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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震動突如其來,套房內的燈泡霎時一閃一爍,紅茶晃溢容器,飛濺而出的熱水尚未觸及衣料,便被難以解釋的力量靜止於半空,直至搖晃緩歇之際,茶水才被操縱回杯子裡頭。 起身探向海面翻覆的窗景,驅魔師抬手遮去刺眼的陽光,發現了方才騷亂的原因,異色眸子登時彎成饒富興味的月牙狀,「呵呵,這艘船似乎面臨了不得了的危機呢,還是先別喝茶比較好喔?會長。」 「不會有事的。坐下吧,青江。」面色不改,男子淡然輕啜起尚未涼去香氣的大吉嶺。 平靜不出半晌,外側便響起凌亂的腳步聲,房門被匆促叩響,伴隨著焦急的呼喚,「——數珠丸閣下!」 彼時船身又是一陣不穩的搖動,彷彿於猛浪間航行的輕舟,門把自主壓動開來,乘客們驚慌的尖叫隱隱傳進位置偏僻的高級客艙,數名衣裝筆挺的幹部船員吃力地站穩平衡,失措地向裡頭的驅魔師公會長求助道:「船隻被襲擊了,請幫……」 「請冷靜下來。」椅座與茶具皆安穩地騰空,被呼喚的男子平靜地面向他們,不過相距一道門檻,就好似兩側世界的分隔,他甚至還有餘裕同他們頷首致意,「不必擔心,這件事用不著我們出手。」 無法理解對方究竟是以何種心態說出安撫的話語,幹部放聲崩潰道:「您在說什麼、這艘船上能夠化解這個危機的人只有您們啊!」 悠閒的口哨聲突兀地穿梭在驚叫之中。 反著逃命的人潮前行,身形頎長的青年矯健地避過迎面推擠的乘客,自背後的隨身包中取出鐵製的定位繩,喀地一聲環緊結實的腰間。 「除了我們之外。」磁性的嗓音彷彿貼著耳畔響起,幾乎蓋過了船身受撞擊的轟聲,數珠丸微笑著提起杯耳,堅定地重複道:「——會有人妥善處理的。」 順遂抵達了空蕩的甲板,青年無視武裝人員的喝止,俐落地拍低腿側的刀柄,腳跟朝後踩退一步,飄揚起來的披風颯爽地顯露出珊瑚藍的裏布色澤,他轉瞬間便揚刀出鞘,太刀的銀亮劈出一弧鱗龍似的殘影。 仰首望向紛濺的浪花與纏繞船首的巨身,瀟灑的面容忍不禁勾起銳有尖牙的危險笑顏。 「嘿……鬧事的傢伙、就是你嗎?」 『——哐噹!』承受不住清水的重量,竹筒脆亮地敲擊了石塊。 清幽的竹林溢滿白花。 月色幾乎未受遮掩,錯綜的長影延至庭院邊側的小徑,皎白的花瓣覆著柔銀,好似微微泛著光。 流水與逐鹿之音,襯得整座以夜為瓦色的和式大宅安寧恬靜,在外來的跫音接近門口之刻,紙燈籠烘起暖光,昏暗的門縫透出接應的腳影,隨即是木扉的拉敞,僕從們一致垂首,恭迎家族的一員睽違返家。 ——岡山鎮居著名門長船家,以竹葉與輕舟為徽,就家族興鎮的年代而言,雖然不是最為古老,卻也絕對稱得上淵遠流長。 「歡迎回來,小龍。」厚沉的聲音自廊道彼端響起,將手環入袖內的男子緩步迎接甫踏入家門的青年,青藍的眼瞳泛起柔光,「久違未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不自在地讓傭人提走手中的行囊,小龍景光瞧向姿容沉穩的長輩,愉快地溢出一聲輕笑:「嘛,誰知道呢?要是身高能追過你的話也不錯。」 簡單地給予青年一個相會的擁抱,小豆隨即蹙起眉間,伸手揉按過精實的臂膀,擔憂地詢問道:「你變瘦了,在外旅行的時候有好好吃飯嗎?」 「你也想太多了……」 咚咚咚的腳步聲繞過僕從直奔而來,男孩的身影驀然出現於青年的視野,圓滾滾的青藍大眼閃爍起晶亮的光輝,奔跑的步伐微絆,他不穩地晃了幾下,依舊堅持地撲抱向前,「小龍!」 「哈哈,好久不見了,謙信!」