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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把整個白銀塔鬧得沸沸揚揚的藍參中毒事件好不容易告一個段落,所有被叫來支援的嚮導們已經各個累得躺在地上東倒西歪。
一個制服邊緣磨損得厲害的嚮導女子走來問寫樂身上有沒有乾糧,「老娘已經餓得連走回房間的力氣都沒有啦!」,她叫苦連天,寫樂便翻翻找找外套口袋,找到他的隨身藥包,撿出一顆他用來提神的藥片遞給對方。
下一秒他就看著咬下藥片的女子整張臉被那藥片酸到皺成抹布。

「--薇薇安,妳又欺負我的上等兵了。」
清朗聲音從背後傳來,寫樂一抬頭就和正好彎下腰來看他的維托對上視線。
「哪有『又』,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說話!」那嚮導女子吐著舌頭抗辯道:「而且分明是他在欺負我,你給我吃的那什麼鬼東西?!」後面這句是衝著寫樂問的。
「我故鄉流行的提神點心。這樣就有精神走回房間了吧?」寫樂狡黠一笑,把另一枚藥片扔進嘴裡再站起來。
對寫樂的面不改色,嚮導女子嘖嘖稱奇,他順口問維托需不需要來一顆,後者不掩飾地直接繞開問答並說肚子餓了就該好好吃飯。
「辛苦了,第一天值勤就遇到藍參中毒。寫樂表現得很好,值得讓我請你吃頓晚餐。」維托摘下白銀塔的灰藍臂章,這表示他們可以下哨了。
「整句話的重點就只有你想跟我吃飯吧?」寫樂沒好氣地問。
「我在藍石餐廳訂了位子。」
維托.濟慈此刻堆起的笑容像是未曾考慮過寫樂會拒絕他一般。

而寫樂也確實沒有拒絕他,他們走不需要特別費勁爬上爬下--想來維托也是累了--的大通道前往藍石餐廳,穿過幾個白金城的公共區域,最後還經過了水晶洞市集。
市集一如往常日夜皆喧騰,只不過今天更顯熱鬧,寫樂本以為是哪裡的有名商隊又來到白金城駐點,仔細一看發現造成那些騷動的其實都是佩掛白銀塔臂章的士兵。

「--這麼說起來,之前上頭提到的傳播福音活動,好像就從這兩天開始。」
見寫樂在小型講道會前停留,維托也跟著折返,「傳什麼?」、「傳播菩薩將軍的恩德與慈悲。」、「聽起來跟你那時說的徵兵標語一樣可疑。」、「實績加上故弄玄虛的標語就能鞏固信仰。」,兩人正討論時有一個年輕士兵走來,大概誤以為他們也是對講道有興趣的民眾,親切地發給他們一人一本有點厚度的印刷紙冊,封面斗大標題寫著:《出雪原記》。
用刷漆木板簡易搭起的講台上,手中也持有這本冊子的男性嚮導口若懸河,姑且不論內容,他說話的緩急節奏、偶爾穿插些生活化的談笑都十分吸引人,台下聽眾或許就是因此聚集起來的。寫樂聽了一段內容,再翻閱書冊,然後他像是想起什麼揚起眉頭看向維托,灰燼色的青年便對他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

「『神這樣說:容我的百姓去,教他們可以在曠野讚頌我』。」維托模仿著台上講者的語氣背誦了一段。
「果然連你也覺得像《出埃及記》?」
「會用把大水分開來顯神蹟的先知我認識的也只有那麼一位。」
「聖經哪篇不改偏要改這個章節。」寫樂失笑。
「但你不得不承認這一卷是極有故事張力和情緒渲染力的章節。」維托說,視線正好和講道者對上,認出他來的男性嚮導微微點頭致意,維托也同樣向對方打了招呼,再繼續道:「你之前說心獸有利維坦的模樣是由於讀過聖經,所以輿水的信仰是起源於基督教嗎?」
「基督教是一神教吧,輿水是泛靈信仰。『汝當向天地萬類敬之畏之,因那些有存在的都屬有力量的靈』,北御門偶爾也會借用舊時代的經文知識,但那些過往的神明是什麼我們不得而知,因為對我們來說,會對御子訴說話語的就是神靈。」
不過普通地把聖經當成睡前讀物的話,它是真的很有意思的書--寫樂補充,非常順手地就把《出雪原記》偷偷塞進前方一個中年婦人的布袋裡。

「寫樂感覺也很適合講道呢,需要我幫你報名嗎?」維托看了,本想有樣學樣,卻由於手腳沒有寫樂俐落而放棄。
「讓一個異教徒上台傳教,先不論福音書內神蹟真實與否,已經構成對死者的冒瀆了吧!」他指責維托的荒唐提議。
「我沒料到寫樂原來這麼認真對待信仰。」
「我是御子,親愛的中尉。」
「啊,原來如此。」維托眨了眨芥子色的眼睛:「那麼,認真對待信奉之事的北御門上等兵,有另外推薦什麼比較適合改編的聖經章節嗎?」
「這是要採納意見向上呈報嗎?」寫樂把問題拋回去。
「沒有,只是好奇你會喜歡哪一個章節。」兩手一攤,維托答得坦然。

「真要說的話,」
最後似是對講道會失了興致,寫樂繞過維托再次往藍石餐廳的方向走:「--我會選約翰福音三之十五節吧!摩西在曠野裡舉起蛇的那段。」
「『而人子也必照樣被舉起來,教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嗎。」
的確很像你會喜歡的章節呢。維托上揚嘴角,心情愉快地跑去追上寫樂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