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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巧克力輪盤》


最近店內總瀰漫著甘甜卻不過分黏膩的巧克力味，一如幾天下來的客人多是成雙成對，大抵都招搖得不行，在這種日子裡反倒顯得索然無味。即使如此，工作也不會因為失去紀錄目標就因故停滯；將菜單推至櫃檯處，並一副好奇樣打量限定品的男人是數分鐘前入店的客人，他的半張臉皆隱匿於鴨舌帽簷下，倒映出蛋糕模型的綠眸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那大概是某種盤算好要如何惡作劇的眼神。

他開口詢問限定品和千層蛋糕有沒有辦法以假亂真，若非將千層蛋糕以完整模樣端上，否則或許不太能做到，得到回應後那人摩娑下唇，笑了笑：「那行，我要一份期間限定的巧克力蛋糕，一份完整的千層蛋糕，再來──兩杯黑咖啡。」

鮮少有客人會提出如此特殊且執拗的要求，目送那人回到座位同圓桌另一側的人交談，那兩人的身影便自然而然成為了日誌裡的一部份。負責點餐的男人直到落座才終於摘下那頂帽子，露出一頭打理得宜的金色捲髮，因微笑而彎彎的眼眸和方才全然不同，對面的黑髮男人一楞，而後也莞爾一笑，本毫無波瀾的碧色眼眸中掀起了浪潮。

應他要求，於是兩份外表相似、內層卻截然不同的蛋糕被送上桌，黑髮男人表情未變，投向另一人的視線中卻帶著不解，他啟唇，又像不知從何問起，乾脆收手等著那人自白他這短短十多分鐘裡打的算盤，同時還抿了一口黑咖啡。

「嘿，別這麼看我。」他扯著嘴角，但沒有閃躲目光的意思，反倒直直回應對方的眼神，又把那兩盤蛋糕往桌子邊推了推，「我在身材管理，你知道的。」

黑髮男人輕哼一聲算是應答，他放下瓷杯，沉默的等待同行人自白。或許是難以忍受這段空白，金髮男人終究還是嘆一口氣敗下陣來，聳聳肩將方才未道出口的話語用以填補對方眼神鑿出的坑：「你難道不想稍微放鬆一下，玩個小遊戲嗎？像是──安全的俄羅斯輪盤？」

「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說，又指指桌上的兩塊巧克力蛋糕，「沒有子彈或者任何毒藥，對你我來說都沒有損失的。試一試吧，先生。」

惡作劇的內容被攤在光天化日之下，可就如他所說，這並不會讓他們雙方乃至店裡造成損失，於是黑髮男人並無過多拒絕，他來回打量兩盤皆淋上巧克力醬的圓形小蛋糕，而後指向右手邊，「這盤，還有我想我們兩人吃不了這麼多。」

「喔，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刀面沒入甜點的瞬間，勝負便已揭曉，粉色流心自蛋糕內流淌而出，伴隨一聲輕笑。敗者許是黑髮男人，他以叉子切下一塊海綿蛋糕放入口中，冷冷誇了一句很好吃，很難認為是發自內心的稱讚，可金髮男人笑著點頭，也一同共享那份根本不是為了誰而點的甜品。

他們直到臨近日落才起身準備離開，金髮男人抱有歉意的前來詢問千層能否打包，他一手扛著昏昏欲睡的同行人，一手拎著蛋糕盒，踩著餘暉離開時似乎還能瞧見泛紅的耳尖，以及於兩人之間縈繞的淡淡酒香。

猶豫半分，最終還是將後知後覺的真實身分畫上黑線，並將那兩人同樣歸入某一天的、再普通不過的來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