彎身同孩子撞個滿懷,小龍順勢圈過男孩的腋窩和腿腳,搭著歡快的笑聲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喔!有重量了呢!」 毫不猶豫地展示出纖瘦臂膀的線條,謙信高興道:「嗯,我有肌肉了!」 環手站立一旁,小豆似笑非笑地瞧了一眼時間,「你還沒睡嗎?謙信。」 「本、本來睡了,但是聽到外面有動靜,所以就爬起來看了。」感覺自己沒有做到乖巧的本分,謙信頓時漲紅了小臉蛋,卻還是不捨地摟緊了睽違不見的兄長。 沒有責備男孩的意思,小豆溫聲提醒道:「時候不早……」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吵醒你了啊,這下不負責不行了。」即時打斷了男子可能讓他們歇息的要求,小龍景光逕自抱著弟弟朝房間的方向走去,「要不要聽個睡前故事?」 聞言,謙信興奮地大力點頭,「要聽!」 「哎呀哎呀……」不忍心阻撓兄弟倆重逢的喜悅,等會兒也還有公務要處理的小豆無奈地笑了笑:「謙信明天還得早起,可別玩得太過了喔。」 「啊啊,知道了。」隨意地擺手與男子揮別,青年與男孩就這麼回到了房間。 小龍景光的床邊故事,通常與冒險時的見聞有所連接,精彩且廣闊的敘事極能捕獲涉世未深的孩子的童心,並且往往還會額外附上一層夢幻的天真。 溫柔地替男孩蓋好了棉被,盤坐一旁的青年屈指清列起此次的見聞:「這次要聽什麼?送子鳥傳說?東歐的鮮血貴族?驅魔師公會——啊啊,這個不要好了,還是愛爾蘭的妖精之國?」 窩在被褥裡頭,謙信安心地捏著兄長的披風,期待地問道:「上次那位被公主追求的冒險者……小龍還有聽過他的故事嗎?」 「他啊……」神情浮現一瞬僵硬,小龍停頓片刻,終究瞞不過男孩澄淨的雙眼,「有呢,但這次不是公主了,是跟大海蛇有關的故事。」 沒聽過的名字顯然勾起了謙信的好奇心,「大海蛇?」 「咳,是一種長得很像蛇的海怪喔。」乾咳一聲,青年很快便轉換成敬業的狀態,繪聲繪色地描摹起海怪猙獰的樣態,並張開雙手示意其身軀的粗壯程度,「……牠粗得像四個大酒桶呢!就算是長光叔父他們一起上也沒辦法把牠圈抱起來,身體還有大半在水面下,說不定比整艘客船都來得長!」 隨著小龍的敘述,謙信幾乎將半張臉都縮進被窩,擔心地耷拉著小眉頭,「小龍當時也在那艘船上嗎……?」 「哈哈哈!當然不在了,我是用望遠鏡看的喔。」胡亂挼過男孩的髮頂,小龍爽朗地安撫道,故事重新銜上軌道,他猝不及防地抓住棉被一端,在小小的驚叫下大幅抖出波浪狀,「當時的風浪有這麼大啊!大海蛇竄出海面,向所有乘客吐著舌信,然後——」 驀然將謙信給包裹起來,青年壓實了被單,森然咧開犬齒,作勢要咬向猶露在外頭的小臉蛋:「牠纏上整艘大船,張開了血盆大口!」 「不、不要咬我!」場面感極其逼真,男孩當即掙扎了起來,也幾乎是他扭動的同時,對方便鬆開了禁錮,顯然不打算讓孩子浸染太多慌亂的氛圍。 劇情仍在持續流動。 語氣恢復平穩,小龍景光坐挺背桿,笑彎了晚霞色調的雙眼,「——就在這個時候,冒險者啊,出現在甲板上。」 海水的腥氣伴隨著腐敗的肉食氣息漫出漆黑的咽喉,飛濺的水花煞像晴空雨,沉重的滴點嘈雜耳畔。 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來到受襲的船前,將青年視作不知好歹之人的船員兇惡地喝道:「喂!小子,這裡很危險,閒雜人等快到後面去避難!」 無視對方的勸阻,青年捏起指尖,沿入口中吹響明亮的哨音,突如其來的聲調霎時吸引了倒竪眼瞳的凝視,他輕笑幾聲,短暫地掃了臉色煞白的船員一眼:「是啊,快去避難吧,閒雜人等。」 