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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529 530 531 532 533 534 535 536 537 538 539 540 541 542 | 《腦無戰》 *注意:有點沈重 關於小孩他們對五安的稱呼:爸爸=安德瓦,父親/悟爸爸=五條 1 五條本家是一座位於深山中的豪宅。整個建築像是從平安時代複製出來的皇宮,富麗堂皇、擺件精緻、每一個角落都像是凝聚了百位名匠一生的心血所砌成的。無數長廊彷彿沒有盡頭,彎彎轉轉婉如世外桃源的迷宮般。風雅別緻的庭院長年佈滿綠植與花草,木製的拱橋跨越清澈的流水,夜晚還能看到搖曳的燈火在水面上被點燃。 幽靜美麗,卻也冰冷的毫無人氣。 五條燈矢的童年有一大半時間是在五條本家度過的。原因無他,只因為他繼承了五條悟的血脈與五條家的術式。理所當然的,五條家少主之名在他呱呱落地的那刻便落到他頭上。 比起著名英雄的家或是市中心的高級公寓,戒備森嚴五條本家更適合保護尚未習得自保能力的幼兒。 這世界上心懷不軌的惡人太多。安德瓦不是深受大眾喜愛的人物,期望著以【打敗安德瓦】這噱頭來出名的敵人還有腦袋有問題的狂粉不少。五條悟更是樹敵無數,不知多少詛咒師與咒靈天天夜夜盼著他英年早逝、悲慘地死去。 先說,燈矢的生活沒什麼不好。吃穿用度通通都是最高級的,下人們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絲毫不敢因為家主時常不在家而怠慢他。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五條家基本上成了五條悟的一言堂,而那些長老幾乎被架空的原因。 不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家的還是火星上的異教徒才能書寫出來的超特級難唸,名為『五條悟』的無字天書加上『安德瓦』這本又硬又難搞的經。但燈矢依然更喜歡熱鬧的高專與有著煙火氣的轟家。 雖然麻煩倍增。 「燈矢哥!不要讓老爹找到我!」 「前輩!五條老師他又開始了!」 「燈矢!快來阻止/勸勸五條老師/先生/那混蛋!」 五條悟隨著年齡增長,拉仇恨的能力也日益精湛。仗著天賦異凜實力高超,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同時又不能真與他翻臉。打又打不過,口頭罵幾聲五條悟也不疼不癢的⋯⋯簡直逼的人想狠狠把他那張被時光遺忘的俊美臉蛋按進滾燙的油鍋裡。 老爹沒個正行,常人拿他沒辦法自然就會求到燈矢頭上。看著又開始向他哭訴的輔助監督,燈矢只能在心中咒罵,然後笑著安慰對方。 輔助監督淚眼婆裟,感激到送他上去往任務目的的飛機時就差跪地對他行大禮了。 自家老爹是最強,咒術師們依賴他,卻不尊重他。因為五條悟在外人眼中就是個隨心所欲、目無法紀還乖張蠻橫的渾球。 他們說:「五條悟沒有心。」 一群只看得到表面的蠢貨。 火焰英雄安德瓦是男子,他的身體天生就沒有孕育新生的這項功能。只不過是因為一個詛咒與『個性』混合出來的事故才會如此。 轟炎司被詛咒了,後果是得到了一個如同天神惡劣玩笑的扭曲體質。以老人的話來說他孕育的根本不是人類的孩子,而是以愛為名的卑劣詛咒。 燈矢是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產物。他的存在被五條悟瞞到出世之後才被公布。還是在同為特級的夏油傑的護送下跟五條本家叫板之後才讓世人所知。這應該只是個一次性的意外,他該是唯一的一次驚嚇。 但命運偏偏就是熱愛在人們放鬆謹惕時給你來上一擊重拳。 這次祂以深沉的惡念作為祝福送來了冬美。 