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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島退席之後,他去了一趟醫務室。

給醫生檢查並在他的要求之下,月島必須得在病房過夜一晚,以便醫生觀察礦場的濃煙以及爆炸餘波是否有衝擊到月島。

月島也只得嘆氣著照做了,儘管他聲稱自己沒有任何的傷害。

不過,在近距離的爆破聲過後,他的確是需要一點安靜的空間。

月島在夜深人靜的夜晚裡,躺在床上試著入睡,耳邊卻靜不下來。

那時的隆隆聲吵得他無法有睡意。但也許,他想著,還有其他的原因。

他輕微咳嗽了幾聲,煙霧似乎還是對他有了點影響。他的胸口很悶,彷彿心臟跳動像是慢了下來。但是當他皺著眉伸手去摸,卻感覺到自己的脈搏是正常跳動的。

這種心悸的感覺讓這個不眠的夜晚顯得更加漫長。

正當他因為睡不著而再次睜開雙眼時,他差點就拿起了枕頭下的手槍。

鶴見正坐在他床邊的會客椅上。

他頭上的護額已經摘了下來,頭髮不是像平時一樣往後梳而是鬆散地四散在額前,稍稍遮掩住他額頭可怖的傷口。

鶴見上半部分的臉平時被遮住所以看不出來,但一旦將他的護額摘下,那些扭曲、顏色深淺不一的燒傷就會直接印入眼簾。

月島知道那些新生的皮膚是多麼地脆弱跟敏感,而且有著永無止境的癢意,就跟他身上的那些大面積傷口一樣。

這麼久過去了,中尉的臉卻還是一樣,就像是他已經定格在了被炸傷的那一年。臉上的傷彷彿已經成了他出生時就有的一部分,成為了他這個人的特徵。

「鶴見…中尉…」月島發出聲音,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是多麼地細小跟沙啞。他清了清喉嚨,想要把喉嚨的不舒服感給清除。

鶴見的眼神裡散落著各種他看不太清楚的感情,似是憐愛,又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濃烈情感。在只有月光的照射下,月島也混雜了起來。

鶴見就這麼看著月島半坐起身,還是維持著他端正優雅的姿勢。

「晚上好,月島軍曹。」鶴見首先打破了沉默,聲音裡一點睡意都沒有:「今天月色挺暗的。」

月島在思考自己是否要下床行禮時,鶴見移動了他的椅子。靜謐的空間裡多出的吵雜聲打亂了月島的思考,只能看向自己右手側的鶴見。

太近了。月島心想,似乎能感覺對方的手臂傳來的溫度。

但接著他就馬上感覺到了鶴見溫暖但是帶著一點冰冷的手。

鶴見觸碰了月島的臉頰,身子更加靠近月島白色的和衣。

月島能更加清晰地看到鶴見眼中跳動的火焰跟他額頭上的細小皺褶,以及在那正中央,彷彿讓他有了另一隻眼的斜長傷痕。

他們倆在對視良久之後,月島像是放棄了一般歪了一下腦袋。

鶴見的唇貼上了月島,就像他們之前的許多次那樣。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貼著,鶴見只是印在月島的嘴唇上幾秒之後離開。當他再次靠近時,兩人都張開了嘴巴。

鶴見的舌頭伸進月島的口腔裡,舔著他的內側,吞噬著嘴裡的空氣。

月島的舌也微微追逐著鶴見,在每次吞嚥的時候他的喉嚨似乎都會好過了一點。

月島的手搭到了中尉的肩上,手指傳來的振動告訴著他鶴見也是將他的部分口水給吞了進去。

這不由得著讓他腳趾蜷縮了起來。

他微微張開半眯的眼睛,只見鶴見的眼睛並沒有像他一樣閉上眼睛在接吻。在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鶴見眼睛微瞇了起來,好像在傳達他愉悅的心情。

接著鶴見的手也扶上了月島的肩膀,一路慢慢朝他身後摸過去。

他圈住了月島,同時牙齒也輕微咬住了月島的舌頭。

沒有痛感,只有被拉扯的感覺。月島再次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落入了鶴見的雙臂之間。

他們稍微分開,但又再次投入新的一輪當中。

鶴見的親吻似乎對月島來說有股安慰的性質。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似乎在一遍一遍的交換中鬆了許多。

也許中尉正在幫我把這些東西吸食掉。他迷迷糊糊地想著,不自覺地靠近了一些,要鶴見拿走更多。

鶴見喉間發出愉快的哼聲,喉結也動得更歡快了,好像真的從月島那裡吃到了什麼好吃的食物。

許久之後,他們終於停止了這個行為,彼此都有點氣息不順。

鶴見吞下了最後一口,手還是環著月島的肩膀,繼續這個不太算得像是擁抱的姿勢。

「辛苦了。」鶴見這樣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剛才的親吻。

月島的視線再次被鶴見額頭上的傷口所吸引,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光芒。

是不是又流出來了?月島遲疑著伸出手,握住袖口幫鶴見擦去那晶瑩的液體。而鶴見則是喟嘆著,閉上了他的眼睛,將手鬆開之後改為握住了月島另一隻還搭在他肩上的手。

接著鶴見開始小聲地祈禱。聲音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得到的程度。

月島雖然足夠了解斯拉夫語,但是太過於艱澀難懂的詞語他還是一知半解,尤其他還講得這麼小聲。月島只能看著鶴見的嘴型以及語調猜測著他正在說的是什麼。

鶴見在短短幾句之後便停止了朗誦。然後他睜開了雙眼,沒有講出西方人平常祈禱時那最後的單詞。

「時間也晚了。」他這麼說著,直起了身子:「好好休息吧,月島。祝你有個好夢。」

月島就這麼目送著他飄渺般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最終他躺了下來,在鶴見那宛若於搖籃曲的聲音中,陷入了安然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