「你不要命——」 話還沒說完,海蛇已然發起攻勢,直朝挑釁者所在的方位衝撞而來,厚實的木板頃時破出塵埃瀰漫,距離災區最近的船員被率性地提著後領扔向尚且安全的區塊,巔搖的船隻傾斜一陣,又在船長的操作下險險控回平衡。 饒有經驗地在溼滑的地面上煞住步伐,趁著怪物的稜形腦袋還未抬高之際,青年迅速甩出先前繫好的倒勾繩索,精準地卡在頭頂的鱗縫之間,隨海蛇的起身而懸向半空。 「半空?」難以想像那種畫面,謙信抓緊了棉被頂端,好奇地重複道。 沒有立刻回應,小龍先是謹慎地環顧周遭,確定了不會有人前來打擾,而後便放膽將男孩從被窩裡騰抱起來,「沒錯,冒險者就這麼垂在海蛇的正前方。」 「小龍?」不知道兄長的意圖為何,小謙信困惑地望著面前的兄長,殊不知下一刻對方揚起別有深意的微笑,驀然將他抱得更高,幾乎逼向了天花板,「哇啊!」 故事再起新的波瀾,小龍抬頭看向驚疑不定的男孩,厲聲敘述起極端的危機:「海蛇接著張大了嘴巴,仰起腦袋,打算一口氣吞下前方的冒險者——接下來可別張嘴了啊,謙信!」 受氣氛影響地感到緊張,謙信小心地咽進一口唾沫,還未明白叮囑的目的,小龍倏然邁開腳步,舉著他在和室內小跑了起來,「在差點被吃掉的時候,冒險者用力晃動繩索,像鐘擺一樣繞到海蛇的腦袋後方,武器卡在鱗片之間、用力地!斬出一道口子!哈……!」 隨著氣勢如虹的大喝,憑空的男孩眼前好似重現出當時驚險的情景,激昂的心緒酥麻了四肢,他頓時分不清耳際沉厚的咚咚聲究竟是心臟的鼓動還是兄長的足音,只知道嘴角不自覺地彎起大大的笑意,極欲在這種酣暢之中歡笑出聲。 討伐海蛇的冒險終止在拉門擦過門軌的剎那,被鬧騰聲吸引而來的小豆冷著臉出現在門口。 「……小龍景光,你先前答應過我什麼?」 識相地緩下速度,小龍心虛地將意猶未盡的孩子放回床鋪,欲蓋彌彰地拉好棉被後,終於受不了地對門口的男人大喊道:「啊啊啊、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鬧了!行了吧?別再瞪我了!」 不敢將好玩的感想說出口,謙信捂進棉被裡,低低竊笑了起來。 好說歹說地將小豆請離了房間,小龍挑眉看向仍在顫抖的小布包,伸手戳了幾下,「還真敢笑啊,我們明明是共犯不是嗎?」 墨藍色的腦袋探了出來,男孩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才不是呢,明明是小龍在玩。」 得到意料之外的反應,青年愣了一下,隨即懲罰性地搓揉起孩子柔軟的面頰:「嘿——你真是連膽子也一起長大了啊。」 鼓起臉蛋,謙信抗議地抵禦起還想搔向癢處的手,「小龍、小龍明明說要、講故事的!」 「好、好,要說了、要說了。」 ——既受傷之後,海蛇的脾性更為暴躁。 海面翻騰得更為厲害,甚至泛出一層混濁水氳,牠吃痛地絞緊船頭,卻遲遲扭不過身軀將進犯者砸上甲板,持續的晃甩間,傷口縱然增多,卻也出現了成效。 鐵線被鱗片刮裂些許,青年一個不穩被拋下後背,再度懸至海蛇張口可及之處,鋒利的獠牙迫不及待地咧於血口,囂肆的蛇信率先捲舔獵物的體軀,仿似饜食前的賞味。 情緒不似方才那般高昂,謙信憂慮地問道:「冒險者先生、會受傷嗎?」 經過一番鬧騰,舟車勞頓的小龍也湧現倦意,他支著下顎,輕緩地撫摸著孩子的髮頂,「會不會受傷就要靠你打氣了啊,謙信,跟冒險者先生說聲加油之類的?」 聞言,小臉登時不好意思地泛起薄紅,自信尚未充足的男孩畏縮地搖頭,「我、我才沒辦法幫上忙……」 怎麼會幫不上忙呢? 