那天的雲彩被夕陽淬了血,明明是冬季天空卻火紅一片彷彿安德瓦身上燃燒的火焰。飛旋的烏鴉發出淒楚難聽的叫聲,嘎嘎叫著另等在本家沈重的大門前的燈矢心煩。 大概一個小時前,父親把爸爸送來然後面無表情地離去。正在孕育另一個生命的英雄變的嗜睡,沒多久便陷入夢境之中。失去意識前,他讓孩子在五條悟回來時叫醒他。 燈矢太小,傭人爺爺不放心只能陪著他一起坐在石階上等待。他們等到天色開始發黑,雲層壓低,黑漆漆一片厚重的像棺材板一樣朝他們壓下來。天上開始飄下細雪,小小的透明結晶片在溼冷的空氣中下墜。 「進屋吧,燈矢少爺。」 老僕撐著傘勸說。燈矢是好孩子,所以他聽話的照做了。他窩在屋內,手捧著下人端上來的熱飲望出窗外。 然後他看見了滿頭雪白的父親。對方一身黑衣像是會融入夜裡,不急不緩地在林間唯一的一條路上行走。森林的陰影遮擋住了男人的神情,徒留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剪影。雪花沒能碰觸到他一根寒毛。 燈矢讓老僕去通知爸爸,自己往外跑,想像往常一般衝入生父的懷中。 「悟爸爸——」 「別過來,」父親嘶啞的警告聲比稍早前如同哭喪般的烏鴉叫聲更刺耳。「我現在有點控制不住。」 燈矢年幼的手在無限前停下,父親明明全身都是破綻但他僅是站在那裡就令人喘不過氣。 壓力。 恐懼。 他看見了幻覺。男人的身後是一地屍橫遍野。死亡的鋒芒是隱形的鐮刀,銳利的邊緣沿著脖子的皮膚劃過。脆弱的神經叫囂著快逃但肌肉卻像壞死般無用。意識與肉體被迫分離,腦中一片空白的同時冷汗浸濕了身上的和服。 將他拉離那個狀態的是一隻貼在後背的溫暖手掌。 「渡邊,帶燈矢下去,」轟炎司輕聲下令。他的身上穿著與燈矢相同色系的藍色浴衣,肩上還披著暖活的羽織。 老人滿是皺紋的手掌拉住男孩的手腕,雖然不能算是無禮卻匆忙又急切地將他拉離。 轟炎司不擅言詞,他僅僅是伸出雙臂環住伴侶。閉上眼,額頭抵著額頭。這個擁抱沒有隔著無限。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五條一手圈住轟炎司的腰另一手摸著稍微有些顯懷的肚子,那裡面是燈矢的手足。一個尚未完全發育好,異常脆弱又只能依附著母體的胚胎正在茁壯。 燈矢是在稍微長大一點之後才從他人口中得知發生了什麼事的。集結的詛咒師與咒靈想要轟炎司腹中的胎兒。開膛剖腹,流著最強咒術師血脈的子嗣如果淋浴著母體的鮮血與痛苦被取出,以英雄的命和苦難為代價來滋養那它將會是完美的咒胎。 那會是個能用來對付五條悟的、最毒的詛咒。 這人類啊,為了自身的利益心思可真歹毒。置於要不要琢磨這裡面有沒有腐朽的高層插手毫無意義。 但那些不是依然年幼的燈矢該思考的。他只知道大人們說了謊。 五條悟有心。 他的心不就在這裡嗎? 在這裡,在轟炎司身上。 他記得五、六歲時剛擅自出門時遇過的第一次刺殺。他不過是到了山腳下就遇上襲擊。 夜晚的風很冷,刺在皮膚上時彷彿會沿著傷口鑽入破裂的血管內,順著血液進入心臟,將那依然跳動著著器官冰封。燒傷帶來的疼痛與流失的生命之水讓他意識有些模糊。 「呦,活著回來了?」五條悟站在家門前,背依著牆頭,嘴中還咬著一顆大福。 父親不犯傻也不犯中二病的時候他的氣質沈靜許多。沒有吵吵鬧鬧的哄笑也沒有幼稚的互相掐臉。在正事上父子之間的相處少了點生機,更多的是一片淡漠。 這才是咒術界的常態。 「父親,」燈矢呼喚著男人,「我殺了人。」 白髮的父親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著長子的下文。 「爸爸會討厭我嗎?」他沒在害怕。殺人並不難。眼一眨,拳頭握緊,世界就只剩一片血霧。危機解除。他是活下來的勝者。 但他卻會不安,緊張的情緒啃食被寒氣侵襲的胸腔。低頭一看,血染了他的手,鮮紅刺眼的如同考砸了的試卷上的零鴨蛋。