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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企業總是面面俱到,至少表面的表面上光鮮亮麗,內裡的表面上也還算說的過去。
好比平衡了菸蟲們的癮頭和保護哨兵感官之間,IRID是做得不錯的那家公司,吸菸室設置在建築中寬敞的邊角,除了最大程度的遠離室內循環系統,還特別加裝了強力的空氣淨化器,撇開員工私人想法和風氣不說,這公開的做法上倒是對兩個族群都照顧到了。

聚集了三三兩兩研究員的吸菸室還有許多空間,維斯塔窩在他心愛的小角落,拆開嶄新的一盒大衛杜夫——他可是千辛萬苦才私藏了這麼一包。畢竟柒一天只撥給他三支菸,還讓工程部的把公司裡所有販售香菸的販賣機都封鎖他的ID,簡直法西斯。
拜託,三支,難民救濟都沒有這麼苛刻。

哪天真的被逼急了,我就要把販賣機的系統改成偵測到我經過就會自動掉出菸來。
維斯塔叛逆的想著,點上了火、深深汲了一口美妙的尼古丁。

近旁的研究員正觀看著即時新聞,一群自稱塗鴉牆的瘋狂份子佔據了小麥溫室,並要求溫室所有方讓出管理權,否則將引爆放射性炸彈。

還真有亡命之徒的風格。
維斯塔側過視線,看著那方小小螢幕上空拍機畫面,討論聲細碎的此起彼落。

壽命最多剩下兩三年的人,佔領溫室能做什麼?怕就算是即將收成的作物他們也無法處理吧。
他就著大衛杜夫濃厚的焦菸味配了一口順手帶來的熱咖啡,極樂。

「這不管是感染者還是放射線,汙染了作物就很不妙啊。」

「糧食再漲價連我們都很辛苦欸,麵粉製品現在都多少錢了。」

「那附近是不是有我們的設施啊?」

「有啊,安全部的正在空拍監看。」

「現在是要看感染者和野獸誰先抓狂嗎?可以不要選在溫室battle嗎?」

「議員為什麼要去拜託那群旅行獸啊⋯⋯

話題到這裡忽然安靜,幾道視線偷偷瞟向了像個老頭一樣在落地窗邊抽菸曬太陽的維斯塔。

維斯塔呼出一口白霧,比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眾人打著哈哈,已經失禮現在更尷尬的陸續離開了吸菸室。

危機總是在人們最放鬆的時候出現,對吧,好比這間吸菸室,好比新聞裡的溫室。
不過維斯塔當然不認為自己能造成什麼危機,至少他並沒有這樣的意願,而此刻佔領溫室的感染者呢?他們將自己塑造成危機,真實的意圖又是什麼?

他享受著安靜的吸菸室,半是放空半是放任腦袋胡思亂想,小麥——食物——人們所有的行為都有目的,目的會指向背後的動機,而動機往往藏在行為之中。
食物或許是所有人都需要的,但小麥絕對不會是將死之人的選擇。維斯塔隨手點開衛星地圖,那附近還有什麼他們會感興趣的?

「!」視線的一角忽然捕捉到吸菸室外的人影,維斯塔不禁一悚。

「哥哥,您又違反規定。」柒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黑色的皮製教鞭,就算透過空氣淨化器,菸味還是讓那張小臉微微皺起。「這是您今天的第四支菸,請您解釋為什麼您手上會有一整包的香菸。」

維斯塔偶爾覺得哪天妹妹手裡的教鞭就會落在自己頭上,像是現在。
「妳怎麼知道?說不定是第五支啊。」他握著菸盒的手藏到了背後。

「請您不要耍嘴皮,超過三支就是違規。」

「不然妳要怎樣?」他斗膽對著安全部新人們各各畏懼的新訓教官揚起臉,當然是躲在菸霧的包圍裡。

「您身為醫生,應該理解吸菸對人體的傷害。而且您的體質特殊,吸菸造成的發炎反應會更為嚴重,您這麼做,實在罔顧您自身的專業。」柒看著玻璃牆之後的哥哥。「請您出來,並且深刻反省。」

一陣僵持之後,維斯塔還是踱出吸菸室。

「請把菸給我。」柒伸出手,一副小老師的樣子。

維斯塔乖乖把菸盒塞到妹妹手裡。

「袖子裡的也請交出來。」

「⋯⋯⋯⋯」維斯塔咂了咂嘴,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藏在袖子裡的兩支寶貝也放在柒的手上。

「請您不要再違規了,成年人要重視自己的承諾才行。」

「IRID怎麼把妳教的這麼囉嗦⋯⋯」他轉身往自己的研究室走去,喃喃抱怨。

「維斯塔先生,您真的有在反省嗎?」柒跟了上去,一隻手插在腰上,側臉看著哥哥。

「有啦有啦。」


人們所有的行為都有目的,目的會指向背後的動機,而動機往往藏在行為之中。
聲東擊西或是調虎離山,總會有人看破的。

就像此刻佔領溫室的塗鴉牆。

就像此刻折返回吸菸室,從窗縫裡又撈出兩支大衛杜夫的柒。

——媽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