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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幫手,但我們可能更接近她的觀察對象。」
「怎麼說?」

在走進那間住商混和的屋子時,作為盲人的伊庭零也能嗅到的只有新房子那種空蕩蕩的氣味,或該說一間房屋剛落成時那種嶄新的味道。混合油漆和新家具,或許還有些太陽照到布料後的那種香味。

對於他來說,這間房子就目前為止的感受上沒有什麼好挑剔的。

一如那位名為「緬梔」的企業家一直以來提供的各種協助。不過他的妻子可就不那麼想了,她的想法總是快他三步,城府也比他多了幾層——而真正讓他欽佩的是,她從不做單純杞人憂天的假設。一切都是有理有據。

「把我們放在她熟悉的地方會比較好監視嘛。雖然說也很感謝她讓我們免了這幾個月的住宿費就是——這裡坪數真大。」

他順著妻子聲音的方向轉頭,隨後便又在不知不覺間被對方牽起手,帶進了充滿香味的屋內。在稍微伸手確認牆壁的位置後,手中的盲杖就這樣先被他放到了牆邊。這下空出的手終於可以撫摸周遭的事物。木質鞋櫃、花瓶,還有一塵不染的家具表面。對於妻子說的那番話,他哼笑了聲。

「算是為我們精心布置的窩對吧,連灰塵都沒有……房子裡有其他東西嗎?」

語畢,他聽見身旁人轉頭時項鍊發出的碰撞,而他自己也默默環顧了下四周。狹窄的視野除了光和灰濛濛的幾個塊狀物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默默瞥向身邊的妻子,他看見的也是灰濛濛的人影——還有她頭上那散發微弱光芒的圓環。

「沒有,一點生活痕跡都沒有。小心左邊的沙發,我們去裡面的廚房看看吧。之後再去看看之後要用的辦公室。」

被引領著的盲人勾起嘴角,跟隨身旁人的指引。指尖可以觸及的是在走過沙發時恰巧碰到的粗糙布料,以及握著自己右手的那隻小手。他與她巧妙的維持一步之差,就只是為了不在她停下腳步時絆倒她。大約在七到八步距離後,她停下了。他想他們現在就是站在廚房之中,而這空間的破綻和前面相比大上不少,這裡仍殘留了些生活的痕跡。

「有酒的味道。」

他微微仰頭,一雙因失去視力而知覺變得遲緩的黃色雙眼沒有生理性的眨眼維持眼球濕潤。那順著氣味張望的模樣則是逗的他身邊的人輕笑了幾下。

「鼻子真靈,這裡有酒櫃。但裡面……嗯,這應該是葡萄酒吧?」

酒櫃被打開的聲音傳入耳中,牽著他的手也暫時性的放了開來。在以聽見酒瓶拿出,酒水被搖晃的聲音後,他聳了聳肩,以動作回答了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這點。

「開來喝喝看就知道了?」
「好主意,反正……都是她精心布置的收容所了,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那俏皮的回應讓他哈哈笑了兩聲,在撫摸到中島位置後他也雙手靠在了上頭,整個人慵懶的望著頭頂光圈的身影在剛才傳出櫃子聲響的地方來回走動。直到最後,他感覺光圈轉了個方向,也感覺到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再過幾天就要把這間『庇護所』重新開張了,也不知道會遇上什麼樣的人。」

那話語聽上去帶了些擔憂,但也帶了他熟悉的,只屬於瑟琳.蒂魯瑪的堅定。她說起話來的語調有時像是街邊販賣的糖果,帶有單純的甜。但偶爾也會像這種時候,帶了點酒香,富有餘韻和磁性。

「不管遇上什麼人我們都有辦法解決,雖然也還有其他工作要處理就是。不過……那些東西怕妳,也對我這個沒辦法當傳播媒介的瞎子沒興趣,所以綜合評估下來,我們應該不會被這些工作考倒。」

而面對瑟琳,面對自己妻子的話語,他也回以相同的堅定。即便他自己看不到,但他在說出那番話,在話語結尾勾起嘴角時,他傳遞給她的同樣也是充滿自信與餘韻滿滿。

「你說的也對呢。好了,既然都站在這裡,也把酒拿出來了——待會熟悉環境後就來喝上一杯吧。我剛剛確認過了,餐具都還在櫥櫃裡。」

語畢,她瞇眼笑了笑。在他眼中,他彷彿看見自己視力受損嚴重的世界裡屬於妻子的光圈更明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