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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凜】孤星伴月

前言:
2025年第一篇!OOC甜餅!靈感是別人家的ChatGPT!




「你再說一次,你要我陪你玩什麼?」
方才那人一開口,天空就是一陣電閃雷鳴,殤不患隱約有捕捉到隻字片語,但他更願意相信是自己聽錯。
「互相說『我愛你』看誰先受不了認輸,這樣的遊戲。」
凜雪鴉難得收起盈盈笑意,講述的語調亦是平淡,平日裡一言一行都有些浮誇,此時卻顯得安分內斂。

「不要。」
殤不患果斷拒絕這荒謬提議,先不說由兩個大男人執行有多彆扭,他倆關係也沒融洽深刻到這個地步。
「你怎麼想得出這麼輕浮的遊戲?」
殤不患還是忍不住驚呼道,他在東離待久了也時常耳聞「掠風竊塵」的事蹟,傳聞中的那人異常冷血無情,總是以殘忍手段玩弄獵物且相當喜新厭舊,無論哪一項都和眼前表現得過分黏人的凜雪鴉不沾邊。

「反正都被困在這了,閒著也是閒著。」
凜雪鴉語氣慵懶帶點倦意,一副毫無防備模樣,偶爾,在殤不患面前這人也有「不裝」的時候。
大概是從殤不患知曉其盜賊身份,又或者是凜雪鴉得知劍客武藝超群,還背負著左右天下蒼生的魔劍目錄後。
午後的傾盆大雨將二人留在這間破廟,像座與世隔絕的孤島,他們比肩而坐望向外頭雨景。
「那就閒著吧。」
語盡,便閉目養神的殤不患,真不打算再搭理旁人似。

說起來,這回他們的重逢還是由殤不患主動尋得,不堪其擾的劍客逮到在市集廣場說書的盜賊,身為扳倒玄鬼宗的勇者其事蹟被各種加油添醋、傳得是天花亂墜,他將凜雪鴉拖至郊外正打算給點教訓時碰上這場大雨。

他聽聞〝啵〞一聲,應是拔開酒壺瓶塞的聲響,空氣中瀰漫著酒香勾人的饞,殤不患忍不住挑眉,睜開了一眼窺向旁人。
「你贏的話,這壺秋露白就歸你。」
那人如是說,艷紅眼睛裡沒有陰謀算計,與在鍛劍祠前贈傘時無異。
「若是我僥倖勝出,秋露白還是你的,不過你得──」
那一會遲疑像是真的在思考,最後說出的條件不痛不癢到有些可疑。
「嗯,你得幫我按摩一下肩膀?」

陪這人說幾句不用負責任的戲言,膩了就直接投降享用美酒,最糟也就是付出些勞力伺候這永不嫌事大的主。
「如何?穩賺不賠喔。」
凜雪鴉漫不經心得再次提問,殤不患則是接住了那人舉至他面前的酒壺,凜雪鴉鬆手時有意無意得觸碰到他的指節。
「儘快結束吧。」
一時貪杯,殤不患同意了這場出賣真心的遊戲。


他們改成了面對面的坐姿,殤不患後知後覺意識到,此人容貌之端麗,簡單的一顰一笑也足以令人屏息,產生後悔念頭的同時已然錯失喊停的時機。

「我愛你。」
遊戲從凜雪鴉開始,那人擁有與美男子外表相符的悅耳嗓音,一改輕挑態度,是會讓人信以為真的誠摯。
「我愛......你。」
不過三個字卻比想像中更燙嘴,當說出「你」字時殤不患忍不住移開視線。

「我愛你。」
擁有諸多偽名身份的凜雪鴉,本就擁有不俗的演技,再開口的話語中投入了更多感情,伸出的雙手捧起殤不患臉龐,強迫他與之對視。
「我、我愛你──?」
殤不患因毫無預警迎上那雙赤眸而驚心,結巴之餘話到後頭還變成疑問句。

「......我愛你。」
邊憋笑邊傾訴愛語,讓凜雪鴉的嘴唇輕輕顫抖。
「......我愛你。」
拍開了對方碰觸的手,殤不患重新調整好呼吸,因羞恥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再次意識到這遊戲多麼荒唐。

