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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趙活年幼記事以來,被父母拋下的他在孤兒院裡總因為外貌而被冷眼相待,本以為自己會在這冷淡中消磨至死,但在遇到申先生領養他時又轉變為了生活的希望。

與院長陰冷的眼神與刻薄的語氣不同,申先生說話總是優雅而緩慢,那副平光眼鏡後的目光,也總能平靜地接住他不安徬徨的影子。

申先生是個好人。他供他吃住,支付學費,還親自指導他閱讀,寫作與待人處世。回家時,屋裡有人回應他的招呼。夜裡驚醒,有一隻溫和的大掌輕拍他顫抖的背。生病發燒時,更在床邊悉心照料,替他退熱。

於趙活而言,申先生就是生命裡的溫暖與光亮,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好人。

也正因如此,當他發覺自己對這樣的好人起了那麼一絲壞心思時,羞愧幾乎要將他吞沒。
本應專心讀書,出人頭地,以報答恩情。不知從何時起,感激竟悄悄變作了傾慕?同為男性已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坎,何況他自知相貌醜陋;而申先生優雅好看,近乎完美,他怎敢讓那點自私的念想去玷污對方?

在同一屋簷下,這份傾慕卻日漸滋長。深知不能任其蔓延的趙活,於十八歲生日這天,對著正為他慶生的申先生,雙手遞出一份紙袋。

紙袋中,是他打工一點一滴攢下的錢,既是用以慢慢償還養育之恩的本金,也是他想證明自己已有能力獨立搬出去、好好活下去的憑證。

他預備多年的台詞一搬出嘴就磕磕絆絆的,雖然說得不甚流暢,卻也是意思不差的傳達了。
趙活握緊的拳心滲著薄汗,頭冗得不能再低,不敢直視那張足以令他心動意亂的面容,卻也忽略了申屠龍那向來斯文的人皮面具崩裂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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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活還沒弄明白自己怎麼被那隻大掌拎著拖進房裡,整個人便被重重甩上床。

「?!」

柔軟的床墊還來不及回彈,向來優雅的申先生已俯身壓上。屋內未開燈,門邊的光背在他身上,將他的面容陷入陰影。趙活看不清表情,只能從他緊掐肩膀的力道裡,感到一股怒不可遏。

「鳥兒長大、翅膀硬了,就想飛?」

「申……申先生……」

那一向平穩,令人心安的聲音,此刻浸著咬牙切齒,鏡片後的眼眸像被門縫的光勾出一縷怪異的紅,死死盯住他,仿佛要將他永遠禁錮。

「你見到他們了,是吧。呵。」

陌生的語氣,陌生的姿態,讓趙活不解,怯意自心底漫上。他本能地想往後縮,卻被申屠龍的手指緊鎖肩頭,動彈不得。

「我養著你,教著你,如今你卻想跟著他們拍拍屁股走人?」

「哈。你真把我當什麼善心大發的慈善家嗎,趙活?」

對方口中的「他們」是誰,他無從確知。喉嚨乾澀,他張口欲問,卻一個音節也吐不出來。

看著他支吾的模樣,那雙帶著戾氣的眼忽然一緊。申屠龍伸手掐住他的下頜,粗暴地將他的臉扳向一側,薄唇貼近他的耳畔,低沉的聲音像冷蛇一般鑽入。

「你想得,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