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暫停一下】
梅斯偶爾會點蠟燭或薰香。
坎羅知道這是他們在燃燒者時期的小小發現,有時不小心燒到某些植物,那些植物就會散發出好聞的味道。過去很少很少的閒暇之餘他們才有心力去蒐集那些植物來燒,但現在他們有空就可以跑到野外採集、或者去各式各樣的店中尋找全新的味道。同時懷念燃燒的感覺。
坎羅其實很喜歡這樣,因為薰香的味道會沾染在梅斯的頭髮上,就像香水一樣。即便在空間上的氣息散去了,他還能窩在梅斯的頰窩或鬢角懷念。
「你在吸毒嗎?」梅斯不耐煩時就會這樣推開他。
「是啊,一輩子戒不掉的那種。」坎羅乾脆地把頭饋在梅斯頭上,後者旋身跟坎羅打鬧了起來。

梅斯今天沒值班,坎羅一邊期待著梅斯許諾的豐盛晚餐,一邊努力地想提早將工作完成。天近暗時,他帶著輕快的步伐與購物清單上所有的物品盡快回家,開了家門鎖之後,他知道發生大事了。
「梅斯!你在哪?」回應他的是一片漆黑無聲、隱約有煙薰的味道。
該死,為什麼他不快點回來?坎羅門關都沒關,用最快的速度去把燈打開,看到垂首的梅斯一動也不動,跪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有香盤上有一攤灰。坎羅衝上去緊緊抱住他。
「沒事了…沒事了,不要看那個,現在沒有這種事。」坎羅喃喃道,用手遮住梅斯的雙眼。
過了許久許久,梅斯用顫抖地唇吐出:「…對不起。」
「不要為這種事道歉,我之前說過了。」坎羅再次擁緊懷中的人。大概是下午梅斯想燒點檜木或鼠尾草什麼的,但卻被那個過程拉回傷痛的回憶。
那跟燃燒者最後成灰的過程中真的太相似了。只是燃燒者最後離開並不會回饋世界最後的芬芳撫慰人心。
「我去煮飯,都忘了,抱歉坎羅,再等一會…」梅斯掙扎地想站起。
「再抱一下子嘛,拜託。」
梅斯再次陷入沉默,讓坎羅稍高的體溫暖和自己。

「梅斯?」
「我不想聽笑話。」
「沒有要講笑話。」坎羅拍拍懷裡終於回暖與回神的戀人「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哈?」
「只要是變成灰,都是件難過的事。」坎羅難得嚴肅地看著梅斯說「你難過,我也會難過,所有人都會難過;但我們可以讓自己好過一點……唉呦,該怎麼說啊,你可以盡量哭出來沒關係啦!第一次看到人變成灰時我也嚇哭啦!可是燃燒明明是快樂的事,你看,有火木頭才會香香的;我們燒起來才能保護大家……」
坎羅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但梅斯在他懷中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欸!我很認真欸!」
「我知道。」梅斯起身,以同等嚴肅的表情望向坎羅「所以我們一起吧。」
坎羅愣下,接著大笑,更緊地抱住梅斯「我的軍師果然是最棒的!一定找得到方法的!」
梅斯被緊抱到快不能呼吸時心裡淡淡地想,果然,還是必須要有首領在前面引導方向才行。

當他們想念起某個已經回歸大地的燃燒者時,他們就種一盆覺得適合那個燃燒者的植物。梅斯和坎羅如果有共同休假,他們會帶著罐子,去那些燃燒者殉戰的地方收集泥土、沙礫或植物,帶回家種植。有次長假,他們回到幾個曾經短暫為燃燒者聚落的地方緬懷,拾起一些他們仍印象深刻的東西,帶回家後封在透明的蠟或果凍蠟燭之中;這是那些同伴們曾經存在過、他們奮力搏鬥至今活過來的證明。
梅斯正在做果凍蠟燭,今天的材料是某次全員成功撤退地點的白色貝殼沙、那個區域的乾燥植物,以及一些被海浪淘磨渾圓的各色玻璃球。
坎羅靜靜趴在一旁,看著梅斯手巧地固定燭芯、放入沙與一些植物灰,慢慢地分次加入蠟跟各式的乾燥花和玻璃球。
「好像夢一樣呢。」透明的罐子內懸浮著他們至今為止的回憶,映著如同晚霞般漸層色的透明蠟,很美很美,坎羅捧著成品看「梅斯,你會想燒嗎?」
「怎麼可能啊!」剛卸下馬尾的梅斯微笑「我想讓回憶暫停一下,就像封在那裏面的一切。先暫時那樣就好。」
「今天想聞什麼味道?雲杉?甜草?」坎羅走向有點爆滿的乾燥植物櫃開始翻找,沒想到卻一把被梅斯從背後抱住「啊…?」
坎羅好像終於理解被瘋狂吸取氣味的無奈了。

-Fin-