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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ゲ謎][父水][演員PARO] 香菸

1、

水木今年33歲，年紀不小但藝齡不過約五年。他是偶然走在街頭上，被星探以＂長得很像佐田啓二＂而挖掘出道。當初他剛丟了正職工作，母親又被其他親戚詐騙，連唯一的房產也被奪走，正茫然無措地走在路上，就被從後方叫住。

＂大紅大紫也不是夢想＂星探說得滿口天花亂墜。水木倒也不是相信對方的說詞，但有工作總比沒工作好，況且想還清大筆債務，還要給那些瞧不起他、利用他的親戚好看，演藝圈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總而言之，水木就這麼半路出家，邊上表演課邊在片場跑龍套，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或許是因為水木非科班出身，演技反而多了一份清新自然，加上待人機靈有禮，雖然不到到紅大紫的程度，但戲約穩定從沒斷過，其中也不乏好作品好角色，據經紀人表示：距一線只差機緣，只要繼續努力一定有機會。

「這話我已經聽到耳朵長繭了。」
水木叼著菸翻看著企劃書，頭也不抬地說道。

「而且這次飾演關鍵夥伴角色的是那個ゲゲ郎，可是花了好大的氣力才談下來的。」
經紀人指著＂幽靈族＂旁邊的演員名字，語氣十分亢奮。

「多虧對方會同意啊。」水木吐了一口菸。

那個ゲゲ郎，本名年齡皆不祥，謠傳他出身自某劇座世家，因本身桀敖不馴，沒有依從父母的期望走上歌舞伎之路，反而以ゲゲ郎的名號獨自闖蕩演藝圈。由於稀世的天才演技和總是不按牌理卻能觸動人心的演繹方式，出道多年仍能站穩一線男主角之姿；就連一身雪白的肌膚和天生的淺灰色頭髮，論美貌也絲毫不輸給年輕演員。業界內傳說當年ゲゲ郎是為了某個女人才跟家裏斷絕關係，私奔出走，但沒有人能證實。

從電影企劃看來，雖然ゲゲ郎還是算主角，但他的角色戲分跟ゲゲ郎平分秋色，兩人也有諸多對手戲，能跟ゲゲ郎對戲的角色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大家都說能跟他一起演戲的話，便會不可思議地被激發出前所未有的演技。若論水木自己的咖位，照理說是比不上那些有強勢事務所的年輕男演員。

「畢竟龍賀克典社長很看好水木你啊，據說他大力掛保證。」
經紀人眼神曖昧地道。

龍賀克典社長喜好男色是電視圈公開的秘密，尤其聚餐喝酒喜歡叫上一票男偶像男演員，可說整個電視圈都是他的後宮。水木並不討厭這樣的社長，因為他的需求明確，又總是說話算話；還有另一個務實的原因，正在拚死拚活還債的水木手頭實在稱不上寬裕，陪社長應酬不但有美食美酒，又有菸可抽——只是每次喝酒都要被社長摸胸掐腿還是很噁心。

「⋯⋯那我下次得好好感謝社長了呢。」水木把變短的菸按在菸灰缸捻熄。


２、

「⋯⋯」

第一次跟劇組團隊見面，水木秉持著後輩的禮節先和ゲゲ郎打招呼，沒想到ゲゲ郎連看也不看他，空氣凝結了五秒。ゲゲ郎看上去就像被媽媽抓來向不熟親戚問好的小學生一樣。

——是聽說過ゲゲ郎的性格很難搞，但連表面功夫也不做，虧他還能活到現在，這就是大牌演員的優勢嗎？

比起憤怒，水木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羨慕感。

——還有那是什麼打扮啊，該說是隨性還是自我風格？

ゲゲ郎穿著一身青藍色浴衣，繫著黑灰橫條紋腰帶，踩著一雙紅色鼻續木屐，大老遠地木屐腳步聲就響徹著個室內。相較於他為了配合戲中角色，今天特地搭了西裝和皮鞋，兩人的打扮天差地遠。

「真是個臉色差勁的傢伙呢。」
「⋯⋯啊？」水木懷疑自己的耳朵。

「也罷。」ゲゲ郎垂著眼轉身欲離開。

「是我的穿著或妝髮哪裡不對嗎？」
理應順勢結束掉話題就好，水木卻向前一步問道。

「⋯⋯」喀喀的木屐聲停了下來。

「你明明就有聽見嘛。」ゲゲ郎將左手插進浴衣衣襟裏，微微斜過身。

「突、突然就說人臉色很差什麼的⋯⋯」

「不是穿著打扮的問題，是你的臉色。」
ゲゲ郎伸手搔了搔頭髮。
「就像太過拚命追趕什麼一樣，看起來很累，我不喜歡。」

「先說了，你要是頂著這張臉上場，我可是不拍的。」
ゲゲ郎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喀喀的木屐聲迴盪的原地。

