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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暖暖的,為了通風而半開著的窗子前,薄紗輕輕地飄動,不高不低如沙灘上湧上又退下的潮水,吹送到床上的不是海洋的鹹味而是米粥的淡香。

悠仁手端還冒熱煙的粥踏進房門,看著床上捲縮成一團的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先生你是笨蛋嗎?」

「怎、怎麼這樣說,人家已經很痛了⋯⋯」

「三十幾歲人不要用『人家』啦、亂噁心的。」

「悠仁這是嫌我老了嗎!」

他又嘆了口氣,在床側的几前放下剛煮好的熱粥。五条換了個姿勢側躺,仰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平日銳利的眼睛帶了點虛浮,紅絲攀滿眼眶邊緣,顯得綴在眼簾上的銀白睫毛更蒼白,汗珠細碎佈在額側,整張臉也比以往單純的白皙青了幾分。

「所以說,先生的六眼已經老化到看不出橘子都爛了嗎?嗯?」

「才沒有老成這樣!」

「所以?」

五条雙手不知何時從被窩裡伸了出來,悄悄圈上了悠仁的,本來還氣在頭上的人也沒有甩開。

「因為、是悠仁買回來的,所以就吃了啊。」

「⋯⋯只要是悠仁給的,我都吃。」

修長的手指軟軟地繞著悠仁指間轉圈,指腹像細吻指紋般,蜻蜓點水一下一下輕撞著悠仁指尖的小丘。

「家務、我以後會做更多、買東西也會好好去的⋯⋯」他連綿細語,總是高傲的語調因為身體不適而附上氣音。「別生氣了、好不好?」

不要、離開。

悠仁又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簡直今天嘆了一年分量的氣。明明生氣的應該是自己,這男人永遠都很忙、家裡事總是不怎麼管,清潔也是自己在做,還要被嫌買回來的橘子是爛的。偏偏他這樣拿身體來一搞,悠仁就怎樣也再氣不起來了。誰想得到他摔門而出才沒幾個小時,就接到咒術界最強因為腹痛進了醫務室的電話?

狡猾的男人。

「算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掙開其中一隻手,悠仁小心地盛了一匙粥,送到床邊。「快坐起來吃幾口吧。」

男人摸上悠仁留下的右手,藥指上有一圈厚重得令人安心的銀。

好歹戴回去了。想起這隻指環在餐桌上孤伶伶的模樣,他就覺得脊髓間有股寒意。一剎那世界都是紅的、鮮血如注,注意到的時候,五指已經擄緊了門柄往外推,直到腦裡面忽然浮現悠仁厭惡的表情才停了下來,把眼光放回導火線那堆爛水果上。

他收緊握住手的五指,就著姿勢坐起來迎上悠仁吹暖了的一口粥。

——若然推開那扇門,會發生甚麼事,他自己也無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