但這可比零分更糟啊,他搞砸的不是紙上談兵的空論也不是什麼加減乘除的等式。 這血紅宣告著的是英雄失格。 站在光明世界頂端的另一名生父會不會因此厭惡他呢?畢竟,英雄是不會殺人的啊。輕而易舉地奪取人命是敵人所為。 「哈,你覺得這是該由我來給解答的東西嗎?」眼前的男人很高,小小的燈矢仰望著他的父親。沒有遮擋的六眼直視著自己的孩子。五條悟蹲下身,但他的身型所造成的陰影依然像座大山印在燈矢的眼中。「聽好了,要習慣跟詛咒打交道就要做好隨時看到這個景色。」 他指著燈矢染著暗紅色血液的手掌。糟糕的大人說著糟糕直白又毫不修飾的話語,他訴說的是事實,卻也是對於依然不暗世事的孩子來說太過殘忍的現實。 「不過這只是我善意的提醒罷了,跟你的答案毫無關係。」 說什麼呢?這狡猾的男人明知道只要他們一家活著那便會是別人的目標。只要他們身上流的是五條的血那他們就是他人的眼中釘跟肉中刺。 這樣啊。 在成長到能逐夢的年紀之前他就明白了自己成不了英雄。 但是,他能守護更多。 「我⋯⋯」燈矢開口說,「想保護大家!我會保護爸爸跟冬美他們!我會變得比爸爸還有父親你更強!」 「你還差得遠呢。這些漂亮話對炎司可沒用,好好拿出實績來給他看啊。」五條家的掌權人笑著揉亂了燈矢沾上灰土的頭髮。「不過冬美可以交給你,要守住喔。」 他與他的弟妹們是被詛咒的存在。不符常理的誕生賦予了他們面對深淵的天賦與『個性』。既然這樣,那由才能更高的他來承擔這份世界的惡意即可。 安德瓦是英雄。無才能的焦凍也在為了同等的夢而努力著。 他們所做的驅逐陰影,照亮世間他所能觸及的角落。但罪惡依然存在,總有人得去祓除黑暗。 所以讓他來吧,為了讓家人們能繼續昂首挺胸地行走在正道上,這髒活兒就由他跟老爹來處理。 就像此刻。 「據說你們想幹壞事?」燈矢的手搭在準備逃跑的詛咒師的肩上。那人牙齒在打顫,肌肉僵硬而且關節發出奇怪的聲響。無人的小巷裡已經躺了幾具不知死活的肉體。 「你、你是五條悟的兒子!」 「既然認出我是誰就別浪費力氣跑啊。」 長久以來的No.1退役了。由一人所維持的和平的象徵過於脆弱,崩塌裂開的那刻造成人心浮動,角落裡的黑暗瞬間如同得到甘霖般在滋長。惡之花在綻放,敵人與罪犯掙脫束縛湧出。狂徒、歹徒、放縱邪念之人在團結,導致詛咒師與咒靈同時也開始蠢蠢欲動。 像面前這人就是,跟小型的敵人團體搭上線開始入室搶劫。拿走財物又取無辜之人的骨頭做咒具。 燈矢壓低聲音,他說:「你知道嗎?人類是可燃垃圾喔。」 火從手掌下開始蔓延。烈焰觸碰到皮膚但全燒掉的話味道太大,會引來不必要的注目。詛咒師尚未來得及脫口的尖叫聲只剩下氣音,那微小的聲響被吞沒在空間的漩渦中。晃蕩的空氣宣告著正在進行的死刑,蒼藍的火焰燃燒著,將屍體與血跡燒成灰燼。 等風一吹,一切將回歸於虛無。 「哈啊——終於解決了!」他伸了個懶腰,捏捏僵硬的肩膀然後掏出手機。「好,來買些伴手禮吧。小夏之前說過的店在哪裡來著?通通都買鹹的,沒有老爹的份!」 燈矢開始邊搜索關鍵字邊在街上閒逛。等他大包小包地從弟弟推薦的店出來時,一旁咖啡廳的螢幕上正好在直播安德瓦的打鬥畫面。 「老爸也很忙啊。」 他的另一名生父居然也來到了九州正在與敵人纏鬥。燈矢停下腳步,觀望著那場戰鬥。敵人長得有些怪異(跟咒靈比起來倒是人模人樣的),渾身漆黑還會伸出古怪的手臂作為攻擊。他看到安德瓦燒毀了即將崩塌的大廈,然後霍克斯的羽翼將過大的水泥塊跟鋼筋運走,避免了砸落到大馬路上逃竄的人群。 燈矢皺眉。這樣不行啊。熱量累積的太快了。 『各位看得見嗎?安德瓦!他正在猛烈燃燒!』 記者的聲音伴隨著炫目的火光的爆發傳來。橘紅的光芒如同太陽降世,熱浪散開的時候燈矢聽到了身旁人群的歡呼。 但那勝利的聲響猛然止住。原因無他,敵人正在再生,突增的肌肉刺向安德瓦的左臉。爸爸臉上的皮肉被撕扯開、血液噴灑的過程在燈矢眼中異常緩慢。像老電影的膠帶,一幀幀慢速回放。 