「什麼東西啊！」
水木啐了一口，下意識地伸手往胸口找菸，可是口袋裏什麼也沒有。


３、

「卡！OK！」
聽見喊聲，水木才鬆了口氣。

從那天起他一直戰戰兢兢的，唯恐自己有哪裡不合ゲゲ郎的意。ゲゲ郎性格陰晴不定，也曾有一個不悅直接擺臉色說不拍的傳聞，據說最後劇組換掉了女配角，以往的戲份全部重拍，導演還去給ゲゲ郎土下座求情才沒開天窗。

但事後那部戲創下電視台有史以來的最高收視率，還成為年度獲獎大贏家，事後結果看來ゲゲ郎判斷是正確的；至於那個被換掉的女演員則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辛苦了！」
一卡掉鏡頭，ゲゲ郎就回到原本的面無表情，張開雙臂讓工作人員替他穿上長外套，逕自往休息室走去。

等待上戲的期間，ゲゲ郎一直都是一個人待在休息室，完全不會跟其他劇組人員或其他演員互動。雖然有大牌演員要張羅慰勞品的不成文規定，但那似乎全都是經紀人獨自張羅的。但說也奇怪，ゲゲ郎在演藝圈的評價並不差。並不是指他擁有很多粉絲，而是演藝圈的眾多專業人士、工作人員都不討厭這樣的ゲゲ郎。

——算了，不甘我的事。

水木跟劇組友好互動完全是出自營業心態，要是能少一個營業對象那也落得輕鬆。只要不出錯就好。他低頭檢查自己的服儀，也確定臉上的妝沒有任何瑕疵。

＂就像太過拚命追趕什麼一樣＂ゲゲ郎的話浮現在腦海中，他還是搞不清楚ゲゲ郎說他臉色差是什麼意思？


「喂，跟著我幹嗎？」
走在前頭的ゲゲ郎突然轉過身問道。

「⋯⋯！」
回過神來，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好像是因為盯著ゲゲ郎的背影，才會不自覺地跟著走。

「才不是跟著你，因為我的休息室就在你隔壁。」
水木沒好氣地道。

「喔。」ゲゲ郎瀟灑地步入自己的休息室，隨即聽見上鎖的聲音。
「⋯⋯」水木看著上鎖的門，忿忿地也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叩叩。

上鎖不過十秒左右的時間，就傳來了敲門聲。
「你要是跟著來幹嗎剛才不一起進來？」水木才剛坐下，一臉不悅地叼著菸去開門。他以為是經紀人。

「⋯⋯？」

沒想到一開門，眼前是一堵藍色的牆。
「ゲゲ郎？」水木抬起頭，才愣愣地道。

「能給我一根菸嗎？」
ゲゲ郎一隻手靠在門邊，悠悠地道。

「⋯⋯」水木頓了頓，接著揚起微笑。
「不要。」

ゲゲ郎還來不及回應，水木就從胸前掏出空空如也的菸盒道：
「這是最後一根了。」

正打算關上門，ゲゲ郎卻以更強的力氣抓住門，說：
「你應該還有吧？」

「⋯⋯」水木又愣住了。
「我說對了。」ゲゲ郎低著頭湊近水木。

水木不再抵門，回頭抓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含在嘴裏的菸深吸一口。ゲゲ郎大搖大擺地跟著水木走進休息室，也不等水木招呼就逕自坐下。

「你怎麼知道？」
「這幾天你抽的菸從沒斷過，可是完全不見你出去買或遣人去買，就表示休息室的存量很多。」
ゲゲ郎緩緩地道。
「要是真如你所說，剛才抽的是最後一根，喊卡的時候你就會說要出去買了。」

水木吐出一口白煙，不置可否。
「你大可以自己遣人去買。」

「我只抽特定品牌的菸，身上也沒現金，經紀人出去辦事了，一時半刻回不來。」
ゲゲ郎理所當然地道。

「那就更沒理由跟我要了，我抽的你肯定——」
水木接著想說＂看不上眼＂卻被打斷。

「Ｘ牌對吧？正是我抽的那款。」
ゲゲ郎的左手收在浴衣裏，低著頭湊近水木微笑道。
「我一聞就知道了。」

靠近之後，水木才意識到ゲゲ郎的身材非常高大，肩膀也很寬，簡直就像可以把他整個人蓋住。雖然生著一張精緻的五官，從浴衣底下透出的皮膚也很白皙，身材卻高壯得不得了。

——明明看起來那麼懶散。
水木夾著菸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真是個麻煩的傢伙。」
水木向後退一步，躲開了ゲゲ郎高大的身影。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盒全新的香菸，往ゲゲ郎的方向拋出弧線。
ゲゲ郎以單手接下菸盒，低頭一看。

「⋯⋯你騙我？」
「我沒騙你。」水木咬著菸笑開嘴。

「我不像你那麼挑，基本上有什麼就抽什麼，抽完的這盒是克典社長給的，平常我抽的是這種便宜貨，要不要隨便你。」

「⋯⋯」
ゲゲ郎低頭端詳著手上的菸盒。

「幹嘛？」
水木看ゲゲ郎的臉色愈來愈沉，正擔心自己是不是惹毛他了，但ゲゲ郎卻默默地朝他伸手。

「打火機。」ゲゲ郎乾脆地道。

——那種東西不會回自己房間用嗎！
水木心裏這麼想，但還是乖乖交出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