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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傳言,被女巫在月亮下親吻的人會死。
這個傳言一直流傳到北方王國的主祭耳中。

清洌的月輪高掛在夜幕中,在王國一個平凡的小小民居裡,苛延殘喘的老人獨自痛苦,在迷濛中老人聞到一陣藥香,睜開鬆弛的眼皮他在月光下看到床邊有個黑色的身影,一雙纖細的手從容地拿下了兜帽,淺栗灰的長髮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光芒,藍色雙眼裡像藏了寒冰。

老人無法呼喊,也不需要呼喊,因為來人彎下了腰,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吻後,他便再無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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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失敗了,把女巫放跑了。」

燭火映照著座椅上的人,北方王國裡除卻國王以外最尊貴的男人,甚至在暗地裡,他的權力比國王更大。被輕語指責的所有人不敢辯駁,生怕說錯半句話便會得到處罰,直到對方的嘴角終於勾出一個小小弧度,他們才得以平安離開這個空氣沉重的房間。

主祭把最後一份羊皮卷扔進壁爐毀屍滅跡,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晃動,一個身影輕輕地走動,像隻正準備偷襲的寵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掀開兜帽,說︰「晚上好。」

主祭瞇了瞇眼睛,栗灰的髮,藍色眼睛,跟他剛燒掉的羊皮卷上的資料符合。「晚上好,女巫。」

被稱呼作女巫的少女捂著嘴輕輕地笑,接著變臉似的又抿起嘴唇,語氣嬌滴滴的,嘟起了嘴有點不滿,「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少女腳步非常輕,走動時除了斗篷拖在地上的聲音外便再沒有其他聲音,就連呼吸也很輕。她敏捷地繞著他的桌子走了一圈,期間好奇地拿起桌上的一張羊皮紙,看了兩眼後又無趣地丟開,最後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他的雙腿上。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少女重新強調了一遍,壁爐的火光把她的半邊臉染成橘紅,她藍色的眼睛看了壁火兩秒便移開了視線,很自然地靠在了他懷裡,躲開火光。

這裡有點暗,火又太亮了,她這樣說。

「我討厭這個稱呼,那些人類,在需要幫忙的時候就把妳叫作先知、神使,不需要了,硬給妳加上女巫的名頭,把妳——」少女的雙眼注視他片刻,接著便垂眼伸著手指描繪他衣服上金屬鈕釦的花紋,笑臉依舊,「我恨他們。」

「那妳來——自投羅網?謝謝。」

靠著他的女巫咯咯嬌笑,笑得像是戀愛中的少女,「你保護我,我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是不是很划得來?如果你能幫我把那個愚蠢的人類國王收拾掉就更好了。」

「妳既然什麼都知道,那妳肯定知道我會不會答應妳。」
「你當然會,因為你需要我,所以我才來了呀。」

少女說得很肯定,他卻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點頭了,當然,只是藏起一個女人對他來說非常簡單,女巫——喔不,先知?隨便,反正少女的能力非常好用,答應下來也沒有壞處。

「聽說被妳親過的人都死了。」
「你為什麼不能認為,是他們要死了我才親的他們?」這樣說著,少女終於願意把腦袋從那顆金屬鈕釦上抬起,雙手勾著了他的頸,湊了過去。

「你要不要試試?」

柔軟的身體貼在他身上,冰涼的唇落在他嘴上輕輕一碰一蹭,片刻才退開。少女微笑著,雙眼閃著得逞的微光,像是在說——

看呀,你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