英雄的身軀撞上大樓,他狠摔在水泥與碎掉的瓦礫上。塵埃擋住了他的大半身形,只能依稀看出他狼狽無力躺在地上的模樣,生死未卜。 火焰熄滅了。 在他意識到之前身體就已經動了起來。雖然都在九州但安德瓦的所在地依然離他有幾個城市的距離。燈矢擺出手勢,周身還有些懶散的氣勢突然變得懍厲。 「領域展開。」 面前的顏色盡數退去,像被水沖洗過開始掉色的老照片。他的世界徒留黑白與各種不同的灰。虛虛的直線在他腳下浮現、延伸,最終將整個視野都覆蓋上格子。 「——」 剩下的話語消散在焦急如焚的心跳聲與耳邊的轟鳴之中。他的心臟在鼓動,怒火與擔憂焚燒著他的血液。燈矢無暇思考其他的家人是否也看到了那令人撕心裂肺的一幕,他只知道自己的動作得快一點。 你千萬不能出事啊老爸。 2 「安德瓦先生!」 安德瓦依然在戰鬥,但他被甩進鋼筋水泥的叢林裡太多次,吐出的鮮血染紅了制服的胸前。 霍克斯感知到一片混亂。人群慌亂的互相推擠著,警方與英雄的維持秩序的吶喊如同被投入海洋的石頭,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掀起。哭聲與尖叫編織成了徹響天際的交響曲。 「這就是缺乏象徵⋯⋯」記者還在報導,但她的話說到一半便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安德瓦還活著,他還在戰鬥!」年輕人的吶喊被鏡頭與話筒捕捉下來,傳遞出去。 「你也太鐵了吧,停下!」他的朋友滿臉慌張地拉著他。 「現在是誰在位我們挺身站鬥給我看清楚啊!」 但他的語言對於現下的人群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人們依然胡亂邊大叫邊竄逃著。 所以笑聲在這混亂的現場才會異常突出。有誰突然出現在逃難的人潮上方。那是名全身黑衣的年輕白髮男性,他的臉與耳朵上扣著銀環但那絲毫不損他俊秀的顏容,綠松色的眼向下看著精神緊繃的人群。 是誰?又是敵人嗎?不,那張臉⋯⋯這個髮色與瞳色,霍克斯似乎看過。 他降落了。 「說的不錯。」男子輕笑著把一堆紙袋丟到那名發聲的安德瓦粉絲手裡。「麻煩幫我保管一下。」 說完他也不管呆愣住的人們,他踏著虛空,腳下經過的地方像有什麼正在被壓縮。但霍克斯無暇去管似乎沒有敵意的對方。 他需要去幫安德瓦先生。他一直看著所以他知道。沒有任何人真心想超越All Might。 只有安德瓦一人。 只有安德瓦一人是真心想越過那個橫溝的。 不行的吧⋯⋯如此笨拙⋯⋯所以霍克斯想去推對方一把。 No.1。 新聞台的直升機在盤旋。『啊!黑色的敵人正在朝避難區前進!追過來了!安德瓦——!!!』 依靠著火力強行推動身體的英雄正面迎上向他襲來的攻擊。在要被打中前敵人的手臂卻突然像被隱形的手當成黏土搓揉玩弄般擰成麻花,向後彎折。 「想對我的家人做什麼呢?」 白髮男子的身影出現在敵人上方,一腳將對方踹出天空中。巨大的黑色敵人落地,發出一聲巨響。 「燈矢?!」安德瓦的聲音在高空中不太清楚,但霍克斯聽到了一個名字。 認識的人?霍克斯不記得有哪個與安德瓦親近的職業英雄是叫這個名字的。 「真是的,打不贏就應該退下。不過就算這麼說了你也不會聽的吧?No.1?」明明是調笑的語氣卻莫名透露出無奈。「好了臭老頭,這裡交給我吧。」 兩人落地,對面就是已經起身的敵人。剛才那一擊沒能造成永久的傷害。 敵人歪著過長的脖子,他問:「⋯⋯你是誰、誰?更強⋯⋯強的英雄嗎、嗎?」 「我家傻老爸受你照顧了。」被稱為燈矢的青年答非所問,他只不過是攤開雙手然後說:「現在開始要加倍奉還。」 火焰在他的指尖跳動噴發,藍色的熊熊烈火化為高聳的障壁圈住敵人與他們。 老爸? 所以這人是安德瓦的兒子?對了,現在霍克斯想起來了。雄英運動會上出現過的那名男子就有這樣一頭白髮與好看的臉。只不過那時的男人的瞳色更藍、更加不像人間的產物。 