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宿虎雙子+五悠


十六歲前，五条悟的人生滿可以用猖狂來形容，家裡寵著，長輩管不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位少爺認為自己今後的人生滿可以一直猖狂下去，而且還要更加猖狂才好。
「——喝！」
虎杖悠仁一巴掌拍碎結界，也拍碎了五条悟的幻想。
要求最強咒術師來當自己老師，原本是想著「老子這麼天才當然要接受最好的」而做出的選擇，現在看來真是欠缺考慮。虎杖悠仁很忙，每天頂多擠出四個小時來給學生上課。
他很愧疚，雖然高專的規矩並未明訂上課八小時，但隔壁伏黑都是每天雷打不動地早八晚五，虎杖悠仁不希望自己的三個學生感受到差別待遇，所以把八堂課濃縮進了這四個小時內，結果就是不斷重複的學習訓練學習訓練......
早上十一點，已經連續三個小時未休息的學生們發出悲鳴，個性認真的班導師環顧四周，發現他們都彎腰扶著膝蓋大口呼吸，只有他臉不紅氣不喘。
「休息一下。」虎杖悠仁善心開口：「十分鐘怎麼樣？」
三個人都沒力氣提出異議，五條悟抹了把流到眼睛上的汗，右手手指因為長時間反覆結印已經開始發麻。
十分鐘後虎杖悠仁回來，抱歉地向學生們宣布臨時有事，他要先走了。
「我們改天補課？」
謝謝老師不需要！三人異口同聲說，虎杖悠仁笑了笑，拿起外套快步離開。
難得賺到一個小時的假，高一學生們立刻奔向宿舍洗澡。途中他們扭頭看了一眼高二教室，一群學長姐還在與咒靈揮汗互毆，頓時感到慶幸。
五條悟在浴室裡靜靜站著，讓熱水沖走全身的汗。虎杖悠仁的課程設計具備體術與咒術兩個要素，後一個需要長時間才能體現效果，前者倒是很明顯，一個長年攝取高糖飲食的人活活被折磨出腹肌線條，五條悟摸了摸，觸感比記憶中硬。
「我有腹肌了！」他向另一個房間大喊。
「......」先一步洗好，已經躺在床上的夏油杰不想理他。
「杰！聽見了嗎！我有腹肌了！」五條悟並不善罷甘休：「我還能更完美嗎？！」
夏油杰對天花板翻白眼，用力把被子拉過頭，過一會，隔壁也傳來重物落入床鋪的悶響。五條悟摸著新得到的肌肉安穩入睡，一覺醒來已經接近黃昏，夏油杰敲門叫醒他。
家入硝子站在宿舍樓下等他們，三位高一生不像隔壁學長姐時時有老師盯著，高專又是管入不管出，課餘時間到校園外玩耍已是習慣。
「呼啊......」站在鬧區街頭，還沒完全睡醒的五條悟不住呵欠。身邊兩人已經物色起晚餐商家，揀定一間美式餐廳，夏油杰沒費心諮詢第三方意見，五條悟是進了吉野家會跟店員點巧克力鬆餅的人，吃飯還是吃麵條根本不在少爺關心範圍裡。
步行前往餐廳的途中，家入硝子拽了拽他們手臂。
「那是虎杖老師吧？」
——裝潢高檔的法國餐廳，門邊站著兩個穿西裝的年輕侍者，光看就能感受到年輕學生無力支付的高昂價格。虎杖悠仁坐在卡座裡，透過玻璃窗可以瞧見他對面有一個妝容時髦的女人，虎杖說了什麼，然後她笑出聲來。
這就是那個牙印的主人吧？五條悟望著女人珊瑚色嘴唇裡隱約露出的牙齒想，他此刻還沒有對老師產生那種情愫，面上表現得漠不關心。
「我餓了，走吧。」
「請等一下。」可能是在門口站得太久，彬彬有禮的聲音插入三人之間，年輕侍者向他們欠身：「三位客人，虎杖先生請你們進去。」
