。」

「難得看到你這樣耶……是最近太累了嗎?」

亞克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每天麻煩對方輔導他的功課才會導致埃伯爾神思不屬,竟然連水杯倒在床上都沒發現。

「不,沒什麼,剛剛在想事情。」

埃伯爾移開了視線,他發現自己現在一看到亞克大腦就會停止運作。

而他甚至不敢深思背後的原因。

「雖然現在是夏天也不能睡地板啊……你跟我一起睡吧,可能有點擠就是了。」

反駁的話語堵在喉中怎麼也出不來,埃伯爾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經分裂成了兩半,一半叫他拒絕對方,另一半卻說著都是同性睡一張床上又沒什麼……

也不知究竟哪邊才是本能,總之埃伯爾還沒靠自己得出最佳選項,就被打著哈欠的亞克推到了床上。

「你睡裡面吧,我怕你掉下去。」

直到躺在了充滿少年氣息的床上,埃伯爾都還沒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的。

亞克一向沒有失眠的困擾,和埃伯爾道過晚安後沒多久便陷入了夢鄉,留下全身緊繃連呼吸都不敢放鬆的埃伯爾緊貼著牆,不敢有一絲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埃伯爾終於在亞克平穩的呼吸聲中找到了一絲睡意,然而當他剛放鬆身體閉上眼睛,突然靠近的熱度就讓他瞪大了雙眼。

由於是夏天,兩人便都沒有蓋被子,而此時熟睡的少年似乎發現了旁邊舒適的體溫,無意識中便靠向了埃伯爾。

好不容易放鬆的身體再次僵硬,埃伯爾盯著對方熟睡的臉龐,不可告人的隱密心思再次浮現。

腦中的聲音在蠱惑他,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摸到少年的腰,對方還完全不會發現……

不……我為什麼要摸亞克的腰……雖然看起來真的很好摸……

埃伯爾還在掙扎著,原本貼著他的少年似乎又感覺到了熱,一翻身便往反方向滾去。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壓下微微的遺憾,埃伯爾告訴自己放空大腦,卻見亞克似乎錯估了床的寬度就要掉下去,反射動作就伸手將人攬了回來。

直到將人抱入懷中,反應過來的埃伯爾更加僵硬,然而環繞在少年腰上的手卻怎麼也無法鬆開。
好細……但是好軟……

腦中全被少年肌膚的觸感所佔據,埃伯爾微微低頭,看著亞克被抱著卻依然熟睡的臉龐,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對方的額頭。

就在唇即將貼上肌膚的前一刻,埃伯爾突然停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再次起了生理反應。

震驚與不可置信混雜著更加複雜難以辨明的情緒,埃伯爾想起身離開,卻被亞克皺起的眉阻止了動作。

終究還是不想吵醒對方,埃伯爾只能硬生生忍著青春期勃發的衝動,睜著眼迎接新一日的晨光。



《取暖》

「埃伯爾……快上課了……」

「……好冷……再一下……」

教室的角落,不算寬敞的課桌椅上,紅髮的少年被黑髮的同窗抱著坐在腿上,後者的臉埋在對方的頸窩,用剛睡醒的聲音含糊回應。

「可是老師快來了……」

紅髮少年也沒比同窗清醒多少,藍色雙眼半張著,甚至沒試著從身後的溫暖懷抱中離開。

「誰管他……」

黑髮少年無動於衷,抱著懷中的暖爐不想鬆開。

「埃伯爾,亞克,你們別太過份囉?這樣下去會交不到女朋友的!」

不遠處,看不下去的同學出聲調侃,其餘人聞言也紛紛笑著回應。

「你這是嫉妒吧?誰不知道埃伯爾昨天才拒絕了一年級的學妹。」

「埃伯爾哪需要女朋友啊,他有亞克不就夠了?」

「但亞克可能需要啊——對不對,亞克?快拋棄埃伯爾吧,繼續跟他一起玩你會一輩子脫不了單的。」

也不是第一次被同學們調侃,紅髮少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拍拍環繞在自己腰間的手,得到纏得更緊的回應後無奈地開口。

「埃伯爾鬆手,他們說你這樣會妨礙我交到女朋友的。」

眾人哄然大笑,還有不少人對著亞克豎起拇指。

「亞克長大了啊,終於發現跟在埃伯爾身邊是沒有前途的了!」

「埃伯爾聽到沒?別妨礙人家的終身大事啊。」

在眾人的吵鬧下,黑髮少年終於抬起頭,神色不善地瞪了眼最後開口的人。

「吵死了。」

不知是因為起床氣還是其他什麼,埃伯爾碧綠的雙眼充斥著不爽和殺氣,而被如此瞪視的同學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亞克保護我!我感覺埃伯爾要殺了我~~~」