不,這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來新加入的這位是來幫他們的。 「安德瓦先生!你還好嗎?」霍克斯忍著烈焰帶來的熱氣降落在現役的No.1身邊。站立著的紅髮男人身上依然舞動著火苗,即使身受重傷他卻還未倒下。 「退下,燈矢!這是我的戰鬥!」怒吼徹響戰場。 「我——不——要。」青年露出和善親切的微笑對著父親比出了中指。「老爸你就別逞強了,小心之後老爹把你綁回本家療傷喔。ˊ這次我舉雙手贊成他胡來。」 「強、更強的對手!」被無視的敵人扭動著奇形的身軀襲來。然後他的攻擊止步,無法向前分毫。黑色的肌肉組織開始崩裂,血液因為輸送管道斷裂而灑向地面,很快就連森森白骨也一同暴露在陽光下。 霍克斯突然感到噁心與危險。沒由來的,他彷彿陷入蛇窩,冰冷濕滑還冷硬的感覺爬滿全身。 有什麼在悲鳴。 扭曲。扭曲的異樣感吞噬著被腎上腺素激發的神經,面前的景色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波動著的漣漪覆蓋了腦無受傷的身軀。 「下地獄去吧。」 宣告著一點也不英雄的話語的男子在大笑。攤開的手掌握緊,腦無納被改造過的強韌軀體在被壓縮,歪斜的四肢被拉扯,破碎的肌肉與骨骼在轉動,如同被叉子捲起的義大利麵,攪成一坨。 「啊啊啊!」腦無在痛嚎,但很快喉嚨也被捏垮,連出聲都做不到。 「成功了嗎?」霍克斯問。 沒有,再生的速度跟上來了。與無形的力量在做拉鋸戰,逆向生長著。 「嘖,命真硬。」 「足夠了!」羽翼英雄衝上前,羽毛化為刀刃砍向腦無那僅僅靠著一點皮膚連接在身軀上的頭顱。刀尖刺向那裸露在外的大腦。 安德瓦卻在這時大喊了一聲:「霍克斯!退後!」 「什——」 他在後退,被什麼人扯住了外套的後領然後往後甩。霍克斯跌在安德瓦腳邊,頭撞上地面有些暈頭轉向。 腦無消失了。 連同地面一起,敵人剛才所站的位子缺失了一個圓弧。彷彿被砲彈打過,地上只剩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一如往常的超規格。」燈矢在揚起的塵埃中咳嗽幾聲,抬頭望向天上。「動作太慢了,老爹。果然是上了年紀了嗎?」 「臭小子少囉唆。」浮空的白髮男人扯下眼罩,露出那張人神共憤的帥臉。「不過是打個用『個性』製造出來的破爛玩偶就快耗盡咒力,你特訓的還不夠啊。」 燈矢撿起小石塊,朝著男人扔了出去。「蛤?也不想想我是怎麼趕來的?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跟你一樣的怪物啊混帳老爹!」 霍克斯嘴角抽蓄,手上卻還是一點都不含糊地遞過毛巾給安德瓦止血。「安德瓦先生,那邊那是⋯⋯」 「⋯⋯兩個傻子。」 「哈哈哈,聽不懂啊。總之打贏了就是好事吧?」 「0分,起了個差勁的頭。」 霍克斯張口準備說些什麼,但他突然感受到一陣風從眼前吹過。 「抱歉來晚了。」白髮的男人輕鬆抱起已經脫力的火焰英雄。他拿出一些紙符非常神棍地貼到安德瓦身上。「已經止血了,馬上帶你去找硝子。真是的,太逞強了吧。居然讓自己傷到這種程度,等炎司好了要處罰你喔。」 安德瓦試圖讓對方放下自己。「現場還沒——」 兩指輕點了下安德瓦的眉間,英雄閉上眼陷入昏迷,頭剛好歪向對方的。無雜質的藍眼掃過滿目瘡痍的戰場,如同帝王君臨,但那雙眼中除了沈睡的戀人以外豪無他物。他的唇輕觸安德瓦完好的那隻眼,手指拂開被血跟汗水黏在安德瓦額頭上的碎髮。 啊,插不進去啊。不只是因為那男人周身的氣場太強的原因,那邊的氣氛排他性過於強烈,外人連想出聲插句話都做不到。 「燈矢。」 「知道了。」 過於簡短的對話讓人摸不著頭緒。霍克斯等著壓力向前了一步。 「等等,安德瓦先生?!!」 消失了。沒看到怎麼做到的,面前的兩人已經離開了。 有誰的手搭上了他的肩。 