「這就是今年的高一生？」女人單手托腮，學生們被安排落座，家入硝子坐在了她身邊：「確實都是顏面逸才呢。」
近看之後發現，女人不僅妝容精緻，衣著也是特意搭配過的，十指染成時興的顏色，與咒術師給人的印象相去甚遠。虎杖悠仁一一點過：家入硝子、夏油杰，五條悟，資料妳都有我就不多說啦。
女人冷哼，視線冷酷地凝固在最後一位標誌性的藍眼睛上，她面前的牛排還沒動過幾口，切開是嬌豔的深玫瑰色。
「然後這邊這位，」虎杖悠仁向他們說：「是客座教授釘崎野薔薇，叫她釘崎老......」
「不要叫我老師，光聽都要變老了。」女人打斷：「叫釘崎小姐！」
在他們討論稱謂問題的時候追加餐點送上來了，兩份牛排及八份千層蛋糕，服務生被要求把甜品全放到五条悟面前。
「嗚哇」
「五条君真喜歡甜食啊。」
五条悟生平最不介意他人評價，釘崎野薔薇的打量被徹底無視，夏油杰跟家入硝子開始對牛肉進攻。
「看著真可憐，高專不給飯吃嗎？」
「年輕人胃口好。」
「少來！惠都跟我說了，你一直帶著這三個亂來吧！」釘崎野薔薇拔高聲音，女人身體前傾，指甲幾乎戳到虎杖額頭上：「拔除咒靈就要累死了，還在那邊癡心妄想做人民教師、提攜後進！伏黑是吃飽撐著，你吃不飽也撐著啊？！還有！那邊那個白毛！你——」
虎杖悠仁飛快插起一塊肉，塞進女人張合的嘴唇裡。
幸好由於餐廳實在貴，平日晚餐時段人並不多，服務生們也懂事地裝作眼瞎，最強咒術師當眾被罵一事只有三名圍觀者。釘崎野薔薇嚼著牛肉，沒辦法也懶得罵了，憤憤把身體摔回座位上。
「從明天開始我會給你們上課，」她吞下肉，用紙巾擦拭嘴唇：「就這樣，先打個招呼，我可不是溫柔的美女教師哦。」
「是的，我們了解。」夏油杰客氣地回答。
升上特級之後，釘崎野薔薇決定不與同學們一起留守日本，她頭也不回地飛向海外，奔波在世界各地已有三年。
踏進母校，就看見另一位同學抱手在高一宿舍下散步。伏黑惠除了打扮更加成熟，容貌與學生時期幾乎沒有差別，釘崎野薔薇拖著行李箱走向他，兩人一齊抬頭看從未翻修過的宿舍。
「嗚哇，還是一樣舊。」
「裡面整理過了，但基本沒變。」
「廁所裡還是有會提醒事後洗手的花子？」
「有。」
女人歪了歪嘴，短暫的微笑像煙花一樣閃過，她側耳聽著裡面傳出的吵鬧聲。
「...虎杖那傢伙。」釘崎說：「還是一樣母愛氾濫。」
「嗯。」
「人生裡有宿儺已經夠糟了，還要招惹五条家的，他是把自己當成馴獸師嗎？」
「嗯。」伏黑惠輕輕回答：「虎杖不太在乎自己。」
野薔薇點起香菸，曾經是為了撫慰疲倦而抽的。咒術師做的是出生入死的工作，一點愛好可以撫慰緊繃的神經，她控制自己一天最多兩根。
「算了。惠，這三年有沒有發生什麼事？交女朋友？」
「你呢？」
「啊～明知故問，做這一行只能遇到三種男人，神經病與老頭、還有神經病老頭啊！」

「您還好嗎？！」輔助官在耳機裡大喊，虎杖悠仁摀著流血的鼻子含糊回答了一聲很好。
帳正在垂下，天空漸漸變成墨黑顏色，辦公大樓因為戰鬥而搖搖欲墜。聽說是三年前棄置的，被無良公司掌管的場所員工自殺事件層出不窮，濃重怨恨累積十年之後跟醋一樣發出酸臭。
「是的⋯是的⋯是的⋯」咒靈具有人形，頭部浮現酷似五官的花紋，眼角上揚，嘴角卻哭泣似的下垂。
「做⋯做不完啊啊啊啊啊」