「叫我也沒用,沒看到我現在還被挾持嗎?」

亞克的回應讓眾人又笑了一陣,由於聲音太大以至於老師來了都沒發現。

「吵什麼呢?上課了,快回位置坐好……」

聽見老師聲音的眾人紛紛安靜下來乖乖回到座位拿出課本,在這對比之下角落的兩人便十分顯眼了。

「埃伯爾,亞克,又是你們!整天黏在一起像什麼話!」

眾人想笑卻只能忍住,亞克還是比較敬畏師長的,從老師一出聲便想回位置,然而怎麼也掙脫不開環抱著自己的手臂。

「埃伯爾!」

亞克的聲音緊張了些,終於感覺到身後的人稍微放鬆了力道,於是紅髮少年急忙回到隔壁自己的座位上。

懷中的熱源消失使埃伯爾不悅地皺起眉,但逐漸回復的理智又告訴他不能把人抓回來給自己取暖。
「亞克……好冷……」

從那張被奉為校草的臉上看出了委屈,亞克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覺得對方有點……可愛,像是哄小孩般偷偷地在老師看不見的桌子下伸出了手。

這時突然又變得反應極快的黑髮少年準確無比地握住了,皺起的眉放鬆下來,終於願意拿出課本應付講台上的老師。

於是誰都沒有發現,他們的校草兼校排第一的資優生,今天突然變成了左撇子。




《髮梢》

亞克的頭髮長了一點。

坐在後方的埃伯爾盯著紅髮少年的後腦勺心想。

大概是鄰近期末的緣故,少年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身上,無暇顧及已經蓋住後頸的頭髮。

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前方人的背影,紅色髮尾隨著少年的動作在白皙的後頸來回輕拂,埃伯爾覺得那髮尾似乎也掃在了他的心上,帶來一絲癢意。

這個長度也不錯。

埃伯爾想起了親吻那片肌膚的感覺,以及少年當時的反應。

亞克是屬於對自己沒什麼信心的人,這大概源自於在學業上不太理想的表現,但也導致他對於自己其他方面的吸引力也形成錯誤的認知。

也因此埃伯爾每次都要拼命忍耐,才能在看著對方介於少年和青年的過渡期,那樣交錯的青澀階段帶來的致命誘惑時,壓抑著不嚇跑對方。

亞克連嘴唇相貼都會臉紅,一深吻就憋氣,即使埃伯爾再怎麼提醒對方要呼吸,少年還是時常忘記而被吻得喘不過氣。

兩人最親密的一次接觸在上個週末,由於剛結束一個重要的考試,以慶祝的名義喝了點酒,酒精真是好東西,至少對當下的埃伯爾來說是,畢竟它幫助他第一次脫掉了亞克的衣服,在床上。

青澀的身體在窄小的單人床上緊緊相貼,埃伯爾抱著全身通紅的少年,細碎的吻全落在能被學校制服全數遮掩的地方,除了後頸。

亞克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床單,前額靠在埃伯爾的肩上,壓抑的喘息和呻吟在並不寬敞的寢室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埃伯爾的手滑過少年光裸的脊背,一路向下鑽進對方僅剩的貼身布料,然後握住少年要害的同時張嘴輕咬住對方後頸。

也不知是哪一舉動引起了少年嗚噎般的呻吟,抑或是兩者皆有,埃伯爾輕輕舔拭對方後頸的肌膚,那裡殘留著他剛剛因少年的聲音被刺激得稍稍失控而留下的齒印。

手下的動作還持續著,不過亞克大概鮮少經歷這種事,很快就釋放在了埃伯爾手中。

高潮過後少年失神地被對方擁在懷中,也沒注意到其實只有自己被脫到剩一條內褲,埃伯爾甚至只把襯衫的扣子解開而已。

酒精加上從未經歷的刺激,亞克很快便在肌膚相貼帶來的溫暖中沉沉睡去,而埃伯爾只能無奈地將人塞進被窩蓋好棉被,走進浴室用冷水讓自己強行降溫。

那天到底花了多久時間才冷靜下來,埃伯爾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過程中不斷在失控邊緣徘徊的僅存理智,他不敢脫掉自己的衣服,因為那彷彿會將他的偽裝一併脫去——

亞克還太小了,不能嚇跑他。

細碎的光從窗戶照進教室,為少年披上一層朦朧而美好的光暈。

再長一點也很好。

埃伯爾想。

這樣就只有他能拂開那縷髮尾,觸碰那片只有他能碰的肌膚,然後在上面留下烙印般的痕跡。

如果淡了,就再補上去。

反正他們一路走來都在一起,今後必定也是如此。

盯久了,埃伯爾情不自禁伸出手,想看看那紅色髮梢的觸感是否一如既往的柔軟。

卻在即將碰上的時候因少年的動作而讓那縷紅從指尖溜走。

沒關係的。

埃伯爾收回手,繼續盯著少年專注的側臉神遊。

不急……反正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此時的埃伯爾從未想過,將來會有一天,是他主動放開了少年。

……如同此時沒有抓住那縷髮梢般。

他們終究選擇了與對方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