「我,愛你。」
凜雪鴉稍微改變了節奏,把「我」說得輕、重音放在了「愛你」,明明一來一回已經重複了數遍,殤不患的心臟依舊不受控制得落了一拍。
「我‧愛‧你。」
殤不患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心想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與其等到自己麻木,不如孤注一擲。

「我愛你。」
如包裹砒霜的蜜糖,似罌粟一點一滴侵蝕理智,這回凜雪鴉依然說得很輕,卻像指尖抓撓掌心般,越發令人心癢難耐。
眼波流轉,唇角勾起柔和弧度,每一句都略有不同、循序漸進,盜賊是收網的獵人,而劍客從答應的那刻開始就注定陷落。

故殤不患把心一橫,灌下一口戰利品的美酒,然後朝著面前人伸出手──




超好玩,不是指遊戲,而是殤不患。
凜雪鴉見那人坐立難安,每當他佯裝情深意重得說出那三個字。作為消遣對象無疑是滿分,他就不計較輪到對方回合時那句句敷衍,殤不患也差不多該投降了。

理應又輪到劍客他卻一陣沉默,凜雪鴉不認為對方會想拖延時間,半晌後只見眼前的殤不患像是突然下定決心,打開酒壺蓋就著瓶口飲下一大口酒,正當凜雪鴉心想著牛飲可真浪費這壺佳釀時,那人下一步舉動完全出乎意料。

凜雪鴉身上有許多配飾,都是他花過心思挑選與自己合襯的,就譬如冰晶狀髮飾、紅玉髓吊墜抑或是白色皮革頸圈,寬大的頸圈更顯得他脖頸纖細。
殤不患伸出手勾住了皮革內側並用力一扯,對此來不及做出反應的凜雪鴉,直接往前撲倒在對方懷中。
凜雪鴉身為受到拘束的一方,掌控權還在殤不患手裡,他被迫以由下而上的視角仰望對方,對上那銳利如刃的眸光,第一次見到此人侵略性極強的模樣。

「我愛你。」
低沉而磁性的聲嗓震動著鼓膜,一股酥麻感從他的尾椎攀上背脊,近距離下能嗅到秋露白芬芳的酒香,凜雪鴉看著殤不患露出幾分得意的笑。

原來如此,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小瞧對方,凜雪鴉怔愣了會,但很快得便恢復成平日裡的從容。
無視於仍勾著他項圈的指節,凜雪鴉敞開的雙臂環住了殤不患頸項,重心再一次向對方傾倒,是被殤不患接了個滿懷,兩人貼合的胸膛下躍動的頻率此起彼落,卻是相同的急促。
我也愛你,凜雪鴉湊近殤不患耳邊,以氣音如是說道。

「——投降投降投降!我認輸!你放手!」
瞬間漲紅臉的劍客高聲嚷道,推開盜賊的同時自身也向後退去,是因為內力深厚體溫才那麼高嗎?這是重獲自由的凜雪鴉第一個念頭,然後便是朝著敗北者笑道:
「那就勞煩殤大俠了。」

……

「你剛剛是不是犯規?」
殤不患問道,雖然如今討價還價已無意義,他雙手搭在凜雪鴉的肩膀上,拇指順著那肩胛骨上方的肌肉線條按壓。
「『我也愛你』其中不也包含了『我愛你』嗎?哼……」
凜雪鴉邊說著歪理,邊感受著力道適中的筋骨舒展,他的外衣半褪讓殤不患能更方便操作,明明被碰觸的只有肩頸,卻彷彿四肢百骸都活絡起來。

「凜雪鴉!別發出奇怪的聲音!」
殤不患嚴厲斥責的聲音聽著有些慌,但那雙萬物為劍的雙手也未曾停歇,嘴上不饒人身體倒是願賭服輸。
「啊、嗯……我儘量,但真的——唔……很舒服嘛。」
兩人間的體溫差顯得那人厚實的掌心很燙,粗糙的、握劍生成的繭摩擦著肌膚,五感敏銳如凜雪鴉覺得有些癢之外,是會上癮程度的舒適。

