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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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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臨檢任務，吳明翰本來是打算推掉的，也許是一種近鄉情怯的心情，他總覺得，只要到了相似的地方，就會回憶起那個人，或者說，他老公

但他仍是盡責地，領著小胖跟兩個後輩一起前往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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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來幾次，吳明翰還是會覺得很不習慣，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及忽紅忽紫的閃爍燈光，總弄得他頭疼

但最讓吳明翰厭煩的還是，只要一踏進夜店，他的思緒就會飄回十五年前、那段遇見毛邦羽的日子

就像毛邦羽當時說的，巴夫洛夫制約反應
而他只是隻被制約的狗，被制約了整整一輩子又十五年的，毛邦羽的狗

吳明翰抬頭看向舞池裡隨音樂節奏起舞的男男女女，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毛邦羽也在其中，跟著音樂扭腰擺臀、搔首弄姿，偶爾還朝著自己的方向拋媚眼

他忘記自己當時是怎麼進到舞池，只記得毛邦羽把手搭到他肩上，手指還若有似無地搔著他的後頸

『我穿這樣會不會太帥啊？』
『如果是我老公，我可以啊。』

也許毛邦羽說的對，眼神真的是人與人之間，最隱晦的交流

所以當毛邦羽對他說『電我』的時候，他沒有拒絕，也沒有躲開突然湊上來的唇，甚至在毛邦羽用發顫的聲音說『可以』的瞬間，心裡還湧上一股想把對方按進懷裡的衝動——

可惜那時的吳明翰知曉的太晚，不懂得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一直到毛邦羽在他病房內，被金色的光芒包圍、緩緩消失，最後化為他桌上那張燦爛笑容的照片的時候

他才突然明白，原來在他心中，那種讓他難以形容的情感，或許就是一種喜歡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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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最角落的位置，坐著兩個少年

「欸，你這樣亂用別人的證件，會不會出問題啊？」

戴眼鏡的少年語帶緊張地詢問坐在身邊的捲髮少年，畢竟他倆今年才剛滿十六歲，在夜店門口被檢查的證件，還是他們跟其他成年的朋友借來的

「不會啦，這招我已經用好幾次了，而且...」捲髮少年抬頭看向吧台另一端，那個獨自飲酒的青年，「我就是來找警察的呀。」

「啊？什麼？」

「沒什麼，反正你不用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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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翰老早就注意到，坐在吧台角落的那個捲髮少年有些古怪，雖然他有時會跟身旁的朋友隨著音樂大聲唱歌，有時會和吧台內的酒保碰杯，但吳明翰發現，不管捲髮少年如何與其他人交流，他的目光，最後總是會停留在自己身上

也許是錯覺吧，吳明翰可不覺得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年，會對他這種已是不惑之年的大叔感興趣

但不知為何，吳明翰就是覺得，那盯著自己的視線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當年在舞池裡，毛邦羽那彷彿要勾走他魂魄的熾熱眼神——

當捲髮少年又一次朝著自己投送充滿暗示的眼神、起身離開座位時，吳明翰連想都沒想就扔下小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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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翰跟在捲髮少年後面踏進男廁，卻不見捲髮少年的身影，就在他以為那少年只是自己的幻覺時，他被人用力拉進廁間

接著，吳明翰對上一張青澀的臉，那是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再加上，少年身上的MUGI上衣和卡其褲，活脫脫就是一個縮小版的毛邦羽——

「你、你...」

見面前的青年支支吾吾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少年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叫死gay還是叫老公？」

語畢，少年踮起腳尖，把雙手搭到青年肩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地在對方唇上落下一個吻

吳明翰記得，當時毛邦羽的吻涼涼的，沒什麼真實感，但此時此刻，少年的吻卻充滿了溫暖，他忍不住彎下腰，回抱住少年

「老公。」

吳明翰聽見自己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