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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活水停止流淌》07

  沒有從沼之鬼那問到線索。
  竈門家的男孩把本體終於逼出沼澤,並用刀尖抵著脖頸逼問之時,從鬼的面容與散發的濃濃恐懼再再告訴他。
  不是這鬼不知道或不願意說,而是不能說。
  他們殺人他們食人無惡不作,但於此同時他們被更巨大的恐怖與惡威脅著。

  想到拼死救了他們卻成為鬼的恩人,炭治郎知道他們之所以被變成鬼絕非心甘情願。
  他們都是被那個源頭,被那個鬼王操控,被抹去存在的意義與記憶,而淪為為虎作倀的人。
  可憐,且悲哀。
  為了不讓他們再次傷害他人,為了不讓他們繼續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為了他們曾經為人的尊嚴。
  所以他才要一刀斬斷他們的生命。
  但義勇先生什麼也沒有做,他的靈魂清澈沒有染上那些罪惡。
  只要能夠找到變回去的方法,他還來得及尋回人類的尊嚴。

  下一個任務,鎹鴉要他們去探察在淺草有鬼出沒的傳言。
  繁華的東京,過於炫目的夜景對竈門家這兩個鄉下孩子而言衝擊過大。
  一時無法承受夜晚的霓虹,他們狼狽的暫時避到了巷弄的攤販,吃點晚餐壓驚。
  義勇拿下了狐面,6歲孩子模樣的他捧著裝有大塊鮭魚的雜煮小口小口的吃著,便斷斷續續的替兄妹倆整理這一次的任務。

  「除了……殺鬼……也有調查……任務。」義勇邊吃邊說,「不正常……失蹤……謠傳……是線索……要證實……可能性……」
  變成鬼的義勇幾乎只能用這種斷續的詞組織句子,外表越接近原本的年齡是不是會的比較好些他們不知道,但原本年齡的義勇話似乎更少,不過對兄妹倆而言無所謂,倒不是什麼問題。
  也就是說這次的任務基本上是調查傳聞的真實性跟來源嗎……炭治郎心想。
  不是說討伐潛藏在這裡的鬼,表示這個情報來源還不夠明確,但又沒辦法將它視為誤報。
  如果只是誤傳那還事小,如果真的有鬼潛伏,恐怕就真的是白刃戰。
  尤其還在繁華的東京淺草,不能魯莽行事。

  一股濃烈的腐爛氣味在空氣中飄盪,那是他此生絕對不可能忘記的腐臭血味。
  那一日的雪夜,鬼王銳利的爪子、血染的刀光、從靛藍的眼眸消失的靈光、哀絕痛苦的慟哭、家裡被染了一地的腥紅……
  那個殺了他們全家、把義勇先生變成鬼的存在。
  就在這裡。
  手中的筷子因瞬間的驚愕而落入碗中,竈門家的男孩轉過身如箭矢一般往味道的源頭迅速奔去。
  在繁華市街中的人潮之中,他就在那裡。
  那個名為鬼舞辻無慘的男人。

  他的妹妹緊跟在後追了上去,兄妹倆在人潮之中追尋著,終於看到了那個身影。
  那個在繁華都市,玩著溫馨家庭的家家酒,欺騙一切的鬼王。
  「……我不認識這孩子,他們大概認錯人了。」面對竈門兄妹仇恨般的視線,鬼王柔聲的安撫著不知情的妻女。
  「……我就不跟你們小孩子計較了,祝你們能找到……原本要找的人。」
  鬼王微微一笑,不著痕跡的在路過他們身邊的男子留下了血痕。

  這是他們第二次親眼目睹由人變鬼的過程。抱持著一絲盼望,他們很渺茫的希望能在對方嚐到人類的血肉以前阻止他。
  也許,他有希望能跟義勇先生一樣,成為不需食人也能活下去的鬼。
  竈門兄妹當機立斷直接壓制被攻擊的男人,將布巾塞入口中不讓他咬人,但失去理智的鬼除了呻吟而與掙扎以外,沒有任何起色。

  少年的眼角瞄到了鬼王嘴角的淺笑,在這紛亂的此刻顯得十分嘲諷。
  人群的另一端,警察的吆喝聲傳了過來,甫才變鬼的男人還沒吃人尚未背負罪惡,然而若他們被警察因鬧事而逮捕,就沒有人能壓制住鬼,一場腥風血雨勢不可擋。
  雖然是臨時起意,但這是精巧的算計。
  鬼王深知他們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拔刀,但為了不讓鬼殃及無辜,他們會為了壓制鬼而被困在這裡,最終逼使他們拔刀殺鬼再步上被逮捕的結局。
  他是故意的!

  「鬼舞辻無慘!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不管你到哪裡去都一樣!」
  竈門家的男孩發自內心的朝著鬼王憤怒的嘶吼。
  「就算要追到地獄盡頭,我也會把你的頭砍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鬼王僅只是回眸一眼,瞇起眼瞳表露不悅,便被惶恐的旁觀群眾淹沒。
  警察循著騷動而來,警棍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試圖壓制鬼的兄妹身上,打算將他們連同鬼一併押送派出所。

  「拜託……請別攔阻我們。」竈門家的女孩不退讓的替鬼擋住警察的攻擊。
  「不要把我們帶走,只有我們能夠壓制這個人。」男孩將鬼盡可能的壓在身下,努力抵抗著警察的拉扯,「請不要這樣,我不希望這個人去傷害任何人!拜託請不要妨礙我!」
  動腦思考,該怎麼辦才能在不會讓現況變得更嚴重的情況下,把這個人帶離人潮?
  然而就算帶離開來了,他們該去哪裡?方才只顧著追逐鬼王的血,他們把義勇先生丟在巷弄那邊,若他被鬼王發現了怎麼辦?會不會因此而被鬼王操控,或是被鬼王殺死?
  是他太過衝動行事了……再這樣下去,會因為自己的誤判,而變成鬼殺隊在繁華市街對一般民眾刀刃相向的惡行。

  一抹伴隨著血腥味的花香飄來,伴隨著如萬華鏡的幻華在他們身邊築起一堵飄渺的牆。
  「都已經成了厲鬼,你依然願意稱呼他為『人』,還想拯救他啊……真是奇怪的獵鬼人。」
  女子的哀戚的嗓音飄渺的傳來。
  女子的味道令竈門家的男孩感到困惑。
  他的感官告訴他,這女子是鬼,且是吃過人的鬼。
  但同時……卻也讓他想到了化鬼後不曾食人的義勇先生。
  「但……既然同樣想要打倒鬼舞辻那傢伙,那麼請讓我們來幫你吧!」

  女子身上帶著壓抑的自責、憤怒、憐憫……以及濃厚的哀傷的味道。
就像自己、像鱗瀧師父、像義勇先生……
  這枝如同幻影般的橄欖枝,會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嗎?
  至少,竈門家的孩子並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