他聽聞殤不患發出一聲長嘆後沉默,廟外雨聲漸弱、廟內迴盪著凜雪鴉細碎、壓抑過的低吟,只有一半是為了捉弄,另一半則是對方當真深諳此道,讓他流露出的本能反應罷。
二人再無對話交流,說好的按摩時刻一結束殤不患隨即收手,在凜雪鴉反應過來前,劍客已踩著流星步逃離此地,盜賊望向外頭的天空也正好放晴。

「……唉呀,倘若再堅持個幾句,輸的可能就是我了。」
凜雪鴉自言自語道,誰料想那個溫柔到天真的男人,也會露出大型肉食動物的表情,雖說是隻經不起回撩的紙老虎,但還是有那麼一個瞬間,讓他閃過了想逃的念頭。
他拎起了那人遺忘的、無緣享用的秋露白,就著瓶口直接飲下。




弦歌斷邪、追命靈狐、蝕心毒姬皆跟隨啖劍太歲橫越鬼歿黃沙,雖說始終立場敵對,殤不患對於其中二人客死異鄉還是有些唏噓。
然而百擊成義燃盡,就連弦歌斷邪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選擇了另一條路,遙想那名在家鄉等待自己的女子,曾有一雙多麼靈氣的眼睛。
天煞孤星一詞就是形容他這種人的,從在西幽時就是如此,又或者是更遙遠的過去,總是留不住重要之人,就連原本嫌棄、總是圍繞著他的白鴉也將他厭棄。

「唉呀,真巧,不患也來泡湯?」
在這種地方巧遇的凜雪鴉自然是一絲不掛,因連連惡戰、身心俱疲的殤不患來到捲殘雲推薦的藥浴溫泉,他才剛坐進溫泉中就聽聞那熟悉嗓音的招呼。
「你不是說你我緣盡,不想再見到如此無趣的我嗎?」
連同肩膀將自己整個泡進藥浴中,殤不患闔上眼,想暫時忘卻這一切無解的死結,懶得再搭理移動到他身邊的凜雪鴉。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和我玩個遊戲?」
盤起了那頭長髮,凜雪鴉用著一貫親暱熟絡的語調提議道,並未回應他的疑問。
「有什麼意義嗎?」
殤不患反問道,想來對方只是想拿他打發時間,只要不予理會過沒多久就會自討沒趣。

「你也說出了,像是那個婁震戒一樣的話呢。」
氤氳蒸氣讓這番話語沒那麼像諷刺,殤不患還是睜開雙眼看向凜雪鴉,後者繼續的發話似意有所指:「你是否已尋得你生命中的七殺天凌?」
褪去一身華麗後年紀看著小了幾歲,對比初次見面此人眉宇間神采有所變化,眸光更加柔和,笑容也純粹了幾分,用「自在」二字來形容或許貼切。
相較於路越走越窄的自己,掠風竊塵越發得隨心所欲,殤不患歸咎於他們所背負的東西不同,與經歷諸多劫難、掙扎著、苦行的自己不同,那人是世上無人能捕獲的一縷月光。

凜雪鴉的肌膚光滑白皙,此時因溫泉泛著淡淡的粉,纖細頸項往下是鎖骨、平坦的胸膛,尚不至於雌雄莫辨,卻有股渾然天成、打從骨子裡的艷。
「你今天不投懷送抱嗎?」
殤不患事後回想,脫口的這問句絕對登得上他人生中最後悔的前三名,未經思考、瞬間的念頭凌駕於理性,一時鬼迷心竅。
與之對視的赤眸很緩慢得眨了眨,面上的笑意退去,唯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再開口的聲嗓很甜:
「你是希望我憐憫你嗎?」

