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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軍個人線 EP.01｜

→第二人稱視角

　　

　　　　「『岩石是世界上最堅強的元素，無論被怎麼破壞都能夠再度聚集起來，岩石就算是風刮成了細沙，或是被流水磨成了鏡面，也仍然有再度強大的那天。』」

　　

　　你恍惚地看著父親被火焰燒傷的臉，記憶中，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凝視著父親的雙眼，因為那猙獰得可怕。那是父親在火場救人時留下的傷痕，也是認識母親、兩人愛的證明，你明明知道那很偉大，卻仍然無法說服自己。

　　

　　——就好像你一直都在逃避一樣。

　　

　　你依稀記得第一次被那雙眼睛瞪著，是那個女孩搬家來到這個小眷村後不久。你保護了那個女孩，跟一群不太禮貌的小孩打了一架，當然，能夠掌握土和水的你，將那群壞孩子關進了土塔當中，然後帶著女孩離開。

　　

　　然後你就被父親教訓了三個小時，膝蓋跪得紅腫。因為你不但用超能力打傷了別人，還被一路告到村長那邊去，那群死小孩總是倚仗著父輩是村裡的大人物，就仗勢欺人（其實你早就知道後果，但你無法忍受欺負弱小的行為。）

　　

　　你撇撇嘴，向阿公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為什麼他們可以欺負人？為什麼阿爸打壞人就不會被懲罰？」你坐在阿公的腿上，他用粗糙的雙手幫你的膝蓋擦藥，拿起那條小黃毛巾擦了擦你早就乾涸的淚痕，但是你不介意，甚至有點喜歡被呵護著。

　　

　　「阿軍啊，有時候做人就是要聽天由命，人家在我們的上面，要活下來，就要好好地做一條狗。」你很詫異阿公會說出這種話，印象當中他總是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力和正義感，你想，父親的性格和阿公其實很像。

　　見你皺起了眉頭，阿公笑盈盈地拿起了你抓泥鰍的小水桶，對你說：「但是如果別人不知道，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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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很喜歡視線被遮蔽的感覺，老實說，這讓你很不安，在水桶裡面的聲音被無限放大，而且悶熱得很。

　　你幾乎忘記了大人說過，阿公在你出生之前也是叱吒風雲的老軍官，於是開始後悔起自己的要求：「阿公！教我怎麼變成英雄嘛！阿母說你最厲害了！」

　　

　　你雙足陷進了泥地裡，這讓你失去了方向感。很顯然要讓父親消氣的方法，只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而且不隨意使用它。你深知這點，卻也不想放棄英雄的夢想。

　　你哭了，那是無助、迫切和不甘心的眼淚。

　　

　　每天早上被阿公挖起來，比平常還早幾個小時就在田裡練習，你有時候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英雄，因為你強大的父親可以操縱岩石，慈愛的阿母也是馭水的高手。但自從你戴上水桶以後，既不能使用飛沙走石，也不能感受沁涼的河水，從你的指縫之間穿梭的只有黏稠和有些腥臭的泥土。

　　

　　某天你發現，你再也無法輕易使用超能力了，就像是制約反應一樣，你不知道阿公對你做了什麼，顯然蒙住眼睛是你自己同意的。再也沒有岩石或水花，只有泥漿包裹你的雙腿，你再也無法打傷人，更別說是把他們關進土塔裡，畢竟只是鬆軟的泥土，誰都能輕易推開。

　　

　　你該生氣的，至少你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你只是沉默接受了事實，不得不承認其實你更喜歡現在這樣，聆聽田野的呢喃對你來說比老師無聊的課堂更舒適。

　　

　　你失去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