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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堂春,滿室馨,一朝花開醺醉蝶——說的正是那群玉堂頭牌兒玉英,花仙似的人兒,嬌麗勝女子,又有男子的俊俏,是男是女,教人看得迷離,若要瞧真切,恐怕只得盡砸銀兩以求入幕一夜了。

  孫家公子孫天寂今日上門求的就是這個,堂子那兒好打點,有點錢就能叫相公的條子,可堂子裏頭是有規矩的,只許打茶圍談天,不許入人之幕,要揭幕子那得相公允了一塊去外頭才成,怎麼成看的是相公脾氣。

  孫天寂在這朱紅屋子裏候了要三柱香的時間,都忍不住自個灌了兩杯酒,好不容易等到一陣敲門聲,門一開,絢麗的身影晃了進來,玉英踩小步子慢慢走到他面前坐下,一身牡丹暗紋的十樣錦長衫,衣襟袖口滾碧綠繡邊,朝人媚眼一挑,妖嬈無度,開爛的花兒也不能比,伸出手替他自己斟酒,一股招搖的粉甜花香漫了過來,是玉堂春的味兒。

 「孫爺倒遊手好閒,這天都還沒黑就來了。」玉英那張好看的面皮笑得燦爛,語氣卻尖酸得很,說罷執起筷子要挾桌上冷盤菜。   

  孫天寂一把抓住那隻要挾菜的手,另一手又覆上去揉那蘭花似的細柔手背,笑起來就露一股兒淫意:「呦,知道咱們玉英今日沒唱戲,自然趕緊來了,怎能讓美人兒寂寞?」

  玉英瞥他一眼,「要叫爺條子的人都能繞紫禁城一圈了,誰寂寞了。」他手腕一轉甩開孫天寂蜜一樣黏的雙手,挾一口菜吃了。

  這相公可夠囂張了,在世家公子面前也敢自稱爺的,除了玉英,還真沒人了,但孫天寂一見他那張妖豔的臉蛋就什麼都管不著了,就想著怎麼才能一親芳澤,反倒膩膩地討好他起來:「玉英快別這樣說,天底下男人都是薄情的,把你放心尖上的不就只有我麼?」他把玉英臉蛋挑過來對自己,手指不安分地在頰上摩娑。

  玉英身上香氣張揚熱鬧,一張臉卻染上冷霜,他不以為意,撇下嘴角哼道:「敢問公子家室呢?對人家不薄情麼?」

  但這哪能招架孫天寂這涎臉鬼,他乾脆拉拉椅子靠到玉英身邊坐,手往他腰身上蹭過去,「這玉英就不懂了,男人對女人薄情,什麼緣由呢?都是對男人真情了,你呀,男人女人的好都有了,真情不給你給誰哪!」他浮誇的語氣有如給風颳了滿天的亂花。

  玉英撥開腰間的手,「聽過《玉堂春》這齣戲沒有?」

  「沒聽過,倒是知道你身上的玉堂春味兒可騷了。」孫天寂也不惱,繼續嘻皮笑臉。

  「讓爺給你說罷,這《玉堂春》說的是個跟妓女海誓山盟,有了功名卻轉眼就跟富家千金結親的薄情郎。」玉英總算正眼瞧孫天寂,邊說邊訕訕地冷笑。

  「我這輩子靠的是祖蔭,從沒功名,以後也不會有,玉英用不著擔心!」孫天寂拍拍胸膛,竟能將這等窩囊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玉英原來還在笑的臉頓時僵了,拔尖了嗓音:「真當你爺爺我是玉堂春了?」

  可玉英就算是生氣,也都是好看的,像紅芍藥似的灼灼烈烈,孫天寂更是來了興致,「玉英這株玉堂春是讓我摘回家不?」他那手像沾了油似的,又在玉英身上溜滑。

  「銀兩呢?」玉英捉住滑過大腿上的手,妖嬌的眼盯著孫天寂瞧,裏頭有股驕傲的光,「想帶爺出去要你傾家蕩產。」

  「孫某什麼都不會,但就是不愁沒錢,要多少銀兩才請得動玉英呢?」

  「全部都交出來。」玉英已經伸出手心等著。

  孫天寂趕緊把身上沉甸甸的荷包解下來,交到玉英手心上,玉英朝他笑得滿滿地,「爺跟掌櫃的說一聲去。」說罷他便站起身,一擺一擺地晃出門去了。

  這回沒等上忒久,門又開了,玉英走進來,臉上笑意十分明豔,忒明豔了,哪兒的花能怒開得這樣詭異?

  「這廝身上連一塊銀幣都沒,想白打爺的茶圍呢,王景隆見玉堂春好歹也拿了銀兩出來,這廝空著手也敢來,掌櫃的說沒了銀兩的王景隆該怎麼著?」玉英靠在掌櫃身邊,語氣又怨又委屈。

  孫天寂身上的荷包早給玉英拿了去,這下是百口莫辯,掌櫃自然是肅著臉把人攆了出去,這孫天寂怪可憐,沒有王景隆的功名也罷,就連跟玉堂春共度春宵的機會都沒有,白丟了銀兩。

  可自古俗諺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相公既婊又戲,無情無義,本就不可盡信之,應當慎之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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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 by:aries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