殤不患從溫吞氛圍中清醒,一直以來他們始終維持著微妙的平衡,習慣了對方的死纏爛打,也縱容其任性妄為,相對的凜雪鴉也從不吝於伸出援手,這份關係建立的基礎是對等以及尊重彼此底線。
「抱歉,當我沒說......不對,啊──我沒有那個意思!」
感到羞憤難當,殤不患抹了抹臉試圖解釋,矛盾心情和對這人的感情一時半刻梳理不清。
「那麼,你是哪個意思呢?」
凜雪鴉板著臉,順著他的話重複問道,但架子也沒堅持太久,忍俊不住輕笑出聲的模樣,是殤不患所熟悉的凜雪鴉。
「逗你的,我沒生氣,你若真想要我的安慰也不是不行。」
彼此間的距離近得能忽略泉水本身氣味,嗅到對方身上殘留的一抹煙草薰香,殤不患捉住溫泉下那人不安分、覆上他大腿的手,將其拉出水面。

「凜雪鴉,你這人是真的任性啊。」
殤不患才鬆下一口氣,卻又立刻陷入另一種意義上的羞憤情緒,為什麼這人可以如此明目張膽的勾引,自己卻非得配合他隱忍拒絕,搞什麼矯情得欲拒還迎。
「殤不患,無趣的你也很有趣呢。」
凜雪鴉所言語焉不詳,殤不患鬆開了箝制讓他能順勢將手抽回,其面色紅潤究竟是因為溫泉抑或其他,那人接著直接從水中站起身,是嚇得劍客趕緊閉上眼。
即便沒必要,但他問心有愧。

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事都沒有意義。彷彿聽見那人如是說道,殤不患再睜開眼睛時凜雪鴉已然披上裏衣,站在溫泉邊上重新束髮,邊開口道:
「你並非完人,覺得擔子過重就先卸下,那個禍世螟蝗也沒有你以為的緊迫盯人。」
本想詢問對方這番話有何依據,不知為何聽起來莫名有說服力,沉思片刻後的殤不患淡淡回應。
「下次吧,下次一定陪你。」
說的是對方奇思妙想的「遊戲」,或許是因為這回殤不患有明確感受到凜雪鴉話語背後的安慰,才想要向對方釋出同等的善意。
「一言為定。」
聞言的盜賊半晌後牽起笑,劍客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手上煙管裊裊升起的白煙,心中五味雜陳的他嘆了一口長氣。


「對了,有件事忘了問你?」
沒發出任何一絲蹙音的掠風竊塵去而復返,嚇得仍浸在溫泉水裡、有些意猶未盡的殤不患身軀一震。
「勁山無姬和八羅幻,關於這兩人你了解多少?」




天又下著雨,但這次劍客有備傘,凜雪鴉遠遠就看見撐著紅色油紙傘的殤不患走來,旅者已不再須要趕路。
凜雪鴉倚著同一棵大樹,手持煙月吞雲吐霧,此處鄰近東離與鬼歿之地交界,是殤不患回西幽的必經之路。

「你的同伴們呢?」樹陰下的他問道,殤不患持傘站在雨中。
「他們提早一個時辰出發,而我剛與丹翡、殘雲等人道別,也來跟你說一聲。」
凜雪鴉看著殤不患的神情一派輕鬆,得以卸下「啖劍太歲」的別名,終於從多年來的負累中解脫,屬於他的冒險故事迎來了皆大歡喜結局。
「對於數次拯救東離的大英雄,王室還真小氣,應該要備上厚禮以豪華馬車恭送才是。」
凜雪鴉吮了口煙嘴,連嘯狂狷都能運來一車珠寶贓物,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或許護印師還會傳頌,但一般老百姓很快就會將「刃無鋒」之名淡忘。

聞言的殤不患不置可否,開口問道:
「現在的我身上,已經沒有任何你感興趣的事物了吧?」
「一心想歸隱避世的你,的確是無聊得讓我提不起勁。」
世上再無神蝗盟、魔劍目錄交由丹氏為首的護印師一族保管,第二次窮暮戰爭結束,魔界退兵勢必得修生養息個數十載,屆時人間如何也與他倆無關。
劍客這算是衣錦還鄉,鬼歿之地不再是難以橫渡的險要,兩國之間在未來無論走向何種發展,戰事抑或言和,甚至是再次合併為萬輿,於今日都不是生離死別。