另一隻身軀圓胖，咕嚕吐出劇毒酸液，虎杖腳前的地板被腐蝕出大洞。
被詛咒盤據三年的大樓以超乎常理的速度朽化，彷彿已經被風吹雨打半個世紀，動作稍大都會引起崩塌，咒術師輕巧後躍，躲開追擊過來的舌頭。
「請儘量不要破壞場地，希望能保持原樣。」
「啊？真的？他們還想再使用這座建築物？」
虎杖躲在已經脆弱得像手指餅乾一樣的承重柱後，咒靈尾巴一掃，它就發出了爽快的破碎聲。輔佐監督結結巴巴地肯定了，還附上一句：真的麻煩您了，其他咒術師都說辦不到——
「我覺得宿儺應該是跟你說『滾』吧？」
「您知道啊⋯⋯」
換做胞兄在這裡，這棟大樓與咒靈早就被切成碎末，他大爺從不關懷場地維護，人質安全就更不在乎。
性格刻薄的監督間流傳：讓兩面宿儺做一次救出任務，看看究竟是綁匪死得快，還是人質死得快？答案至今未決。
虎杖悠仁與兩隻咒靈纏鬥，還要小心不要碰碎豆腐渣一樣的建築，不可謂不艱難。他的咒力空空如也，被宿儺連日壓榨的身體酸軟無力，是不適合做這種高難度任務的狀態。
「虎杖先生！第三隻咒靈出現！在大樓東北⋯在我們前方！」
「我馬上過去！」
咒術師一腿踢出，差點因為拉扯背部肌肉發出苦吟，第一隻咒靈被踹出窗外，另一條覆蓋毒液的舌頭纏上了虎杖手臂，在皮膚上燒灼出一圈焦痕，「啊啊啊痛啊！」
從耳機中傳出的聲音顯示兩位輔助監督正在努力自保，虎杖反手扯住那條舌頭，又往手臂上纏了兩圈。
「我要飛過去了，找個遮蔽物然後不要動。」
「是的！」
咒靈飛起來了。
虎杖悠仁就像西部片裡的牛仔甩套索一樣，把咒靈在空中旋轉三圈，鬆手把它往輔助所在的平地砸過去，他原地起跑，腳下地面發出不堪負荷的破碎聲。
感覺像是砲彈擊中地面，甚至造成震動。第一隻咒靈落地時仍活蹦亂跳，拖著跛腿爬向兩位監督，第二隻咒靈不偏不倚與它撞在一起。兩隻還有餘力掙扎，第三枚砲彈虎杖悠仁拿它倆做著地緩衝墊，一腳下去再沒了呼吸。
「我盡力控制了，但是還有一些東西壞掉。」
從爆散開的屍體裡爬起來，虎杖悠仁抹了抹下巴上沾到的血，輔助監督從藏身的警衛室裡跑出來，致以誠摯感謝。
「我先走了。」
「是！辛苦了！」

「垃圾。」兩面宿儺打開浴室：「餓了。」
虎杖悠仁正坐在浴缸裡清理傷口。頭上花灑噴出大量熱水，把整個浴室籠罩在濕潤蒸氣裡，虎杖伸出浴缸的左手腕上纏繞著三圈半紅黑色，他抬起頭。
「知道了，稍微等一下。」
兩面宿儺轉身出去，抄著手在庭院裡閒晃，隔壁曬衣服的女人從陽台窺視，暗想：沒想到那個平日客氣的虎杖先生，脫了制服居然渾身刺青還穿和服哇。他在看我，還舉起什麼⋯舉起中指？
在胞兄致力敗壞鄰里關係時虎杖悠仁頂著濕髮在廚房備料，持刀的左手咚咚剁得飛快，不一會砧板上就堆積起肉塊的山丘。
「幫我拿一下味噌。」
腳邊的兔子咒靈應聲跑開，虎杖悠仁單手把鹽巴抓揉進肉裡，聽見冰箱門打開。
「請問哪個是味噌？」家入硝子問。
「門邊第二層的米色罐子」虎杖悠仁拿起勺子試味道，看到女學生在湯鍋邊好奇窺探，順便給她一點嚐嚐：「話說...上課呢？」
家入硝子拿著湯碟啜飲，小口吹散熱氣。
釘崎野薔薇不是這群高一生遇見的首位客座教授，虎杖悠仁為人親切，是容易相熟的類型，與許多咒術師保持不錯關係，高一學生順勢受到許多關照。他們遇到的咒術師教學大約可以分為兩派：講求咒術與理論的學院派、鍛鍊肉體的實戰派。伏黑惠屬於第一類，虎杖悠仁第二種，釘崎野薔薇自小立定志向要做個不按常理的人，她不屬於任何一方。
