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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 (4)

※ 南方公園/K2
※ The Stick of Truth的背景設定但就是平行宇宙
※ 私設極多
※ cp前後無差

  
8.  

  Kyle待在屋子裡翻看魔法書籍,記錄下自己對於魔法的一些見解,但他突然愣神,自羽毛筆上滴落一滴黑色的墨水,緩緩暈開了羊皮紙。
  他呆了一下,將原本這張紙揉爛扔到一旁,重新在新的紙上書寫起來。
  連續三天使用魔法即使之於他而言也是個頗大的消耗,Kyle勉強將重點寫下來之後就再也難以集中精神,手指壓上太陽穴舒緩頭疼。
  其實他自己清楚,最大的消耗就是強行喚醒仍在冬眠的種子,可要是時光倒流,他依然會選擇這麼做。

  Kyle站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思考著是否要繼續研讀書籍時,家門就被輕輕叩響了。
  他打開門,卻因為來人而有些驚訝地說:「Kenny?你不是有鑰匙嗎?」
  早在Kenny開始自己住之前,Kyle就已經把自己家的鑰匙交給了他,讓他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開門找自己──大多都是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但這些年Kenny總歸是從來沒有敲過自己大門的。
  Kenny低著頭不發一語,Kyle等不到他的回答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轉過身就幫Kenny倒了一杯他喜歡的果汁,回來卻發現Kenny依然站在大門前。
  「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Kyle猜測道,手裡的杯子遞向Kenny。但對方沒有接,只見他扯了扯嘴角,低聲地說:「我要離開了,來跟你道別的。」
  杯子裡的果汁稍稍濺出了點,Kyle只得把它暫時放在一旁,抬頭看著Kenny欲言又止的神情,故作輕快地說:「是嗎?那挺好的,出去外面看看也好……那你還有別的話想說嗎?」
  Kenny抿直了嘴角,聲音沙啞地回答:「我想知道……精靈和人類……以前合作過對吧?」
  Kyle想也不會想到Kenny回到這裡是為了問這個問題,可偏偏這件事……他並不是那麼願意回想,每回想一次就像又重新撕開結痂的傷口,痛苦隨著血液不斷蔓延。
  「……只有那麼一次,為了奪回精靈族的聖物,我們與人類結盟一起討伐獸人族……」Kyle艱難地低訴,可說到一半還是停了下來,半掩著面說:「別問了Kenny,我不太想談這件事。」
  Kyle的疲憊與不適又捲土重來,難受得他都忘了去反問Kenny為何突然要問這個問題、是誰突然提起這件往事,而Kenny彷彿鐵了心,非得要出一個答案不可。
  他上前握住Kyle的手拉了下來,淺藍的雙眼隱忍著情緒直盯著他,緩慢地開口問了句:「那我就問,當年那個叛逃的精靈,最後是誰殺的?」

  「……」
  Kenny能感受到手掌下的纖細手腕在顫抖,而手腕的主人也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他頓時開始反問自己,這樣做真的有必要嗎?
  他這是在逼迫Kyle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嗎?
  濃烈的愧疚頓時席捲而來,Kenny放開手,想和Kyle好好地道歉,但一個字都還沒出口,就聽見對方悄聲說了一句:「是我。」
  Kenny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愣地說:「什麼?」
  「……那個叛逃的精靈,是我親手殺的。」
  Kenny瞪大眼看著Kyle,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察不到自己的任何情感,只覺得頭暈目眩。他退後一步仍然感覺自己站不太穩,又退了一步靠在大門上。
  他設想過所有的可能,母親也許是被現任精靈王或任何一個高階戰士所殺,也許在剿滅途中被人類那方所殺,但他獨獨沒有想過她是被養育自己長大、如兄如父如師的Kyle給……
  兩人都沒有再說任何話,任由沉默在空氣中不斷擴散。夜晚的強風在外頭呼嘯而過,將窗戶吹得劈啪作響,成了現在唯一的聲音來源。
  「……Kyle,」Kenny硬生生地擠出一句話,口氣勉強得連他自己都快無法承受,「快說你是騙我的……你知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信,所以……」
  但是Kyle並沒有回答,只是攢緊了拳頭,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Kenny最後一絲僥倖也灰飛煙滅,他沙啞地說:「那是我的母親……你殺的精靈是我的母親……」
  他看著Kyle抬起頭,那雙綠色眼瞳裡包含了震驚錯愕以及些許恍然與釋然。Kenny撇過頭,不想直視著對方總是讓自己心軟的溫柔雙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該不會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吧?知道我是那位的孩子?」
  「不,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
  「如果你知道的話?」
  Kenny突然大步走到Kyle面前,大力攢住他的衣領。憤恨讓他完全壓制不了自己的口氣,他聲嘶力竭地問:「是不是知道了也會殺了我?!就像你殺了我母親那樣!」