「最後的最後,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凜雪鴉吐出最後一口白煙,將煙月收至腰間,從樹下站起身。
「什麼遊戲,說吧。」
收起傘的殤不患踏入遮蔭,停在凜雪鴉面前兩步的距離,他還記得要兌現與盜賊間的承諾。

「接下來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都要以最冷漠無情、最傷人的態度回應我。」
凜雪鴉觀察著那人反應,靜靜聆聽的殤不患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然後我們定一個『詞彙』來結束遊戲,當你覺得你說不下去,或者我覺得聽不下去時,我們就說這個詞。」
意義不明的遊戲、奇怪的規則,凜雪鴉也是臨時想到的,在等待殤不患期間他看著那尊石佛想到的。
「那個『詞彙』,就是我們在破廟避雨時所玩的『那個遊戲』。」
那時無論浪巫謠,西幽朝廷追兵、神蝗盟幹部都還沒來到東離,那個當下與殤不患糾纏不休的就只有凜雪鴉。

「可以。」反正是最後的最後,那人態度相當乾脆。
「那麼開始吧。」凜雪鴉牽起笑,他無比擅長使用語言,但此刻並毋需仰賴話術。

「你討厭我嗎?」
「討厭。」
初來乍到就因盜賊惹上東離最惡名昭彰的玄鬼宗,魔脊山上的背叛、天刑劍被毀、甚至間接導致魔神封印解除等等諸多危機,如果能夠重來想必不會再向石佛借傘。

「我對於你來說是什麼?」
「無關緊要的存在。」
掠風竊塵本領通天,做事全憑本心好惡,特別偏愛於與自已擁有相同扭曲慾望的惡人,是與刃無鋒的價值觀截然相反,自然也不會是同路人。

「你對我已經厭煩了嗎?」
「是。」
隔三差五的捉弄,他總是唯恐天下不亂,連真正攸關天下蒼生之時也只想著設局,雖說以其能耐,事態不至於走到最壞結局,卻也增添無端煩惱。

「從今往後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嗎?」
「不想。」
不是生離死別,但之後要見上一面也非易事。

「你曾有那麼一瞬間,心悅於我嗎?」
「沒有。」
但我有,凜雪鴉如是想,他有無數個一瞬間曾傾心於殤不患。

「嗯,這個遊戲比想像中無聊呢。」
「......」
比自己靈魂的真相還要無聊。

「你想要結束這個遊戲了嗎?」
「不想。」
是因為自己過去太過欺負殤不患,才導致對方意外得壞心眼嗎。罷了,從我愛你開始,就以我愛你結束。

「真傷腦筋呢,那麼殤不患,我愛──」
那把赤色油紙傘掉落在地,凜雪鴉未完的話語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給打斷,這樣算是結束遊戲嗎?腦中閃過這樣的疑問,然後才是前一秒他所看見劍客的表情。
「怎麼反而是殤大俠露出了像是受傷的表情呢?」
「你啊,是真沒察覺嗎?」
殤不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擁抱的力道讓他有些動彈不得。凜雪鴉不明所以,他嘗試伸手碰觸自己的眼瞼,並沒有預想中的濕潤,他沒有哭。
當他產生了自己是不是流淚的疑惑,還做出確認這一點,就已經算是輸了吧,即便這個遊戲似乎不存在所謂勝負。

「你其實隨時可以結束這個遊戲,如果你還記得那個『詞彙』的話。」
或許自己只是想再聽一次,戲言也好謊言也罷,比起「再見」更想要聽到殤不患說出口的話語。
「我知道你想確認自己的底線,我尊重你的決定。」
凜雪鴉垂放在兩側的雙手,猶豫片刻還是沒有環抱對方。
「每當我想主動靠近時,你都會露出想逃跑的表情,所以我只能等你自己思考清楚,你比我更需要這個結束的權利。」
殤不患一手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倆人相貼合的雙膛下的心率幾乎同步,本是最討厭被限制拘束的凜雪鴉,輕輕閉上雙眼。

「聽起來這場遊戲並不公平,我們再來一次,從現在開始──「我愛你。」
凜雪鴉聽到一聲焦躁的「嘖」,然後人身重回短暫的自由,鬆開的擁抱變成一個半強硬的吻再次打斷他的話語。