「課本沒必要拿出來，咒印也不用結了，我們去逛街！」
正午十二點，兩名男學生一進玄關就脫力跌坐，身邊散落無數購物袋，釘崎野薔薇蹬掉高跟鞋直接踩上榻榻米，拉高聲音喊了一聲虎杖，沒人回應，她吩咐家入進去找人。
「來了！話說另外兩個人呢，杰君跟五条君怎麼了？」
「我們跟著釘崎小姐去逛街。」
女學生起了開頭，就勾起班導師學生時期的慘烈回憶，虎杖悠仁點頭表示理解，指揮兔子從冰箱取出麥茶。
冰涼甜膩的飲料滑過喉嚨，癱在地板上的五条悟才活過來。早餐的奶油瑞士捲在踏入第三間百貨前就宣告燃燒殆盡，跟女老師在東京百貨一級戰區奔波兩個小時不停，精神與體力都被榨乾了。
「耐力訓練。」釘崎野薔薇拆開購物袋，把新買的大福拿出來吃：「在煮什麼？」
「味噌叉燒拉麵。」滿手油膩的虎杖從她手中咬了一口，因為預料之外的酸味皺眉：「可以準備開飯了，把桌子清理一下。」
「好咧，我要加辣。」
「知道啦。」虎杖悠仁回頭對著庭院大喊：「吃飯了——！」
野薔薇趕男生們去廚房端碗，她跟家入硝子兩人合力整理餐桌，虎杖從櫃子裡翻出坐墊，按照適當距離擺好。
庭院裡的宿儺不知道是對什麼產生興趣了，遲遲未出現，虎杖悠仁習以為常，囑咐已經飢腸轆轆的學生們先動筷子。
「我開動了。」家入硝子雙手合十，先夾一塊厚度適中的雞蛋捲。
五条悟的眼睛落在一邊的草莓大福上。
「吃完麵才給你。」野薔薇頭也不抬地說。
夏油杰吃得不快，進食時習慣觀察四周，發現虎杖悠仁是用右手拿叉子吃麵的。
「有點灼傷，沒什麼。」
讓硝子幫您看看？夏油杰想說，卻有一隻不識時務的大狗咒靈闖進來，叼走了他筷子上的一塊叉燒。
兩面宿儺施然坐在了主位上。
「什麼，你還在啊。」釘崎野薔薇吃飽了，拿著鏡子檢查口紅：「不用急著出去破壞設施嗎？」
「舌頭挺能說啊，撕下來看看吧。」
咒術師之間很少有必要交惡，大家都在跟咒靈生死搏鬥了，沒必要把同伴也變成敵人。兩面宿儺算是例外，釘崎野薔薇最討厭驕傲自大的男人，對他說話從來不客氣。
「餐桌上不要吵架。」虎杖悠仁說。
五条悟乘人不備，伸手拿了一個草莓大福。
「悟，忍一忍，說了讓你吃完。」硝子小聲說。
「能撕的話儘管來啊！」
兩面宿儺抬起手，已經準備要結印了，虎杖悠仁趕忙一把抓住，「不許在我學生面前打架！釘崎，口紅塗歪了！」
「什麼……啊！」
在皮包裡撈鐵鎚的手最終掏出了化妝包，釘崎野薔薇匆忙趕向廁所補妝，解決了一次世界危機的虎杖悠仁長出口氣，興致被打斷的兩面宿儺甩開胞弟，開始吃下午一點半的午飯。
「老師。」五条悟撥了撥碗裡，麵算是吃完了，剩下的豆芽被壓進湯底藏匿：「可以吃大福了嗎？」
「你的飲食習慣很讓人擔心啊。」
「就是這個小鬼？」兩面宿儺吃掉肉，泡得發脹的麵條一口未動，推回去給虎杖悠仁：「六眼……」
五条悟與他對上視線。
實力最強的咒術師二十六歲，因為老成，外貌已是成熟男子。未來的最強咒術師僅僅十六，青春氣息從校服與光滑前額中肆無忌憚地展現出來，現在坐著還與兩面宿儺差不多高，但日後，將會在各種方面上狠狠超越他。
「看著真讓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