似乎想起了什麼,小龍溫柔地垂下眼簾,卻不打算顯明地展示出來,反而刻意添重了語氣中的嚴肅感:「被大海蛇咬到的話,冒險者身上可能會多出一個窟窿喔?」 「……嗚、這樣會很痛的……」糾結地皺起眉眼,謙信擰緊床單,最終還是鼓足了勇氣,努力地開口:「不……不要受傷了!冒險者先生!」 不是讓人必須贏下戰役,反而是擔心人會受傷、嗎? 心底淌過一股暖意,小龍愉快地勾起唇角,「——他聽見了喔。」 若是返家前受傷的話,有人會替他難過的。 憑著這樣的信念,青年乾脆斬斷了繩子,毫不猶豫地扯緊前方的蛇信,由著重力下拉至鄂處,逆鱗的部位彼時映入眼簾。 意識到他的預謀,海蛇卻來不及在吃痛中回神,就這麼被太刀俐落地捅進致命之處,緊縮的瞳孔霎時翻白,牠鬆開了船隻,脫力地朝著大海翻去。 驚險殺死海蛇的青年堪堪拔出太刀,來不及鬆懈下來,便面臨了一同墜落的危機,巨大的怪物砸起洶湧的浪濤,客船再度迎接了劇烈的搖晃,待一切風平浪靜,囤積甲板的海水溢下欄杆後,避難的眾人才惴惴不安地探視起外側的情況。 已經過了平時睡眠的時段,謙信惺忪著雙眼,卻強撐著精神想將故事聽完:「那……冒險者先生呢?」 知道也差不多是時候該讓他休息了,小龍伸手捂過青藍色的眼眸,輕描淡寫道:「他贏下了戰鬥,成功回到家了喔。那麼、現在也是冒險者該休息的時間了,晚安,謙信。」 「晚安……」就像關鍵字的觸動,男孩旋即掩上了眼皮,規律的輕鼾聲逐漸響起。 原地凝視著他的睡臉片刻,青年這才小心翼翼地抽開被小手握住的披風一角,悄然離開了和室。 狼藉的戰鬥痕跡幾乎毀壞了船頭,所幸還未損至底層的重要區塊,客船看來依舊能夠航向目的。 輕巧地繞開平臺的破洞和雜物,青髮神父覆著手抵達碎裂的船尖,探頭朝下看去,「剛才真是一場精彩的戰鬥呢,辛苦你了,陌生的旅人。」 死命抓緊了甲板邊緣,渾身濕透的小龍景光喘著氣,勉強從金髮的縫隙間回望對方親切的微笑,「哈……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位,但能幫個忙嗎?」 「當然。」毫不吝嗇地伸手相助,在手掌緊緊交握之刻,神父忽然想起什麼,輕快地問道:「對了,你相信神嗎?」 全身還吊在翻湧的海濤之上,不明白為何對方要挑在此刻詢問的小龍質疑了一聲,最後還是礙於受人幫助的局面,老實地搖搖頭。 「真可惜,我只幫助信教的弟兄。」 語畢,青髮神父便在震驚的目光下鬆了手。 「你這混——」 於是,聲音被淹沒在浪潮之中。 『咚!』杯子被憤然放回桌几,濺出茶水點點。 咬牙切齒地握緊拳頭,小龍沉聲低語道:「我想起那個衣裝標誌了,是驅魔師公會的缺德傢伙。」 看著氣憤的後輩,小豆一時不知該從何安慰起,只好苦笑著遞上甜品,「嘛、嘛,先冷靜下來……對了,上次提到的事情,你有好好拒絕那位公主了吧?」 「當然,被她的親衛隊追殺得可累了。」垮了臉,青年慵懶地癱上桌面,毫不理會面對長輩該有的姿容禮儀,「我今後再也不想靠近歐洲那一帶了……」 「很可惜的。」本想繼續安慰他下去,然而委託已經先行來到了長船家,小豆不得不讓對方振作起來,正謹地告知了任務內容:「三条家來了信函,請你擔任某位前往英國的嚮導。」 不敢置信地蹙起俊眉,小龍景光排拒的態度相當明顯,「哈……?」 「這不是能夠拒絕的事,小龍,這個任務和遠親的長義家有所關聯。」將信件推至他面前,小豆沉聲公佈了主要委託人的姓名。 「——山姥切國廣,請你帶他前往英國和他的異母兄長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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