  Kyle歛起雙目,沒有阻止Kenny抓著自己衣服的行為,只是搖了搖頭:「如果我知道你是……老師的孩子,我當初就不會把你帶回來,而是把你送得遠遠的,讓你從今往後,不會再因為我們這些前人的恩怨而被波及……」
  Kenny本來還想譏諷一句,但聽到關鍵字馬上就愣了:「老師……的孩子?」
  Kyle趁著Kenny愣神之際將對方的手從自己的衣領上推開。他逕自走向書房,從某個抽屜裡取出一個老舊而簡陋的相框,看著裡面的畫像好一陣子後才將相框交給了Kenny。
  畫像裡有位女性和一個小孩,孩子的輪廓可以看得出來是小時候的Kyle,而女性也和Kenny記憶中的母親有七八分相像。
  「我的老師……你的母親,本來沒有意外的話會是現任精靈王,」Kyle又拿出了許多畫卷一一打開,上頭全都是相同的主角,「她是精靈族裡最強大的精靈,無論什麼元素,在她手裡都能變幻自如……從小我就跟著她一起學魔法,她也總是不遺餘力地教導著我。」
  Kyle的手指輕輕滑過女人的畫像,語氣溫柔卻悲傷:「她是世上最好的老師。」

  Kenny仍舊瞪著Kyle,相較之前已經冷靜許多。此時Kyle突然說了句:「你一定會想,我現在講得這麼真誠,怎麼還是殺了她?」
  Kyle一眼看穿Kenny盛怒下的茫然,他淡淡地笑了笑,卻又獨自陷入過往歲月。
  Kyle拜她為師時才三、四十幾歲,那時的老師已經是精靈王的下一任繼承者了,而Kyle極為崇拜她使用魔法時的帥氣英姿。
  他喜歡老師操控火焰的霸氣、駕馭風的輕盈,也喜歡老師凝冰時的冷然、喚醒草木的沉靜……他的腦子裡銘刻了所有老師的身影,這樣他向好友談及老師時能夠盡自己所能地誇讚老師。

  Kyle那時有多盲目地信任崇拜老師,就顯得之後的自己有多愚昧可笑──精靈族的長老在得知老師背叛後的第一時間就將自己關起來進行毫無間斷的審訊,直到他的身體再也撐不下去了才肯相信自己對背叛者的行蹤真的一無所知。
  他在家裡緩慢遲滯地包紮自己在審訊屋獲得的傷口──大多都是他自己撞牆撞出來的,這是抵抗審訊精靈的精神攻擊最有用的辦法,雖然也同時會讓人以為是在負隅頑抗──傷口很疼,有些甚至已經青了好大一片,但完全不及他內心所受的煎熬。
  Kyle不知道老師是為了什麼才絲毫不對自己透露任何訊息,或許是年齡、能力或其他。他唯一知道的是,老師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否則怎麼會一聲不響地離開、完全沒有去想自己是否會因此變成眾人的目標呢?
  那時的他對老師是怨懟的,但直到與人類結盟、正式決定討伐獸人族之前,他都沒有任何想要殺害老師的想法。
  「……但這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事,」Kyle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娓娓道來,語氣裡的疲憊昭然若揭,「長老們給了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雖然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麼需要贖罪,但卻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Kenny看著Kyle一步一步走向書桌旁,從抽屜拿出一把金黃色匕首,嗤之以鼻地說:「那些老不死的沒有自信能殺了她,派我去不過是求一個兩敗俱傷好讓他們一次就除掉兩個禍患,我當時也認為我絕對不可能贏過她,誰能想……」
  誰能想到她看到自己時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任由自己手上這把匕首刺穿她的心臟呢?
  Kyle攢緊了匕首,然後嘆了一口氣。他轉過身走到一臉戒備的Kenny面前,拉過他的手將匕首放在手掌上,輕輕地說:「不管怎麼樣,我仍舊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元凶之一,如果你想報仇的話,我不會還手的。」

  Kenny把匕首抵在Kyle的脖頸邊,顫抖的手暴露了他此時的慌亂,刀鋒不時會碰觸到細緻的皮膚,卻遲遲沒有劃下一刀。
  他知道Kyle殺了自己的母親、知道精靈族毀了他的家園,而反正自己都要離開精靈族了,只要自己劃下這一刀,一切都會結束了,可是……
  Kenny的手過了許久終究是放開了,轉身快步奪門而出,沒注意到身後的Kyle眉頭深鎖、一臉不適地蹲了下身。
  被迫憶起了這些痛苦的往事,加上早先過度使用魔法,Kyle的精神早已到了極限。先前以為已經撐過去的暈眩又死灰復燃,他難以再支撐自己的身體,倒在諸多陳年的畫卷上不省人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