「要一起來嗎?」這句話殤不患始終問不出口,西幽畢竟是他的故鄉,他經歷諸多磨難、好不容易可以回家,至少也要回來一趟安頓對他而言重要的同伴。
雖然卸下責任重擔,但還有人情在,而掠風竊塵不會為誰而駐足停留,殤不患並不想去改變凜雪鴉,恐怕也是沒有那個能耐。
或許等到哪一天,等到自己再無放不下的牽掛,或許就換他去追逐那縷月光。


「不患,你好慢。」
花了數天,剛抵達鬼歿之地與西幽交界,殤不患就看見那個熟悉之人捧著煙管笑著與自己招手,他用衣袖抹了抹臉,確認那不是相思成疾產生的幻覺。
「你怎麼比我還快到?」
殤不患選擇先問最無關緊要的問題,畢竟「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個疑問,如果得到的不是想聽的答案也太打擊人。

「還記得這個嗎?」
凜雪鴉亮出手中結晶狀的葉片,是可瞬間移動到千里之外的逢魔漏。
殤不患稍微覺得有點火大,想到這人居然為了給自己驚喜,讓他白走了那麼漫長的冤枉路。
「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還不是某人跑得太快,竟然強吻我後就施展流星步溜走。」凜雪鴉搖了搖頭,不甚唏噓得問道:
「你說,這算不算淫賊?」
「咳嗯......對不起。」自知理虧的殤不患隨即低頭致歉,即便印象中那個吻對方是有所回應。

「你不會就只是為了聽我的道歉,才特地過來吧?」
終究還是問出口,他看見凜雪鴉神采飛揚,眼眸深處也在笑,盜賊滔滔不絕得講述:
「自然不是,打從認識你之後我就有意來西幽看看,就是那黃沙瘴氣之地令我卻步。」
「如今靠著逢魔漏克服了距離問題,再來就是需要一個當地嚮導,這也只能由了解我的性情和習慣的你勝任。」
「畢竟此處我人生地不熟,過去所奠定的人脈、管道、資源等通通得重新來過,所以還需要不患多關照。」
所言乍聽有幾分似是而非的道理,聞言殤不患也不禁露出苦笑。

「怎麼?捨不得西幽被掠風竊塵染指?」
見殤不患沒搭腔,凜雪鴉又湊近了些問道,沉默著、思忖許久的劍客這才搬出了早些時日想好的說詞:
「跟著我很無聊的,沒有目錄不再被通緝的我,自然不會再招惹你最喜歡的惡人,也不會有什麼激動人心的冒險,每天都平淡得重複,且你若是鬧得過分了我會生氣、會對你說教,甚至又會逃跑。」
盜賊所想的大概比自己多得多,這番提醒應是白費唇舌,果不其然凜雪鴉收斂幾分笑意,正色應道:
「我倒是覺得話別說得太早,存在著有嚮往仁義的魔,世上也有貫徹邪道之人,總歸一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最重要的是不患向來不走運、麻煩是會自己找上門的,不是嗎?」
「呸呸呸,烏鴉嘴。」

「我可以陪你度過一陣子的歲月靜好,等我西幽玩膩了或者想念家鄉,屆時你再護送我回東離,又或是我們可以向北往南四處遊山玩水,就算真想隱遁避世,這天高地廣挑也要挑個景色最好的地方。」
殤不患看著眼前之人,若是回顧一生便知他們相識的時間並不長,這一路走來他捨棄許多、也做出過無數次選擇,哪怕未來有一天他的路越走越窄,又變回一人獨行,一回首孤星亦有明月相伴。

「走吧,帶我重新結識你重要的同伴們。」
凜雪鴉如是說,此人比起初見時更添一分人間煙火氣。
「可以,但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壺秋露白?」
殤不患問道,他注意到那人腰間掛著的酒壺,聞言的凜雪鴉悠然得打開瓶塞飲下一口,然後下一秒他感受到唇齒間酒香四溢,薄而柔軟的唇比其數日品嚐到更加甜美。


【完】

後記:
本意只是想寫「安全詞」那段,其他都是為醋包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