「啊啊,感覺之後會有討厭的聲音出現。」安德瓦的兒子依然在笑著,卻帶著某種冷意。「霍克斯你眼睛不錯吧?能幫我一下嗎?」 瞳孔縮成一束,霍克斯感到惡寒。「你想做什麼?」 他的嘴角大大揚起,笑得如同要去參加慶典。 「既然都這樣了那當然得讓大家更混亂一點啊。」 _______________ 眼看那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安德瓦的戰場上時,轟焦凍錯愕到忍不住大喊了出來:「燈矢哥!」 「誒?那是轟同學的哥哥嗎?!」有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大概是綠谷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兄長在戰鬥中使用咒術。在誤會解開之後雖然對方也有給他演示過幾次,但那只限於不會動也不會流血的植物。而這次,血流滿地、內臟與骨頭被攪成爛泥、蒼炎更是將四周弄的陰森詭異。畫面其實不太清楚,滾燙的烈焰燒起濃煙遮擋了鏡頭。 但每分每秒都讓人清楚的意識到這不是英雄在戰鬥。 然後父親的身影憑空出現。隨著一聲轟響,敵人在他的屈指之間被連同地面一同被徹底消滅。 好強。 那輕描淡寫的動作帶來的是無比的震撼。 轟焦凍還來不及為危機似乎已經解除了而鬆一口氣,那頭面容相似的父子倆已經隔空開始互相打嘴仗的畫面被直升機上的鏡頭收錄下來,透過螢幕傳達到全國各地。輕鬆到不像是在戰場上。 「轟同學的家人感覺很熱鬧啊。」麗日笑出了聲。 「那是重點嗎?⋯⋯轟你家這都是什麼怪物啊!」瀨呂拍著轟焦凍的背苦笑著。 緊張的氣氛在看見螢幕上的親吻時徹底消散。 「喔!」 「哎呀哎呀。」 同學們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響。轉向轟焦凍時雙眼放光,那是八卦的氣息。 轟焦凍忍不住後退但他的腳步在看到霍克斯領著兄長入鏡時停下。 燈矢哥拿過記者小姐的麥克風,那張與父親過於相似的臉上掛著異常親切溫和的爽朗笑容。感覺、感覺就像每次傑叔與老爹準備狼狽為奸坑人時的模樣。 完蛋了。 「老師麻煩關上電——」轟焦凍沒能說完。 『我,五條燈矢,是作為安德瓦家的長男誕生於世的。』電視上的帥哥用低沈的嗓音說著,『這是我的臨時英雄執照。』 他把一張卡片放到了鏡頭前,給了特寫。 『敵人已經解決了。我想之後應該不會有人對持有英雄執照的兒子來救他的笨蛋老爸這事有意見吧?啊,抱歉這次的現場看起來很噁心,這是我幹的事所以我認喔。還有剛才那是我老爹,親生的,他現在要帶安德瓦去療傷。』 囂張,他正用著非常有禮貌的態度跟用詞說些超囂張又毫無反省意識的話。完全一副「不服給我憋著」的模樣。 『我家老爸是個傻瓜,明明逃掉就好了。不當英雄也可以的嘛。但他站出來了喔,選了個糟糕麻煩的職業然後一路燃燒著走下去。狼狽不堪卻倔強的不肯倒下⋯⋯這不是很華麗的生命之火嗎?安德瓦是很厲害的英雄,奮身幫忙疏散與救人的其他英雄也是。他們堅守崗位了喔。所以想說他們壞話的傢伙給我先打倒一頭腦無看看再說啊,以上!』 然後他陷入影子裡消失了。 『誒?等等!各位觀眾你們聽到了嗎?剛才那位似乎是安德瓦與之前運動會上出現過的男人的長子⋯⋯』 轟焦凍望著周圍同學驚訝的眼神,轉頭便看到皺著眉頭的相澤老師,電視裡的記者依然激動地在說些什麼。他蹲下身,把臉藏在手掌心中,試圖發出「我不在這裡」的逃避氣息。 燈矢哥,你這招太陰損了。 3 *戰後轟家 離九州的那場戰鬥已經過了幾天了。轟炎司在硝子的治療下撿回一命,今天終於能被從高專的醫療室放回家。 他們坐在車上,司機已經伸起了漆黑的格擋板。五條攬著他,節骨分明的手指沿著轟炎司的左臉向下滑。咒術師感歎道:「結果留疤了啊。」 那條傷從髮際線延伸到臉頰靠近嘴角的地方,並不寬但明確地彰顯出當時的戰鬥是如何的凶險。轟炎司的臉色依舊蒼白,反轉咒術並不能立刻補充所有失去的血液。他的頭靠在五條的肩上,雙眼半闔著。「我的傷是我自己的責任。」 「啊——在我面前還逞強耍帥,炎司太會嘴硬了啦。」手指在紅髮之間穿梭,溫柔的輕輕按摩頭皮。 轟炎司忍住給對方一拳的衝動。他的身體依然疲憊,隨著車的搖晃大腦開始昏昏欲睡。「你可沒資格說我。」 受傷對不論是咒術師還是英雄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即使是五條也不能倖免。只不過他的傷口都會在化為疤痕前被自身的反轉咒術修復罷了。然後這傢伙就會活蹦亂跳地穿著一身血衣拿著點心跑到他面前,一點都沒有傷患該有的模樣。 「至少我的不在臉上。」 「真在臉上那你可是連唯一的優點都沒了。」 「炎司好過份。」五條笑著低頭吻他,緩慢又輕柔。這個吻並不深入,五條的舌舔過轟炎司下唇,唾液染濕了乾澀的嘴角像在給他上護唇膏。 五條在說話,他說了他哪個學生來看過轟炎司。他說夏油很生氣,暗搓搓派出咒靈去打聽敵聯合的人躲哪裡去了。他說看清楚君的一席話讓安德瓦的支持率升高,伴隨著這些囉哩八嗦的故事他們到家了。 當然,在進門前轟炎司早就聽說了長子在電視前做的好事。 「呦!回來了?」笑的沒心沒肺的大兒子正在與弟妹們吃蕎麥麵。 「辛苦了,」冬美說。 「⋯⋯好久不見。」 轟炎司在自己平時的位子坐下,五條黏著他但這次孩子們都沒有說些什麼。 「傷⋯⋯好嚴重啊。」焦凍這孩子還真不會聊天。 夏雄嘴裡還咬著麵條,抬眼盯著轟炎司繼續吸面。「這就是逞強的下場,焦凍你可別跟老爸一樣犯傻喔。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早點放棄不就好了嗎?」 「英雄不可能放棄的吧?」燈矢用筷子指著弟弟。「因為是笨蛋所以才不會放棄的。」 「喂喂!你們幾個別這樣啊,」冬美小聲說著。「說好了要犒勞老爸的不是嗎?」 「我全聽見了。」這群不讓人省心的傢伙。「還有燈矢,你幹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那場戰鬥太血腥,現在大部分的罵聲都是朝著燈矢去的。 坐的離轟炎司與五條最近的燈矢轉過頭,嘴角有些往下垮。「怎麼?老爸你剛大病初癒就要開始罵人了?」 轟炎司是普通人,他看不見詛咒。 這是謊話。 事實上他曾經短暫的見識過那邊的世界。在懷著冬美時,女兒過於優異的天賦因為肉體與血液相連而暫時分享給了他。雖然產下女兒的那天就回復到看不見得狀態,但即使是見識多廣的英雄也得承認那可真是個糟糕透頂的景色。 所以他也不能指責長子做錯事了。那是燈矢從他所習慣的戰場上總結出來的經驗,是最省時最節約力量的戰法。 轟炎司的手放到了燈矢的頭上。 「下次別這麼胡來了。」他指的是靠領域完成的瞬移。「別淨跟這混蛋學些壞的。」 還不等五條不滿地開始哭訴,夏雄先站起身。 「小夏?」 他沒有應聲,轟家的第三子低著頭離席。在快離開房間時卻又被轟炎司叫住。 「夏雄,想說什麼就說。」 「說什麼⋯⋯」他的身體在發抖。死亡、葬禮、被詛咒所殺的同伴⋯⋯那些零碎的記憶充斥他的腦海。「明明就比老爹他們弱那麼多,那就該老老實實地等待支援!逞什麼英雄!沒那個實力就別沖在第一線啊白痴!第一有什麼好?死得比別人更快嗎?」 聽到這裡,燈矢笑了下。「小夏在哭嗎?」 「才沒有!」青年的臉漲紅,他轉過頭用手臂摀住酸澀的雙眼。 「抱歉,」一直沈默著的轟炎司開口,他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夏雄面前,把兒子擁入懷中。「我還活著,夏雄。」 好熱。因為『個性』的原因轟炎司的體溫很高,如同會讓人融化般。轟炎司在他們長大後很少這樣抱著他們了。原因之一除了太忙之外,當然是因為太靠近有很高的機率會被中年人的熱戀砲彈閃瞎,導致他們這些小孩避之如蛇蠍。 「小夏擔心的太多了。」五條張開手把伴侶跟三子環住。「炎司這不是好好站在我們面前了嗎?」 「但老爸破相了啊!」夏雄破罐子摔破,乾脆把臉埋到轟炎司的胸前。「可惡的傢伙,我要去讓狗卷哥用咒言詛咒幕後黑手喝水嗆到走路跌進下水道踩狗屎!」 冬美想了下。「⋯⋯我覺得,在那之前傑叔跟菜菜子姐他們會先把人拿去喂咒靈。」 說完她拉著有些狀況外的焦凍加入了抱抱當中。稍微有點不情願的焦凍一邊貼著轟炎司,夾在二哥與姊姊之間。 「哇,好肉麻啊你們。」燈矢拿出手機拍照,但拍到一半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被吸過去。像磁鐵一樣黏到家人身上。「喂!老爹你別在這種地方用咒術啊!」 「有什麼不好嗎?」負責扛下衝擊的五條揉亂了長子的頭髮。冬美在笑,夏雄閉上眼抱緊了九死一生回來的轟炎司。焦凍聽著大哥與父親互相幼稚地對罵,嘴角忍不住翹起。轟炎司的手撫摸著兒女們的髮絲,神情柔和。 就這樣真好啊。 真幸福。 所以想破壞這份幸福的人不可原諒。 同為咒術師的父子兩人視線相交,雙方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嗜血。等著吧,不管是誰,他們都會讓其付出代價的。 咒死他。 絕對。 ______ 「「夏油大人!」」 雙胞胎的年輕女性一左一右的圍在有著黑色長髮的男人身旁。 「去殺了吧!殺了那些害安德瓦先生受傷的猴子。」 「通通吊起來。把屍體帶給安德瓦先生看。」 「不,那個⋯⋯把屍體帶給英雄什麼的是在挑釁吧?」坐在一邊的虎杖默默吐槽。 「用腳趾想就知道會被討厭的,」順平附議。他順手把買來的咖啡交給靠在牆邊的真希之後才坐到虎杖身旁。 夏油摸著雙胞胎的頭。「大家冷靜一點。炎司身體剛好,現在不適合激動喔。」 「誰管他那麼多!」釘崎推門而入,她氣勢如虹、把高跟鞋下的木板踩的喀喀作響。嚇得跟在她身後的胖達跟狗卷不敢進門。「敢讓冬美他們擔心,就該被釘起來!」 「別為難夏油老師,」高瘦的年輕男子從真希身邊的陰影處走出來。 「伏黑回來了?幫我聯絡乙骨吧。」夏油轉頭對伏黑笑。「在悟的家事處理完之前我們去搞定那些老頭子。」 咒術界的改革早在這群孩子成年時便開始快進了。雖然還剩下不少腐敗的殭屍但他們這一派的聲音可比想像中更大更有份量。 「高層會答應嗎?」 「會答應的。這可是人類四位特級中三位同時的要求。」夏油非常熟練地在報告書上加上五條悟跟乙骨的大名。他笑的很燦爛,但那笑容像是紙糊的,輕輕一戳就會破裂。「還有,敵人的屍體我跟悟先預訂了。不要給炎司知道喔。」 後記: 咒術師燈矢當然也是瘋瘋的。私心認為他平常應該是個模範生好哥哥的模樣,雖然外貌8+9(穿環打洞)但挺溫和的而且很有禮貌。因為看太多人類的惡而有點厭世。切開黑,是會在後果不嚴重的前提下愉悅地說著「頑張る」把後輩丟進咒靈堆或把渾水攪得更深,氣死人的那種(然後自己坐在一邊偷懶跟弟妹傳簡訊自拍)。不過如果真想對他重要的人下手就會看到五條2.0,笑著把人擰成麻花然後燒掉。 然後這裡開領域是因為他的咒術特殊。燈矢沒辦法跟五條一樣用蒼瞬移。但他可以折疊空間(這就涉及到物理了,而我物理很爛所以不多解釋),總之就是類似科幻小說裡的空間轉移。這招很難,所以他得先開領域變成領域內那個空間的完全主宰,再把領域折疊來達到空間傳送的效果。想知道他用咒術時的世界長什麼樣可以google「扭曲空間」跟「引力波」看圖片。大家可以來幫他的領域想名字跟效果。 還有他的英雄執照跟硝子的醫生執照一樣是作弊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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